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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枕月山遇袭心生隙

作者:铃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整条小臂血肉模糊,焦黑的皮肉间隐约可见凝固的血痂,其间还有金色咒文闪烁,以控制着伤口不得愈合,这分明就是挨了顿最狠的戒律鞭。


    在她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星又被谢澄气到了,这家伙怎么总脱离她的计划,就只是送张黄符而已,何至于受这样重的刑罚。


    前世她有次放走无辜的妖兽,便被关进戒律堂挨了顿鞭打。其实南星很怕疼,可是越怕越疼,只好逼自己不去在乎。


    谢澄做了什么事情,比驭妖师对妖心软还严重?


    “是因为我吗?”南星的声音轻柔,还带着几分咳血的沙哑,却让谢澄喉头一紧。


    这几次相处下来,谢澄还没摸清南星的脾性,但也算吃一堑长一智。


    他发现南星虽然长着张温柔小意的皮相,实则全然不是那样的人。


    大部分人都是越生气越暴躁,南星偏生反过来,动气时会冷静得吓人,反倒教人心里发毛。


    就像现在这样,虽然语调温和,形容淡漠,但保管是有人要遭殃的前兆。


    显然,谢澄不希望这个人是自己,为防南星再生气,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南星知道谢澄不是因为她挨打,还真就恢复了往日嬉笑怒骂的鲜活模样。


    谢澄暗松口气,嗯,他觉得自己参透了一门玄奥莫测的绝世功法。


    南星眼瞅着他竟然有些开心?手臂伤成这样子,他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你出去!”


    好,现在谢澄就笑不出来了,南星见他蔫头耷脑地离开房间,这才又重新瘫倒回软榻上,计划下一阶段的行动。


    锦缎被褥陷出个人形,两辈子头回睡这么舒服的床,难怪说“富贵软人骨,温柔乡是英雄冢”。


    她闭眼嗅着熏香,浑身都放松下来,真想睡一场酣畅淋漓的午觉。


    一炷香时间不到,南星已换上天衍宗弟子的门服。


    昌荣色短衫配蒲紫襦裙,腰间系带上挂着从未离身团花储物锦囊,宝髻用水华朱色发带松松挽就,未妆铅华。


    那发带上,隐约闪动着金色的法纹。


    倒是与此前身着短打劲装时的样子大为不同,眉眼间那点子江湖逸气却始终未改,华服加身也掩不住骨子里的不驯。


    这午觉到底还是没睡成,南星用袖子擦净箫管,推开门抬头便撞上等在外面正盯着她的谢澄。


    南星指着谢澄身上皱巴巴的私服,不明白这人怎么专爱当门神:“你怎么还不去更衣,是打算把这身行头穿到地老天荒?”


    谢澄看着那红色发带像簇火苗在她发间迎风招摇,心底有点隐秘的欢喜。


    他没有告诉南星那发带并非弟子门服中的一部分,而是他昨儿个不慎落在桌上的护身法宝。


    只是将错就错,任由她当作个普通物件绑在头上。


    谢澄忽然觉得唇齿发涩。


    分明平日舌灿莲花,偏生每次见着南星都像不会说话似的,声音比平素低了几分,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生气吗?”


    便是原本没生气的人听见这种话,为着面子也要装出三分怒火来。


    这话问得实在刁钻。


    若答不恼,倒显得先前脾气都是作态;若说仍恼,又落个斤斤计较的话柄。


    自古女儿家遇到这般诘问,总要陷进两难境地。


    南星低头思虑片刻,踮起脚尖凑到谢澄面前,言语里带着蛊惑的意味:“只要你永远输给我,那我就再也不会同你置气了。”


    前世坊间留名的神剑剑主不过几十余人,她与谢澄是唯二年纪轻轻便得神兵认主的。


    若输给那些修炼多年的老怪物尚可说是年岁所限,但若败给谢澄,这重生岂不是白活一遭?


    如今十五岁的谢兆光,对自己可谓百依百顺,南星又岂能不利用?


    她觉得谢澄这次一定也不会拒绝的,到时候诓骗他再签条契约,这道首之位便是十拿九稳。


    虽说手段实在不磊落,可代价太大了,她实在输不起。


    "不行。"谢澄斩钉截铁地回绝,这是头一回他对南星说不。


    谢澄话音落得极轻,却似惊雷炸在南星耳畔。少年眼底映着残阳,竟显出几分她从未见过的凛冽。


    “谢兆光,你真是个混蛋!”


    南星恼羞成怒,终于酣畅淋漓地补上前世被一剑穿心时没力气骂出的那句脏话。


    这家伙之前的听话都是骗人的,一遇到正经事上他就和自己对着干。


    南星秉指快速地在谢澄气海、章门处点了两下,谢澄也不躲,就一副任她宰割的样子。


    你这时候又不说“不行”了!


    南星这才想起来谢澄已经到锻体境上层,寻常的点穴对他可无用。


    登时便想运气再攻,谁料谢澄立即反手封住她的气海。


    惊愕之余,南星听谢澄着急地说:“你心脉受损,这几日还是不要调用灵力为好,就跟在我身边,我会保护……”


    还不等谢澄说完,南星已经后退数步与他拉开距离,突然就冷静下来,面上无悲无喜。


    随后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在灵力被封的情况下,用最基础的身法迅速消失在门口。


    谢澄赶忙去追,却未看清她离去的方向。


    南星藏形匿影,穿梭在天衍宗的琪树仙殿之中,为了躲过身后紧追而来的谢澄,一头扎入天衍宗边缘处的枕月山。


    山林幽岟,川泽回缭。


    瀛洲乃天下灵枢,天衍宗中处处皆适宜修行。枕月山间灵草丛生,向来是弟子采药修心的清净地,不会有何危险。


    总归气海被封,不多时便会自行冲开,南星也不愿意去麻烦别人,索性来摘些草药打发时间,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山雾渐浓时,她还在寻那味“不知藤”。


    传闻此草能暂封五感,最宜镇痛。


    无奈越走越深,待惊觉林深影重,四顾已不见来时泥土小径。


    找到了!


    崖壁缝隙间,一丛苍青色藤蔓正随风轻颤,正是“不知藤”。


    南星屏息凝神,以箫代刃,轻轻截取最肥嫩的几段。藤茎断裂处渗出乳白浆液。


    很快她便收获一大丛,心满意足地将其塞入储物锦囊中。


    橙光暮色已浸透层林,她按了按依旧沉寂的气海,终是收箫入囊。


    崖壁上还剩几株未采的灵草,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似在挽留。


    为保安全,南星有些遗憾地收手。


    她踩着崖边凸起的嶙峋山石,矫健地从峭壁上轻盈跳回地面。


    “铮——”


    还未来得及看清扑过来的是何物,南星已凭本能反应抄起春鸢不律箫挡下这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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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灵力调用受阻不能掐咒诀,此时的南星除了功夫好些,与寻常百姓无异。


    储物袋中只有空白的黄符,她根本还没来得及画!


    僵持之时,南星迎着撕空的厉风终于看清了袭击她的东西。


    狮首龙角,雪色鳞鬃,这分明是一只——白泽!


    腥甜涌上喉头,南星旋腕转箫,借力错身,白泽的利爪擦着鬓角划过。


    她错开白泽攻势后顺势滚入草丛,不及抹去脸上血痕便发足狂奔。


    纵使身法再快,失去灵力加持的凡人,又怎么能跑过万妖之王?


    白泽族并非妖兽中最强大的一类生物,但它们达万物之情,有王者之德,被妖界奉为妖王。


    曾经救下南星的妖兽,还有前世自己放跑的那只小妖王,都是白泽族。


    自己是怎么招惹它们家了?亲朋好友全找上门来。


    眼见逃不掉,南星蹬树之后杀了个回马枪,借力回身竟跃上白泽颈背,忍痛叩住兽角,任那妖兽如何翻腾也不松手。


    白泽怒啸之下周身腾起白色火焰,热浪灼肤,南星终是脱力坠地,被拍飞而出撞断一颗柏树。


    她趴在地上牙关紧咬,鲜血从七窍溢出,五脏六腑都搅得生疼。


    南星只觉这下心脉应当是碎成渣了,难道两辈子都要因为谢兆光和白泽而死吗,这是哪门子孽缘,自己又不欠他们的。


    那白泽朝她冲刺而来,生死关头,一只菟首耳鼠挡在了她面前。


    “吱吱——”


    天可怜见,这耳鼠虽然身形极小,声音却十分大,生生逼停了白泽。


    “吱吱——”


    南星听不懂妖兽之间的交谈,她盯着白泽兽金色的瞳孔,此时才发现它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眼中红色的血丝蔓延,分明是狂化之后的状态。


    那耳鼠伏在巨兽耳边细声啾鸣,约莫在说些求情之类的话吧。


    自己前几日救下它,这恩情倒是很快就偿还了。


    总之最后,那白泽眼中血丝逐渐褪去,似乎恢复了理智,瞪着眼端详南星许久,最后背着那只耳鼠跳上山崖,消失不见。


    “咳咳,你别走啊。”南星自然不是在喊那只差点杀了她的白泽,而是希望耳鼠帮她找点止血的草药来。


    自己现在寸步难行,等有人寻到此处,她估计已经躺在这里失血过多而死,化作山野间的呜呼亡魂了。


    才苏醒没多久的南星,又快要晕过去,半梦半醒间,有人托起她的后颈。


    一株被切成小片的“壶芽灵芝”被送入她口中,求生欲促使着南星和着血将其尽数咽下,总算是保住一条小命。


    “壶芽灵芝”珍贵至极,传说可生死人肉白骨。


    枕月山上,也会有这般宝物吗?


    “多……谢。”南星勉力掀开眼帘,艰难地望着眼前冷白如玉的少年,这人下唇正中有一道浅浅的竖纹,抿紧时无端透出几分隐忍的委屈。


    “你是那只耳鼠变得吗?”,南星说罢便又闭起眼,感受体内澎湃的灵力涌动。


    她忙着调息,所以没有看到那少年面色僵了一瞬。


    不怪南星胡思乱想,这人长得跟那只耳鼠差不多白啊。


    气海忽如春江破冰,澎湃灵力奔涌周身。


    生死之际爆发的道心,佐以壶芽灵芝的圣效,竟助她冲破桎梏,直抵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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