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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命数如此,从无偶然

作者:醉看长安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吏部这俩年轻文官,一个叫赵征一个叫桑林。


    俩人都没经过什么大事,处事尚带着年轻人的生涩,得了差事也不会变通,竟然直接去国公府下了帖子,说要请护国将军去茶楼一叙。


    此事若是换了旁人,多半会回绝。


    但路知晚是武人出身,正好吃这套直来直往的做派,竟是真去赴了约。


    赵征和桑林都是愣头青,平日里去茶楼习惯了随意坐在厅里,今日邀请路知晚喝茶竟也没找个雅间。于是路小将军猝不及防观赏了一折话本,话本的主角还是他自已。


    “话说……这位诚王殿下心有不甘,也不知从哪儿习得的巫术,竟是意图在先帝大殓之日对当今圣上动手。圣上虽也习武,奈何中了巫术反抗不得,险些就要被诚王所伤!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说书人一拍木案,吊足了看客胃口,这才继续道:“咱们英明神武的护国将军,化身祥瑞凤凰,浑身裹着火红的流焰从天而降……”


    路知晚挠了挠耳朵,有些尴尬。


    这人把他说得跟英雄救美似的,也不知谢琮听了会作何感想。


    “我朝广开言路,不仅朝廷如此,民间亦是如此。这些说书唱戏的,知道不会因言获罪,便喜欢说这种话本子。”赵征以为路知晚不高兴,主动解释道:“不过他们也有分寸,不敢恶意编排,顶多就是夸张一些,路将军切勿介意。”


    “说得挺好的。”路知晚道。


    这时一折话本结束,看客们纷纷叫好。


    路知晚收回目光,朝两人问道:“二位下了帖子请我来茶楼,不会只是为了听话本品茶吧?”


    “下官今日叨扰,是有一桩事要征询路将军的意见。”赵征随即把吏部的安排朝他说了一遍,又道:“这殿前大将军,职位比羽林卫统领高一级,统管羽林卫并护卫陛下。”


    “还要管着羽林卫啊?”路知晚皱眉。


    “呃……殿前大将军主要的职责还是护卫陛下,至于羽林卫只是名义上统管,但不涉杂务。路将军若是得空,调配一下羽林卫的防务,在大事上做主便可。营中琐事,依旧由统领总揽。”桑林开口朝他解释。


    只做主大事,不用管琐事,也不妨碍旁人……


    这差事听着倒是不错。


    “路将军觉得如何?”赵征小心翼翼问道:“尚书大人说了,这只是下官们的初步提议,若将军有任何不满,都可以再商量。”


    “你们安排就行,我没意见。”路知晚说。


    “路将军若是没有旁的顾虑,那下官就回去复命了。今日尚书大人就会禀告陛下,约莫这两日早朝,事情就能定下了。”


    早朝?


    路知晚听到这两个字,忽然想起了前段时间在东宫时,日日被早朝支配的恐惧。


    他不怕苦不怕累,甚至不怕死。但让他日日天不亮就从被窝里爬出来,那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大周早朝的时辰不是一般早,文武百官寅时三刻入宫,加上起床洗漱和路上的时间,差不多寅时初就要起床。尤其到了秋冬,有时候早朝结束了天都没大亮。


    真是要命啊!


    “我有个小问题,这个殿前大将军需要上早朝吗?”路知晚问。


    “殿前大将军要日日守在殿前,自然是……”赵征话说了一半,被一旁的桑林踢了一脚,他后知后觉从路知晚脸上看出了对方的顾虑,生硬地改口道:“自然是不一定,早朝有羽林卫守着,陛下的安危应是稳妥的。”


    “文武百官都要上早朝,只我一人不去怕是说不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敬陛下呢。”路知晚嘴上虽这么说,眼睛里却满是对这种“特权”的渴望。


    “路将军为国征战数载,在战场上几经生死,受伤无数,还屡次救了陛下性命。将军做得这些事情,文武百官又有几个能做到的?既然大伙儿不能做到像将军一样,又有何脸面要求将军得同他们一般上早朝?”桑林说。


    他这些话倒不是为了安慰路知晚,句句都是心里话。


    护国将军在朝中的威望极高,尤其前几日还救了陛下性命,在百官面前上演了一出“天降祥瑞”。别说他只是不上早朝,哪怕他不进宫天天待在国公府领俸禄,也没人能说出什么来。


    于是,路知晚就这么名正言顺地当上了殿前大将军。


    “要我说,这早朝的时辰就该改一改,若是改到辰时大家都能睡个懒觉多好。”殿前大将军在东宫的寝殿里“大放厥词”:“若是改到辰时,我便日日去上早朝。”


    谢琮失笑:“你不上朝,没人说你什么,不用心虚。”


    “我没心虚。你日日起那么早,能睡够吗?”


    “早朝通常要一个多时辰,遇着政务繁忙时,甚至要两个多时辰。若是辰时早朝,下了朝就到了中饭的时间。文武百官过了午时再去衙门里办公,用不了一两个时辰天就黑了,这一日下来几乎什么事儿也办不成。”谢琮耐心朝他解释:“朝中事务和军中事务不同,事多且杂,大事难事不多,但小事杂事处置起来并不轻松。”


    路知晚在军中只管冲锋打仗和练兵,别的事情一概不必他操心,自然体会不到这些。听谢琮这么一说,他顿时觉得头大,心道幸亏自已幼时读书不好,当了武人。


    “当皇帝,挺累的吧?”路知晚看向谢琮。


    “累啊,怎么不累?”谢琮摆出一副疲惫模样,放低了声音道:“路将军要不要做做好事,来帮我提提神?”


    “你累了该休息,提什么神?”路知晚道。


    “不做什么,让我抱抱总可以吧?”


    谢琮主动上前,将额头抵在了路知晚肩上。


    大白天的,他若是腻腻歪歪,路知晚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人推开。但他摆出这副示弱的姿态,看上去像是真的累极了,路知晚便不忍心将人推开了。


    不仅没有推开,他还伸手揽住了谢琮。


    “阿晚……”谢琮蹬鼻子上脸,偏过头要去吻他。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陈弘毅的声音,说是有要事禀报。


    “进来吧。”谢琮冷着脸回到书案前坐下,冷飕飕瞥了陈弘毅一眼,“什么要事?”


    “回陛下,这几日巡防营的人去将诚王名下的园子和宅子都查抄了。在一处京郊的园子里,他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暗室,里头摆了个法阵。裴副统领去请国师看了一眼,国师说那法阵的作用是诅咒……”


    诅咒?


    谢琮和路知晚闻言面色俱是一变。


    “诅咒的谁?”路知晚问。


    问完他又觉得多此一举,诚王自始至终的目标都是谢琮。


    “是陛下。国师说这法阵是为了削减陛下的命数。但不知是诚王学艺不精,还是中间出了什么纰漏,法阵并未影响到陛下,反倒……影响到了先帝。”


    “怪不得先帝忽然就病重了,就连太医都说不出缘由,竟是因为法阵?”路知晚震惊。


    “我与父皇同受帝星庇佑,或许是因为这个,他的法阵才误伤了父皇。”


    恐怕连诚王自已都不会想到,他对弟弟的诅咒和恨意,最终竟阴差阳错落到了父亲身上。


    路知晚有些后怕,让谢琮差人把诚王相关的园子、宅子再搜一遍。这一次不仅是诚王名下的产业,哪怕是曾经住过,沾点边的,也不能放过。


    不仅如此,他又去拜访了一次国师。


    生怕这法阵从前产生的影响,会对谢琮不利。


    “其实先帝病重时,贫道便有过这个猜测。”国师说。


    “那师叔怎么从来没提过?”路知晚不解。


    “这是先帝的意思,贫道不能违逆。”国师叹了口气,道:“那日贫道朝他说过这个猜测以后,他又让贫道卜了一卦。”


    “卜问的什么?”


    “大周朝的将来。”


    “那……结果如何?”


    “国运昌隆。”


    国运昌隆,那就意味着谢琮会成为很好的皇帝。


    “所以先帝让你隐瞒此事,是因为他知道这不会影响到陛下?”


    “贫道猜测,除了这个原因外,他或许也不希望在自已活着的时候,置诚王殿下于死地。”


    他不想亲手处置儿子。


    也不想让谢琮的手沾上手足的血……


    这两者乍一看似乎有些冲突。


    依着常理,先帝和谢琮,总有一个人要动手了结诚王。


    但事实上,动手的人是路知晚。


    难道……


    路知晚心底蓦地闪过了一个念头,也许国师为先帝卜的那一卦,不止有国运昌隆,还有别的什么……说不定,先帝临死前就已经从国师口中知道诛杀诚王的人会是他。


    所以对方才会在临死前,将玄金剑给了谢琮。


    原来一切早有定数。


    师父临走前留下的话,皇帝的玄金剑,国师的点拨……还有路知晚对谢琮的在意,缺一不可。


    命数如此。


    从无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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