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吴漾带着拿破仑蛋糕跟她分享,胡琳才知道,原来是吴屿昨天有事去广州,顺便带回来的。
可是,为什么萨其马全在这边,拿破仑全在那边?
吴漾嘀咕:“我就说大哥不该喝完酒开车,他肯定脑子不清楚了,还敢开车。”
胡琳震惊,看不出来啊,吴屿酒驾?不像啊。
但根据吴漾说的时间一算,下午2点喝了一杯威士忌,坐高铁回来,晚上9点多开车。
胡琳下结论:“没问题啊,绝对清醒了,安全的。你别瞎说。”
吴漾下巴指一下甜品:“那这怎么回事?”
胡琳脱口而出:“男的哪那么细心?”
只是,这话说出来,吴漾一点都不信——这可一点也不像她大哥。
胡琳觉得,迷迷糊糊的人还有向真。
她昨天早早就睡了,今天快11点才起,还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喝了点茶,胡琳给她投喂了萨其马,她居然吃掉一大块。
向真起床时一向吃不下东西的,早餐经常是一杯咖啡加两块饼干。当然她午饭晚饭都正常,除了画图时有些时间错乱。
果然,等向真清醒过来,就觉得有点胃胀,难受了一会,还控诉她:“我没睡醒,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我还以为是白天鹅这个特别好吃,你胃口大开啊。”胡琳当时真是这么想的。
“白天鹅的?”向真看一眼,还真是。
“哪来的呀?”这个只有广州有啊,还得现场去买。
“吴屿哥去广州带回来的啊。昨天晚上不是你拿进来的?”
胡琳又惊了,她们住着,吴屿总不至于不请自入吧?
向真想起来了:“哦,是哦,我当时困了,没注意是什么。”她摸摸自己脖子。
胡琳开始怀疑,昨晚是不是有什么神秘力量啊?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被胡琳觉得“不太聪明的吴屿”,正在杨美池家和她商量阿兰的事情。
他的原则还是没变,阿兰严重违纪,短时间就回合作社,对后续管理太不利了,好不容易取得的进展,不能随便付诸东流。
不过,他帮阿兰找了两个其他岗位。
一边是陆承文那里,陆承文表示,可以在酒吧给阿兰排个班,但是要从每周两三次的兼职做起,看看她做得怎么样,不过起码是多一份收入。
另一边是吴槿的依山居,在古州,距离本寨一小时车程,不算远,都是侗人,里面也都是嬢嬢妹崽,环境更单纯,包吃包住,有生活费,能学手艺。
而且,可以暂时离开家里,她年纪小,挨骂多了,人变得越来越胆怯畏缩,说不定离家干两年,长大两岁,能长点自信,反而是好事。
他和陆承文也聊过,他们两个都觉得,阿兰去吴槿那里挺好,不过,也要看阿兰自己敢不敢出去试试。
吴屿毕竟离乡已久,第一次处理这种涉及家庭问题的事,心里也拿不太准。
“嬢嬢,你觉得怎么样?要是这法子有什么问题,你尽管直说,咱们一块商量着,还是尽量帮她一把。”
杨美池听完,沉吟片刻。
“酒吧……我不是说不好,承文那小子,我也知道他不乱来。但那里,天南地北的客人,阿兰又那么闷,我怕她应付不来。”
她顿了一顿,语气轻轻一转:“我跟你们想法一样,依山堂挺好。她心细手巧,能学刺绣,肯定也能学会纺织。”
她慢慢说下去:“要我说,这年纪啊,出去见见世面,不是坏事。天天困在家里,被她阿妈骂得没个人样……”她声音低了几分,“再不走出来,真的就不敢做人了。”
既然杨美池也支持这法子,吴屿心里就更有了几分底,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就是不知道她敢不敢去?恐怕得嬢嬢你出马,去劝劝她。”
杨美池想了想:“劝她,倒还好,她胆子小,恐怕要哭一场,但这孩子,应该能听懂好赖话。”
吴屿补充道:“她要肯去,我和吴槿说一下,让她先去试工一个月,要是不适应,可以回来。嬢嬢你跟她讲清楚,让她别怕,想回来也行。”
“你想得忒仔细。”她笑了一下,但想起阿兰妈,又皱了眉,“可这出门打工,她阿妈那里,我真犯怵。”
吴屿笑了:“我让阿文去找找寨老。”
他又补上一句:“到时候,你就说,是嬢嬢你不落忍,找阿文帮忙的,可千万别提我。我这白脸还得扮下去呢。”
从杨美池家出来,他跟吴漾说了声,不回家吃晚饭了,就去陆承文家找他。
吴屿和他熟,直接自己进门,陆承文在训练,正在做卧推——他把家里一层的卧室改装成了个家庭健身房,地面铺了胶,弄了套架子,全套的杠铃、卧推凳、哑铃都齐全,甚至还有跳箱和绳梯。
陆承文组间休息,看吴屿进来了,叫他一声:“来得正好,帮我再上个片,好久没冲极限重量。”
吴屿依言过来,把片加到了110kg,俯身也抓了杠,帮他做个保护。
陆承文练完,喘着气问:“你那法子不行吗?”他看着吴屿表情不是很高兴。
“怎么不行?嬢嬢也觉得出去好。你记得跟寨老提一提。”吴屿回答到,又主动约他,“晚上陪我喝一个?”
陆承文坐起来,拍他一下:“为这种事委屈上了?不像你啊。”
吴屿皱眉,他手上都是汗:“快去洗澡。”
“那就是跟前天晚上那位美女有关系,怎么?民宿客人要走了?”
陆承文把民宿客人四个字咬得很重。
吴屿不正面回答:“话这么多,喝不喝?”
陆承文笑了:“喝。”他说着去洗澡了。
第二天早上,胡琳收拾行李,向真则去了趟绣坊,她要再看一遍绣片,确定哪些随身带着。
她刚进去,正碰上吴屿从后院出来,手机还贴在耳边,正说着什么,面色凝重,步履匆匆。
看到她,他脚步顿了一下。
他挂断电话,走近两步:“临时有急事,不能送你了。”
不过,本来也就是送到寨口停车场,也没多大差别。
他欲言又止,最终只看了她一眼:“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他转身离去,脚步越来越快,没有回头。
向真回头,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衬衫外套,穿堂风吹进来,衣角飞扬。
雕花木门间洒落的阳光,一缕缕,像是丝线,落在他衣上,沾不住,又纷纷落了一地。
彤彤和杨娅也从后院出来,看到她马上招呼:“真真姐,你来啦,怎么没叫我们?”
她扬起一个微笑:“刚碰到吴屿了,打了个招呼,他有事?走得挺急。”
“是啊,寨里杨梅奶奶生病了,她家里没人,所以寨老打电话给阿屿哥,请阿屿哥送杨梅奶奶去医院。我听了一嘴,好像要去黔阳。”杨娅答道。
向真有点吃惊:“这里到黔阳要三四个钟头吧?不去黔南市吗?”
“屿哥阿妈是黔阳医院的医生。”彤彤补充道,“不过,也许是我们离得远,听错了,也说不准。”
哦,他妈妈是医生啊,怪不得他有洁癖。
向真又回头看了下大门,阳光依旧,蓝天,有点像他衬衫的颜色。
她眨眨眼,把那个背影从脑海中清除出去,对彤彤说:“去看绣片吧。”
在长桌前坐了好一阵,向真有点拿不定主意——按照图案分组,按喜爱程度排序,或者干脆都寄回去?
她心里大叫,好烦啊,怎么做个决定这么难?
突然想起,刚到绣坊的那个晚上,吴屿直接推开大门,靠在门框上,催着她去民宿,成功让她减少了选择困难。
他也没说什么话,就一个简单的动作,但莫名其妙,让人顺着他的思路行动。
向真咬牙,讨厌,金融男都是PUA大师。
不过现在,她真需要一个人来PUA一下她,让她赶紧做决定。
如果何靖在就好了。
她想象何靖一甩头发,不耐烦的样子,迅速分好面前的绣片——只留了两张山水图随身带走,其余都寄回广州。
“彤彤,这些都寄回去。就这样吧,不反悔。”她大声喊道,斩钉截铁,也是给自己心理暗示。
彤彤也学乖了,马上把绣片装好,她真不想陪向真磨蹭了,这个女人都反悔过两次了,只是她有点怕她,不敢催。
又提醒她:“真真姐,你留个地址。”
向真从速写本撕下一张纸,一笔一划写下工作室的地址。
广州市,天河区,地址很长,不过总有写完的时候。
这个时刻,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个过客。
她终究会走,而且,马上就要启程。
她犹豫一下,没有留前台的电话,而是留了自己的姓名和电话号码。
写完又想划掉,想了想,又罢了。涂涂改改,反而惹人笑话。他又不是没她微信。
吃过早午餐,阿海帮她们把行李搬到车上。
隔着车窗,吴漾交代她们:“注意安全,一路顺风,到了有空报个平安。”
向真眨眨眼,这兄妹俩,是批发的告别语吧,真讨厌。
离开五溪寨的这天,天气好得不可思议,又是一个罕见的大晴天。
路上走的很顺利,向真和胡琳交替,各开了一个半钟头,安全到了三曲县的埕扬寨。
这个寨子比五溪寨规模更大,有八座鼓楼,仿佛巨杉,其中最高的一座足有13层,巍峨雄浑,站在下面,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檐角铜铃在风里叮当碰撞,偶有一行白鸟飞过,风也自由,鸟也自由。
而千百年来,这里的人,就守着这古老的鼓楼长屋,种田织布,他们到底是自由呢?还是不自由呢?
这么深刻的问题,向真想不清,只觉得一阵迷惘,差点跟丢了来接她们的民宿阿婶,还被胡琳数落了两句。
胡琳后来回忆起来,向真差点跟丢了,这是不是一种预兆,提醒她,其实该换个民宿。
有时候,人应该相信点神秘力量的,可惜那时候,她没意识到。
【安全提示】
吴屿喝酒与开车之间有6-7小时时间间隔,对大部分人而言是安全的,但也许有部分人群酒精不能代谢,对他们就不够安全,本文情节不构成安全建议和指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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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离别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