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我只是爱她
宴乔几人入镇阵仗不小, 虽没有人过来询问,但都悄悄打探信息。
没多久,便有人说这几位修士这几天连连去廖府几次, 出来后脸色都严肃了。
“听说,这妖非彼妖,很可能就是来索命的诗娘!”
围聚的镇民吓得纷纷后退一步。
“没想到之前的传闻竟真有几分真,我们平日待她不薄, 也没有得罪于她,怎么就突然妖断我们财路?”老妇人哎呦声, 连连摇头。
“我路过那几位修士, 听闻了几局。”女人故作神秘小声道, “据说,t 这诗娘索命的对象, 并非百花镇,而是廖府。”
众人赫然。
“这可不能瞎说。”老妇人慌忙劝说,“镇长待我们极好,况且诗娘和廖公子不情投意合吗, 若镇长他们知道内情, 总归会和我们说道几句不是。”
老妇人越是解释, 越有人察觉出点点端倪。
“这么说来, 这传言确实有几分道理。”年轻人摸着下巴深思,“百花镇里就廖府和醉花客栈未遭殃, 还觉得是诗娘并不愿对廖府下手, 或许还有几分理智。”
“而廖府早早设了符保护,这不就是摆明了心虚有鬼。”年轻人越说越觉得自己对,语气更为坚定,“若廖府不知, 那又为何突然使了符咒,要知道醉花客栈也是廖公子的家业。”
听众们恍然大悟,反应过来后甚至有些愤愤。
“若诗娘的怨气只是对于廖府,为何无辜受牵连的反倒成我们了。”
此话一出,这件事也算是传开了,百花镇无不谈论此事。
廖世杰听下人转述,心慌得来回踱步。
“道长给的镇护符还有多少期限?”
“回少爷,不过三日了。”下人恭恭敬敬回答。
外头都在猜说,各种缘由都有,却只有廖世杰一人清楚事情经过。
若凌霄花真和诗娘冤魂有关,这三日如同一把尖刃悬在头顶上,时间一到就会从他天灵盖劈下。
夺他性命。
心中权衡后,他心一横,对仆人说:“把宴道长喊来。”
“是。”
“不。”廖世杰站起来,一副等不及的做派,“我亲自去找她。”
这便中了宴乔下怀。
宴乔缓缓倒茶递与廖世杰,含笑问:“廖公子,找我可有什么事?”
廖世杰一副神情恍惚,心不在焉,连细细欣赏美貌的心思也没起了,他仰头一口喝完,温热的茶水也让他找回了点自己的思绪。
他都快要给宴乔跪下了。
“道长救救我吧。”廖世杰哭丧着脸,“这妖一日不除,我寝食难安啊。”
“我们已在找妖下落,不知廖公子发生什么,可否一说?”
廖世杰咽一口水,犹豫再三,仍是说了:“今日府上听闻了些传闻,说花妖接下来对付的便是廖府,如今庇护廖府的符也快到了期限,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妖随意胡作非为!”
宴乔不慌不忙,缓缓喝着杯中的茶水。
“对于诗娘,廖公子可有什么还未同我们说的?”宴乔轻睨他,“不然,我们也不好干涉。”
廖世杰急需寻找新的庇护,自是能说的都抖搂出来。
“我……我……”廖世杰声音都带有哭腔了,他很是愧疚低头,“是我对不起诗娘。”
“以前我确实有错,爱逛烟花之地,在镇上名声并非很好,可我遇见诗娘后,便对她一眼倾心,她对我的追求有顾虑,我向她发誓此生只爱诗娘一人,再不去青楼,才得到她的点头。”
“可是……可是。”
廖世杰额头抵手背,眼中泪水灌满:“我没有照顾好她,也是自己心性不稳,让诗娘撞见了我在青楼寻欢作乐,那次仅是酒局罢了,并无其他逾矩之行,也是我鬼迷心窍,同意了。”
“诗娘本就身体不好,对我失望伤心拒绝,一病不起,最后……我竟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廖世杰自悔,他喃喃:“定是我没能好好关照她,诗娘到死都不原谅我。”
“一片胡言。”贺轶在旁评价,他抱剑紧紧站在宴乔身后,“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他背信弃义才惹得这样的事情出现。”
宴乔没有反驳,只是说:“未知全貌,不要断言。”
她说完,袖内的凌霄花不老实想要钻出来,宴乔隔着衣料安抚它,才没让廖世杰看出破绽。
“而且,说不定并非我的原由。”廖世杰灵光一现,乍然想到什么,眼中都冒光了,形态都不在乎,赶紧跪着走到宴乔面前,想要伸手抓住她的衣服,半道上被贺轶的剑拦下。
廖世杰看那散发寒光的剑刃,背脊发凉,只能退了回去。
“诗娘身边还有个很奇怪的小孩,她不会说话,那双眼睛盯着我,寒飕飕的,说不定这镇上的事情,也同她有关。”
宴乔有了些反应。
“那这个小孩,如今何处?”
“不知。”廖世杰摇摇头,“我曾在诗娘死去的那天找过她,虽然性格怪异,作为诗娘宠爱的小孩,我愿意将她带回府中好生抚养,可任我如何查询,她就像是蒸发一样,找不到踪迹。”
“一定是她!”
宴乔不可置否,她拿出一张符纸。
“这张符可保廖公子安全到找到妖怪之时,感谢廖公子今日所说的这番话,我们会保护廖公子。”
这句话就像是定心丸,廖世杰眼睛都亮了,磕头连说几声谢谢,连忙起身走人了。
“师尊真的给他了?”贺轶询问道。
宴乔看着离去未关紧的房门,她嘴角微微扬。
她们是和愿坛分派而来的修士,廖世杰对她们很是信任,迫不及待当晚换上。
然在深夜,廖世杰遇到梦魇,恍惚中,在雾气里看到一女人的身影,影影绰绰,并不明晰。
廖世杰小心翼翼上前查看,越近他越觉得眼前人格外熟悉。
“世郎。”女人开口。
声音在雾气中回响,在朦胧光线里显得格外诡异。
这呼唤勾起廖世杰隐藏的记忆,他心惊胆战,连连后退要跑。
“世郎仍不原谅诗娘吗?”女人转身,面容赫然是诗娘容貌,她两眼弯弯,却无一丝笑意,眼神空洞,更没有一点点人味。
廖世杰完全不想知道诗娘在说什么,他撒开退逃跑,试图大喊来人,喉咙好似无声掐住,连气音都透不出,黑乎乎的迷雾,无力逃脱。
他没有停步,诗娘的笑声在他身后回响,或远或近。
几乎要把他耳膜炸开。
眼前蓦然雾散,原本在在身后的诗娘正出现在他眼前。
诗娘依旧朝着他笑:“世郎为何这般躲诗娘?”
“没……没有。”廖世杰心跳几乎要停住。
“那为何世郎见到诗娘不笑。”诗娘走到廖世杰面前,语气愈发寒冷,如寒冬的檐下冰柱直直砸在手心,又疼又刺骨,“还是说世郎又心悦于其他人?”
“不……不是。”
廖世杰末字落下,诗娘的眼神变了。
“既然世郎不守誓言,便跟着诗娘而去吧。”
温柔的诗娘目光一沉,身后徒然生出数道藤蔓,狠狠锢住廖世杰的四肢,把逃跑的他拉了回来。
窒息感越发严重,廖世杰张口呼吸,藤蔓的力道很大,缠得他头晕眼花,眼前冒星星。
他用尽全力伸手,忽眼一睁,便见眼前情形——
房间不止何时被破,凌霄花闯入他的房间,地上全是凌霄花树藤,而他被这些藤蔓绑了脖子,窒息感从梦里爬出。
“来……来人!救命!”
廖世杰手脚并用挣脱开,竭力呼喊着。
在他心生绝望时,宴乔从天而降砍断他身上的树藤。
另外两人正与凌霄花妖搏斗。
廖世杰捂住脖子疯狂咳嗽。
花妖不敌三人进攻,最后被打回原形。
廖世杰刚缓过来,眼瞅到花妖真身,他立即指着花妖说:“是她!是她!是她杀了诗娘!”
“她装作小孩在诗娘身边,一定是她所为。”
花妖来不及呲牙,宴乔转身,冷眼看他:“到现在,总该跟我们说实话了吧。”
廖世杰依旧狡辩。
“我能知道的都告诉道长们了。”
窦沽岚松开制住花妖的肩膀,花妖继续进攻廖世杰,廖世杰怕了,连忙下跪:“我说,我都说!”
在性命面前,廖世杰什么也不敢瞒,一咕噜都说出来了。
和书中剧情相差不大。
廖世杰和诗娘初识是在醉花客栈内,当时诗娘正和顾客聊聊凌霄花的交易,对方见诗娘是个女子,还是个病弱女子,开始无端刁难起来,廖世杰恰好路过,见义勇为帮扶诗娘,也因此二人相熟起来。
廖世杰对诗娘一见倾心,更是了解她孤儿身份更是怜惜,多有照顾,而诗娘也在这一来一回中生出情愫,无奈廖世杰在外名声不算好,常常进出青楼这等烟花之地,身边侍奉的女人数不胜数。
诗娘担心他仅是新鲜感,才迟迟不作回应,最后是廖世杰说明又发毒誓不再去青楼。
诗娘信了,热泪盈眶点头应下。
到此为止,是寻常的浪子回头的情节。
可廖世杰也仅是前期遵守得好好的,可哪有不偷腥的猫t,他还是偷偷去了,都是身边朋友呦喝着他半推半就去了。
直至被诗娘撞见。
诗娘很有傲骨,哪怕眼中满是泪,诗娘坚决要分离,廖世杰百般乞求都换不回她的松口。
“我不想失去诗娘,诗娘很好,她很体贴,我爹从不看重我,可诗娘会毫不吝啬夸奖我,她是我最好的诗娘。”廖世杰咬牙切齿,“这么好的诗娘,我不想成为他人的妻子。”
“所以我用了毒,但我没想过要害她,就像想要她留在身边罢了,可我没想到诗娘的身子这么弱,竟因此重病不起。”
当时廖世杰还不知道,在诗娘痛不欲生时,廖世杰在和朋友花天酒地,畅谈天地,直至最后一眼都没有见到。
在看到诗娘的尸体时,廖世杰第一想法是怕被人发现。
诗娘身边没有熟人,只有那个话少像是个哑巴的小孩。
可是在他派人寻找时,那个小孩已经不见踪迹,还为了不让他人怀疑,展现深情种引得旁人赞叹,殊不知他才是害死诗娘的最大真凶。
“可我这么做,只是太爱诗娘了。”廖世杰仍未自己辩解。
宴乔忍不住了,出声怼他:“那小院子的凌霄花从未见有人修理过,诗娘最珍爱的东西都不重视,又何来的爱。”
这次闹出的动静比较大,府内的下人窃窃私语起来。
躲在身后的花妖忍不住哭了鼻子。
她看着宴乔的背影,忽回想诗娘生前的事。
一开始她只是未成形的妖,被诗娘带了回去,她喜欢自己,也浇灌得很好,花妖才迫不及待现身和主人见面。
可她的出现似乎并不合时宜,吓跑了诗娘的顾客,花妖知道自己做错了,然主人只是弯腰摸摸她的头——“你的头发乱了,我帮你梳梳。”
从那刻起,花妖就下定决心,她要一直跟着诗娘,到后面,她要为诗娘讨回她该有的名声。
事情到此也就进入尾声。
宴乔心想任务这般简单,为何还需要喊这么多人过来?
单是她们三个便能完成得漂漂亮亮。
这个想法很淡,在脑海中稍瞬即逝。
沈枝意拿出缚妖绳准备收服花妖时,花妖低头,看不清神情,浓稠的夜色下,带有些违和感。
不对劲。
沈枝意脑海警铃直响。
宴乔还思考其他时,身后忽起了阵寒恶,系统忽提醒:“小心!”
边说边现身,抱住宴乔的身子往侧一躲。
冒着黑气的藤蔓重重打在宴乔刚站住的地方。
宴乔狂跳的心脏还未缓和下来,便顺着藤蔓猛然看去。
魔气。
是格外有压迫感的魔气。
第七十二章 我知道她最大的秘密,你知……
魔气威力很大, 周身的气场几近要把周围人震飞。
沈枝意和窦沽岚反应极快,向后撤了撤才得以没被波及到,可魔气对她们二人没有想法, 一心一意追着宴乔而去。
宴乔连连后退,她手拿着剑柄,额角冒汗,却无法出招。
“用我教你的那招。”岑涯在她耳边提醒。
魔气出招太刁钻, 压根没有给宴乔喘息的时间,更别说反击的机会了。
“我……我找不到突破口。”
岑涯看出宴乔的反应, 他本不应该干预其中, 还是握住了宴乔的手腕, 像是同平时练剑般教她如何使招。
拨乱的心跳声从他按压的血脉处, 顺着指尖传递脑海, 岑涯短暂一愣,怪自己五官敏锐。
扰了他的思绪。
斩断了紧跟而来的藤蔓,才让局面得以喘息。
巨大的藤蔓落地,发出彭的声音, 地面都被震得动荡几下。
正是这变化, 呼吸间大家反应过来。
在暗处观察的贺轶现身, 见宴乔无事, 这才转了矛头直指魔气。
此次魔气比上次的更为危险,修为与实力非同一阶层。
即便有沈枝意、窦沽岚还有贺轶合力, 都只能勉强打了个平手。
再一次被钻土而出的藤蔓阻拦, 沈枝意稍有不慎被打撞向房梁上,狠狠坠地,藏在角落的廖世杰和下人们尖叫又逃离去了别处。
她扶着柱子缓缓站起。
沈枝意捏诀,召来了同行师弟师妹们。
廖府动静很大, 其余门派闻讯赶来之时,宴乔几人抵抗艰难,他们前行的脚步停住,其中一人拦住剩余人。
“这次可是杀了宴魔头的大好机会,”应涞嘴角上扬,带着得逞的笑,“等妖物将他们伤了,我们只需捡漏即可,还能趁此机会扳倒灵卓宗,还能示好长老会,一石三鸟的机会,何乐不为?”
其他人闻言略有松动,正犹豫时,夜色中几道流光飞来。
“作为正道,还用阴险小计。”带头的女修冷声反怼回去,“就算成功,我等不耻。”
说话间,朱燕婉也没有停下,三步并两步来到沈枝意身边,见大师姐有伤,她皱眉扶住手臂:“大师姐,你受伤了?”
沈枝意面色稍冷,不动声色收回了手。
“无碍。”
有了他人的加入,魔气敌不众寡,被凝实的金色大网罩在身上,动弹不得。
宴乔用法器吸出附在花妖身上的魔气,锁入盒中。
花妖悠悠转醒,看到宴乔受了伤,她愧疚锁了眉,欲言又止后还是低声说:“对不起。”
声音脆生生的,如今低落下来更是让人怜惜。
接着看到四周这么多陌生的人,立即抓住宴乔的手,躲在她的身前。
其余人在看花妖握上宴乔的手的刹那,都不约而同倒吸口气。
不过事情并非他们所预料的那般。
“我不知道它们想害姐姐,它们说会帮我。”花妖很快说出实情,“我作为小妖才化形不久,法力低微,就连救活主人都不能,可我见廖世杰吃着主人的肉,拿她让自己的生意兴隆,我恨他,可听说只有远在千里之外的修士才能惩罚他,小霄日日夜夜想要你们来。”
“这时它们找到我,谁会帮我,我同意了,它们就让我开遍整个城镇,这才姐姐们才能看到我。”
花妖不懂弯弯绕绕,她只想要有人能够道出真相,还诗娘一个清白。
即便如此,并不能成为摆脱罪证的理由。
看出宴乔的为难,花妖绽开笑容:“姐姐,我知道的,我会好好表现,然后守着我的主人。”
花妖被沈枝意捆住,交予贺轶。
“大师姐,你这么做干什么?”朱燕婉开口说一声,“这是我们的功德值。”
将她给宴乔,不就让她拿走大部分功德值。
此话一出,大家的注意力也都在二人身上。
沈枝意闻言未动。
贺轶看一眼,拿走了绳子。
“这可不行,难不成我们没出力,功德值让他们灵卓宗拿走这是什么道理?”有人不服,开口嚷嚷。
不过话刚出口,沈枝意手中的羽扇就抵在脖子上了。
“现在行不行?”
那人抖成筛子,话说不出一句,只能点点头。
沈枝意这才收回武器,对其余人抱拳:“按理而言,是我们碧波峰功劳多,就算是功德值,也是我们拿到,我替我们宗门做主,将这功德值给了灵卓宗,也是我们宗门的事。”
“大家可没什么异议吧。”
朱燕婉在旁急得不行,最后也只是瞥头长叹。
宴乔不禁看她一眼。
沈枝意完全可以说她寻找花妖出力颇多,不管他们信不信,总不会把战火往自己身上引。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沈枝意好像在帮她。
至于手中的魔气,宴乔同样准备把它带走。
准备离开时,有人挡在她面前:“花妖你拿走了,功德值也占了,这魔气宴宗主还要拿走,也太过分了吧。”
随他一声,那魔气又回归大家的话题中心。
“这魔气从何而来还不知,若是让宴宗主拿走,会不会……”
“我并不怕魔修,怕的可是有人想不开去找魔修。”
短短一句话,大家被应涞引导起来。
宴乔随意扫视周围人,随后直直看着笑容满面的应涞,她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应涞站出来,擦了擦鼻子,“应涞。”
“很好。”宴乔弯唇。
这人并非剧情中的人物,宴乔可就不客气了。
她微微侧头,后面的贺轶立刻明白宴乔的想法,见此,花妖主动拿住自己捆住自己的缚妖绳,乖巧站在原地。
应涞看贺轶缓步走来,壮起来的胆子也就怂了,他小步往后走,人也慌了:“你……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贺轶许久没好好舒展筋骨,皮笑肉不笑。
在贺轶还没有碰到应涞时,魔气哈哈大笑,引得盒内颤动连连:“宴宗主带我回去,可是想知道我从何而来吗?”
“今日我就告诉你,是东t边的荒迢山,宴宗主你敢去吗?”
宴乔还想说什么,盒内没有了动静,寂静一片,宴乔探出灵识,里面没有魔息。
那魔气暴毙而亡。
廖镇长见抓住了妖物,满心欢喜,就连宴乔对自己儿子做局也不计较,好声好气下跪道谢磕头。
还给了各种礼物送到了客栈内,但都被宴乔拒了。
凌霄花快速枯萎,花妖说她能尽所能将其余花重新生长回来,众人欢喜,外面的夜市又重回热闹。
宴乔坐在榻上,她虽极力去防,魔气仍伤了她的手臂,岑涯手法轻柔,给她涂药。
“你不太高兴。”岑涯察觉宴乔情绪低落,问了声,“是很痛吗?”
边说着,涂药的力道变轻了。
“系统,这一切是不是有人在操控?”宴乔盯着岑涯,问出一个回答。
宴乔一直觉得不太对劲,方才魔气的那句话更是让她恍然大悟:“我们似乎一直被魔气带着走,从之前的云谷岭,到现在的荒迢山,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永远都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我能感觉到,这次行动绝对有端倪。”
岑涯动作顿了顿,接着恢复原样:“那你不去了?”
“肯定要去。”宴乔思路清晰,“但不能这么被带着走。”
她刚说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来人是贺轶。
他急匆匆过来,见桌上打开的药膏,看到宴乔手臂上的伤口,贺轶声音闷下来:“师尊涂药怎么不喊我?”
贺轶走过去,坐在岑涯方才坐过的位置上,准备上手涂抹。
可他只一眼,就发觉不对劲。
伤口上的药膏涂抹差不多了,可是涂抹走向,并不像是师尊独自完成的。
“一点小事而已,就不麻烦阿轶了。”宴乔回答。
“他是谁?”
贺轶冷不丁反问。
宴乔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疑惑一声。
“他是谁?”贺轶抬头,眼神锐利如鹰隼,几乎要洞穿宴乔的内心,咬牙切齿。
他想到宴乔躲开的那瞬间,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但他看出来了,师尊反应稍懵,侧身躲避时的行为更像是有人护着她。
还是从后抱住。
他和师尊都从未如此亲近过。
贺轶嫉妒那人为何可以能让师尊毫无保留将后背交付给他,更是可以站在她身边。
而这个人,他可以感知到,却看不见。
“师尊不想让我一同行动,让我在旁放风,是师尊已经有其他保护的人选了吗?”贺轶越想越疯魔。
他倾身嗅起宴乔身上的味道,没有别人的气味。
“那个人是不是还在房间里。”贺轶嗓音低沉,犹如爬出地狱的罗刹,“师尊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
宴乔差点在他炽烈的目光下破了心防,背脊发凉,她平缓呼吸,对于露出獠牙的疯狗,软声说道:“阿轶不是要给为师涂药吗?”
“既然不涂,我便自己来了。”
“让阿轶来。”
仅仅两句话就让贺轶注意力转移,生怕宴乔真如话语般,连忙拿起桌上的药膏。
“徒儿知错了。”贺轶颇为可怜眨眨眼,低头看手中的药膏,“这药膏……”
“孟清辞给的。”
宴乔出发前,孟清辞就给了她不少伤药灵丹,见他执意要给,宴乔还是收下了。
其实她并不太需要。
自从有了隔空取物,宴乔都快把藏宝阁变成自己的杂物间了,什么东西都往杂物间堆,裴驰的好感值一直在升,她能拿的东西也多。
贺轶闻言撇撇嘴:“这药膏实在不够入眼,愈合并不快,还容易结疤,师尊用我的。”
他有备而来,掏出莹绿色的药瓶。
“用稀有的上等灵药制作而成,医修长老都难寻的,才配得上师尊。”
宴乔一眼就看出贺轶的想法,笑着无奈说好。
送走了贺轶,宴乔转而去了沈枝意房间,沈枝意关心问她:“荒迢山此行,你会去吗?”
宴乔点头:“不管是真是假,必定要去。”
这可关乎到的是自己后期命运,只要和魔修以及魔尊挂边,她都需要上心。
沈枝意长久没有说话。
宴乔并未察觉沈枝意的欲言又止,她接着问:“上次的云谷岭,你的目的,是为了打开阵法吧。”
“你怎么知道打开阵法的秘诀?”
沈枝意长时间看她,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只是问她一句:“宴乔,你是不是想和魔修接触,是想要放他们出来吗?”
在前世,便是宴乔这一行径导致世间哀声遍野,她和伙伴们也死的死伤的伤。
这次沈枝意能感觉到她同上一世不同,她不知缘由,可这也是件好事,若是以往,沈枝意怕觉得自己看到那本书都是宴乔设局。
现在,她愿意相信她。
“魔修危险,也不可信,宴乔你听我的,不要去过多招惹他们,好不好?”
沈枝意絮絮叨叨,她觉得或许劝好了宴乔,后续也就会安稳些了。
然出乎意料的,宴乔很是坚定:“我有我的想法。”
看沈枝意不再说话,宴乔抱着她的手臂,摇摇晃晃:“放心好了,我知道沈大师姐很是公正,不肯松懈一步,可是这件事对我而言很重要,对我们保护的百姓也很重要。”
“如你所见,即便我们不去搭理,魔气仍会找到机会钻出来,说明他们想要逃出来的心思根本掩藏不住,而且,枝意你不想去知道是谁做了这一切吗?”
沈枝意思索后,叹了气,起身将那本书取了过来。
“这是我在书阁内找到的,里面仅是说可以镇压某修士的阵法方法,恰好云谷岭离我最近,便前去。”
沈枝意觉得自己想法很正直,说话时并无任何窘迫感。
宴乔知道沈枝意定是要压制自己的,她没多计较,赶紧拿过来看了眼。
这时她才知道整个阵法的全貌。
阵点有四个,除了云谷岭和荒迢山,另外两个便是卢安岭和猛郡。
而猛郡便是在魔修界内。
宴乔闭眼,她重重呼吸口气,沈枝意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目光死死看着那个卢安岭。
而孟清辞最开始,便是在卢安岭受了重伤回来。
翌日一早,孟清辞便听到宴乔回来,他还挺惊讶,准备拾掇拾掇前去,刚踏出门,宴乔就冷眼站在门口。
孟清辞稍顿,原本还有点雀跃,可看到宴乔阴沉的表情,他笑容敛住。
“师尊前来找清辞所为何事?”
宴乔没说话,只是将那本书甩在桌上,书本滑行稳稳当当停在孟清辞面前,等看清上面的字后,孟清辞表情变了变。
“告诉我,这怎么回事?”宴乔就觉得蹊跷,她说云谷岭怎么听着如此耳熟,是孟清辞曾跟他说过。
若不去荒迢山,便去云谷岭。
当时她想办法将人带去了亿戴村,她被孟清辞瞒着又走向必死局。
“是谁给你的?”
“你先回答我。”宴乔冷冷看他。
声落,房间内安静起来,还能听到外面的鸟鸣叫。
孟清辞看着宴乔冷冽的眼眸,他心从未有过的紧张,甚至起了慌乱,他害怕宴乔就这么疏远自己。
“我开了一个。”孟清辞还是说出实话。
宴乔好似得到确认答案后,松了口气,她闭目转头:“所以上次你去云谷岭也是为了这件事对吗?”
孟清辞张口,那些话如烫嘴般说不出。
“这个阵法自从打开了就关不上。”为了代表自己的忠心,孟清辞全盘托出了,“应只有卢安岭打开了,云谷岭师尊去看了应是没事。”
“云谷岭也打开了。”明明是快八月的天,宴乔觉得自己身如冰窖般。
这么看,阵法至少打开了两个,只剩下两个未知。
宴乔不知道孟清辞怎么得到的,但若有人引导,宴乔更觉得那人是魔修之人,如此,猛郡开没开还是个未知数。
若做最坏的打算,那只有最后的荒迢山没有打开了。
宴乔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孟清辞心停一拍,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上前想要留住宴乔,半道上被贺轶拦下。
孟清辞眉眼染上些许不悦,他眼睁睁看着宴乔离去,接着眼风一扫,直指贺轶,他记得贺轶可没有这么喜欢掺和进来。
“你应该离师尊远点。”贺轶不明白师尊怎么大晚上就要启程,在外听完全程才懂了全过程。
他看孟清辞如此落魄的样子,贺轶得意洋洋。
“我才是师尊最得力的。”
贺轶从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更是连句体面的孟师兄也不说了。
孟清辞看出贺轶的来意,他只是笑一声。
“就算如此,我还是师尊信任的大徒弟,我知道她最大的秘密,你知道吗?”
贺轶脸上的笑凝了凝。
孟清辞语气带着几分矜傲:“你只不过是被短暂看一眼罢了。”
“平日t又知道你是谁。”
第七十三章 那是暗戳戳不高兴呢……
裴驰得知宴乔回来, 他急忙赶过去,本是为了攒足存在感,见到宴乔受了伤, 他摸着伤口,声音稍冷。
“是魔气。”
宴乔见伤口快要愈合了,也就没太在意:“一点小伤而已。”
“姐姐,这不一样。”裴驰指尖亮了亮, 一股温和的魔气钻进伤口中,“即便是愈合, 魔气仍会在体内进行伤害, 需要用同类魔气去驱赶才能好的更快, 否则会日日尝削骨之痛, 直到魔气消散。”
宴乔长久沉默。
裴驰见此, 还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紧跟着继续问:“姐姐放心,我已经将残留魔气消除了,姐姐不会受此痛苦。”
宴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她想起孟清辞之前所受的伤, 便应该是开启阵点时被魔气殃及受到的伤。
宴乔当时认为孟清辞伤势不见好, 是没用她给的药膏, 现在回想——孟清辞是宁可承受这痛苦, 也要将她赶尽杀绝。
她相信孟清辞是明白的。
如此,宴乔心更冷了冷。
“你知道猛郡吗?”宴乔突然向裴驰发问。
裴驰涂抹伤口的动作顿了顿, 只是停留一瞬, 便又恢复正常。
“知道。”裴驰答,“姐姐是想去吗?”
宴乔轻轻嗯一声。
“猛郡有通道可以进入,不过要在月圆之夜才能显现,曾经魔修风评还没有这么差的时候, 双方都会从通道内短暂出来游玩,不过现在魔修有结界阻挡,这个通道只能正修进入进出。”
“但是魔修对于正修恶意极深,现在去的话,无疑是自寻死路,所以一般都没有人去了。”
裴驰说完后,随口一问:“姐姐突然问这个,是怎么了?”
“现在魔修暗中很是活跃,一日不除,终为隐患,如今阵法已经破了两处,再破两处,魔修就会重现于世,怕的是不光有魔修,还有魔尊。”
说到这儿,裴驰眸光稍顿。
宴乔并未发觉,她依旧继续说:“我们不能这么被动。”
“所以其中一处阵法,便是在猛郡是吗?”裴驰提问说道。
“嗯。”
“姐姐为何觉得,猛郡的阵点没有被破?”
宴乔思考许久,久到裴驰略有拘谨,误以为是自己的话莽撞了姐姐。
“直觉。”
宴乔回答说。
“魔气既然能这么自信说出荒迢山,为的就是让我察觉,察觉他们也知道这个阵法的存在。”宴乔不知道这个幕后指使为何这么做,但还这般留着她,说明自己定有价值。
有什么价值?
宴乔还不明白。
“魔修必有准备。”
而她不能让剧情再次回到原有轨道。
长老会偏房。
韩扶被下人带到房间内,他站在门口,窗口紧闭,光线很暗,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下,灰尘在其中沉沉浮浮。
“长老说让您在这儿候着,他稍后便来。”
韩扶收回关顾四周的视线,对那下人点点头。
他昨夜收到匿名来信,说让他来长老会商议事情,未有姓名落款,更是探知不到灵力来源,他看完后,那信件自行销毁了。
韩扶见此事有些蹊跷,便前来。
不过对方并未让他等太久,没多久便传来声音:“可是干丹宗的韩扶小辈?”
韩扶转身看去,是楚丘道长。
楚丘道长手中仍盘着一串佛珠,漫步进屋,他抬手一挥,偏房窗户打开,灰尘也都一扫而空。
他眼笑着,对韩扶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坐。”
韩扶见到楚丘道长,更是意外了。
楚丘道长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递给了韩扶,韩扶哪受得了这等大礼,连忙起身接过。
“楚丘道长找我可所为何事?”韩扶问他。
楚丘道长长叹一身,他轻啜一口茶水,接着说:“我记得之前干丹宗同灵卓宗闹过矛盾?”
“晚辈不知。”韩扶听闻过,但对此他不敢妄言,更是面前还是楚丘道长。
“那时灵卓宗抢了干丹宗的草药,李长老上门讨要说法,当晚竟惨死在自己房中。”楚丘道长语气愤然,“灵卓宗简直是我们眼中的败类,更是蛀虫。”
“晚辈记得那件事是李长老弄丢了灵草,怕受罚得罪才污蔑灵卓宗。”
仅是几句,韩扶明白楚丘道长的意思,可他再恨,还是有几分理智,不至于成为他人出手的挡箭牌。
“难道李长老就该死?”楚丘道长反问一句,感觉到气氛凝滞,他语气稍缓,“况且,李长老死在宗门内,灵卓宗可以无视结界了结性命,这实在是太嚣张了,可我们长老会在她面前,一点实权都没有,何来帮理一言。”
“韩小辈,你恨宴乔不是吗?”
铺垫这么久,楚丘道长道出自己的目的。
韩扶心道声果然,神色不变,并未说是与不是,只是小声迂回:“可是宴宗主修为太过强大,我才一介丹修,怕是一招都出不了。”
“不。”楚丘道长神秘一笑,“宴乔恐怕只是个花架子罢了。”
“何意?”韩扶听出楚丘道长话中有话,连忙追问。
楚丘道长没说了,只是侧头看他:“韩小辈若答应,我等能助你一臂之力。”
“若你能同我等合作,灵卓宗必能倒台。”
韩扶还未说话,下人低头走来传话:“灵卓宗宴宗主过来了。”
宴乔来长老会的次数几百年来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且每次都会闹得不可开交。
这次突然到来,让所有长老都始料未及。
宴乔站在议事堂中央,顶上投射下来的,都是各长老探究的眼神,她顶住压力,缓缓道来:“小辈此次前来,没有打扰到各位长老吧。”
即便宴乔近来并未闹出大事,此话一出,长老不仅不答话,还轻嗤一声。
态度显而易见。
宴乔脸上的笑容未变一分,继续说:“百花镇的魔气蛊惑花妖祸害镇民一事,各位长老可曾听说过?”
“魔修蠢蠢欲动,身不能破结界而出,而他们的魔气却可以从漏洞内爬出试探。”
“此事不能大意。”
“宴宗主此行而来可是为何?”浮云仙人开口说,“难道像之前一样炫耀自己的战果吗?”
宴乔心中腹诽原主在他们印象里是有多差,面上声音慷锵有力:“恰恰相反,我是来找长老会合作的。”
此话一落,坐着的各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全是诧异和疑惑。
“之前是小辈不懂事,曾经刁难长老会,自当拿出灵器赔礼,之前的灵石也都一一奉还。”宴乔有条不紊,“小辈只觉得在魔修出世面前,我们应该好好坐下谈谈,一致对外才对,而不是内讧让魔修挑拨最后奔崩离析。”
长老们也正有此意,快要被说服时,楚丘道长出声:“这对宴宗主自然是百利而不一害的方法,毕竟魔修出来,第一个对付的自然是宴宗主。”
“宴宗主可还记得那飞升的剑修天才。”
楚丘道长唇角微勾:“和宴宗主一样天赋卓越,对于我们这种半个身子要入土的,宴宗主的危险性好似更大些。”
“这么来看,宴宗主应该是求我们保护才对。”
越说着,楚丘道长越发自信,声音在广阔的议事堂内回响。
“宴宗主曾经一意孤行,此次突然过来求合作,若有好事宴宗主怎可能轮到我们长老会,定有诈。”
宴乔的笑容稍敛。
她记得这个楚丘道长,在上次的典礼上私自用神压测试贺轶,现在又阻拦她。
对她的恶意显而易见。
宴乔思索过缘由,可即便是原主,也不至于专门针对过楚丘道长。
现在来不及想这么多,这是宴乔能找到最好的方法,绝对不能让人搅和。
“难道楚丘道长的意思是,放任魔修打破结界放出来不管是吗?”
宴乔拉过不少偏架,也昧着良心帮朋友无数次,这点心理素质她还是有的。
“长老会成立的目的,不就是维护世界的平和,给修士和平民一层庇护,如今魔修对我的危险性是大,难道其他人就没有危险了?”
“楚丘道长的意思是觉得其他人都不重要了吗,这句话让我听听也不过是寒了小辈的心,若是无意流露出去,别人如何想,小辈可就不知道了。”
“你!你!”楚丘道长手拍椅把手,愤怒站了起来。
“够了。”浮云仙人打断剑拔弩张的气氛,“保护大陆是我们长老会的职责,本就无法推脱,我们可以答应你,但也请宴宗主。”
浮云仙人目光锐利凌厉:“也要好、好、配、合、我、们。”
每个字都重重咬着,意在警告。
好在结局是好的,宴乔松了口气。
下次的月圆之夜在中秋,宴乔的计划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在夏冉邀请宴乔中秋宴过来时t,得知消息,特意找了日子过来。
宴乔正好可以缓缓,也就答应了。
午后夏冉带来了食盒,里面的小点心娇小可爱,成色美味。
夏冉看了眼给她带路的孟清辞,跟宴乔咬耳朵:“你这些徒弟可吓人了。”
“方才看我食盒,还以为我装的是什么毒药。”
宴乔闻言看去,孟清辞在不远处抱剑盯着,见师尊看过来,瞬间挺直背。
结果得到的是师尊的一记眼风,不情不愿离远了些。
她知道孟清辞为何这般,上午孟清辞带来了点心说他错了,宴乔见他的好感值不降反升,也就稍稍原谅了,但是那点心可没吃,为的就是等下午夏冉几人过来。
孟清辞那是暗戳戳不高兴呢。
第七十四章 让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
夏冉的糕点入口即化, 满是桂花香,引得宴乔连连惊叹,这才把话题转移开来。
插科打诨后, 也进入了正题。
窦沽岚虽是合欢宗女修,平日并不太注意形象,大喇喇地一脚踩在椅子上,她口中满是糕点, 对宴乔说话都鼓起了腮帮子:“宴乔你的计划发展如何,需要我们吗?”
宴乔如实回答:“长老会这群人预料之内中, 并不想让我这么好过, 过程艰难了些, 结果还是好的。”
窦沽岚点点头, 她松了口气。
对宴乔的话, 嘟囔评价说:“怪不得那些老顽固会不同意,你的风评实在太差,连我都觉得你是罪大恶极的魔头。”
本来该是气氛要凝滞,宴乔忍俊不禁, 随手拿起一糕点塞进她嘴里:“看来桂花糕都堵不住你的嘴了。”
“那你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沈枝意在旁默默听着, 她略有担心拧眉, “猛郡很凶险, 若是那边的阵点已经打开了,目的就是引着你去瓮中捉鳖呢?”
沈枝意对于后面记忆并不太清楚, 但是她前世在宴乔身边时, 依稀记得宴乔似乎在弄什么阵法,具体的她就不太了解了。
如今看来,宴乔已经不像前世那么冷血,但沈枝意还是隐隐觉得不对劲, 两方似乎都像是被什么引导一样。
想到此处,沈枝意多说几句:“上次在云谷岭就被摆了一道,引导我去开启阵法,这次的荒迢山有会是什么圈套,你远在猛郡不能施展灵力,难以同步信息,若仍被打开了,那便功亏一篑了。”
到时,不管猛郡有没有打开阵点,魔修都会现世。
宴乔长久沉默。
“此阵法打开,不光是魔修打破结界,还有魔尊降世。”宴乔还是透底了。
桌上人表情凝重起来。
“那不就将重映千年前的大战了。”夏冉担忧。
但那时候还有仙人护着,现在可没有。
“我只是告诉大家此事严重性,不要声张。”宴乔说,“长老会定不会放魔修出来,但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宴乔目光灼灼:“所以,在我不在的时候,荒迢山就靠你们了。”
接下来的事情,只有面前的主角团能完成。
听完宴乔的计谋,夏冉积极点头:“放心,我们会好好完成,我也会说服我爹。”
孟清辞远远瞧着,他倚靠门栏边,看着她们言笑晏晏。
人群中,宴乔笑得最为耀眼。
他不明白,为何宴乔能在才见过几面的一群人里这般放心,他心中百般滋味,也心口空落落的。
“你是不是也重生回来?”身边蓦然响起声音。
孟清辞身体顿了顿,他侧眸看了眼不知何时在身旁的江予安。
明争暗斗多年,江予安了解孟清辞,只一眼他便明白孟清辞的意思。
“果然。”江予安冷笑一声,手心蛊虫跳跃,凌空一点要落在孟清辞身上。
孟清辞侧身一躲,下意识看向宴乔方向,这也让江予安钻了空子,手中剑刃出鞘,直指孟清辞命门。
“上世害死师尊还不满足,这次又要置师尊于死地吗?”
江予安咬牙切齿。
好不容易,他就能和师尊长长久久在一块,孟清辞为何要将曾经的阵法再次打开。
无论是哪种,孟清辞从不让他如愿过,现在也是。
孟清辞后退躲避,又冷笑一声:“我想做什么,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话语间嘲讽意味十足,落入江予安耳中,更像是言语阴阳。
江予安怒火更盛,手下的招式也更为凌厉。
两方打得有来有往,甚至瞧不出谁占了上风,孟清辞听到远处宴乔在喊江予安,他心停了一拍,满腔的火只因一句话从头浇湿彻底熄灭。
他动作也随之顿了顿。
江予安抓住机会,一剑刺在肩胛骨上,蛊虫趁机而上,咬住他的伤口,毒素弥漫。
孟清辞吐出一口鲜血,残留的深红顺着嘴角流下。
江予安呵呵笑一声:“师尊是我的。”
战胜者的姿态,语气傲然到像是拿到了胜利者的桂冠。
心里的摧毁欲骤然升起。
孟清辞咧嘴笑,眼中的笑意少的可怜,犹如寒冬深夜的一簇火苗随风摇晃。
他说:“这么久了,你竟看不出一点端倪。”
江予安原本转身离开的脚步停住。
“你说什么?”
孟清辞逼退体内的毒素,紫红的血液在地上格外可怖,他扶着剑缓缓站起,看一身干净的江予安站在光下。
凭什么。
也为什么。
就他该在阴冷下看着师尊走向其他人吗?
他才是第一个遇见她的人,宴乔也应该护着他不是吗?
他……知道错了。
可他不是也尽力去弥补。
为何还要亲近江予安?
江予安有什么好,他又有哪里比不上他。
既然如此。
孟清辞自嘲无声笑一下。
那就也将宴乔拉入暗潮中,让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
“我是说……”
孟清辞知道江予安性情,他若是发现自己卖命的师尊早就死了,占据她的身体是另外一人,他知道江予安定会离心。
他上前一步,脸上的笑容盛一分,眼底全是危险的偏执。
或许只有这样,宴乔才会舍得看他一眼,也只能一直在他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不是吗?
他话落在嘴边,倏然撞上宴乔的目光。
江予安在出招时已经设了符,他们的动静无人察觉。
宴乔好似能透过那层屏障,撞入他的眸中。
孟清辞瞳孔微颤,下意识躲避不让她见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而宴乔也只是望一眼,那三人起身要走,宴乔笑着同她们交谈,手中的食盒推推拉拉,最后还是留在宴乔这儿。
送人离开时,可能是树荫下的光圈略为刺眼,她抬手挡住光线。
风吹,飘扬的发丝都带着闪耀的光。
莫名地,抚平了孟清辞心底所有阴暗。
他没有再说。
孟清辞垂眼,再抬眼,又回归平日的平静。
“你当然不知。”孟清辞嚣张扬起笑,“这是我和师尊共同的秘密。”
他答应过宴乔,帮她保守。
江予安在原地深思,他总觉得孟清辞话中有话,身后宴乔看到他,又喊了喊他。
“师尊又何事?”江予安抬手,刚说完,扑面而来的是宴乔身上的香味。
他怔然,下意识看去。
宴乔的眼睛很亮,很像夜空的星辰,而她正捏着一块糕点。
“尝尝。”
江予安受宠若惊,思索后张口吃下,唇瓣擦过宴乔的指尖,他耳朵也跟随着烫了起来。
“好吃吗?”
“嗯。”江予安点头。
“我也觉得,下次我要找夏冉好好学学。”
江予安深深望着宴乔的侧颜,他脑中无端浮现孟清辞的脸,他那时在笑他。
他能感觉出来。
师尊能有什么瞒着自己?
江予安想过很多种,可这些他都能接受。
或许唯一能让他失落的,便是师尊不同他说,连孟清辞都知道,他不知。
江予安没有开口,他含笑蹭着宴乔的手。
像是只大猫亲昵靠着主人。
师尊不说总有她的理由。
他可以等。
第七十五章 扼住脖子吻住了唇
等待的时间, 除了各处打点,宴乔还被系统提拉着继续教她剑法。
经常从日出练至下午阳光最烈的时刻。
这次是对付魔气的招式,比之前的都要复杂许多, 宴乔有时总学不会,卡在某处地方。
宴乔试图混水摸鱼蒙混过关,动作也慢下来了。
岑涯立身在不远处远远看着,察觉到后, 缓步走来,上手亲自教她。
“剑刃回退时需要同身子一起, 这样才能在下次出击时, 更为流畅, 积攒的剑气也能爆发出来。”
“学完这招就可以休息。”
宴乔懵懵懂懂跟着岑涯的动作而来, 几次后她再次单独练剑, 她勉勉强强学会,喜滋滋要歇下,岑涯喝止:“还不行,还需要多练。”
见岑涯的要求愈发严格, 宴乔直接摆烂不t干了。
她很是疑惑, 之前岑涯都没有这么严厉, 现在更像是什么东西都让她学, 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宴乔知道岑涯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短暂消化后, 想问岑涯时余光瞟见有人过来。
来人是贺轶。
贺轶难得穿得素净些, 身上没了奇奇怪怪的配饰,连他一直未动的头发都束了起来,唯一没变的是额饰和挂在脖子上的骨哨。
他说:“徒儿见师尊在练剑,过来瞧上几眼, 师尊应该不会介意吧。”
宴乔挽了个剑花,说无事。
贺轶笑意更盛,乘胜追击:“我远远看着,师尊今日的剑法徒儿觉得陌生,没有见过,可否教教徒儿?”
宴乔起了犹豫,她不知道贺轶用意在哪,还有自己也只是勉强学会,万一露馅了很可能引起怀疑。
她左右拿不定主意,下意识看向岑涯。
贺轶见师尊转头看的方向,大致明白了这儿也有人。
他笑容稍敛。
这人是谁,又跟师尊待了多久,凭什么他能一直在师尊身边。
贺轶眸光微沉,迳直朝着那方向走过去。
宴乔看着心一跳,她屏住呼吸,眼看着贺轶离岑涯愈近。
看岑涯没有察觉,宴乔心音唤他:“贺轶过来了,快离开。”
岑涯侧眸看一眼。
他从没有把这些人放入眼中,许是在他印象中,他无需同小辈们争个上下,可是看宴乔紧张的反应,他不免多想——宴乔这是不想让他被发现。
为何?
因为他的身份。
还是,宴乔在意?
在意的是他还是这个贺轶。
岑涯心燥起来,宴乔所经历的一切,他看在眼中。
面对贺轶甚至是其他人,为宴乔所做的事情,甚至是所赠的物品,都比他更耀眼许多。
岑涯没有动。
仍由贺轶擦过自己的虚空身影。
宴乔松了口气,肉眼可见放松下来。
岑涯忽感觉到一阵灵力流动,但他找不到源头,看到宴乔的反应便知道他猜对了。
那个人就在他身边,这股灵力说不定是他的。
贺轶心有些许不爽。
为何他竟发现不了他,难道他的修为在自己之上?
思索至此,贺轶突生了危机感。
师尊喜欢厉害的徒弟,如今有了这人,是不是会忽视他?
绝不行。
面对贺轶的请求,宴乔已经找好了理由:“这几日找到了这本剑法,待为师练好后,便赠与你。”
贺轶其实对剑法并不感兴趣,他应声说好,安安静静坐在木凳上瞧着宴乔练剑。
他很是喜欢看宴乔练剑,特别是看到他制作的剑穗在空中摇晃,自己便格外满足。
贺轶眯了眯眼。
就算那人再厉害又如何,师尊最喜欢的剑上挂着的是他做的剑穗。
贺轶越想越爽快,恨不得再给师尊标记,也是对在虚空里的那人一次警告。
师尊是他的。
也只能是他的。
宴乔本来就累了,正巧有贺轶在,也有了正当理由逃课了。
她随意练了练,收剑,才问贺轶有什么事。
宴乔想得简单,贺轶如果无事,她也有了理由拒了贺轶。
“我是看师尊忘了件事。”贺轶可不如宴乔愿,见把她的注意力转移过来,继续说,“师尊放在我这儿的东西似乎忘记拿了。”
宴乔想起来了。
之前她去百花镇之前,把兔子放在贺轶那儿忘记拿了。
“太多事情需要处理,确实忘了。”
贺轶并不喜欢听宴乔这个理由,好似自己送的礼物连事务都比不上。
他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压住性子继续好声好气:“原是师尊忘了,徒儿还以为师尊不要了,徒儿没有带来,那师尊自己过来拿吧。”
宴乔自知理亏,也便没拒绝。
只是她练剑太久了,站久了腿麻又软,刚走一步摔一跤。
宴乔眼睁睁看着自己要摔地,一阵风过来,是贺轶扶住了她。
“师尊还是要注意休息。”贺轶手捏着宴乔的手臂,布料下的软肉手感很好,冰冰凉凉让贺轶不想松手,甚至如果可以,他还想咬上一口。
当然他没有这么做。
方才,贺轶也同样察觉到灵气似风略过他的手背。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胜利无声扬起唇角。
“师尊可要小心点,不要分心。”贺轶扬起声音,也是对另一人的炫耀。
岑涯在旁收回了手,他原本可以去扶,知道自己动手会将自己暴露在贺轶眼前,会给宴乔产生麻烦。
犹豫中,也就让贺轶抢了先。
现看着宴乔和贺轶说说笑笑,岑涯微蹙起眉,他内心同万年冰山从未有所动,即便是灼热的阳光也无法融化。
连他自己都忘了情绪是个什么东西。
如今岑涯抬手摸着自己的胸口。
那儿心跳得稳当。
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但他清晰察觉到。
他不开心。
心似乎被什么东西封堵,酸涩一片。
兔子被贺轶养得不错,几日不见,体型又胖了几个度,毛色也浓密干净,趴在桌上乖乖巧巧。
宴乔喂它吃了几根白菜,兔子来者不拒,一口又一口。
脖子上的铃铛也随着它的动作一响一响,等喂完后,宴乔收回手,只见兔子还会小跑过来,握着她的指间蹭蹭自己的脸颊,以表亲昵。
宴乔还挺惊讶:“小安看着似乎有些灵智了。”
贺轶招了招手,兔子也就一蹦一跳到了贺轶手心。
“知道师尊不喜麻烦,我每日用灵气喂养它,是开了些灵智,能听懂一些话。”贺轶将兔子递到宴乔面前,兔子顺势跳上了宴乔的怀里。
“有灵智也好,这样师尊不必把精力耗在它身上。”
贺轶边说着,边轻轻扫过安静的兔子。
虽说他是以兔子理由喊来了师尊,但也不是让兔子抢占了自己的风头。
那他喊来可不是给它做嫁衣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宴乔竟然感觉到兔子在颤抖。
“别吓它。”宴乔出声制止,“它要是有什么闪失,我第一个就找你。”
贺轶轻嗤一声。
他对于这些动物本身就带着不屑,还不如将兔子剥了皮,给师尊做个兔帽,在冬天定很好看。
可师尊很护着它,贺轶也就只是想想罢了。
贺轶弯腰,摸着白兔的头顶,笑容温柔,模样分明像是杀惯了的恶煞耐下性子帮助别人一样违和感。
“师尊不放心,多来看看它便好。”
宴乔还未答,铃铛骤响。
兔子从宴乔怀中跑出,到处乱窜。
宴乔看了贺轶一眼,后者摊手说他不知。
兔子突然间暴动,宴乔在意得很,跟着它怕有其他闪失。
只见小安跳上桌台,又推倒了茶杯,碎了一地。
贺轶越看,越冷了眉眼。
宴乔要抓住它时,小安又跳开,落在她身后的木桌上。
下一瞬。
兔子腿一蹬,直指宴乔。
宴乔才发现兔子力气大得离谱。
她不可控地面对贺轶倒下,贺轶脸色一变,原本半靠着的坐姿即刻坐直,下意识接住宴乔。
兔子带着叮当声去了暗处躲藏。
宴乔摔入温热的胸膛内,她抬起头,贺轶嘴角紧抿,眼中情绪浓重得化不开,像是黑洞要吞噬她。
她动了动。
贺轶紧紧锢住她的腰,推不开。
“师尊今日怎总是摔,看来师尊处理事务太累。”贺轶弯弯嘴角,“师尊便在阿轶这儿休息便好。”
宴乔还未开口,余光瞟见了一道影子,她下意识看去,这一看更是让她心停住。
孟清辞不知何时过来,他静静靠着门栏边,他背着阳光,宴乔看不清表情,却能感觉到孟清辞周围低沉气压。
贺轶循着宴乔目光看去,他和孟清辞无声对视。
空气中霎那间硝烟弥漫。
宴乔想要解释,她刚动,贺轶手使了力,把宴乔往自己怀里靠了靠,接着——
就这么迎着孟清辞的目光,吻了宴乔的侧颊。
温热的气息落在脸颊,许久也没有消散。
宴乔瞳孔放大。
最先受不住的是孟清辞。
在贺轶吻下去的那刻,孟清辞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你做什么?”宴乔挣开贺轶的怀抱,质问他。
贺轶笑容坏坏的,带几分痞气,可看宴乔竟然帮着他人,他笑意散落了些。
他抚摸着方才吻的那一片,心中似乎有什么突破了禁制,蓦然间在雾中恍然大悟。
看着宴乔争辩的眼睛,贺轶漫不经心说:“师尊不是说最在意我吗?”
宴乔愣住。
贺轶手指顺着脸颊往下,勾住她的一丝头发:“既如此,我只想要师尊在我身边就好。”
“可是师尊身边太多碍眼的人,我当然要一个t个全部赶走。”
宴乔头痛,她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个变故。
她随意同贺轶聊完几句后,急忙离开。
在宴乔转身的那刻,贺轶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他看着宴乔离去的背影。
直到宴乔身影消失不见,他也没有收回目光。
许久,贺轶唇启:“骗子。”
路上,宴乔问了孟清辞的好感值,如今是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好感值没有掉,还……”
“还什么?”
“还瞬间涨了。”
宴乔没反应过来,就被巨大力道拉到树林里。
还未看清来人,她就被撞上树干,扼住脖子吻住了唇。
熟悉的味道扑鼻。
宴乔越挣扎,对方吻得更为激烈,似乎要剥离她的空气,让她窒息。
最后受不了了,孟清辞松开退离,他喘息看着宴乔,他眼尾有点红,还带着点湿润,眼中却满是愤恨。
“你对所有人都是如此,对吧?”
话是疑问句,孟清辞语气很肯定,而他早已回归冷淡,仔细看着被他圈在怀里的宴乔。
宴乔嘴又麻又痛,她没回答,只是瞪他一眼,准备要离开,又被拉回来后,更是侧头不说话。
“宴乔,你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你骗我,你也骗了所有人。”孟清辞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
他知道他错了,前几日看着宴乔亲自喂江予安,孟清辞在暗处待了许久,他承认自己羡慕又嫉妒。
今日他决定动手做宴乔爱吃的吃食,当是赔罪,谁知道这做饭比练剑还要麻烦,他伤了几个小口。
小伤对他没有影响,稍用灵力愈合便好,可他回想曾经的宴乔看到他伤口蹙眉关心的模样,便留着。
孟清辞想着等宴乔发现时,他佯装不经意说出,得到宴乔的关怀。
等他到了住所,宴乔并不在,孟清辞找了许多地方,在贺轶这儿寻到。
在外就听到她和贺轶对话,叫他如何不生气。
孟清辞看着宴乔警惕的模样,还是心软了,他擦着宴乔被吻过的脸颊,想把那处痕迹清理干净。
“我早知师尊不止勾搭我一人。”孟清辞眼尾颜色更深,他摩挲宴乔发红的唇面,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恳求,“但能不能多在意清辞一点,不要为了其他人冷落了我。”
“你知道我不是宴乔。”宴乔眼神无比冷静,她字字吐露,“所以我不像她不怕死,我也怕疼,更害怕最后被折磨致死。”
“我只是为了自己不走向死亡结局而已。”宴乔看着他,“我若不对你们所有人好,耐下性子,我就会被你们杀死。”
孟清辞难得被回堵到无话可说,他当然猜到了宴乔所做的目的。
他沉默后还是说:“可是我可以保护你。”
“第一个伤害我的。”宴乔怼他,“不就是你吗?”
孟清辞这下大脑彻底空白。
是了,他想杀宴乔不假,甚至很多次,只要动动手就能完成。
也是他最先打开阵点,哪怕一个人面对魔气攻击,孟清辞当时对自己说过,往后不会后悔。
孟清辞知道自己做错了,到后来他没有说,是还存在一点侥幸,这样他的罪证就不会被发现。
可是还是发现了。
孟清辞长久未说,宴乔撒开了他的手,迳直离开。
孟清辞背影远远看着孤寂落魄。
心碎了一地。
白日没吃多少东西,宴乔有充裕灵力不觉得饿,但她还是嘴馋,自己开了小灶,准备吃完就好好睡一觉。
“今日练习还没完成。”系统搅和宴乔的想法,在旁冷不丁提醒。
宴乔哀嚎一声,她枕在木桌上装死。
看面前精致的点心也没了胃口。
“我真的很累了。”
“任务在重,累了才说明有突破。”岑涯义正言辞回答。
宴乔倏地坐直,转身直盯着岑涯:“我发现你真的很古板。”
特别是在这种练剑上,让她梦回课堂被班主任按头学习的时候。
岑涯不知这说得是好还是坏,他思索许久才回一句谢谢。
宴乔噗嗤一声。
岑涯更不解了。
“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虽然岑涯尽力装作跟平时一样,宴乔还是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开口问他。
岑涯身体微妙一顿,最后语气略带僵硬回答:“没有。”
宴乔才不信。
“你骗我。”宴乔直接戳破他的谎言,“我不喜欢我的系统对我有所隐瞒。”
岑涯心跳漏一拍,同白日一般,似是有春风拂过,冰雪都有春苗钻出。
他垂眸,其实并非大事,贺轶对他的挑衅自己不该放心上,跟小孩子打闹,他作为长辈不必在意。
可越是如此想,他心更有燥意。
但他不知自己为何如此。
“我不想看你跟他人走得近。”岑涯思索后还是说出口。
“为什么?”
岑涯没有回答,他也不明白,看起来很简单的缘由,自己似乎像是缺少了什么,总会绕进死路。
宴乔当岑涯的沉默是不想说,她也就没追问。
“如果是贺轶说的那些话,你不用放心上,他对谁都这样。”
岑涯深深看她,和机器一般需要思考时间才能开口:“你是在帮他说话吗?”
宴乔无奈看他一眼,在岑涯还要追问时,她用点心堵住他的嘴。
“我之前说过,我在这儿能真正信任的,只有你,岑涯。”
岑涯无声眨眨眼,仅是这句,他便不再执着其他。
宴乔准备松手时,岑涯握住了她的手腕,手心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他一点点吃干净点心,也擦干净宴乔沾了粉的指尖。
奇奇怪怪。
宴乔感觉看到某个人的身影,她没有多想,看岑涯不揪着她修炼,也就随意他所为。
“你现在修为恢复大部分了。”
岑涯坐在凳子上,和宴乔面对面,那覆盖身体的光芒愈来愈淡,宴乔觉得似乎能看到那底下的面容。
“只需要同我练习术法,也可保护自身安全,无需再跟他们有往来了。”
这里的他们便是那些徒弟们。
宴乔收回探究的目光,她否决了。
“会露馅,孟清辞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若有意同他们保持距离,恐怕会暴走。”
更别说其他不知道的。
“现在还是关键时候,不能因为一点问题掉链子。”
另一处藏宝阁。
月光透过窗户映射在走廊上,灰蓝色的光线下,无比阴冷。
孟清辞缓缓走过,他打开尽头的木门,身后徒然响起人声。
“孟师兄大半夜来我这儿,怕不合适吧。”贺轶冷不丁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冷冷看着孟清辞的背影。
孟清辞这才转身。
白日宴乔同他说了许多,道理他都明白,不代表自己这么白白放过贺轶。
宴乔定是并非自愿同贺轶这般亲密,她说得明白,她只想活命。
贺轶本就是不理智的疯子,肯定是他强迫宴乔这么做,故意在他眼前,激怒他。
想起贺轶亲吻宴乔的脸颊,孟清辞眼中的寒意更深。
孟清辞不想同他说话,当着他的面,用灵力震破了木门,露出房内脆弱的标本。
“孟清辞,真当我不敢动手是吗?”在自己地盘上被任意妄为,贺轶生气了。
他手中剑刃亮出来,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贺轶再生气,并不想真的动手,把师尊闹来不好,他还能忍耐示警。
孟清辞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嘴角一勾,手一推,标本摔落。
破碎的声音和落地声响彻走廊,一遍遍在贺轶耳中回响。
贺轶短暂愣了愣,接着忍耐不了,放话大喊:“我要杀了你!”
二人对打起来。
贺轶并不习惯用剑法,更擅长拳脚这种下三路的手段,在孟清辞眼中,完全不入眼。
几招下来,毫无疑义孟清辞更胜一筹。
即便贺轶练练后退,孟清辞手中招式并没有缓下来。反而越咬越紧。
贺轶受了几次剑伤意识到——“你想杀了我?”
图穷匕见,孟清辞也不掩盖了,他手掐着贺轶的脖子,看他疯狂的笑,孟清辞眼中没有一丝感情。
既然有人想跟他抢宴乔,那他便将人杀了,这样,便无竞争者。
贺轶笑声癫狂,脖子处的禁锢似乎并未带给他影响。
“大师兄真杀了我,师尊定会降罪于你。”
孟清辞手力道倏然收紧。
他看着贺轶痛苦的样子,眼睛没有眨一下。
孟清辞只是想——他应该就早些把这些烦人苍蝇灭了才对。
第七十六章 吻了她
千钧一发之际, 江予安出现,他使出掌风将两人分开,他拉着贺轶远离孟清辞。
“孟清辞, 别给师尊添乱。”
江予安眼神警惕t,他知道孟清辞从来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不能让他搅和了师尊的计划。
孟清辞仅是站在原地,他直直伫立, 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护着的是什么东西?”
他最懂江予安看重什么,和他一样, 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 便继续说道:“他强迫宴乔。”
缓缓说:“吻了她。”
江予安怔愣住。
这几个字宛如繁杂的程序耗费他不少心神。
师尊都没有亲过他, 贺轶怎么敢的?
江予安缓缓转头看去, 气场如冰冻的寒雪, 只一眼,在顶上的月光照应下,比罗刹还要可怖。
江予安的反应在孟清辞预料之内,他隔岸观火瞧着, 甚至还想将这火烧的愈来愈烈。
“看来二师弟没得到呀。”
孟清辞心中也平衡了些, 他回想宴乔柔软的唇瓣, 只有他到达过。
“是又如何?”贺轶可不是个缩头乌龟, 他从来都是不服就干,“想杀了我吗?”
贺轶呲牙, 威慑其他人。
他虽在修为上略有逊色, 可是在近战阴招上,没人比他更强。
江予安回想到宴乔的脸,他看过师尊潮红的脸,饱含情欲喊过他名字, 那才是师尊最为隐秘的一面,只有他见过。
就这点,江予安忍了下来,好似得到超大棒棒糖的小孩不屑于同只有小小糖果的他人比较。
江予安没上孟清辞当,平静说:“师尊有自己想法,作为徒弟,我不必过问。”
他松口太快,孟清辞无声扬眉,似乎找到了端倪,思索到什么,笑容稍敛。
“没想到二师弟也就如此。”孟清辞缓步离开,“无聊。”
江予安没什么反应,抬脚准备走。
贺轶可不想这么吃哑巴亏,他可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他思索着背后暗算,事实上他也动了,不过等他要触碰到两人衣服时,同时被蛊虫和剑刃抵住。
“我说了,安分点。”江予安如是说。
贺轶眉眼阴沉,最后还是在原地不动,以示自己歇了心思。
到了约定去荒迢山那日,长老会提前来到灵卓宗,目的自然是盯着宴乔会出什么幺蛾子。
然他们过来时,灵卓宗早已准备出动,贺轶瞧着他们过来,抱手笑说:“长老会难得如此积极,跟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楚丘道长没说话,只是看一眼伫立在一旁的飞骄,并没有看到宴乔在。
仅是看一眼,就又被贺轶怼了句:“楚丘道长可是累了想上来坐会?”
两方关系本就不好,这句话更是嘲讽意味满满,楚丘道长收回目光,回击回去。
“用千年灵兽当坐骑,暴殄天物。”
楚丘道长语气阴阳怪气,完毕后准备前去荒迢山。
荒迢山没有云谷岭麻烦,好歹是已经开采出来的资源,前往中心点更安全些。
眼见离魔气入口越来越近,最后落下,远处看并不能瞧出什么,走进了才看到那透明入天的柱体。
此时,顶天的支撑体摇摇欲坠,中间破了小口,通透的灵气中竟蕴含着丝丝魔气的侵蚀。
楚丘道长望着结界阵点,无声勾唇。
只要他看住宴乔此人,他们的计划必能实现。
宴乔必死。
楚丘道长心情很好,与此同时,飞骄也缓缓落地,他转头看去,笑容凝在脸上。
飞骄下来的并非意料之内的人,而是孟清辞。
他笑容消失了。
孟清辞抬头看到长老们诧异的神情,宛宛一笑:“长老这是怎么了?”
“宴乔呢?”浮云仙人反问句。
“师尊前几日有事出了远门,魔气之事便交予了清辞。”孟清辞扫了眼他们,又缓缓开口,“看长老的反应,似乎并不信任清辞。”
“宴乔这是胡闹。”
浮云仙人气急了,面对这么重要的魔气事情,怎么能如此不上心,要知道是谁喊过来同他们合作。
这是耍他们呢。
浮云仙人脸黑了。
如此一来,他们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魔气危及的是所有人他们理应要管,才能不辱没长老会的名声。
长老会狠狠吃了个哑巴亏。
楚丘道长心情同样不好,他无声思索宴乔究竟去了何处。
抬头看天,似乎想到了什么,楚丘道长恍然大悟。
准备默默去暗处时,被江予安盯住,冷不丁出现在身后。
“长老这是去哪里呢?”
楚丘道长自然没说,他只是冷扫一眼,并没有将他放进眼里。
等他要走一步时,江予安手心一亮,剑刃半出鞘以示威。
楚丘道长因种种缘由没有硬刚,只能退了回去。
“你们这是威胁我们?”其中一位长老看了全程,他张口。
“并非如此。”孟清辞依旧保持霁月清风,温柔说着狠话,“自然是保护长老们的安全。”
“疯了!”浮云仙人咬牙,憋了许久才说一句。
另一边,宴乔已经在去猛郡的路上,她提前出发,能赶在月圆前到达。
因快到中秋,路过的村镇夜市很是热闹。
宴乔有时会稍微逛一逛,当是放松心情了。
不过裴驰眉头不自觉拧住,一副心事重重样子,越走话也越少。
“裴驰?”
裴驰好似才回神,他顺着声音看去,眼中的茫然还未消散。
宴乔看出他的分神,关心问他:“跟你说话呢,是不舒服了?”
她回想这一路匆匆,基本上只有晚上才落脚,宴乔修为有大突破,对于整日奔波感受良好,裴驰可能会不习惯。
这么想想,自己让裴驰整日跟着她,略有些欺负人家了。
于是继续说:“要不现在回客栈休息?”
裴驰摇头说没事。
宴乔见他拒绝也就没强劝,继续往前走。
裴驰紧跟其后,目光瞄见其中一个小摊,这个小摊比较有特色,旁边有一个巨大的古树,上面已经缠上了不少红色挂牌。
而小摊面前写着——姻缘锁。
摊位老板注意到他,连忙招手:“小郎君要不要来看看?”
“此树受过月老的点悟,在姻缘上很神奇,可以保佑你和心上人长长久久,永远在一块。”
贺轶没有动,他就这么看着摊子。
宴乔发觉他没有跟上,走了过来凑眼一看:“这都是骗人的。”
她小声对贺轶说。
宴乔还记得贺轶之前都在石洞里,并没有见过太多世面,提醒他别被当韭菜了。
然贺轶还是说:“我想跟师尊挂上一个。”
宴乔站在原地眨眨眼,贺轶的语气很认真,并非玩笑话。
随后轻笑一声,回应他:“好啊。”
反正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坏处,说不定还能涨好感值。
听到摊主说挂得高越灵,裴驰脚连点上了树梢,挂在最高处。
宴乔仰头看着刻有他们名字的挂牌,挂牌正迎风而动。
裴驰看着她的侧脸,只是想:这样便能和师尊锁在一块,哪怕后续发生了什么,师尊也逃脱不开了。
他想到曾经宴乔说的话,无声垂下眼眸,更心思沉沉。
明日便要进猛郡入口了,宴乔准备好好睡一觉,到了猛郡不能使用过多灵力,进去后需更小心了。
刚躺上床,裴驰敲响了门。
裴驰带来了床褥,铺在宴乔床铺上,此地温差大,晚上同寒冬没什么区别。
“师尊还需要其他的,可以和徒儿说。”裴驰说完后,犹犹豫豫没立即走。
裴驰的异样宴乔是看在眼里,更是明白他现在的话中有话,直接敞开说了。
“小驰是想要对我说什么?”
第七十七章 你喜欢她?
裴驰思索一下后, 还是说了。
“到了猛郡,里面不管发生了什么,师尊一定要相信他。”
他看着宴乔的眼神中含有的担忧紧张并非假的, 宴乔只是看着他,明白他所想的是什么,便说声好。
月圆之夜。
空旷的沙漠中,一轮洁白月光撒在其中, 到了某时辰,那月光有了实质, 在他们面前凝成了蓝紫色的洞, 里面黑黝黝看不出什么。
进去前, 裴驰提前使了魔气掩盖住宴乔身上的气息, 他欲言又止什么, 最终还是没有说,只是道:“姐姐,我们进去吧。”
另一边。
女人在黑色帷幔中侧躺小憩,身边有婢女为她轻扇扇子。
有人从外小跑行礼:“他们已经进来了。”
女人好似才醒过来, 打了个哈欠。
“看来楚丘这个蠢货猜错了, 猛郡难得来一次外人, 好好招待才是。”
穿过黑洞, 宴乔睁眼发现自己置身于猛郡夜城内。
这些她都只是在小说片段内见过,即便是原主, 也似乎没有涉及过此处, 算是她第一次见到。
猛郡内没有阳光,所有t魔修的皮肤基本偏白,身上衣物且都是以深色为主,仅是一瞧, 却有种诡谲的怪异感。
虽说身上有魔气阻隔,不会被人看出身份来,宴乔为了保险,进入后只是选择在客栈内落脚。
“只有一间房了?”宴乔忍不住反问。
客栈小二点点头:“今日是猛郡的月圆之夜,许多房间已经被提前预定了,只剩下一间了。”
他们相视看一眼,裴驰明白宴乔的意思,柔声说:“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问了其他客栈竟都满了,还有其他也只有一间,可距离太远,联系不上也很危险。
宴乔蹙眉,她在外看夜市的魔修虽多,但也不至于到能将附近客栈都围满的程度,可是为了低调,宴乔还是不得已暂住一起。
等到了客栈内,裴驰检测房间有没有窃听阵符,一切正常后,宴乔躺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
相比于外面的客栈,这儿的房间风格十分迥异,颇有几分异域风情。
显得格外不真实。
不多时,她腰间的通讯符响了。
裴驰用魔气作为掩盖,这儿也是猛郡边缘,宴乔使用一点灵力并不会被发觉。
点开了通讯符,入眼就是在荒迢山的孟清辞。
他看到宴乔背后的陌生环境,随后一问:“师尊可是到了猛郡?”
宴乔应声,接着问孟清辞:“你之前有来过猛郡吗?”
孟清辞摇头。
“之前从头至尾都没有涉足过猛郡,我一直以为阵点只有三个,因为当我打开三个时,阵法已经生效了。”
说明猛郡早已打开了。
这点也是他们的猜测,宴乔不想就此放弃这儿的机会,被动得让魔气牵着鼻子走。
见宴乔沉默,孟清辞继续说:“我看那本书上给的位置,似乎在猛郡皇宫内。”
“也就是魔修内部了。”宴乔想着头大,目前就先走一步看一步了,“你们那儿情况如何?”
“一切如常。”孟清辞简述这边发生的事情,“长老会被牵制住,不过除了别的长老,楚丘道长似乎想要做什么,被我们拦下了,目前阵点空缺已经补上了。”
宴乔点点头。
她知道长老会大部分是好人,但其中定有猫腻,不然之前亿戴村的许愿会有意被无视。
这次,也是将那人揪出来。
准备挂断时,裴驰进来了。
宴乔正好背对着门,孟清辞眼尖发现,他声音冷了几分:“你和他共住一间房?”
“这儿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去其他客栈分开住并不安全,在猛郡还是要小心点。”宴乔解释缘由。
孟清辞虽有异议,但听宴乔这么说,只是表情略有不满意。
他轻声叹了气,已经哄好自己时,就听到裴驰声音入耳:“师尊,换洗的水备好了。”
换洗的水?
已经亲密到这个程度了?
孟清辞心更不满,隔着影像直直盯着宴乔,要她给个解释。
宴乔并不喜欢身上太脏,有时候都会沐浴一次,偶尔会用清洁术,可作为现代人的她更爱自己用水洗。
这次在猛郡清洁术使不出来,才有这个乌龙产生。
宴乔解释一遍,但孟清辞并不想去听,最后囫囵下线,只留孟清辞一人生闷气。
“师尊的衣物我已在外买好了,已经放在浴室内。”裴驰仍是那副无辜乖巧模样,宴乔都看不出方才他是无意还是有意。
等着宴乔进去时,裴驰走到放在桌上还闪亮的通讯符面前。
他点开,正是孟清辞发给宴乔的消息。
“在猛郡千万要小心裴驰,他心思多得很。”
“当初说要我跟你来,你不让,一个人在猛郡定要多加防范。”
裴驰只是看着,他眼眸深沉。
一墙之隔,他还能听到微弱的水声,裴驰勾了勾唇,手点了点——“我觉得小驰很好。”
原本絮絮叨叨的孟清辞安静一瞬后,发来了几个字:“裴驰?”
“你拿着宴乔通讯符?宴乔被你怎么了?”
裴驰最喜欢看他们这般紧张模样,消除了孟清辞的讯息,装作无事发生。
今夜。
只有他和姐姐。
无人能打扰他们。
宴乔穿着简单宽松的衣裙,头发湿哒哒落在肩上,很不舒服。
裴驰便主动给宴乔吹发,他指尖丝丝缕缕的魔气并没有其他的强硬,很是舒服,宴乔看着镜中的他,开口说:“小驰你好像还挺开心。”
“嗯。”裴驰垂下眼眸,眼睫眨呀眨,“只要有姐姐在身边,小驰就很高兴。”
手下的头发柔顺,半湿半干中还有几缕花香探入鼻间,裴驰忍不住放缓速度。
抬手时,裸露在外的脖颈和后背无比诱人,洁白到想让他留下痕迹。
裴驰喉咙滚了滚。
话说着睡一间房,裴驰又拿了床被褥。
“姐姐睡床上便好,小驰在旁边守着姐姐。”裴驰眼睛亮晶晶,让人无法拒绝。
恰好宴乔也累了,今日思考的东西太多,也便没有深思裴驰的异样。
裴驰听着身后变得匀长的呼吸声,他睁开眼,缓缓靠近已经闭眼的宴乔。
她侧躺着,被下的身体习惯性蜷缩,昏暗的烛光时而颤抖一下,侧脸忽明忽灭。
裴驰静静看着她,身子不自知下弯,越是如此,他好似更能看清宴乔的五官,哪怕是脸颊上的胎毛也清晰可见。
若眼神有形,早已抚摸宴乔千百遍,接着顺着宴乔的脸颊落在嘴唇上。
裴驰停在那处许久,他抬手按在唇面上。
有点干燥,唇纹在他指腹下路过。
过了许久,烛火发出轻轻的爆破声,烛光更为浓烈颤抖。
裴驰早已离得宴乔很近,呼吸融合在一起,分不出彼此,只需再往前一步,他便能尝到师尊的滋味。
千钧一发之际,裴驰还是撤了回去。
他深深望着。
不能……对师尊不能这般做。
烛火太过刺眼,宴乔眉头不自觉蹙起,裴驰一挥手,房间变得黑暗。
“唉……”
黑暗中,他叹声气。
翌日,宴乔支着下巴,苦思怎么进入魔宫。
猛郡没有阳光,食物也非寻常,即便是素菜都干瘪难吃,更别说其他肉类,几乎都是用虫子炒出来,宴乔更不能动。
裴驰看出宴乔的不喜欢,他花高价买来了外面的食材,做了简单的沙拉。
可是宴乔此时并无吃饭的心情。
“魔宫戒备森严,我们怎么样才能顺利进去?”
宴乔唉声叹气,她听裴驰说过魔宫宫外进入都要层层检查,他们就连伪装身份都难。
此时,外面突兀传来敲门声。
宴乔看了裴驰一眼,后者警惕开门。
是一行穿着黑色铠甲的魔修。
领头人见到裴驰,跪地行礼:“见过少主。”
裴驰脸色难看起来。
“女王命你即刻回皇宫。”
裴驰下意识看了眼宴乔,宴乔面色无常,她眼神一亮,连忙跟上去,完全没有任何其他反应,这让裴驰更为紧张。
宴乔没想这么多,这是个好机会,他们待久了并不算好。
如果有人给魔修通风报信就完了,很容易来个瓮中捉鳖逃不出去。
到了白天,猛郡仍是黛蓝色的天空,不过比晚上稍亮一些。
魔宫矗立其中,整体深色好似融入夜中,相比于门派的亮堂,魔宫处处都带有尖锐,像是中世纪的吸血鬼宫殿。
裴驰并不算高兴,甚至眉头紧锁。
师尊知道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师尊是不是觉得他还在骗她?
裴驰大脑一团浆糊。
母氏似乎知道是两人同行而来,给宴乔也安排了房间,以及合身的衣物。
宴乔见此,没了之前的轻松。
在魔宫内,即便有裴驰的魔气阻挡,宴乔能感觉到身边浓重的魔息,待久了让她不是很舒服。
走廊上全是来来往往的士兵巡逻,在他们眼皮底下去看阵点更是难上加难。
这也急不得。
宴乔打算边走边看。
等她准备出去时,岑涯出现了。
岑涯似乎想要说什么,看到她身上的衣着短暂愣了愣,呆怔在原地。
宴乔没有察觉,她知道岑涯一般不会现身,此时现身必有事情。
“怎么了?”
宴乔问道。
岑涯这才回神过来,他说:“我有办法让你混进去,不过需要一些媒介。”
岑涯在猛郡法力受限,以往不能轻易出招,如今也是。
他让宴乔使用借力符。
“向和愿坛借修为法力。”岑涯只是如此说。
宴乔知道藏宝阁内有这张符,但在藏宝众多中,这张符仅有一张,宴乔觉得它并非重要之物,听岑涯如此说,她心里还有些犹豫,但听言照做了。
咒符生效时,宴乔借用的时和愿坛的修为,她好似发现岑涯身上的金光更浅了。
“我好像能看出你的面容了。”宴乔对岑涯说。
岑涯t身体一怔,接着说:“这不挺好,你不一直想看我的样子吗。”
“不要到时转身就走便好。”
最后一句话岑涯语气很轻,宴乔没有听到。
宴乔身上有浓厚的修为,可以隐藏气息和身影前去阵点。
走过弯弯绕绕的走廊,她来到了阵点。
只是大门紧闭,门外还有魔修把守,附近也没有窗户能进去。
宴乔四处观察还是作罢。
回去的半道上,被巡视的魔修拦下,宴乔霎那间警惕起来,对方似乎只是传话——“女王想要见你。”
魔修母氏宴乔听说过,在魔修内,除了魔尊,便是这母氏地位最高,听说就连飞升的魔尊都要称她为母亲。
但宴乔从未见过,神秘得很。
刚进宫殿,宴乔就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小驰几百年不见这般大了。”女人声音温柔,“看着都有些陌生了。”
宴乔走近,裴驰坐在桌上,在他身边是一位身姿丰腴的女人,听语气比裴驰大不少,容貌上瞧不出差别。
裴驰原本心不在焉,见到宴乔时眼睛都亮了。
母氏唇角上扬,她招了招手,示意宴乔过来:“这便是小驰从外面带来的女人。”
她边说着边居高临下抬起宴乔的下巴打量着。
宴乔并不喜欢这种锐利的眼神,但还是忍住抵触没动。
“你喜欢她?”母氏侧眸对裴驰说道。
第七十八章 发情期
裴驰短暂错愕后, 忙辩解说:“没有……不是喜欢。”
母氏微笑略带着无奈的笑。
“我的孩子我还不清楚?”母氏轻佻着宴乔的下巴,松手时,指尖擦过她的肌肤, 力度很轻,如同羽毛,“方才的反应可比同我交谈生动些。”
她叹口气。
“是母亲有错,将小驰交予他人照顾, 对母亲有怨,母亲理解。”
母氏眼中全是心疼。
“既然小驰喜欢, 那便留下来成亲可好。”母氏接着说。
裴驰反倒不喜皱眉。
“母亲, 这也该过问我的想法吧。”裴驰回答, “而且, 也不尊重人家。”
“能成为少主夫人, 是她的荣幸罢了。”
母氏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宴乔一眼,似乎她的高傲从不会给无关之人多看一个眼神。
“现在我们虽还无法突破结界,迟早的事罢了。”母氏想到什么笑容正艳,“到时全魔修为少主庆祝良缘。”
“可是……”
裴驰还未说完, 宴乔打断他:“可以。”
“什么?”裴驰眼中全是诧异, 反应后更是无言的惊喜。
母氏仍旧没有看宴乔, 她继续说:“你瞧, 别人可是巴不得凑上来。”
裴驰脸沉了下来。
“母亲,请你不要这么对她。”
他直视母氏的眼睛, 哪怕她身上有让人窒息的气场, 裴驰并不退却。
“若是如此,那我也不必回来了。”
母氏这才软下语气哄人:“好了,那成亲日子,小驰准备定在什么时候?”
“自是越快越好。”宴乔好似没听出母氏的优越感, 她仍回答。
话落时,同母氏平静对视。
呼吸之间,招架了好几回合。
回到寝宫,宴乔卸下繁杂的头饰。
对于正修派更喜欢素净,不爱各种挂饰,整大陆上恐怕只有原主喜欢繁杂的造型。
来到猛郡发现,原主的习惯反倒正常了。
光是拆步摇就要许久。
宴乔一人拆卸手都要酸了,歇息时,身后有人接替。
“姐姐,今日说的,可都为真?”裴驰今日又惊又喜,从未想过姐姐竟会同意此事。
等饰品一一放回盒子后,宴乔坐在榻上,深色的裙摆衬她脚踝莹白,一只脚搭在边缘有意无意地摇晃。
“我问你。”宴乔神情严肃,“若我和你母亲选择一方,你帮哪边?”
宴乔知道孟清辞担忧的便是这点。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更别说人回故里,她们必定要同魔修作对,裴驰在身边本就不确定,若是反水,她则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宴乔自然是想过。
但是她能全身心信任的只有系统。
其他人跟上反而容易引起警惕。
所以就算裴驰跟她分道扬镳,对她无关要紧,自己也能完成计划。
裴驰听后长久沉默,宴乔继续说道:“当然,你若是选择帮助你母亲,我不怪你……”
“我一直都站在姐姐身边。”裴驰语气坚定。
宴乔愣了愣。
似是没想到自己在裴驰心中会有这么重要。
“姐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裴驰格外在意这个问题,是在最开始,还是魔气透露?
宴乔没有回答,无声拒绝。
裴驰并不介意,他说道:“我想的是,我的身份不会给姐姐带来介怀,让我们心生嫌隙。”
他垂下头。
“我从未想过回来,母亲对我,不过是利用罢了。”
“我本不是她最喜爱的小孩。”
虽说送他出来是小时候,作为生命似妖的魔修,裴驰记得清清楚楚。
“她颇为强势,更是培育出魔尊后,母亲要求更高了,她试图将我培育成魔尊的接班人,可我达不到。”
裴驰有情有义,面对母氏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灵宠甚至是亲友,他做不到。
母氏甚至会亲自动手,将尸体抬上来,强迫他不能哭不能流泪。
哪怕是在曾经的魔修中,裴驰的世界同如今暗黑世界毫无区别。
“我知道,她用尽方法将我送出来,是隐瞒我的存在,给封印的魔尊最后的退路。”
宴乔抬眼看他。
裴驰把所有事情吐露出来,宴乔从他脸上看到的只有真诚。
“我不想。”裴驰厌恶,“我从未想过为魔尊付出自己的性命,哪怕他是我的哥哥。”
不止不喜欢他,裴驰还恨他。
若没有他的存在,自己也不会被强迫着对亲密之人下手。
这种恶趣味,裴驰从不想沾染。
宴乔收回眼,这些事情她并不知,剧情中甚至没有裴驰的片段,宴乔能知道的,也是已经被魔尊俯身的裴驰。
“我找到了阵点。”宴乔开口说,“不过目前被重兵把守,如果能把他们引出来,我便可以混进去。”
“所以姐姐想尽快办婚礼。”
裴驰眸中藏着的欣喜散了些许,不过他还是亮了眸:“能帮助到姐姐,小驰愿意。”
婚期定在半月后。
这段时间裴驰经常去找宴乔,母氏问起,他都以筹备婚礼为由掩盖过去。
魔宫地形复杂,走廊弯弯绕绕许多,加上时间很短,完成难度颇高。
裴驰便带来了魔宫地图,安排路线。
“这条路不行。”宴乔看得认真,“容易经过大厅,大厅附近的巡逻是最严的,看来需要绕远路。”
宴乔说完察觉身边许久没有回应,她转头看去。
裴驰不知何时离她很远,脸颊酡红,身上的魔气四散,黑色雾气快要密布房间,他躺在软榻上,眸中水色滟潋,脆弱中带些许媚态。
宴乔没遇见过这个情况。
后知后觉意识到裴驰今日反应似乎不太对劲。
“怎么了?”宴乔连忙走近询问,“生病了?”
裴驰身子微妙顿了顿。
身上散出的魔气无声活跃起来。
他反倒更为痛苦了。
“别过来……”裴驰开口,嗓子哑得厉害。
“发情期来了。”岑涯在旁开口。
他向宴乔解释后,宴乔才清楚。
魔修相较于正修寿命长许多,更偏向于妖修,同样也有发情期存在。
不过魔修发情期影响要小。
但是次数会有。
之前裴驰不存在,是身边没有魔息诱导,同类气息太多,他身上的魔气也会活跃,以及有宴乔在身边……
“姐姐……”
裴驰显然没什么理智了,刚说完让她别来,现在就握着她的手腕蹭自己的脸,气息急躁。
“我可以让他稳定下来。”岑涯说道。
宴乔没回答,她无声弯腰低头。
岑涯似乎明白她要做什么,呆呆站在原地。
宴乔没有停住,继续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碰了碰裴驰的唇。
或许是发情期的缘故,裴驰的唇面很干,感受到湿润,他如同饥渴之人想要攥住仅剩的水源。
“唔!”
宴乔还未反应过来,后脑勺就被一只手钩住,狠狠向下按去。
宴乔没有稳住,整个身子都跌在裴驰怀中,她想撑着直起身,不料对方力度极大,完全挣不开。
感觉到她的挣扎,裴驰下意识皱眉,身边的魔气愈发浓厚,要将他们二人都吞噬干净。
裴驰全是本能,他竭力去攻陷那片柔软的城池,搂着宴乔的腰翻转,将她按压在身下。
宴乔被吻得昏昏沉t沉,几斤窒息,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间隙,对上裴驰通红又带满攻击性的眼神,腰一软。
哪怕是眸光,都是炙热的。
事件愈发不可控制。
宴乔想制止他,裴驰已经听不进去,他察觉到宴乔的难受,松开了唇。
银丝犹如藕丝细细一根,最后因拉远断裂。
宴乔双眼朦胧,她大口呼吸着,胸口不断起伏。
“姐姐……”裴驰颇为满足地亲着她的耳廓,声音都带着媚,宛如刚苏醒的魅魔,“姐姐的味道好甜。”
裴驰好似刚喝一口蜜汁后不满足继续品尝。
宴乔的发型凌乱,衣服也摩挲中遍布褶皱。
裴驰亲昵蹭了蹭,顺着线条继续往下。
一切都往失控的方向而去。
荒迢山。
江予安见长老会填补结界空缺,贺轶正盯着他们不能有其他动作。
几日不见师尊,江予安心中无聊得很,犹豫几下后,他还是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拿起手中的通讯符。
之前师尊就同他说过,等她到了猛郡非必要事件不要联系她,担心有事故发生。
江予安明白师尊的做法,猛郡对于灵力感知敏锐。
师尊孤身一人前去危险之地,还没有灵力,江予安完全放心不下宴乔的安危。
他点亮手中的通讯符。
只要能见到师尊便好,哪怕是她跟自己说一句话也罢。
让他明白师尊还是安全的。
他好安心。
说服自己后。
江予安才终于下手。
通讯符连接的另一边,轻喘声连连,毫无感知桌上的通讯符在黑暗中无声闪亮。
活跃的魔气在屋内缠绵乱窜,不知是哪支魔气撞到了桌上,按下了拨通键。
江予安等了许久,还以为师尊联系不上时,通讯符接通了。
他还未来得及高兴,那娇柔气音就传入耳中。
江予安的笑容霎那间凝住。
这声音……
是师尊。
江予安沉下来。
而这样的声音,江予安记忆中只听过一次——云谷岭的山洞里,宴乔含泪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嗓音呜咽,看向他的眼神全是求怜惜。
那样的画面,江予安梦中翻涌过无数次。
一次次要他回味,映在脑海中无法忘却。
而这样的师尊,竟也能被别人看到。
江予安冷笑。
画面一团黑,并非普通的黑夜,江予安无法探知房间内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敢这么对他的师尊,简直不想活了。
江予安闭眼。
宴乔还戴着手臂的翠绿手镯亮起光芒,一只碧绿蛊虫从其中晃悠悠探出头来。
遍布的魔气并不能影响蛊虫,蛊虫爬出住所,往那狂妄之人而去。
宴乔迷糊中看到那只蛊虫,她脑中有了理智,连忙阻止:“等等!”
裴驰和蛊虫都停了下来。
“姐姐是不舒服吗?”裴驰唇上带着异样的水色,他并未发现蛊虫,眼睛亮亮的,就这么在宴乔眼下,光明正大伸舌尖舔了舔。
宴乔脸颊发烫,侧头。
“好了。”
宴乔把爬到一半的蛊虫摔了玉镯内。
通讯也就此挂断。
江予安站在原地许久,他呆呆看着虚空,眼中是患得患失。
师尊让他别动。
又让他适可而止。
师尊真的喜欢上其他人了吗?
江予安曾经那些偏执趁机而出,随着海浪浮出水面,甚至想要上岸占据理智。
裴驰身体还不稳定,他抱着宴乔的身体,下巴搁在肩窝上,双眼闭着,全是餍足。
等他冷静下来后,宴乔挣开他的怀抱,站了起来。
双脚刚落地还有些软。
她整理自己快要散落的衣裳,魔气褪去后房间烛火又照亮整间屋子,宴乔脖子上深深浅浅全是印记。
裴驰还没有多看几眼,宴乔就施了法消散。
屋中的魔气残留不少,她不担心会被外面的魔修察觉到。
“休息好了,该说正事了。”宴乔再次冷酷说起来。
裴驰还有点委屈。
一刻钟之前的师尊好似变成了另一人。
他只是哼唧一声表示抗议,见宴乔没注意到,裴驰只能收起自己的怨念再次回归。
直到最终路线定下后,裴驰还想卖萌求抱抱,宴乔给了他。
等他离去后。
宴乔问岑涯:“他的好感值升到多少了?”
岑涯现身。
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来到宴乔面前,蹲下同她视线平齐。
“我看到你好像很低落?”宴乔如是说道。
如今的岑涯好似是油画纸上的人物,一层简薄的光影下,他下一秒就要从光中现出。
“嗯。”岑涯摸着宴乔红艳的唇色。
宴乔轻嘶一声:“有点痛。”
被裴驰吸麻了。
怕是肿起来了。
正是这句话,让岑涯短暂顿住,接着指间渡入灵气,缓解她的痛。
岑涯明白,他不该去干扰宴乔的任何选择,只能在危险之际给出保护,至此他也只能给予话语建议。
宴乔做得很对。
可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的好感值上升,岑涯心中有种淡淡的失落感。
为什么?
岑涯仍是不明白。
哪怕方才宴乔甘愿用自身去平息裴驰的发情期,岑涯没有满意,只有难过。
甚至是生气。
而这种情绪为何而来。
他不知道。
“89。”
宴乔还沉浸在唇上的舒服触感,冷不丁听到岑涯的话,换了些许才反应过来是好感值。
她终于有了笑脸。
“那藏宝阁的那些法宝就能用了。”
岑涯没有应答,不过指尖按压的力度大了几分。
第七十九章 婚礼
在裴驰的监督和督促下, 场地布置顺利。
裴驰来找宴乔时,宴乔正在试穿婚服。
红紫色的衣袍包裹住宴乔的身体,长袍拖地, 背影昳丽,闻声转头,未施粉黛的脸虽素净了些,却莫名有种反差迷人感。
裴驰看得不免有些久了。
他屏退下人, 来到宴乔身边。
“衣服好像有点不合身,我让他们修改一下。”
虽是形式上的成婚, 可能在宴乔眼中, 连婚礼都不算, 裴驰还是很在意。
“不用了。”宴乔回答, “穿着还行, 反正也就穿一次,不用麻烦别人。”
宴乔拉了拉裙子:“这款不适合我去找阵点,还是自己的衣服比较轻快点。”
这么说着,她坐在椅子上, 问他:“怎么样?”
裴驰回答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成亲那日, 猛郡所有魔修欢庆在一块, 甚至街道上都会挂着红色布条, 庆祝少主回家,以及少主迎亲。
许多喜庆挂饰都落了灰, 甚至还有些拿出了自己当年成亲的用具布置。
裴驰虽说都听宴乔的, 那不大合身的婚服还是偷摸去改良了。
宴乔穿得倒也舒服许多,听着司仪声音,盖头底下她熟悉附近的出口。
等着她进入洞房,便是闹洞房。
外面全是吵闹的讨论声, 衬得房间内安静许多。
宴乔觉得一切都是走流程,不需要太过精致,可是裴驰最爱上面是较劲,他要认认真真梳了头,结发,喝合卺酒。
在交杯的那刻,裴驰说:“柜子里有衣物适合活动。”
欢闹的声音循着裴驰离去变得寂静。
宴乔确定无人再回来,她打开裴驰所说的衣柜,里面静静挂着一件小巧的衣裳,相比于魔修复杂的衣服,这款更为轻便,也更好行动。
不过上面的颜色仍是差不多颜色的黑红色,若说有比较的话,这款黑色系更多,也易于隐藏。
她短暂深思后,没有拖延,连忙换上,用法术将自己隐身,甚至为了保险,用藏宝阁的替身符伪造出自己坐在那儿。
裴驰好感值上涨后,藏宝阁的东西大部分可以用了。
这个替身符便是让人感知不到灵力存在,行为也可以逼真到蒙混过关。
走廊尽头还传来交杯酒的笑声,宴乔低头,往另一边行走。
这几日她模拟路线许多次,画面在脑中已经深刻印下,宴乔不需停留,拐向熟悉的方向。
如母氏所言,魔宫的魔修都为裴驰的婚事庆祝,就连巡逻都懒散下来。
她一路顺畅来到阵点。
阵点大门紧闭,她伸手推开,大门佁然不动。
这难不倒宴乔,宴乔用法宝撬锁,顺利从里面打开大门。
宴乔松了口气,保险期间看了看周围动静,连忙走了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宴乔先是摸着墙往里面探去,确定这儿没有气息,宴乔才放心亮了火灯。
阵点意外得空旷,结界在最中间,光线从底下射了上去,在宴乔的手心光芒下,显得梦幻,神奇的是,方才结界并不映射光。
宴乔走过去,她伸手感触。
没有打开。
宴乔长舒t一口气,这才看向其他地方,在结界之下,放着的一副棺材。
她弯腰,透过透明棺材盖瞧了瞧。
是一个男人。
神态和裴驰很像。
他身上的衣物大致是魔修风格,只是这几眼。
宴乔明白这人身份——
“是魔尊。”岑涯在旁解释,“魔尊飞升后肉身该被毁,但被母氏带回来保养起来了。”
宴乔没再多看。
魔尊的身体还很完整,能见母氏待他极好,有剧情的影响,隔着棺材,宴乔有点怕魔尊下一秒睁眼。
房间的东西并不多。
最有一样便是在角落的纸篓,宴乔走近发现是一些信纸。
难道是什么巨大计划?
宴乔提起精神,或许这和魔修的计谋有关。
有些信纸地时间较长,开始泛黄,但纸张用料算是上等,并未损坏,上面的字还能清晰看出。
宴乔随手拿起一张,看到署名时她瞳孔一缩。
简单看完,她又拿起一张。
仍是同一人。
里面无非说着外面的情况,以及裴驰在亿戴村的情况,最后便是对宴乔下手。
他说:“能复活魔尊可不行,魔尊的魔力并非常人能掌控住,若强行将魔尊魔气换回,则是逆天而行,我们可退求其次。”
“灵卓宗现任宗主宴乔,修为几近大乘,是魔尊魔力恢复最好的媒介,用她的修为换回魔尊修为即可。”
宴乔明白了。
剧情中,原主的修为消散是必然的。
因为她的修为便是魔尊的助燃剂,天道不会让巨大的天平完全倾斜,即便魔尊会回来,他的修为也很难带回大部分。
所以需要消耗其他人的修为,为他清出空间。
在书中,这个角色,便是原主。
魔尊利用灵卓宗门派不合,让孟清辞去做,表面上是将原主的修为压制,其实为转运成魔尊的魔气。
宴乔看了几篇,她骤然发现致命的线索。
她惊恐地看向身旁在棺材内的魔尊尸体。
如果这个阵法的意义是嫁接,那么魔尊的出来又是如何而来。
还是说……
他并不需要所谓的麻烦方法。
他一直都可以回到大陆。
宴乔准备离开,她刚踏一步,大门缓缓打开。
光亮闪进来,宴乔下意识闭上眼。
门口,除了一排排严阵以待的魔修,在其中施施然站着的便是母氏。
母氏勾唇:“让我等到这一时刻了。”
“既然都知道了,那就安稳闭眼吧。”
母氏挥手,身旁的魔修冲了进去。
宴乔动用灵力才发现,这房间内竟有阵法,能够压制住她的灵力,格外难受。
除了大门,没有其他出口。
她要被困死在这儿。
宴乔一边躲避魔修的攻击,一边思索出路。
她转头,和门口嘴角微翘的母氏对上视线,瞬间有了对策。
宴乔再次躲过魔修进攻,魔修越来越多,她的空间越发狭小,宴乔没有犹豫,身子一转,往母氏方向而去。
“危险!”
母氏身边的侍卫看到宴乔的行动,他大喝一声命令。
身边的护卫用魔气围堵成一面气墙,试图堵住宴乔的去路。
宴乔没有停下,她直直冲向气墙,在接触的那一刻,她口中念诀。
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宴乔凭空消失了。
母氏察觉到什么,忙往后看,在众人身后,宴乔头也不回逃走。
“抓住她。”
母氏胜券在握,想着宴乔再怎么折腾,不会逃离出魔宫,躲得了一时罢了。
随着她的命令落下,侍卫化身一道道黑色魔气往宴乔方向而去。
宴乔没有松下紧绷的神经,好在之前有裴驰的好感值,隔空取物解锁的东西也更多。
里面就包含宴乔方才用的移形换位,才险险逃过一劫。
宴乔没停下,她没回头,知道后面都是追她的士兵,扬起的裙摆略能感受到身后被搅动的风场。
离她越来越近。
宴乔从未如此冷静过,她自然是对魔宫的地形没他们这么了解,中间拐弯处停顿几下后,侍卫也都追了上来。
在他们伸手要抓住空中那片深色的裙布,眼前人又消失了。
那些侍卫颇为意外,还没反应过来,直直撞墙,哎呦声此起彼伏。
“别踩我头,头发扯头皮了!”
“谁在我身上,快给我下来,什么体重自己不清楚吗?”
“抓人啊!”
母氏站在透明棺材面前,她低头抚摸棺面,透明冰棺上的冷气钻进她的手中,母氏面色不改,继续瞧着里面自己最满意的孩子。
“过几天,孩子你就可以出来了。”母氏微微笑,她低吟,“母亲一直帮你打理着,你的梦想,母亲可以帮你实现了。”
她话刚落,倏地抬手,对后面某处虚空使了一招。
宴乔现身躲开,她站稳后就这么看着母氏。
“所以一开始你都知道。”宴乔语气肯定,母氏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宴乔仅是停留一瞬,接着向母氏出招,一股强大的魔气将她震飞,而母氏仍站着未动。
“你太弱了。”
母氏从未把她放在眼里,此人不过是容器罢了,从不需要太多的眼神。
哪怕是评价都是简短几字。
宴乔胸口钝痛,内脏受到气压影响,难受得很。
在这几秒内,侍卫匆匆赶来,准备围剿她。
母氏轻哼一声,用手绢擦了擦手,准备离开,宛如从前的态度。
而在此时,一道魔气震开了无数侍卫,所有人都往那儿看去。
裴驰身上仍穿着新郎服,他脸上有点点醉意,眼睛却清亮得很,他一步步从中间空道而行,转身面对众侍卫,手中现出剑刃。
“你想帮她?”母氏笑了,里面没有一丝其他的感情,显示以往的母子情深只是一场戏,“那可别怪母亲心狠了。”
“姐姐你尽管去做。”裴驰侧眸和宴乔对上,他眼神柔和下来,弯了弯,“我说过,会站在姐姐身边。”
宴乔短暂沉默后接着攻向母氏。
母氏的魔气比其他魔修强大不止百倍,多次进攻下,宴乔竟连她的身都近不了。
她喘气,呼吸声在脑海中无限放大,夹杂着不远处的打斗声。
怎么办?
宴乔无计可施。
哪怕是藏宝阁的法器,总能被对方一眼识破。
无法破局。
“小姑娘,还有什么法子,使出来便是。”母氏好似只是玩闹了般,头上的簪子都没有歪。
宴乔大脑空白,电光火石之间,猛然想起岑涯对她说过的话。
“这招是教会你保命,若陷入险境,使出此招,便能助你。”
宴乔缓缓站起。
母氏就这么瞧着她,看她再次亮剑刃,她不屑地无声笑了笑。
但这次并非是方才破绽百出的招式,宴乔手腕一转,剑刃宛如游龙,找到她的魔气的缺陷,以柔克刚,顺着缺口用力一划。
狂风大作。
宴乔停在半空,她低呤,手中剑刃亮出光芒,磅礴的灵力增添在剑刃上,宴乔伸手握住,睁眼时眼中有金光闪过。
母氏怔愣下。
一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便是这个空档,宴乔剑刃劈下,斩断魔气,剑气直逼母氏。
一阵轰隆下,所有魔修都看向屋内。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
这好像是……那个人的招式!
第八十章 来不及了!
灰尘四散, 宴乔拿剑抵住母氏的脖子,剑刃将她的皮肤划破,伤口处的血迹缓缓流下。
外面的魔修都格外紧张, 为了母氏的安危,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放我们走。”宴乔对母氏说,“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
母氏反倒格外轻松,她嘴角的微笑从未落下, 只是抬手让侍卫撤开。
宴乔已经依照岑涯的说法,把阵点封印住, 母氏难以解开。
任务已经完成, 她只需要前往出口离开便好。
宴乔正在思索怎么逃离, 母氏开口了。
“我许久未见这个剑法了。”母氏侧眸看她, 哪怕被人威胁, 她都有种有恃无恐的平淡,“上一次还是几百年前的大战。”
“那人应该早已飞升了。”
宴乔动作一顿。
“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学到的?”母氏继续说话。
宴乔没有回答,只是手中剑刃逼近一分, 示意母氏要活命就少说话。
母氏并不忌惮, 她很确切下决定:“你不敢杀我。”
“你剑里没有杀气。”母氏从来不怕这些, 哪怕是生死一线次数不知几次了, “你是从哪里来的?”
宴乔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第一次直接戳破的人竟是母氏。
她皱了眉。
“知不知道有个死因是话太多。”宴乔稳住自己的阵脚。
“你是那个小子找来扭转局势的吧。”母氏嗤笑一声,“不自量力。”
“已经来不及了。”
宴乔本不想理她, 听她后面这句话, 她心有不妙:“什么意思?”
“事情已成t定局,再来一遍也无用,命运便是如此。”
宴乔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感,面前的母氏似乎什么都知道。
她悄无声息握紧手中剑柄。
“你杀了我也没用。”母氏还故意抬手将剑刃逼近些, 灵气与魔气互斥,还未完全碰到,血液就越流越多,缓缓奔向深色衣领内。
“我后面,还有人。”
宴乔当头一棒,她好似想到什么,连忙往出口走去。
荒迢山阵点处,众人都在原地打坐歇息,他们被关押许多天,长老们忍不住了。
“我们早已把阵点修复好了,还关押着我们又做甚!”浮云仙人咬牙切齿,他憋屈得来回踱步。
“这么久,我们都未见宴乔,难不成他们就是给宴乔找借口。”楚丘道长思索说,他紧皱眉头,说完后众人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还以为宴乔转了性子,原是在玩调虎离山之计!”
浮云仙人脸一沉,召唤灵兽准备离开。
孟清辞感知到,晃悠悠来到他面前:“长老这是想去哪儿?”
“让开。”浮云仙人喝一声,可对方身子就停在半空未动,意图明显。
“这儿可不止灵卓宗一派,我们长老会可不是只让你们小辈欺负的老人。”楚丘道长来到浮云仙人身边,手中的灵器现出,“既然如此刁难,那我们只能出手了。”
气氛剑拔弩张。
动静颇大,其余人循声看去,纷纷站队,意图不言而喻。
楚丘道长察觉是好机会,正要动手时,远处传来声音:“且慢!”
来人是御兽门夏掌门,他负手而立:“长老息怒。”
“小夏你不会也要同老夫作对?”浮云仙人冷笑一声。
他看着后面陆陆续续到来的修士,没想到这么多人受宴乔的蛊惑。
分明是为长老会设下的局!
“并非如此。”沈枝意开口回答,“我们并非有意,魔尊极可能现世,如今阵法已经打开了两个,除了荒迢山,便是猛郡,若不找长老会帮忙,将会如某些人的意。”
浮云仙人听后更是意外。
“什么时候打开的?”浮云仙人转头看向身旁的楚丘道长,“楚丘,这些不是你负责的吗,为何不告知于我。”
楚丘道长同样沉脸:“我也不知。”
若是这般看,只有荒迢山一个阵点了。
“对的,猛郡处于魔界地带,正是他们筹谋,挑拨离间,才让他们有机可乘。”窦沽岚在旁补充说。
浮云仙人看向身后的阵点光柱,主要有一个还算稳固,魔尊便无法出世,世间也会安全。
“可是,这些同软禁我们有何关联?”
浮云仙人目光锐利,看向沉默不说话的夏掌门。
夏掌门咳了两声,简单解释说:“这是宴宗主的意思。”
说到宴乔,浮云仙人可算想起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冷眉一竖:“宴乔是不是又在做什么幺蛾子?”
“这些事情都是宴乔告知于我们。”夏冉抱着自己的灵兽,她并不喜欢浮云仙人对宴乔用这种语气,“若非宴乔,我们从不知危险这么快逼近,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机会。”
“如此来看,长老会更像是玩忽职守。”
夏冉平时并不爱说话,护起人来嘴巴毒得很。
这更让浮云仙人惊讶了。
“宴乔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在浮云仙人眼里,若魔尊现世,宴乔必是为首的那位,如今告诉他,宴乔本意是好心。
这话是真是假先不必揣摩。
浮云仙人只是问:“那她想做什么?”
既然将这些说出口,浮云仙人还是相信她心有善念。
“未说。”沈枝意抱手,“她让我们守好这最后的阵点。”
浮云仙人思索几下,最后还是退了一步,来到阵点前念诀加固结界。
在混乱中,楚丘道长反倒脸色从未缓过,更是见能挡枪的浮云仙人被说服了,他同样沉默来到小角落。
这几日,他能感觉到孟清辞几人有意注意他,每每等他有所动作时,他们不管在做什么,那双眼睛都会敏锐看向他。
楚丘道长知道越拖下去越不利。
他看向天。
浮云仙人为了保险,结界多加建几层,以至于中间过程比较冗长。
夏末阳光仍毒辣。
人多后大家开始操办起来,准备在天黑之前有个落脚之处。
“浮云仙人!”一声大喊将全场人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楚丘道长不知何时来到浮云仙人身后,手在后将他的胸膛通了个对穿,浮云仙人身上有血喷溅,他转头,不可思议看着楚丘道长。
看着这个一起生活几百年的好友。
“抱歉了,浮云。”楚丘道长收回手,他手心的魔气吸食血液,血液的醇厚修为助长那丝丝缕缕的黑色气焰,“等魔尊出世,我将你的功劳告知尊上。”
在孟清辞几人出招时,楚丘道长朝着阵点而去。
楚丘道长正是卡在浮云仙人收束阵法时,而他的出手自然也将结界加固进度告停。
他手中的魔气飞出,在楚丘道长到达之前,将结界破开。
楚丘道长赌的就是一个机会。
在他们猝不及防之时。
等楚丘道长到达光柱时,他毫不犹豫将光柱破开一个缺口。
在他身边的魔气趁机钻入缺口中,不断吞噬里面的灵气。
若是如此,这个阵点也将无比脆弱。
楚丘道长看着黑色的魔气占据的面积越来越大,他呼吸急促,眼睛张的极大。
快点。
再快点。
他阻挡外人的庇护罩并不算坚固。
要的就是在这个时间之内,让魔气尽快吞噬。
在这个关键时刻,楚丘道长竟发觉自己身体灵力凝滞,经脉好似被什么围堵住。
那道庇护罩也因他的灵力退散消散。
“不对……不对。”楚丘道长痛苦呢喃,“为什么会功亏一篑!谁!是谁做的!”
直到孟清辞用绳索捆住他,楚丘道长依旧想不明白。
他明白自己会为魔尊的降世死去,可他毫无怨言,而不是现在只差最后一点,就那么一点点,他就能成功了。
楚丘道长被抵在地上,蓦然看到韩扶。
他穿着浅绿色衣袍,手中的香囊恰巧收了进去。
他猛然挣扎。
“是你!”
干丹宗的丹药最为灵验,一颗能治愈身体,也能助长灵力。
楚丘道长早知今日局面,做了最坏打算,找到韩扶让他给自己一颗助灵丹。
便是用在刚才的时候。
却他没想到,韩扶给他的丹药竟然动了手脚。
韩扶听到楚丘道长的歇斯底里,脸上没有神情,依旧乖巧站在沈枝意身旁。
他可还没为了报仇,同枝意成为敌人。
韩扶想起七夕节夜市的事情,在他跟沈枝意说离宴乔远点的时候,沈枝意直接说道:“阿扶,你也是重生回来了是吗?”
韩扶竭力让她远离的样子,同以往执意要报仇的样子很像。
而沈枝意看着他的眼睛说:“相信我,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韩扶轻轻掠过楚丘道长丑恶的模样,置之不理。
可是问题还没有解决。
韩扶及时出现,将带来的急救丸喂浮云仙人咽下,将胸口汩汩的伤口血液止住,勉强将他的性命挽救回来。
剩余的人抬头看着光柱被魔气吞噬,光芒愈发黯淡。
“怎么办?”夏掌门焦急了,“若是真任由魔气所为,阵点保不住。”
他们不知道,这儿还有多少魔尊的外应。
“宴乔想到了。”
孟清辞沉默些许后,点脚前往结界处,手中的束神盒显出,他念诀,束神盒变大,朝着缺口内的魔气吸去。
空中全是魔气的惨叫声。
夏掌门咂舌。
“宴宗主这都想到了?”他腾然反应过来,“说明她是不是知道楚丘道长是魔尊的人?”
夏掌门觉得自己以往还是错怪宴乔了,也幸好他还是愿意听女儿的话过来。
否则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这危机应该也平息了吧。”
孟清辞心不在焉应了声,似是预感到什么,他眼睛亮了亮,接着朝某处方向看去。
不多时,宴乔出现。
她看到众人后,加快了速度,大喊道:“阵法是假的!”
孟清辞脸色一变。
其余人还未听清,徒然一阵地动山摇。
乌云掩盖住烈阳天。
宴乔瞳孔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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