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疯批徒弟们后修罗场了》 1、第一章 宴乔浑身不适,却不是平时磨骨的疼痛,头晕得很,仿佛坐了十多次高速旋转车后,再次回归正常的身体反应。 她睁眼,眼前并非洁白的病床被单,而是张木桌,棕红檀木所制,桌面光泽,她手中正端着茶杯入口。 她在……外面? 宴乔许久没有单手抓起过物件,下意识手一松,瓷杯落地,摔成几瓣,茶水流淌在地。 清脆的响声也让宴乔些许回神。 她想起来了—— 自己穿书了。 本是风光无限的年纪,宴乔检测出了胃癌晚期,哪怕不断辗转多地化疗手术,也都阻止不了病情恶化。 身体消瘦无力,最后只能整日躺在病床上,被家人照顾,等待生命倒计时。 她的爸妈一直在鼓励她,说会痊愈,宴乔知道他们也会流眼泪。 她听到过她妈妈的在门外说她的病医院已经表示尽力了,没有痊愈的希望。 哭泣的声音有些大,透进了并不太隔音的病房。 也就是这时自称系统的声音找到了她,表示她如果能完成任务便可给她健康的身体。 宴乔不会放弃任何希望,她不管这是真是假,毫不犹豫答应了。 额头更加难受了,像是气球要膨胀到爆炸,宴乔下意识捂住酸痛的额角。 【恭喜宿主绑定成功,正放送书中剧情。】脑海中的男声很好听,温润柔和,犹如溪水潺潺流过石子,泠泠作响。 时间静止,空中飘落的树叶停在半空,飞鸟保持起飞的那刻。 宴乔眼前应现一幕幕陌生的画面剧情。 她穿进了小说内,不好的消息是,她的身份为本书最大的反派。 原主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到了大乘期巅峰,半步入成神渡劫,是多少修士仰望的存在。 人虽正派,但比肩魔修,最爱以折磨人为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原主不关心自身修为,玩弄世人为乐。多少覆灭的门派多少都有原主的手笔,巨大的修为差距下,碰到的修士无不受伤,甚至丧命。 在剧情中,她还会将这些人的灵骨剥下,用来喂灵兽。 这是多大的羞耻! 长老听说气至吐血,如今身体不如曾经,需要丹药续命,一夜之间老了百岁,不少心高气傲的年轻修士为天道灭她,还未使出一招,就被原主巨大的压迫气场化成齑粉。 惨无人道的做法还吸引了不少人来灵卓宗修炼,畸形的风气从灵卓宗弥漫。 无人能和原主抵抗,也更没有人压制住她。 势力不断扩散,吞并泯没门派,所到之处,必见血。 更是在最后剧情严重偏离,大战中原书男女主不敌,被原主一剑捅穿,死不瞑目。 而原主打破封印,魔修重见天日,魔尊出世,生灵涂炭。 宴乔消化完剧情,原主行为太过残忍,仅是旁观都让她心跳加速。 对她一个刚来的普通人而言,是场地狱开局。 看着严重,其实也并不算太糟糕。 “我作为大反派,只需要我不作妖,不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理论来说是这样。】系统很快回答她,【实际情况并不如愿。】 系统含蓄提示她:【原主的徒弟们并不是善茬。】 宴乔这才想起剧情里原主的三个座下弟子,说是亲传更像是某种蛊虫。 这三位并非从宗内选比指定,是原主自己在外捡回来,无需通过选比直接成为座下弟子。 有的是天资傲人的天才剑修,有的也是和原主齐名手法残暴的疯子。 而他们平日散养惯了,原主除了发布指令才舍得见上一面,其余时候随他们作乱,也让他们有了反抗的性子。 原书男女主死后,结局并没有结束。 在放出魔尊的那段时间,原主身体虚弱,被反水的徒弟们背刺,背刺原因宴乔不可得知。 原主关押在地牢内,不见天日,徒弟们封印她的灵力,整日折磨她生不如死。 他们继承原主的残暴,不论是挑筋骨,还是放蛊虫,吃毒药,总会在最后关头给丹药救活。 徒弟们各个心思深重,心不齐,统一战线抓住原主后内讧不断,被原主抓住时机,挣破封印,拖着几乎残废的身子和三人同归于尽。 外人想杀她,徒弟也想杀她。 孤身一人改变局面,那些血淋淋的惩罚在宴乔脑海散不去,她认为自己躺平摆烂更为实在:“你光给信息,又不说有什么办法?” 若真没破局的方法,宴乔一无修为二无胆量,怎么看都是一个死字。 【当然有。】系统声音悦耳,作为声控的宴乔听得很舒服,【宿主需要攻略角色获得好感值,改变剧情宿主会得到原主的修为。】 宴乔闻言坐直了,如果真能继承到原主的修为,还有剧情提醒,只要她不乱来,后期警惕徒弟便可。 当然就算有人想杀她,她也有底气不会怕了。 【第一个攻略对象:原主大徒弟孟清辞已解锁,宿主可随时询问好感值。】 有风来过,树叶缓缓落地,发出的细微声音被鸟鸣声掩盖,几只鸟儿扑通扑通从竹林飞向远处的天空。 “宗主恕罪!”因宴乔摔杯,旁边的小仆忙地跪地,声音颤抖,身子抖似筛糠,“方才孟大师兄交予我时,我有意放凉些,才递给宗主,不知茶水还烫手。” 宴乔想扶他起来,指尖刚碰到他,小仆下意识往后面缩,头上的螺青束发麻布颤抖不停。 “我不怪你。”宴乔见他如此害怕,收回手,“起来吧。” “是。”小仆颤巍巍站起来,头更低了。 宴乔注意到桌上摊开的册子,字迹遒劲,一笔一划暗含锋芒。 小仆解释:“这是孟大师兄为去荒迢山准备的名册,请宗主过目,有无需要增添的物件。” 宴乔想起这里的剧情,原主觊觎灵气丰裕的荒迢山,秘密携带数名弟子前去。 制服灵兽,抢夺宝物,甚至因打斗摧毁了不少植被和灵药。 待原主满载而归,这件事才被公之于众。 其他门派忿忿不平,更有修士当场痛骂原主和灵卓宗不是人。 此事给荒迢山损耗极大,灵气锐减同样影响到周围门派,更是压不住暗处的魔气,也导致不少魔修动了突破封印的想法。 众多宗门难得想法一致,有意合作解决灵卓宗。重心培养宗门内颇有资质的弟子,组成精锐对抗原主,原书男女主便在其中相识相知。 宴乔心哆嗦,她对修行之事完全不知,真比起来,她连外门任何弟子都弱。真像后面动起手来,不需要原书男女主出场,她自己收拾收拾准备遗言都可以了。 思及此,宴乔阖上名册,抬手给小仆:“此事再议,不急。” 话毕,瞧小仆犹犹豫豫不肯走,她多问一句:“还有何事?” “禀宗主。”小仆忙行礼,“孟大师兄刚回来,还未休息便整理名册,我见孟大师兄行动不便,好像受伤了。” 小仆回想起孟大师兄以往待他们极好,他们作为底层,只能住阴湿之地,每至冬日冷风瑟缩,孟大师兄每日会多给他们炭火灵石供给。 见孟大师兄需要关照,面对冷血无情的宗主,小仆虽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还是想为孟大师兄多说句话。 “受伤?”宴乔惊讶,在前期对于三徒弟占比不算多,她不太清楚孟清辞在做什么。 “仆不知,许是看错了。”小仆再次跪下,“我见孟大师兄行动并不便利,身上也有血迹,所以……” 宴乔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想让她关心孟清辞。 不论是否为真,宴乔为了早日痊愈身体,都该去见见自己的攻略对象,这恰好给了她一个理由。 “他现在在哪?” 小仆忙说:“在千峰舍。” 千峰舍是孟清辞的住所,离这儿不算远。 宴乔点点头。 小仆见自己任务完成,忙不迭转身离开,不敢多留一秒。 亭内只留下宴乔一人,她站起准备离开,就看见一只麻雀儿飞了下来,落在地面上。 麻雀儿身子肥,胖乎乎的,可见它被喂养得不错,也不怕生人,见宴乔停下,它也没有止住动作,低头小口啄了啄聚起的茶水。 在宴乔转眼的那刻,麻雀儿全身痉挛抽搐,眼睛发直,双腿一蹬,尖叫一声倒地不起。 宴乔望着麻雀儿的死状,如同进入冰窖内,脊骨的凉意蔓延全身,从头到脚彻骨的寒凉。 茶水有毒。 要不是她有点应激反应,如今躺地上的怕是自己了。 宴乔站在阳光下,她感受不到温暖,手指轻轻颤抖,在无意识中刚在鬼门关走一趟。 那小仆说这水是孟清辞为她准备的。 孟清辞想杀她,比她预测的时段还要早。 宴乔忙问系统:“我可以查看孟清辞的好感值是吗?” 【对的。】系统很快给出结果,【孟清辞对宿主的好感度为——】 【-100。】 “还行,还能救。”宴乔有预感好感值不高,得到这个数值还算是能接受。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系统继续说:【此数值为系统可计算的负数最下限。】 “什么意思?” 【意思是,恭喜宿主,孟清辞对你的好感值已经到了无法计算的程度。】【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第二章 仲春阳光明媚,洒在石子路上,一路蜿蜒上山。 宴乔走路稍快,半披散的长发在空中晃荡,珊瑚赫襦裙面料流光溢彩,外搭的赤缇色薄纱,白皙瘦削的肩膀手臂若隐若现,明媚显眼中带几分妩媚。 她回忆剧情里关于孟清辞的信息。 所幸孟清辞是三徒弟中在原主身边待的时间最久的,知道的信息也更多。 孟清辞曾是已灭门的天源宗真传弟子,测出极纯粹的天灵根,惊动了闭关许久的太上长老,当场收他为关门弟子。 太上长老活了千岁已久,几百年首次收徒,对孟清辞而言,是天胡开局。 只是没过几年,天源宗惨遭灭门,三天三夜的大火将尸体焚烧成灰,孟清辞因下山历练活了下来。在成废墟的山脚下,原主捡走他,带到灵卓宗。 天源宗的招式以快著名,在剑修派内位居榜首的存在。孟清辞执着练习天源宗技法,原主只想要一个得力助手,并没有阻止。 孟清辞常穿一袭白衣,气质冷淡疏离,原主不爱处理事务,于他接手,对人温柔和善,在宗内有不小的人气。 他看着风光霁月,其实皮底下是无尽的暴虐冷血,杀人从不废话,那招天源宗独有招式“破晓游龙”至今从无敌手。 完成任务后,他白袍上沾染的血犹如雪梅绽放。 后期原主囚禁地牢时,孟清辞也是来得最勤的,那时候才发现他那滔滔恨意。 断筋脉,剜皮骨,鲜血流满一地,黏腻冰凉。 烛光下,映现出诡异无尽头的血液,孟清辞抚摸着原主暴露在外血肉模糊的脸,激动到手指颤抖,瞳孔震颤。 在原主虚虚抬眼时,他脸上的笑容诡诞疯狂。 宴乔身子一抖,只觉哪哪都痛,她很不理解:“不是,是我救了他,他不感谢我,还要折磨我,妥妥的恩将仇报啊。” 【许是被原主影响性情扭曲了?】 宴乔思考不出所以然,在半道上,碰见内门弟子。 他们眼一见那抹红影,本说笑的脸上无了表情,忙小跑过去行礼:“宗主慢行。” 两人同方才的小仆般头低到胸口,不敢同她对视:“梁长老让我等传话,有人来灵殿闹事。” “怎么回事?” “我们不太清楚。”那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是孟大师兄抢走什么东西,急哄哄过来讨说法。” 宴乔闻言蹙眉,短暂思索下,决定去看看。 灵殿大约几百米高,屋顶有云层聚集,宴乔发现原主较为喜爱亮色,灵殿通体为金,阳光下,金闪闪的仿佛是来到天府。 宴乔刚踏入大门,就听见回响在大殿内的争吵声。 “我知道我们乾丹宗是小家小派,从来谨小慎微不与他人结仇,不曾想灵卓宗竟会使出下三滥的方法,夺好生寻来的的仙草。” 姜长老见宴乔来了,忙走来她身边:“禀告宗主,他们说孟清辞抢走了他们的仙草,是否需要找来他对峙。” 那边依旧在闹,见宴乔来了,撒泼打滚声更大了。 宴乔讨厌这种尖细的声音,和列车上的小孩吵闹一样惹人烦。 她看过去,大概知道这人是谁。 是乾丹宗的长老,姓李,职位不算高,仅是教授弟子技法。 能让宴乔有点形象是他这人性格颇为讨厌,最爱颠倒黑白,见风使舵这四字练得炉火纯青。 “不用,我可以搞定。” “是。” 灵卓宗的法器宝物多了去了,宴乔可不觉得孟清辞会去抢一株仙草。 周围已经有不少弟子围在一块凑热闹,面对李长老的话,全是忿忿不相信,见宴乔过来,连忙主动开出一条道来。 李长老人在哀嚎,心思时刻在门口的变动上,见宴乔施施然走来,他往后一仰:“我一大把年纪欺负就算了,可是乾丹宗也不是能随意欺负的,你们随意抢走,把我们的脸面往哪放啊。” “胡说!我们灵卓宗仅是和你们切磋罢,这种偷抢之事那可是不耻行为。” 内门弟子立即反驳起来,声落引起不少人的附和。 “若是贺师兄可信度还高些,孟大师兄连自家宝器都会推脱的人,怎会抢别人的东西。” “孟大师兄若是真想抢,你们哪会四肢完整来这儿。” 斗也斗不过,李长老拍着地板只嚎叫,他身边的弟子连忙扶住他,声音都带着哭腔:“李长老不要动气,身体要紧啊,我都说了给不了结果的。” “那可不行。”李长老就这么大喇喇躺在地上,“我死可以,乾丹宗虽弱小,脊梁骨不能弯,随意抢走我们的东西,说出去还把我们脸面放哪啊。” 宴乔坐在座椅上,支额头:“很烦。” 还很吵。 李长老见宴乔说话,忙看去,明显收敛了不少,可还是继续瘫在地上。 “你说孟清辞抢走仙草?”宴乔反问他,“说说是哪种仙草?” “璇玑草。”李长老收起无赖样子,整理衣领站起来。 话毕周围弟子都笑出声了,一旁的姜长老也开口提醒:“许是李道长不知,光是璇玑草,灵卓宗可有数株,怎会还去抢。” “就是就是,是你们自己没本事,往孟大师兄身上泼脏水有何用?” “小心孟大师兄过来先给你们捅个对穿,尝尝造谣生事的后果。” 内门叽叽嚷嚷起来,见台上宴乔轻皱了眉,交谈声都静下来了。 “于灵卓宗而言,却非稀有,乾丹宗找这株可是废了半月时间才发现一处。如今,这株草确实不在我们手里,路上我们除了见过孟清辞,便没有碰过其他人,难不成是我们莫无须有污蔑?” 李长老理直气壮:“要不是这璇玑草是为救命药的药引子,我们自然不会冒着危险前来要理。” 宴乔这下明白是什么事了,心道这人说谎真不打草稿,要不是她看过全知视角,都快信他的话了。 乾丹宗一直都是靠炼丹交易为生,各门派切磋多了,疑难杂症基本都会找乾丹宗帮忙,乾丹宗虽武力不强,还不至于针对。 这回是某符修长老因身体状态一度不好,来找乾丹宗买丹药,这丹药有重要的药引子难找,就是这株璇玑草。 孟清辞仅是过路此地,并无搅和之意。他们路上紧张,小心翼翼保守,偏偏山路凶险,稍不注意掉了山崖。 这关乎两方门派的关系,李长老不愿丢面子,当机立断想把这锅甩给孟清辞。 真是好一个为了乾丹宗! 原剧情中,原主准备去荒迢山,压根不屑于同他们交涉,只将人晾了半天。 这正中李长老下怀,他忙回去编排谎言,说是灵卓宗有意刁难,找理上门还被拒之门外,结起了两边门派的梁子。 加上不久之后,灵卓宗侵袭荒迢山消息流出,让不少门派下定决心整治这块毒瘤。 原主不愿管,她宴乔可不会不管。 自己最不爱的就是吃哑巴亏,宴乔曾经网购遇到黑心商家,几十块钱的事,她不嫌麻烦和客服争理,甚至打电话要投诉。 她的口才也得当,她朋友有时遇到麻烦,都会来找宴乔助场帮忙,战绩赫赫。 “若断定是孟清辞所为,不能光说,总得给证据。”宴乔睨他。 “对啊。” 周围的内门弟子可不惯着他们,其中一位暗讽:“我看长老身上干干净净,别说伤口,就连衣服划痕都没有。” 李长老被瞧得有些虚了。 “我哪说是老夫受伤了。”李长老拉着身边的少年,“是我的弟子又不是我。” 少年表情疑惑看着李长老,看李长老眼神暗示反应过来。 “对。”少年大声说出口,“我们在上山时,就发现孟清辞靠在树上,就抱着剑看着我们。” “我们一时紧张,之前就听说过贵派的行事风格,又是稀有救命药,小心翼翼自然没错。摘到璇玑草时,长老将仙草交予我,若是受到危险,还能保住璇玑草。” “结果到半山腰,孟清辞还在那处,直接冲向我们,长老和同伴抵抗,没成想孟清辞直接冲到我面前,我身上没有伤是他没用剑,用莽夫方式踢打我,他跟我说。”少年回想起那时候的情景,害怕到咽了口水,“说不交出璇玑草,你们都没命。” 少年绘声绘色说完,场上静得可怕。 “在宴宗主面前不要说谎!”李长老呵斥他。 少年扑通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弟子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好一句句句属实。”宴乔支着下巴,眼中似笑非笑,“就连孟清辞说了什么话都记得。” 少年忌惮宴乔,听她说话身子都在抖,不敢抬头:“因为……因为太害怕,自然都记住了。” “所以你们说孟大师兄不用自己擅长的剑法,偏偏用拳脚逼你拿出来,而这么多人,没有一人来阻拦?”内门弟子可都不是糊涂人,抓住了里面的破绽。 “我们丹修哪见过这阵仗,自然是吓坏了在原地呆住了,而且孟清辞不用剑,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少年怼了回去。 “哦。”其中一个女弟子顺着他的话继续问,“所以你们有胆量抵抗孟大师兄,没有胆量阻止你被打,然后又有胆量来灵殿闹事了?” 破绽百出。 “不管发生什么,璇玑草就是在孟清辞手上丢了,反正灵卓宗不是有很多吗,赠予一株又何妨。” 李长老见少年被怼到无法可说,图穷匕见,“人命关天,若能救得一命,结束了这场闹剧,还能给灵卓宗添好风评。” “对谁都好不是吗?” 污蔑不成转移话锋开始道德绑架。 就算给了怕也是回去被李长老编排诽谤,哪哪都是错。 宴乔气笑了。 她正准备撸起袖子大展身手时,殿门口起不小的动静。 宴乔就听见有人小声惊呼—— “孟大师兄来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3、第三章 宴乔虽已在过剧情中见过,还是在他身上多留一眼。 孟清辞缓缓而来,一身简单银白衣袍端端正正穿着,腰间并无多余挂饰,乌黑长发由月白发带束起,手中握着把银色长剑,纹理清晰生动。 服饰寡淡单调,但在孟清辞身上完美契合,他身形如竹清隽修长,浓眉入鬓,一双丹凤眼本来攻击性强,只是孟清辞嘴角总挂着笑意,弱化锋芒,平添些许温柔。 孟清辞抬眼,同宴乔视线碰撞,他眸子全是寡默冷淡,仅是一息,似是羽毛风吹般移开。 “清辞来迟了。”孟清辞先是对宴乔作揖行礼,紧接着转头看向闹事的两人,一如平常挂着笑,“敢问李长老是有何事对我不满。” 真对上孟清辞,李长老并不怵,欲开口时碰上他的眼神。 温柔的表象下是毫无温度的冷漠,像是被猛虎盯上的猎物,修为上的差距气场同样镇压他不可动弹。 修为百年的年长者竟被年轻人吓到双腿发软,说出来怕是要贻笑大方。 “孟大师兄有所不知,他们污蔑大师兄你抢走了璇玑草。”周围的弟子主动解释道。 “要不是看在孟大师兄性情好,换作其他师兄,他们哪敢这么嚣张。” “是了是了。” 四周弟子们再次不满多讲了几句。 孟清辞抬手轻轻一压,止住了讨论声。 “璇玑草?”孟清辞疑惑,“敢问长老是何时之事?” 李长老缓过神来,他知道若是孟清辞掌控主场,绝讨不到好:“自是今日之事,孟小辈不会想隐瞒吧,我们一行人都见着你了。” 少年点点头。 孟清辞像是回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神情晦暗不明。 “孟大师兄,他们说你还出手打人,只为那株璇玑草。” “我今日仅过路碰面过,李长老若是自己弄丢,不必把脏水泼我身上。” 孟清辞连敬辞都不说了,不耐起来,嘴角不可察往下压了几分,冷淡回应,“既然说我动了手,麻烦给出伤口,是不是我作为一看便知。” 孟清辞的剑法独特,伤口自也是一眼能辨。 被戳穿后,李长老也不装了:“璇玑草丢失孟小辈难道也没错?” “孟大师兄有何错?”内门弟子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将两人碎尸万段。 “若你家孟大师兄没从那儿路过,我们怎会一路紧张,虽未动手,也是给我们设障!”那位少年同样理直气壮。 有些性子直的弟子忍不住了,预备拔剑上前,被还有些理智的旁人拉住,轻轻摇头阻止。 孟清辞还能忍,宴乔不能忍。 “死猪不怕开水烫,怎得你们俩脸皮还比死猪厚?” 话落,殿内霎那间静下来,视线都聚在宴乔身上,或许没预料狠戾冷血的宗主竟还有如此泼辣的性子。 宴乔也是一时冲动,话到嘴边还没过脑就说出去了。 如今有点后悔了。 “系统,我不会被发现了吧?” 系统并不答,他惊喜说:【恭喜宿主,孟清辞对你的好感值在上升。】 欸? 这么容易? 宴乔眨眨眼,有些意外,忙问:“目前好感值多少?” 【-100。】 宴乔觉得这个分值还是挺折磨人,升了多少也观察不出。 孟清辞轻笑一声,打破诡异寂静气氛,他转身,抬头看宴乔。 这是他第三次看向宴乔,每一次眼神里都是恰到好处的疏离和礼貌。 若不是好感值在身,以及后续那些折磨人的画面,就连情绪敏锐的宴乔都完全看不出他对原主的恨意。 孟清辞简单行礼:“师尊勿怒,清辞会尽快解决。” 话毕,他掀了掀唇角,对李长老说:“如此看来,我确实有不妥之处,我愿给璇玑草作为补偿。” “什么?”李长老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的惊喜来不及掩盖。 “当然。”孟清辞态度很好,斯文儒雅,甚至可以说过于和顺了,“既然璇玑草对于李长老甚至是乾丹宗如此重要,清辞自然不能不管,力所能及帮助大家。” “我稍后让人拿出一株让李长老带回去。” 稍微思考下便能知里面的不对劲,李长老被这巨大好消息冲击得格外高兴,掩盖了之前感觉到的异样。 “我早听闻孟小辈性格和煦,善解人意,早知如此,我们也不会闹这么大了,孟小辈没有生气吧。”李长老有思考但是还不太够。 孟清辞摇摇头:“璇玑草是件大事,李长老紧张焦急正常的,晚辈能够理解。” 说话间,璇玑草也送到了。 李长老观察一会,确定货真价实,目的达到忙着准备离开。 “就这么让他们拿走了?” “孟大师兄实在太好,这盆脏水泼了就真认下了。” “宗主也没说什么,真让他们这么拿着走吗,好想半路上给抢回来。” 内门弟子很明显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满意,纷纷议论。 “李长老留步。”孟清辞喊住他,“我听说我打伤了这位师弟,我想和师弟细细聊聊其中发生的事。” 少年秦庚脸上的笑容瞬间散了,脸色发白,抓着长老的衣袖,拒绝意味明显。 李长老达到目的,剩下发生的事和他无关,不在意摆摆手:“当然可以。” “长老,我不想……”秦庚越看孟清辞越身体发冷。 然而,李长老手一挥,拂袖而去。 “麻烦各位今晚善待好这位师弟。”孟清辞对身旁的内门弟子道。 他们本就有些怨言,孟大师兄一直都是备受尊敬的存在,哪能这么吃亏。 他们忙带着秦庚离开,抓紧他清瘦的手臂,动弹不得,秦庚受惊想要求救,被他们使坏中了消音符。 秦庚更是绝望无助,他听着路上其他人纷纷说的抱怨,心里又带些侥幸:自己好歹也是乾丹宗的弟子,灵卓宗或许不会对他如何。 闹剧结束,孟清辞看着少年的背影,眼底是浓稠不散的寒意,宛如冰冷的冬夜。 他准备离开,便听见身后的声音。 “孟清辞。” 【孟清辞的好感值降回去了。】 宴乔:…… 她这是喊一句都不行? 面前的孟清辞缓缓转身,眉眼温润,衣冠楚楚,在照射进来的阳光下,耀眼得好看。 “师尊有何事?”还未等宴乔开口,孟清辞继续说,“若是璇玑草之事,清辞定会找回补齐。” 宴乔对于璇玑草印象观念不强,主要是原主爱收集起来,说是收集也不对,她更喜欢的是稀有这个名号,然后看着别人为了仅有的数额争夺,或是不顾尊严求她给予。 她摆摆手:“你今天去了哪里?” 【孟清辞的好感值又在降。】系统温声提示。 “我当然知道。”宴乔心闷了,她只是单纯询问,没想到句句都踩坑,“这不正在想办法。” “今日练剑有些阻力,许是最近瓶颈,便到处转转,路上只跟他们打照面。”孟清辞回想起宴乔之前所说的话,垂眸打量,“师尊相信我吗?” “当然了。”宴乔注意力在好感值上,想也不想就回答。 【恭喜宿主,孟清辞的好感值上升了。】系统的提示声把宴乔喊回神。 她说了什么又让好感值上升了? 孟清辞摩挲手中剑柄,他笑容弧度相较于之前深了些许:“如果清辞确实如他们所做呢?” 他弯腰,看着宴乔发亮的眼睛,让他想起春夜湖面倒影,轻轻逗弄就会漾起涟漪,殿外阳光正烈,衬得宴乔皮肤发光。 让他很想现在就剥下。 收藏起来。 宴乔见孟清辞双眼干净,如春风徐徐,可莫名让她打个寒颤。 她从没有有意讨好过谁,但明白问答这块自然往他人想要的方向回答。 “你是我的徒弟,无论你做什么,师父自然站在你这边。”宴乔笑容同阳光般灿烂,仿佛是冬日里的一簇火苗。 秦庚在灵卓宗拘束了半天,他作为丹修,并没有太高的武力,整日呆在炼丹室内,看着白净柔弱像个书生。 然灵卓宗从不是省油的灯,强盗名号不是没有由来的。 孟清辞不追究过错,其他人可不一定,面上热情搂着秦庚脖子叫好兄弟,也会拿他当箭靶子,练习不算擅长的箭法。 从台上下来时,秦庚衣服后背都被冷汗浸透,还差点一踉跄摔下来。 周围人压低声音嘻嘻笑,秦庚只能握紧拳头,他的无能只能把愤怒压在心底。 秦庚用传话符找过长老,想让他们来救自己,不知李长老说了什么,那边说如今不能和灵卓宗翻了脸面。 他能否再回乾丹宗,全看孟清辞心情放不放他走。 想到这儿,秦庚不自觉咬指甲,直到猛然的刺痛让他回神,被咬的并不整齐的拇指指缝有鲜血溢出。 他简单用水冲洗后,准备睡觉。 这一觉并不好,翻来覆去脑中过了不少片段,突觉似有如蟒蛇缠绕的窒息感悄然爬上脖子。 秦庚手脚冰凉,腾然惊醒,大口喘气起来。 他还没缓过神,余光瞄见一抹身影,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在他身后侧不远处,就靠在禁闭的房门边。秦庚心跳加快,房间太安静,他不仅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还有…… 清脆的刀刃声。 “醒了?”孟清辞从阴影中悠悠走出,月光透进窗户,落在孟清辞身上,阴影笼罩着秦庚,如同索命的罗刹,“不好意思,白天有些忙,现在才来找你。” 他扬唇,和白日温柔语气无异,只是此时让秦庚警铃大作。 秦庚想要发声,惊恐发现自己不能说话。 孟清辞抬手,抵在嘴边,昏暗中他眼睛亮的可怕,就像是开启杀欲的虎。 “嘘。”孟清辞好心解释,“不要出声,会吓到别人。” 这儿离宴乔住所可不远。 孟清辞见他求生的丑态,笑容淡了,懒得和他拉扯:“污蔑我,谁给你的胆子?” 手中的刀刃紧贴秦庚脸颊,通过刃片传来对方极具恐惧的呼吸幅度。 符咒没解,秦庚只能摇头回应。 孟清辞冷哼一声,手指一动,衣服内飘出株绿油油的草,正是白日的璇玑草:“你偷偷将璇玑草藏起来,谎称是掉入悬崖,你这点小把戏宴乔看不出来,当我看不出来?” 秦庚眼睁睁看着璇玑草飞入孟清辞手中,他瞳孔剧缩,挣扎要逃。 刚下地没跑几步,尖锐的破空声传出的同时,一支长剑从后捅穿他的身体,鲜血喷溅在纸窗上。 他张大嘴巴,无数声音似乎被黑洞吞噬,他受惯性摸上门把,最后还是拖了力滑落,在木门上留下可怖的手印。 “在滕罗山上,你看见了什么?”孟清辞毫不怜惜把秦庚揪起来,他脸上沾染不知从何而来的血珠,晃悠悠流下,黑白交界的阴影衬托妖异的美感。 秦庚张开嘴,眼神涣散,直到最后也没有成功说出一个字。 孟清辞冷漠松手,秦庚的尸体啪嗒落地,扬起少许灰,他略带嫌弃往后退了几步,用清洁术清理身上剑刃血迹。 他记得那时正完成好阵法,转眼瞧见了走过来的秦庚,两人对视时,孟清辞看到了他的惊慌。 很明显是发现他了。 知道太多秘密之人,活不长久。 “不管是或不是。”孟清辞看着秦庚没有光彩的眼睛,低着声音,“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小师弟。” 尾调长扬,仿佛恶魔呓语。【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4、第四章 原主从不委屈自己,家具挑选得都是极好。 木头是上好的稀有檀木,插花花瓶也是市值千金的奢饰品,连同床头柜摆放的夜灯是少见的夜明珠。 宴乔躺在软乎乎的蜀锦真丝被上,细细算着今日得到的好感值。 【孟清辞好感值现在为-80,提升了20分,由于此时好感值为负,按照1:10比例计算,宿主可用分值为2分。】 宴乔头埋在软绵绵枕头上,她试图抗议:“我是从负一百多升到负八十多,也不该是20分吧。” 她撇撇嘴角:“这两分能做些什么?” 宴乔自我消化一会儿,觉得分少总比没有好,她现在没有修为,在想杀她的孟清辞面前,跟襁褓婴儿没有区别。 “我现在就使用的话,能给我多少灵力?” 【大概是练气初期的水平,仅能驱动符咒和部分法宝的。】系统很诚实告诉她。 宴乔沉默会儿,妥协了:“能用就行。” “我兑换。” 【好的。】系统接着说,【今日为宿主适应期,明日开始,我不再主动出现,宿主有需要喊我便是。】 宴乔觉得系统在耳边唠叨挺好,至少让她觉得不是单打独斗,话毕半天,她才不情不愿应声。 系统消失后,宴乔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体内有温暖气息从小腹流淌至全身各处,稍凉的春夜在此刻对她影响不大。 感应外界也更清晰敏锐了,能听到烛火轻轻的燃烧声,还有屋外被风吹动的树叶摇晃声。 她试着按照记忆中原主的运作灵力,盘腿坐在床上,屏气凝神,双手之间凝聚小小的气团。 宴乔睁眼,手掌往外一推,攻向不远处木桌上的烛火。 然而…… 烛火仅是摇晃几下,又恢复原样。 宴乔看着那团烛火。 行吧,至少有起效就行。 可能是第一次有灵力这种新奇感,她没什么睡意。 宴乔记得原主有个藏宝阁,里面是各种法宝符咒,如今深夜前往无人知晓。 毕竟原主从不会用宝物和咒符,全靠自己庞大的灵力干架,宴乔可没这实力,应当要稳妥一些,还准备点保命武器。 白天去或许会碰到人,宴乔担心会引起别人怀疑。 说做就做,宴乔循着记忆前往藏宝阁。 浓稠的夜色,深蓝的乌云漂浮着,今夜没有月亮,星辰遍布,仍旧不够明亮。 孟清辞手拿璇玑草,因半天没有得到营养,叶片已经开始枯萎泛黄,若再过一晚,怕是会报废。 从客房离开后,径直前往藏宝阁。 孟清辞对于这拙劣的闹剧从不放心上,他从不是良善之人,哪怕是同前世发生相同事情,他漠然置之。 这次他更多是在秦庚身上,不管他没有没看到,此人就不该留。 孟清辞想着给人半天宽裕时间,待晚上把人杀了即可,在他印象里,宴乔并不会理会这种无聊的事情,让他们闹个半天如跳梁小丑在嘲笑中灰溜溜回去。 这次不一样。 宴乔竟然出面了。 孟清辞得知消息的第一反应,是那将死之人是否告密,他上世找寻了这么久的真相,没什么比自己的恩人就是仇人那样崩溃。 重回一世,他就是拼命也要将他的师尊折磨死,宴乔很多疑,孟清辞可不想自己还没开始就被人察觉。 没想到,宴乔竟相信他,还帮他说话,孟清辞的嘴角不可遏制上扬。 事情出乎顺利,一向敏锐的师尊竟相信他那漏洞百出的说辞。 事已至此,孟清辞说会补齐璇玑草,他说到做到。 孟清辞刚看到藏宝阁,瞧见里面灯火通明,他眸光深沉。 这个时辰还有谁来? 眼前是几乎装满三层楼的宝物,宴乔忍不住感叹不愧是反派,随手一拿就是极品宝物,至少在宝物质量上宴乔完全不用担心了。 这对她不好的一点是,这里面有大部分她好像目前不能使用。 宴乔直接喊出系统,筛选出她能用的宝物,结果是几乎有一半以上的处于灰色。 她不贪心,在可选择范围内挑选出方便携带和隐藏的,不会那么惹眼。 待孟清辞进来时,便见宴乔如仓鼠储粮般挑选揣进空间囊袋内。 宴乔来得比较急,没来得及换衣裳,卸下繁杂的头饰和发型,仅用根丝带半束起长发,稍短的鬓发随着她的动作落在肩膀上。 身穿赪霞色薄纱襦裙,松松垮垮,瘦削的肩膀和突出的锁骨在丝纱中若隐若现。 如今没人,她素净的小脸上带着浅笑,眼睛亮亮的,对手中的稀奇古怪的宝物左右打量,眉心痣朱红,好似误落入凡间的小仙童。 有些宝物被放置在高处,修为到一定高度便会隔空取物,宴乔还不会,只能想办法搬旁边的木梯一步步踏上去。 她正要拿起眼前卷好的白绫,手指还未碰上去,白绫自顾自飘起来了,掠过她径直往底下而去。 宴乔循着白绫方向看过去,她霎那间脸色一变。 孟清辞手拿白绫法宝,眉尾一扬,眼底带浅浅的笑,刚才动作如此大不逆,他还有闲心行了礼。 “师尊深夜来藏宝阁是?” 宴乔朝他走来,孟清辞看得更清楚了——那薄纱之下还能见挂脖的红绳,一路延伸到胸口。 孟清辞收起眼神。 “清辞来这儿为何?”宴乔没慌,她定住心神,率先反问。 “徒弟寻回璇玑草,刚放回便见师尊在此……”孟清辞看向宴乔身后的木梯,若有所思,“爬梯。” 宴乔有时觉得该说自己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且不说深夜突来藏宝阁这个行为多异常,光是没察觉到孟清辞的存在,就能让他起疑。 她脑子转得很快,转移了话题:“你的伤可好些了?” 孟清辞耐心等着宴乔的回答,见她问起其他事也算是意料之内,不过没想到是关于他的事情。 “我听说你今日外出受了伤,所以来这儿给你找药。” 孟清辞不答,只是看向手里的白绫。 “我看把它当纱布还挺合适。” “这是用来束缚窒息的绳索。” “是吗?”宴乔佯装不见孟清辞戏谑的眼神,不动声色,“那我可不清楚。” “劳师尊挂心,伤已好不少。”孟清辞看宴乔的反应,之前恶劣的兴趣乍然消失了,“天已晚,清辞先行离去。” 宴乔轻松口气,她刚要说话,瞳孔骤然放大,呆愣在原地,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孟清辞从她身边掠过,撩起风,浓重的血腥味,顺着风黏腻在她身上,危险铃声在脑中响起,宴乔大脑一片空白,但她的身体先一步给出反应。 孟清辞杀人了。 在来之前,就杀了人。 “师尊,身体不舒服?” 孟清辞将宴乔的反应看在眼里,他眼神晦涩,沉了几分。 自从发现白天见到她时,孟清辞越发察觉不对劲,不止性情变了,更关键的是…… 似乎也更脆弱了。 孟清辞口舌干燥,滚了喉咙,他呼吸难以压制兴奋,手握紧藏袖里的刀刃。 他舔舔嘴唇,真如他所想,不需要等着计划实行,现在就能将人囚住。 宴乔只觉自己就像是被毒蛇盯住,阴湿淬毒的视线在她脆弱的脖颈打转。 甚至开启灵力后,她有意感觉到孟清辞的压迫感。 修为差距的压迫。 她不能露馅,宴乔紧掐掌心,痛意让她回神,她往侧退了一步,脸上笑容可见几分勉强:“白天劳累,确实乏了。” 宴乔对上孟清辞的眼睛,她心一颤,在他平和的眼底,是危险的杀谑。 她没有退缩,就这么迎上去,含笑把手中的膏药放置他手心。 “清辞受了伤也要好好休息。” 翌日。 秦庚的尸体被人发现,宴乔已经知道是谁做的。 然罪魁祸首孟清辞跪地,他垂了眼角,眉头紧蹙,跟乾丹宗的人揽了错。 “是清辞的错,我本想好好招待秦师弟,没想到发生这种事。” 他说罢,唇角平直:“今早发现西南方向结界被破,趁夜误伤了秦师弟,也是清辞的疏忽,或打或骂,长老请便。” 乾丹宗确实是带理而来,没成想孟清辞主动接下责任,好话赖话都被他说了,几句话就只留给他们选择,可是把道貌岸然演绎得淋漓尽致。 可不管如何,哪种都是错,还连同灵卓宗结下梁子。 灵卓宗是他们巴不得躲开的,更不可能自顾自不要命上去凑。 而仅为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乾丹宗没必要这么做。 乾丹宗长老瞅了眼台上的宴乔,她支着脑袋,对此事并不上心,半敛眼皮,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长老愤怒又无处发泄,只能道:“那可真是太碰巧了。” “我们李长老昨晚也离奇去世,死相凄惨。” “是如何呢?”孟清辞紧跟着询问。 “身上的皮都快剥干净了,嘴巴被割开,那人还用术法让剥离的嘴巴重复说一句话。” “说什么话?” 长老正在愤怒中,压根没注意到孟清辞话语引导:“他说:‘他自己弄丢璇玑草,嫁祸于灵卓宗,罪该万死,永不可转世’。” “查了许久,找不到任何线索证据,连结界都没有破损的痕迹,没有外人的痕迹。” 宴乔抬眼,这回她明确看出了孟清辞的恣睢,眼中全是恶意的笑。 让人背脊一寒。 孟清辞对长老的反应很满意,然而开口时又很好掩藏情绪,恰到好处的安慰。 “那真是可惜了,望长老节哀顺变。” 乾丹宗再怎么怀疑是孟清辞动的手,也没有证据,更不会为了两人得罪灵卓宗,愤愤离去。 宴乔愈发察觉孟清辞的危险,人抖了抖。 现在秦庚和李长老的惨象,也就是她被孟清辞发现身份的后果。 而这么危险的人,她有三个。【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5、第五章 宴乔绝望趴在桌子上,稍作修整,鼓起劲来思索后续对策。 她虽不能保证三位徒弟能否动情,但她不是消极的人,尽自己所能寻找方法。 她整理分值,昨晚回来时,系统说孟清辞的好感值又涨了,如今为-60,可用分数两分,按照这个速度,宴乔觉得孟清辞还是有些希望。 至少在不讨厌她的情况下,宴乔觉得是有希望的。 宴乔脑中细想后,猛然想到一件事。 她的糕点怎么还没来? 念头刚起,就听大门敲响,宴乔欣喜不已让人进来。 看清来人后,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孟清辞眼神温和,带起一丝笑,手中正拿着她命人送的绿豆糕。 他像是没见着宴乔的失态,不疾不徐坐在圆桌其他位置。 绿豆糕轻轻放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咚喽”声。 孟清辞手指很好看,修长如竹,骨节分明,轻点桌面时骨头凸出,如崎岖山脉。 “我刚碰到打杂弟子,他说这是师尊的糕点,我思索顺路,便帮他拿过来了。”孟清辞看着宴乔,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满足心中的恶趣味,“师尊这是不欢迎清辞?” “没有。”宴乔同他虚与委蛇,有意略过桌上的绿豆糕,主动挑起话题,“清辞是有事找我?” 孟清辞从袖中拿出一本书,摆放在宴乔面前:“这是上月灵卓宗所花销的灵石,整理完便给师尊过目。” 财务报告啊。 宴乔心定了定,随手翻看看了眼。 花销内容她并不太感兴趣,也看不太懂,直到看到最后收入金额,宴乔心一诧,不动声色又看一遍。 七八位数让她有种不在实地的感觉。 宴乔记得这整个修仙界都不算有钱,甚至为了组建精锐,还需要节省开支,衣服破了都需要补丁。 原来大头的钱被反派占了。 “行。”宴乔语气敷衍还了回去。 孟清辞收回记账本,他目光又停留在桌上被刻意冷落的绿豆糕上。 他嘴一勾:“我记得师父辟谷了,今日怎突想起吃食?” 宴乔心一紧,她听到对方语气里的兴奋,和那晚杀了秦庚的状态如出一辙。 “今日想吃了,清辞有异议?”宴乔斜眼睨他,很自然拿起绿豆糕。 辟谷后还能偶尔吃点东西,并不影响。 “没有。”孟清辞垂眸,盯着她捻起糕点的手,指尖细如葱白,肤如凝脂,微微陷入绿豆糕糕面,沾染些许粉末,是极为好看的手。 若是能流淌鲜血,嘀嗒嘀嗒从指尖滴落,那就更好看了。 孟清辞眼睛半眯,摩挲挂腰的剑柄。 “可是我记得师尊从不喜吃甜。” 话落,气氛微滞。 宴乔瞬间明白了——孟清辞在逗她。 就像猛兽面对猎物,看她囧样,让她自己暴露弱点,随后一口咬下去。 已经到半道的绿豆糕,吃嘴不是,放下也不是。 宴乔暗骂孟清辞太有心机。 在孟清辞几乎成实质的杀意下,宴乔有生之年快速想出对策。 “是吗?”宴乔露出第一个笑容,仿佛不知孟清辞想法般和他对视上,“我想换口味,有问题吗?” “清辞不敢。”孟清辞话虽说,另只手握紧剑柄,准备出鞘。 下一刻,他手指松力,僵住不动。 他颇有意外瞧压在嘴边的绿豆糕,以及对面那双恶作剧得逞的笑眼,眼眸流转,似星河又似光芒。 宴乔见到过孟清辞的恶意虚伪,以及冷淡疏离,如今诧异到眼睛睁大,琥珀色瞳孔在光影中显得无害。 无法伪装出的真实反应。 虽仅是一瞬间。 “试试?”宴乔邀请他。 孟清辞短暂惊诧后,他笑了。 如平时那抹礼貌微笑不同,眉眼都舒展开,荡漾笑意,仿佛是淡蓝色雪莲在大雪中开了花,颤起枝桠,吸引登山者将其摘下。 他听话张开嘴,轻咬一口,唇瓣轻轻擦过指尖,略有些冰凉,似是被恼怒的兔子挠了手,不疼,但有趣。 孟清辞看着宴乔毫无感知的侧脸,那一瞬间,他改变了想法。 他的师尊这么好玩,直接杀了当然可惜。 绿豆糕这件事有惊无险过去,宴乔还没放下心来,孟清辞再次开口。 “我听说师尊不去荒迢山了?” 宴乔心思在糕点上,她轻嗯一声:“不愿去了,时间再议。” “为何?” 孟清辞没打算放过她。 宴乔眉头轻皱,她对孟清辞的穷追不舍表示不满,随意说道:“我对荒迢山不感兴趣。” 说实话相较于荒迢山,还有不少深山灵兽更多,藏匿的宝藏也更多。 能让原主前往荒迢山并不是宝物,原主所得到的法宝太多了,她压根看不上,而是以此为借口搅和修仙界。 宴乔可不想作死,自然是放弃了这个做法。 “正好。”孟清辞点点头,“徒弟感测到云谷岭有灵气波动,若师尊不打算去荒迢山,清辞先去那儿勘察一番。” 云谷岭是西边还尚未开发的云峰,这种云峰蕴含灵气更多,孕育的灵兽和妖也更为危险。 宴乔在意的不是这点,而是孟清辞的异常情况。 她记得剧情中孟清辞还没这么频繁外出,书中骚扰乾丹宗也是原主授意,并不会主动前往。 孟清辞有事瞒着她。 而这件事不管是不是和她有关,对她总会有影响。 宴乔瞬间明白系统提示徒弟的话。 即便她自身不想入局,不走原剧情,并不代表她手下的徒弟会安稳。 以孟清辞现在的性格,要是让他察觉自己的目的,孟清辞定不会让她如愿。 就像是现在,孟清辞暗中让她在做选择。 “再说吧。”宴乔脑筋转得快,她支着下巴,皱眉苦恼,“实在太无聊了,说不定过几天想去了不是?” “另外,你不是受伤了吗?”宴乔对他弯唇笑,“应当好生休息才是。” 让孟清辞单独行动,宴乔怎么可能答应,前面秦庚和李长老的事情已经给她警醒了。 孟清辞被宴乔拒绝,表情未变,他极为好脾气应声好。 说到孟清辞的伤,宴乔心生奇怪,依照乾丹宗那些人的实力,能让孟清辞受伤? 若是小伤倒还算了,能够让他行动不便,那就是另种程度了。 “你如何受伤的?”宴乔问他。 说到这儿,孟清辞极快的蹙了眉,抿了抿唇后还是开口说:“是魔气。” “魔气?” 孟清辞沉了眉,表情凝重:“在我没防备时,不知从何而来的魔气冲出来,便在那时受了小伤。” 宴乔沉思。 她记得确实有魔气的存在,特别是剧情后期,灵气枯竭,以致魔气无法遏制,魔修也趁此机会打破封印。 但宴乔记得现在应该还没有魔气的出现。 见宴乔不说话,孟清辞声音轻几分:“师尊。” 宴乔转头看去。 “伤在后背。”孟清辞抖了睫毛,显得格外无害,“师尊可否帮我换药?” 在生病前,宴乔最爱什么玩意都学一下。 也跟着公益课学了基础包扎伤口,她也经常给家附近的小诊所帮忙,里面的爷爷奶奶都夸她懂事技术好。 然而,她是第一次被人要求包扎。 为了好感值,宴乔当然乐意满足孟清辞的请求。 孟清辞长日练剑,身材保持不错,宽肩窄腰,仅是放松情况下还能见他手臂的肌肉,美中不足的是身上不少伤疤。 绷带环绕胸口,白皙的绷带上还沁有鲜红的血迹。 待她拆开绷带,宴乔心有预料,还是倒吸口凉气。 后背伤口长而深,像是某种大型怪物的爪子留下的痕迹,目前处于结痂状态。 宴乔总能幻视到自己身上,血淋淋的痛:“你用了我给你的药吗?” 她记得自己特地在藏宝阁找的药,系统也说了那些药治疗伤口效果很快。 都过几天了,也不该是现在这样。 “师尊给的药过于名贵,没用。”孟清辞轻飘飘回应。 听他的话,宴乔心里有气,直接进屋把原主杂七杂八的名贵药拿出来:“有药不用是傻子吧。” “等任何药都救不了你的时候,就偷着哭吧。” 她们家原本也是富裕家庭。 然胃癌扩散太快,药物已经对她没有任何作用,那时她爸妈无数次想要挽救也没用。 再次想起那些事,宴乔鼻子一酸,眼泪糊了眼前的伤口。 “啪嗒。” 一滴泪落在了孟清辞的背上。 冰冰凉凉,犹如她的指尖,让无所谓的孟清辞难得一怔。 所以,她这是在……关心他? 仅是一霎,孟清辞目光又回归冰冷。 待孟清辞走之后,宴乔还是没从情绪里走出来,桃花眼通红,枕在臂里,一副焉巴儿模样。 【怎得哭了?】系统有点手足无措,他似乎没见过女孩儿哭,也不知如何安慰,【是任务太难了吗?】 宴乔没理他,看着门外的景色发呆。 在系统愈发焦急时,宴乔直起身。 她声音还带着鼻音:“我想快点回家,那就需要快点变强。” 她突然很想爸妈了,就没有理由的,想见见他们的冲动。 她不知道爸妈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担心她。 但在这,宴乔无法掌控孟清辞,自然无法把控剩下的两位,想要破局,只能主动出击。 既然不能完全规避原剧情,那她只能足够有能力,才有更多的话语权。 “孟清辞的好感值现在多少了?” 【现在好感值-26,在刚才升了三十多分,很棒了宿主。】系统有意柔下语气,鼓励宴乔。 宴乔摇摇头,她眼里无比冷静:“太慢了,照这个速度恐怕最后连原主的50%修为都没有就死了。” 而且,这个好感值是不是真的好感值还待定,为了回家,如今她要主动出击。 【为宿主激活第二个攻略对象,原主二徒弟江予安已解锁,宿主可随时询问好感值。】【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6、第六章 在原剧情中,江予安出现的画面很少,却为原主最放心的一个。 相比于大门派出来的孟清辞,江予安的身世稍显普通了。 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在他几岁时被狼咬死,尸骨无存,村内人唾弃他为扫把星,同龄人以欺负他为乐。 每每回家,江予安总带着一身湿,衣服总是被人恶意撕破,他沉默不语,只是挑灯将衣服缝上。 他贫穷,不光衣服不保暖,也总被小孩抢走他好不容易得到的食物。 这时候,原主出现给他衣裳,给他食物,甚至在小孩刁难江予安时,原主站在他身边。 原主还赠送江予安一把木剑,手把手教他招式,趁机洗脑:凭什么都是人,为什么只有他受苦。 江予安年纪小,除了父亲没人给他温暖,对原主的话信以为真。 在原主和他说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可以用手中木剑反击。 原主离开后许久未来,但宴乔知道她一直用观镜观察。 小孩们消停几日又继续刁难江予安,哪怕江予安有意忍让带来的只有得寸进尺。 忍让到最后,江予安爆发了。 他用木剑杀了人,木剑粗糙,一刀一刀捅进去,全身都是溅在身上的血。 这儿他不能待了,江予安背着那把木剑,投靠了原主,原主笑着摸他脸上的血说是个乖孩子。 这便是宴乔了解江予安最多的片段。 江予安沉默寡言,出入神秘,仅是在必要时候出现原主面前,其余时间都不见人影。 原主从不过问,相较于另两个,江予安是她精心筛选后一步步调教出的狗。 江予安也没让她失望,任务的完成都是极好,甚至有意识用这种方法得到原主的关注和奖励,也会因原主同样对另两人好,小心眼给他俩使绊子。 然在最后,原主进地牢也有他的手笔,没了讨好,只有冷漠。 江予安修为不够耀眼,但他在原主影响下,学会了养蛊,这一点原主也是最后才得知。 他强硬让原主吃下各种蛊虫,看她折磨得毒素发作,又慢悠悠喂她解药。 吃的最多的便是情蛊,漠然看她媚态尽生,难受到挣扎锁链,被蛊虫控制爬到他脚下,江予安才施舍用手指玩弄她的唇舌,看她怨毒的眼睛里溢满泪花,连眉心痣愈发绯红。 从头至尾,他极少说话,即便说话也是命令,以及各种巴不得她死了的怨气话。 宴乔真觉得原主徒弟一个比一个变态,怪不得是正派都打不过的反派窝子。 思索中,系统检索成功了。 【江予安出现了,在灵卓宗十一峰内。】 “十一峰?”宴乔忍不住反问。 在她印象里,江予安剧情占比是很少,但总会在暗处观察原主动态。 因为江予安有时会抢其他人的任务,先一步完成找原主邀功。 十一峰离这儿很远,几乎是灵卓宗边缘了,而原主这段时间也没派发任务。 时间紧迫,来不及细想,宴乔需要在出任务前得到更多修为保命。 宴乔用剩余的五分激活修为,御剑飞行这么远,灵力应该差不多够了。 这次她学聪明了,先问了江予安的好感值。 虽然原主救赎江予安心思不怀好意,但好歹也让他过得不错,而且江予安也是很明显想要报恩的,不至于同孟清辞那样。 【-100。】 宴乔差点被门槛绊倒摔跤:“我都要开始怀疑你这系统是不是出bug了。” * 江予安闭关多日,终于突破金丹这道门槛。 他感受身体截然不同的运力,以及丹田处温暖充沛的灵力,松了眉。 江予安没有大师兄那般天才,稍稍提点就有悟性突破,也不如小师弟压根不在乎修为。 他仅是稍微普通的修士,也不过是攀上宴乔才得以来到灵卓宗罢了。 一想起自己这个可亲的师尊,江予安眼神变了,维持冷静的眸下,是破天恨意。 “呦。”几个内门弟子嘻嘻准备出门,遇到江予安话题很快转变,“这不是我们的江师兄吗?” 语气揶揄,压根没有一点真想打招呼的样子。 内门弟子相视一眼,全是鄙夷和蔑视,在他们眼中,江予安连一声师兄都不配。 宗主的亲传子弟待遇完全不同,光是宗服便是贴身制成的蔚蓝色蜀锦交领袍,肉眼可见更为精致,内门弟子都羡慕不已。 孟大师兄并不爱穿,还是一贯白衣,这件衣服江予安几乎整年穿在身上,弟子们自然认为江予安压根没能力配上这身衣服。 江予安静静伫立在原地,身上的宗服随风而动,细碎的光照在上面仿佛成碎钻,耀眼的很,更让内门们心生不满。 “江师兄修炼几十年,突破结丹了吗?”其中一位少年说是寒暄,完全往人的痛处上戳。 “还没结丹?我记得罗兄来得比江师兄晚,都快凝结成丹了。” “说笑说笑。”少年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自当不如江师兄勤奋,我要是有这劲,说不定已经要元婴了。” 他们听后大笑。 少年轻瞄江予安的表情,对于羞辱的话,依旧没有反应,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瑞风眼黑黝黝地看着他们,似是黑洞,久了让人心惶惶。 江予安今日心情还算不错,不计较这些,待他们闹完,自顾自准备离开。 许是没得到想象中的反应,内门弟子略有些不乐意了。 在江予安跟他们擦肩而过时,他们继续放招—— “我听说江师兄曾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少年见江予安停下来了,继续在他耳边说,“我相信江师兄自不是这种无情无义之人,这是真的吗?” 语气是无辜困惑。 “还听说不光害死了至亲之人,还杀了全村人,没想到江师兄如此无情无义。” 江予安攥紧拳,他本平直的嘴角倏然翘起,极轻侧目,那纯黑的眼瞳看向他,十几度的春日少年总觉身体冷到颤抖。 少年手脚冰凉,身体不自觉往后退几步,几乎要摔在同伴人怀里。 “你叫什么名字?”江予安冷冷瞧他,像是看将死之人。 少年本是世家出身的少爷,正是嚣张跋扈惯了,将宴乔视为追随之人,他平日可不允许有人如此问话。 然他像是中了邪般下意识回答:“我……我叫罗篆。” 江予安不明意味哼笑一声。 “罗家人啊……” 罗篆身体回暖,猛然回神,他听江予安开口说话,世族的优越感涨了底气,许是对自己刚才的失态恼羞成怒了。 “怕了吧,我家可是能让你在外过不下去的程度。”罗篆说话也不过脑,“只有没有才会到处显摆,还是说师兄没灵石买像样点的衣服?” 他看对方几乎冷至极点的眼神,心中快意:“师兄若是资金困难,师弟当可以勉为其难救助一把,我要的要求是江师兄无条件服从我。” 只要能把江予安踩在脚下,罗篆自然觉得他同样也可以拿到亲传弟子之位。 宗主厌恶技弱之人,只消他把这件事告诉宗主,他便能进一步见到宗主。 如此想来,罗篆心情好些了不少,也更为狂妄,连敬词都不说了。 “我手上还有些灵石,不多,就几百枚上品,够你随意挥霍了。” 罗篆取出自己腰间的囊袋,在江予安面前摇晃,满满的灵石碰撞声清脆,“若你把这身脱下,我还能让我爹给你更多。” 江予安不答,只是淡笑扫向其余人。 罗篆见他忽视自己,眉头皱起来。 他还没说话,就听见一道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罗篆看过去,刚看清人连忙行礼,跋扈样全然消失,声音都正经了不少:“宗主,我们在向江师兄讨教。” 他暗带威胁看向江予安:“江师兄是吧?” 江予安没看他,静静见宴乔过来,她长发迎风飘扬,身穿米黄色团花襦裙,明媚好看,像是刚化形的花妖。 见她的第一眼,江予安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不动声色轻蹙起眉,待宴乔过来时,他已恢复平时的模样,对她行礼。 “讨教?”宴乔把人护在身后,伶牙俐齿,“我看可不像是。” 她远远看着时,就见这些人的嚣张气焰,等她来了就收起来,是她讨厌的两面三刀。 “宗主恕罪。”面前的内门弟子忙跪地,“是长老授课的剑法略有不懂,正好瞧见江师兄在,不免多交流几句。” 少年说到这儿,短暂停顿后,腔调怪异:“没想到江师兄也不太会。” 宴乔拉下脸。 原主在宗内声望极高,连带着她带回来的人也备受关注。 孟清辞在天源宗时名声早已响彻修仙界,自然没有这些问题,江予安不同,他除了被原主看重,没有任何出色的点,甚至有时比内门还差些。 内门弟子哪能服气,即便江予安同和孟清辞一个级别,他们可瞧不上,常常找江予安的错。 江予安垂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宴乔,胸口还微微喘着气,小巧翘挺的鼻上有细细密密的汗。 他心中那种怪异感愈深。 江予安收回眼神,这种事他遇见过很多次,他不喜欢当面解决。 如果话不过严重,江予安更爱在私下解决,比如让他喝下带着蛊虫的茶水,操控他做出伤人的事,或是帮他借刀杀人。 后来被师尊知道,她就会将人拉到他面前,说任由他决定,无论是折磨还是杀人,师尊都是带笑鼓励看着他。 江予安在很久之后才知道,看着是帮他,实则加深内门对他的不满,更让他坐实花瓶一说。 而他不知,傻乎乎对师尊感恩戴德。 江予安心想着,袖口隐隐有蛊虫顺着他的手臂冒出。 在他认为这次同样也是时,面前人开口了—— “你家怎么教你的?”宴乔面容严肃,“尊师重道是最基本的,不会就去找长老去,江师兄又和你们学的不一样,你们规定他做什么?” 江予安眼眸一顿。 “还有,我可是听到你们妄议江予安的事情。”宴乔蹲下直视他们,“他家人的去世和他有什么关系,这从不是他的错。” “现在给江师兄道歉。”【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7、第七章 宴乔施令,内门弟子不敢不从,连忙向江予安道歉,只有罗篆还直直跪在地上,颇有不服。 让他给瞧不上的小人道歉,罗篆可说不出口,他日日练习也不是被只会迎合的弱者踩在脚下。 罗篆心有气,加上在倾仰之人面前,他如同毛头小子急于展现自己。 “我从入门起便知若想到高处,就要用实力打败所有人,我从来都是为宗主而来,宗主从来都是我的目标,但我不愿因宗主服从面前的卑鄙小人。” “江予安实力未必在我之上,只因运气好得到宗主的青睐,以此让我见他称一声师兄,我不服。” “你想做什么?”宴乔不慌,她声音沉沉。 “我想和江师兄一决高下,师兄若赢,我罗篆当所有内门的人向他道歉,所有惩罚我都受着,毫无怨言。” 罗篆话至此,看向沉默不语的江予安,声音更大些了,“若是江师兄输了,还请江师兄脱下这身衣服,和我们一样接受内门测试。” 罗篆说话中气十足,语气坚定,好似江予安必会输给他。 江予安垂了眼皮,不甚在意,他在的这些年,不服他的人可不止罗篆一人,都用亲传弟子为由和他一战。 他的师尊当然乐意这么做,可表面还是装作纠结询问他的态度。 江予安自不会让他最信任之人失望,他也想在师尊面前显现自己。 跟她说,自己并不差,也不比孟清辞差。 可是每一次,他都败下阵了,江予安不可置信,甚至怀疑自己的能力。 他担心自己被师尊抛弃,也害怕自己看到师尊失望的眼神。 但并没有,宴乔会用鼓励的目光安抚他,摸他的脑袋说他很厉害了,还为他悄无声息除了嚣张的内门弟子。 到后面才知道,自己被宴乔操控压制的灵力,以及助对方灵力暴涨,他怎么打得过? 而他几十年突破不了金丹的瓶颈,全是宴乔给他的错误修炼方式,苦恼了他这么多年的结丹,仅仅几天就成功了时,江予安真的忍不住大笑,笑着流泪。 自己甚至为了变强去学蛊,越发衬得他无比可笑。 如今见宴乔又再次迟迟不语,江予安心中冷笑,站了出来:“我同意。” 宴乔眼神担忧,她继承原主的记忆后,自然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原主为了更好控制江予安,从各个角度不断pua他,甚至给内门弟子各种暗示,让他们对江予安积怨许久。 能进灵卓宗的人都很慕强,当然不会让江予安好过。 挑衅江予安,要求对战不是少事,而原主看着关心江予安,实际施法压制江予安的能力,也会暗中助力内门战胜。 得到江予安不安的反应,原主便会虚伪向他说没关系,她任由江予安所作为。 江予安金丹瓶颈期迟迟突破不了,也有原主的压制在里面,宴乔接替了原主的身份,但她不知道对江予安体内的压制符咒有无影响。 面前的罗篆心高气傲,但他确实有傲气的资本,周考成绩从来都名列前茅。 在前些年,内门大比中有长老想收他入门,然他拒绝了,长老虽强,但他目标是成为原主的弟子,这个机会他等了不知多少年。 “你可以吗?”宴乔斟酌后还是低声询问江予安,他若是真对上,胜算可不高。 江予安心冷了冷。 他心道:原来师尊的破绽如此明显,将他架在火上烤还装作好人,以前的自己怎就看不出来,真以为她关心自己,傻傻全力以赴。 “徒弟有万分把握。”江予安缓缓说,他这次就要让师尊的计划落空,看她吃瘪的神情。 若是看到师尊为自己变动情绪,江予安兴奋到翘起嘴角。 十一峰偏僻,是内门边缘,再外走一些就是外门所处地。这里基本上是进行外门大比,若考核通过便可由此进入成为内门。 斗剑台上,江予安与罗篆相视而立,短短半时辰,周围早已围满了内外门弟子。 “怎么又有人挑战江师兄,谁这么不要命了?”有人忙问。 “是罗篆,前些时候拒绝了姜长老的收徒邀请,还当着姜长老面说他要去也要去宗主门下,否则还不如一直内门。” 他身旁的弟子解释说,忙追问:“道友这么说是知道些什么吗?为何说不要命了?” “罗篆啊,略有耳闻,剑技确实不错,可惜人太高傲。”那人叹气摇摇头,“以往都有道友不满江师兄,也同其发出挑战,每次都是江师兄输了。” “这么说罗篆是必赢了?”弟子讶异。 “就是赢了才是错。”那人讳莫如深,长叹一口气,意有所指,“大家以为成功了就平步青云了,没过几天大家就没见过他了。” “就像是人间消失了。” 弟子瞪大眼,不大相信:“我们这可是灵卓宗,谁能如此大胆。” 那人不说话了,只是意有所指看向坐在裁判席的宴乔,她支着下巴,底下的喧闹同她无关,懒散地看着江予安。 弟子倒吸口气,那一下便明白这里面的歪歪绕绕。 宴乔并不像她面上的游刃有余,她心里没底,若江予安赢了,皆大欢喜,倘若江予安输了,自己该如何解决。 她不会像原主那般残忍,直接将人隐秘杀了,只要兑奖的人没了,那就没有奖。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打败,原书剧情也没有改变,还是被迫走向原主结局路线。 那只有一种办法,帮助江予安赢。 她目前才练气的水平,能帮什么,最多变出个石子把罗篆绊倒。 然她作为社会好青年自是使不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法,苦思冥想中,一声锣响——开始了。 台下人众多,罗篆要的就这个效果,他要让江予安在灵卓宗上下身败名裂,也让所有人知道,他有这个能力成为宗主的弟子。 罗篆胸有成竹,有意打算速战速决。 声音刚响,人便如离弦的箭刺向江予安,杀意直指,毫不废话,然江予安手腕一转,一个漂亮的剑花击退了罗篆的招数。 罗篆没有犹豫,继续下一招。 台上刀光剑影,罗篆身影都快成残影,从四面八方攻向江予安,他觉得江予安再能防守,总不可能都能接住,时间一长自己总能找到他的弱点。 他有无数次试错的机会,而江予安只有一次。 剑风凌厉,迫使前排人群往后退出几尺。 “这人是谁,剑术了得呀,看样子怕是已经金丹了。” “周考经常上榜的罗篆,好像是快结丹了。” “还没金丹就有如此强大的剑意,未来不可估量啊。” 宴乔被结界保护,并无影响,但她内心不禁沉了几分,她也意识到这点,即便是僵持,时间长了思绪会懈怠从而让人找到机会。 而且她发现,罗篆不似是斗剑,更像是起了杀心。 想在斗剑台上,一击杀了江予安。 江予安可是她的攻略对象,也是自己行走的修为。 宴乔自不能不管,她面色不改,思索自己身上的法宝适用突发情况。 大家想象中的罗篆破阵击败江予安的情景未现,反倒是罗篆开始疲惫了。 罗篆的进攻再一次被江予安挡住,他被力道逼得往后退,扬起尘灰,盯着面前仍旧神态自若的江予安,罗篆大口喘气,他咬紧牙。 明明自己速度已经够快了,好似任何手段在他眼中完全无效。 能这么清楚感知到,这人恐怕已经到金丹的境地。 不可能!不可能! 罗篆牙都要咬碎了,他都没有到金丹期,这个花瓶怎么可能就突破了。 “再来。”江予安就这么迎着他怨恨的目光,他轻启唇,那纯黑的眸冰冷不带一点感情。 恨意上了头,罗篆再次抓起剑柄,迎面而上。 这回江予安不想和他玩了,席卷而来的剑风被他一剑劈开,狂风大作,沙尘炸开。 底下的人纷纷闭上了眼睛。 待尘灰落地,大家看着面前的景象,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斗剑台中间被剑风劈开,从江予安脚下一路延伸至边缘,而另一边,罗篆躺在地上,嘴边流血,嗬嗬喘气。 所以罗篆花里胡哨干了这么久,最后被江予安一剑击倒,之前是真弱还是扮猪吃虎? 江予安眼半敛,罗篆想用快剑突破他的防备。 可惜了。 他身边可是有剑法更快的人存在,而自己同孟清辞早已过招千百回。 这回江予安没有感觉到身体来自别处的压制,恐怕是师尊认为自己打不过。 现如今没让她如愿,江予安迫不及待去看师尊的反应。 “去死吧!” 他身后猛然传出道声音,带着巨大的风声。 罗篆出招太快,场下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江予安动作未停,手中长剑现光,刚起手时—— 一个小小的和剑光无异的光芒擦身而过,正正击中罗篆的剑刃上。 剑刃霎那间如蜘蛛网彻底粉碎,碎刃上映现罗篆灰白的脸。 “到此为止。” 宴乔起身,冷声喝止要失控的闹剧。 罗篆跪地,他瞳孔震颤,低头看着地上粉碎的剑刃碎片。 剑修最重要的是剑,这把是在来灵卓宗前,让他爹特地花百金找人炼制最适合他的剑。 如今……轻而易举就碎了。 “对不起,是我对江师兄带有偏见,如今心服口服。” 罗篆哪怕道歉也带着咬牙切齿的不服,话毕,转身离开,忍受不了底下人的议论纷纷。 闹剧结束,大家纷纷散去,外门弟子连连惊叹,内门弟子幸灾乐祸议论罗篆的丑样。 “你怎么样了?”宴乔关切问他。 江予安当场宕机,宴乔的反应并非想象中的阴沉或是微笑,而是关心。 他试图从宴乔眼中看出伪装的可能,浅色的眸中澄澈,她是单纯关心自己。 意识到这点,江予安身上的锋芒也瞬间收了回去,他疑惑不解,也可以说是受宠若惊。 江予安动了动唇,刚要开口,宴乔又有了动作。 “你衣领乱了。” 宴乔似乎不知这一行为有多亲密,脖颈处的触感让江予安耳尖起了淡淡的红。 短短几息,江予安如安静的小兽承受头顶的顺毛。 宴乔大概明白江予安对原主更多的不是恨,而是渴望。 看着阴鸷不好相处,其实摸摸头顶就安抚好了。 现在他的反应也证实了这点,这比对孟清辞轻松多了。 宴乔心情好起来。 突地,身上有道难以忽视的视线,让她后背发凉,宴乔循着感觉看去。 孟清辞慢悠悠走来,淡笑看着斗剑台上的他们。【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8、第八章 感受到宴乔的停顿,江予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看清来人后,脸上羞涩的神情敛起,眼眸沉寂严肃,似是平静的海面下暗涛汹涌。 只是眼神碰撞,便交错出火花,两人交战千百回。 顶着两边突起的气场,夹在中间的宴乔压力倍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原剧情中,孟清辞和江予安相处占比不太频繁。 只因江予安为了邀功抢功劳,影响最多的便是孟清辞,二人明面和和气气,私下来回打斗不知多少次。 江予安嫉妒孟清辞能够被原主重视,孟清辞烦他给自己下套,以及踩着他得到本该属于他的夸奖。 原主清楚他们之间关系,她当然更想看三狗互咬,如果真友好,反倒对她不利,比如后来原主被关地牢。 原主微妙维系他们之间的平衡,至少不会这时示好被另一人撞见。 宴乔头皮一紧,大脑迅速运转,寻找解决方法。 孟清辞嘴角弧度不变,眼底没有一丝笑意,他自是忘不了无数次让他想设法杀人的师弟。 孟清辞早就看出江予安对宴乔的态度。 在得知真相后,只有他反应过于平静。 忘本的家伙。 即便后来成功将宴乔抓住,江予安还念着曾经的情意,甚至还用傀儡蛊控制她做想做的事情。 孟清辞只觉得好笑,甚至不齿。修行之人就该切除七情六欲,才可更快修炼,也难怪江予安最后频频瓶颈期。 若是放以前,他很是随意无所谓,现在自己知道宴乔的秘密,他可不想因为江予安的那些手段,让自己的师尊吓跑。 还得把不听话的抓回来。 如此一想,孟清辞嘴角再弯起些弧度,声音是有意放轻的柔和:“师尊原来在这儿,清辞找了好久,怎突然来十一峰了?” 孟清辞迎着江予安暗含警告的眼神走近,准备伸手拉宴乔的手腕。 “既然这儿解决完,师尊便回主峰罢。”语气隐隐有几分压迫,不容置喙。 在半道上,被江予安身子挡住,将宴乔护在身后。 江予安直直看着他,未说一字,态度很明显。 孟清辞嘴角压了压,心情不太愉悦,俊美的眉眼都带起了淡淡的躁意。 “师尊事务繁忙,师弟可还有其他事?” 江予安抿紧唇,曾经他多次想见师尊,想多待些时长,总被孟清辞这番理由暗示拒绝。 他从来都是师尊口中所说的乖孩子好徒弟,不愿给师尊添乱,后来才知这是孟清辞暗中支开自己的借口,报复抢功之事。 他的理智也同自己说,不该跟宴乔有过多纠缠。 宴乔是剧毒的玫瑰,枝上尖刺淬满了毒液,艳丽的花瓣吸引人走近摘取。 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或许是被宴乔的关心来了勇气,江予安开口:“自是有事。” “最近剑法晦涩,想让师尊教授一二。”说到这儿,江予安理也直了,回怼他,“师尊不止是灵卓宗的宗主,大大小小事务都要操劳的话,还需要长老师兄何用?” 孟清辞笑了,神情满是傲气:“若是剑法,师弟问我便可,何必麻烦师尊?” 他看江予安的眼神愈发怜悯,难道在刚才的接触中,感觉不到宴乔体内微弱几乎消散的灵力吗? 思此,孟清辞莫名起了点点兴奋。 师尊的秘密只有他一人知晓。 而他是最懂师尊的徒弟。 孟清辞不再跟江予安拉扯,看向躲在江予安身后的宴乔:“清辞自是让师尊做出决定。” 仅是一句话,话题又落在宴乔身上。 宴乔叫苦不迭,顶着头顶两道视线,都是同样炙热无法忽视。 两边都是自己需谨慎对待的攻略对象,选哪边似乎都不行。 她分了心神忙问系统:“如果好感度降了,是否影响我的修为?” 【达到规定分值的好感度便有相应的修为值,若是分值降了,不会影响已兑换的修为值。】 好感值好比等级,达到某级就能激活获得有且只有一次的修为值,再升上去便不会有这一等级的修为值。 好感值降了并不会影响到自身的修为,但会影响到未兑换的分值。 当然,这并不算多好,如果好感值一直降,宴乔仍未摆脱原剧情束缚,继续走原主老路。 宴乔迟迟不作答,两位脾性不算好的徒弟这回极有耐心,也不催促。 时间每过去一分,江予安的心就沉下一分,之前的激动就像是被搁在一边的热水,独自变冷。 他知道,自己就不该对无心无意的师尊抱有希望。 此时,袖角被人轻轻攥住,是宴乔。 江予安那些胡思乱想也随之戛然而止。 “有何事?”宴乔问孟清辞。 意料之中,孟清辞并不奇怪,他看了眼江予安,平时稳重的他同幼稚小孩般挑衅似的:“是最近的内门大比筹备,需师尊过目。” 孟清辞听说江予安这件事,过来时便已经想好了理由,内门大比其实已审核好了,但宴乔并不知。 这理由只是幌子,只要把人抢回来就行,不管用什么方式。 “这件事让姜长老看后便可。”宴乔回答他,“或是让长老会其余长老过目。” 内门大比目的是长老们选择优秀内门徒弟收入座下,按理而言,宴乔作为宗主也可选择。 但原主重心并不在灵卓宗上,她更多是借灵卓宗之名实施行动。 孟清辞笑容凝在嘴边。 “予安为我徒弟,为师自是要尽责。” 宴乔选择了江予安。 江予安愣了片刻,他犹如幼孩藏不住情绪,看向宴乔的眸子满是讶异,反应过来,他止不住嘴角上扬,说一声好。 孟清辞望着宴乔的背影,脸色从未如此难看。 路上,宴乔询问孟清辞的好感度。 【孟清辞的好感度降至-30,目前还在持续下跌。】 短短几天,宴乔算是摸清孟清辞。 孟清辞看着性格不错,其实占有欲比谁都强。 自己不按照他的想法来,孟清辞生气是肯定的,不过降得不多是她有些意外的。 看来孟清辞对江予安的厌恶高于对原主,被转移了战火。 宴乔轻呼口气,说明这养鱼方法还算不错,至少能保证一边的好感度。 十一峰来往不多,鲜少有人整理,植被稍显杂乱高耸。 出峰的路是狭窄的土路,路边偶尔出现不知名的各颜色野花。阳光从叶片缝隙中透进来,成了极好的自然光影。 不远处还有看不见的溪流声,泠泠作响。 前面道路略有宽敞时,江予安说话了:“师尊,刚才一事,可有生气?” 江予安颤颤睫毛,手指紧张到蜷了起来。 他还记得师尊曾跟他说过,要懂事,不要让她难堪,还说不管如何他永远是她心里的第一位。 江予安知道她说的每句都是假话,可在刚刚,竟有几分希望是真。 “为什么生气?”宴乔桃花眼在阳光下亮堂堂的,清澈真诚,惹得江予安心拍撞了又撞,沉默转向别处。 宴乔没注意这么多,她心里还想着其他事。 方才江予安说起练剑,宴乔记起来原剧情中,原主有给他一本秘诀学习。 那本秘诀内容是正确的,原主说这是她的剑法秘籍也是真。 但里面的门道很多很复杂,剑法所需要的灵气运行颇为诡异,很挑个人慧根。 稍有不慎,容易走向歪路,气息不稳以致剑法犀利,易走火入魔。 若有原主在旁指教就罢了,但这是江予安自己琢磨,为他后来频频瓶颈无法突破就此埋下祸根。 “如今你练的剑法到哪了?” 闻言,江予安心情无声降了降,上扬的唇角落了回去。 他知道师尊心思从不简单,却不成想也为他下套。 哪怕是知道幼时那些事真相,江予安内心并未太多波澜,他有一瞬间想过,如果用这种方式得到师尊的注意,多少苦和痛都受着。 然他小心翼翼护着的剑法竟是师尊为他设限,江予安想和师尊比肩,师尊却暗中如此对他。 “已练至九式了。”其实重回后,江予安已经没有再动过那本秘诀了。 九式,不算很晚。 宴乔跟他说:“那本暂且不用再练,发现那本并不适合你。” 江予安睁大眼。 师尊这是……在关心他? 今天接二连三的事情压向他,身体如云般飘飘然,就像是在梦里。 “我为你寻得更好的剑法。”宴乔觉得原主的藏宝阁还真是好东西,她记得自己有见到过一些古剑秘籍,到时让系统筛选出一本。 江予安下意识觉得师尊仍在给他下套,只因察觉到他明白秘诀的真实目的。 毕竟师尊的每次示好都有目的。 可是…… 万一呢。 “好。”江予安面色不显,他乖巧应声,好似已经驯化成功的温顺犬,只是露出的锋利犬牙并没有这么简单。 “师尊,今日我已突破结丹。” “突破了?”宴乔眼尾上挑。 她记得江予安结丹可早着,还要在原书主角正式出场时,是她穿来的蝴蝶效应? “嗯。”江予安仔细看她反应,淡淡回应。 他暗笑,师尊有意压制他的修为,如今不止赢了挑战,还突破结丹,倘若能见师尊吃瘪的情绪,江予安阴暗怀疑的爽意填满内心,“师尊很惊讶吗?” “不是惊讶,是惊喜。”宴乔眉眼弯起,似舀满春水,她歪头粲然一笑,笑意明媚,眉心红痣染上别样的魅力。 毫无保留的热情扑面而来,江予安短暂一愣。 他见过师尊各种样子,高贵、冷血、甚至是恨意,但这次,是唯一的真心实意的开心。 可能是宴乔离得过近,江予安鼻间若有若无的花香,引得脸发烫。 【江予安好感值为20,提升了120,宿主可用分值为30分。】 宴乔侧躺在榻上,把玩手中的法宝。闻言她坐直了。 知道江予安的分好薅,没想到这么容易。 今日之事若是在孟清辞身上,最多就4分,由此可见原主把江予安调教成什么样了。 分高是天大的喜事,宴乔很快点了兑换。 30分的修为值在体内变化比上次更为明显。 体内灵气更为磅礴,也隐隐感受到了小腹的丹田。 宴乔无师自通消化完体内多出的灵力,刚睁眼,外面传来敲门声——【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9、第九章 是来传话的杂役。 进屋后,他全程不敢抬头,隔着屏风对宴乔行礼,忙说来意:“万医谷来送孟师兄的药,我们不见孟师兄踪迹,便送至宗主这儿。” 宴乔稍稍思索,淡声回复:“既不见孟清辞,直接放千峰舍便可,放我这儿有何用,他自己不在意,我不是医修,不需要关心这些。” 那人哪敢再多问,直接回了句好,脚底抹油转身离开。 “这是个很好的博好感机会,为何拒绝?”系统默默看这一幕,产生疑惑。 “是很好,但他现在不配有。”宴乔起身给窗边的绿植浇水。 前不久孟清辞才在十一峰露头,才几个时辰便说人不在。 而且还是上次刚给孟清辞抹完药,这次突然又因药找上她。 她可不相信这些杂役有胆量不找孟清辞找她。 这一切都是孟清辞暗戳戳让她找自己。 宴乔轻碰枝叶,枝桠随着力度摇晃,像是招手:“我要是听他的话带着药去,越显得我容易拿捏。” 今日灵力消耗严重,她急着帮江予安,粘糊一身汗。 很累的时候,宴乔喜欢布置浴室,泡长时间的澡。 这次也不例外。 原主的浴室单设一屋,中间有层层幔纱遮挡。 宴乔任由温热的水流淌身体,水面飘着新鲜绯红的玫瑰花,她随意抓起一片玩。 这是她来到这儿极少数放松下来的时刻。 虽然地狱开局,现在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似乎自己还是有希望完成任务。 “孟清辞偷偷进屋了。” 系统的声音突兀响起,吓得宴乔用手护住自己,她下意识往水里藏起来,有史以来结巴:“你……你怎么还在?” “我为何不在?”系统很疑惑,“为保护宿主,我需时刻关注周围动向。” 宴乔略有羞涩闭眼,所以之前她换洗时,系统并没有想象中的关闭。 她不知系统是何物,可听声音以及说话方式,太像活人了,让宴乔有些介意。 “我……需要隐私。”宴乔很含蓄提醒。 “何为隐私?”系统被宴乔问过许多问题,头一次自己问她,他慢半拍反应过来,“宿主不必过于在意,在我眼中,你的躯体同猫狗动物并无区别。” 宴乔有些难言,这不就是隐隐告诉她自己没有吸引力。 宴乔对于自己的身材还挺满意,身高高挑,比例也不错,肉也都长在该长的地方,来到这儿,没想自己身体也一比一复刻,就连独特的额心痣都一样。 要不是自己在医院躺过半年,她都怀疑自己压根不是魂穿,是身穿了。 “这不是一回事。”宴乔耐心跟系统解释,“在我的世界里,被人看到裸身是极其亲密的事情,是很熟悉的人才可以,不然则是冒犯。” 系统似乎在消化这件事,可能是在他认知范围外,许久才回答:“我不是最熟悉宿主的吗?” 宴乔已经洗好,闻言穿里衣的动作顿住。 系统似乎没有一点关于人类情感的意识,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是温润平和的语气。 但他也会在不明白的地方持续追问,像是执拗的人在里头钻牛角尖。 “我了解宿主的过往,比这里的人更了解你,也知道宿主喜欢什么,我不是最熟悉的吗?” 宴乔对他的反应有些惊讶,她只当是系统思维相较于简单,就像现实生活里的手机助手,算法精密,但还远达不到人类的脑回路。 思及此,她就像是逗ai一样多跟系统说些话来。 “这么说的话,确实如此。”宴乔声音带着笑,“可是我不习惯有人看我洗澡,更别说是异性。” 宴乔知道系统或许没有性别,可他的声线让她无法忽视。 系统沉默后,一板一眼回答:“抱歉,冒犯了。” “那我原谅了小统了。” “小统是?” 宴乔走出浴室,这次对话让她对冷冰冰的系统改观了,就像是没什么认知意识的小狗,在越界的时候需要耐心跟他解释。 “给你的称呼。”宴乔回想系统钻牛角尖的样子,补了一句,“是一个很亲密的称呼。” 系统这回是不吭声了,宴乔也不在意这些。 头顶星辰稀少,照的小院有些昏暗,需要用烛火照亮,黛蓝色的乌云从天际轻轻飘来,遮盖住明亮的月亮。 冷风瑟瑟,宴乔下意识想:今夜怕是要下雨了。 进寝屋时,系统又一次吭声,提醒宴乔:“孟清辞在房间内。” 和平时语气相差不大,细听能听出笑意,很浅,和星星一样。 在系统提醒没多久,孟清辞自己出来了。 他还穿着白天的玄色衣裳,坐在桌边,背向宴乔。 “你来做什么?” 宴乔坐在对位,她拿起另一个空置的杯子倒水喝。 孟清辞脸色沉沉,他欲说话,难得一怔。 面前的宴乔湿发披肩,穿着素静青的交领里衣,松松垮垮,能见肌肤上未干的水滴,以及脖颈下小小的棕痣。 见外人穿成这样,怕是引人多想,关键她看向孟清辞的神情坦坦荡荡,那双妩媚的桃花眼也变得单纯,就像是山间的白兔子。 看她毫无防备的模样,孟清辞白日积累的怨气就这么消散而去,可说话的语气还是稍重了些。 “今日师尊不该这么做。”孟清辞既已清楚宴乔内里换了芯子,他可不想让江予安知道。 “是师尊先提出,灵卓宗以实力为尊,师弟在内门弟子口碑从来不算好,赢了便好,可师尊明目张胆偏向他,怕又要落人口舌。” “说师尊爱二徒弟,不爱灵卓宗。” 宴乔心叹孟清辞这话偷换概念了得,把今日之事性质放大,若是换成心绪不稳的人,已经摇摆了。 她更确定孟清辞已察觉到端倪,今日便是暗戳戳的试探。 以下犯上的试探。 “谁这么说?”宴乔不入他套,“拉入刑律堂使几鞭子。” “师尊放心,清辞已经处理好了。”孟清辞垂了眼眸,颇有几分可怜,“只是嘴长在别人身上,今日有一个,明日也会有,绝不断。” “清辞你也这么认为?”宴乔反问。 “今日二徒弟来了,师尊都不关心我身体的伤势。” 孟清辞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较劲这件小事,这是他自己找人告诉宴乔,孟清辞是想暗示自己生气了,不想被他杀就带着药过来找他。 他等了许久,只等来了宴乔说让他自己涂。 孟清辞不明白前天刚说会永远相信他,昨天心疼他的伤口落泪,今日见了江予安,就冷落他。 他气愤,恼羞成怒起过杀她的念头,但更多的是茫然,究竟为何被江予安吸了关注。 就只因为江予安表面功夫做得比他好? 他也可以照顾得好不是吗? 孟清辞不解,一股冲动来到宴乔房间,寻个说法。 “清辞如今感觉如何?”宴乔顺势问他。 这时问他一点诚意都没有。 孟清辞心中腹诽,嘴上倒说:“不知是受魔气影响,伤口迟迟不见好。” 说完后,再漫不经心加一句:“疼得很。” 宴乔起身,从医箱内拿出瓶膏药来:“这是我找万医谷长老寻来的愈伤药,会更快一些。” 孟清辞颇为意外地盯着桌上那荧绿玉石膏药,久久未能缓过来,他看向宴乔:“这是你专门为我找的?” “嗯。”宴乔面色不改,她笑说,“我说了,我自是站在清辞这边的。” 孟清辞试图从她看出破绽,注意力被她湿润的头发吸引。 如墨的长发被水浸染亮晶晶,显得宴乔略带些脆弱,水珠子顺着垂在发尾,欲滴不滴。 “我来给师尊擦干头发。” 宴乔不明白话题怎得到自己头发上了,她来的急,没时间吹干,只能用带子简单束起,久了确实不太舒服。 孟清辞主动来做,她为了好感值也没拒绝。 她以为孟清辞会用诀解决,没料到他用毛巾细细擦干。 房间安静,能听到鲜明的烛火轻啪声。 孟清辞看宴乔乖巧安静的样子,抬眼看过去。 却未曾想,这又是一番风景。 宴乔睫毛很长,每动一次,如蝶扑翅,鼻尖翘挺,再往下,是白至反光的肌肤,以及…… 若有若无的春色,吸引人忍不住往下看更隐秘的地方。 孟清辞手一顿。 曾经的宴乔爱穿各种极为大胆的衣裳,让老古板的长老们不堪入目,眼睛都不知往哪看。 孟清辞对此并无任何波澜,在他眼中,师尊姣好的身材都没他手中的灵剑吸引人。 如今,孟清辞就像是被烫到般赶忙移开眼,耳尖热了起来,手上动作都不利索了。 在他胡思乱想时,宴乔说话了:“过几天去亿戴村,听说有宝物出现,被千年妖守着,有机会抢过来。” “嗯。”孟清辞回应的嗓音喑哑。 “这次行动我来准备人选。” “嗯。” “对了,我还要带上江予安。”【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0、第十章 话音刚落,本来稍微缓和的气氛霎那间凝固起来。 孟清辞那些旖旎思绪犹如迷雾被阳光照散,找回先前理智。 同刚才的神情不同,孟清辞笑容更为灿烂,反而眼底仍旧冰冷冷像是海底。 让人瑟缩。 “为何?” 宴乔好似没有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悦,回答:“江予安这几天突破金丹期,确实不错,带他出来锻炼。” “师弟或许更喜欢自己单独行动。” 孟清辞擦完头发,未走,就这么轻柔捻起她的发丝玩弄。 孟清辞不喜宴乔脱离控制这么多,外面危险得很,在他还有些兴趣时,能够勉强给她些庇护,可前提是需要听话。 宴乔一而再再而三忤逆,他不生气杀她脾气已经算好了,但他的师尊似乎并不清楚—— 她能安稳活到现在,是因为谁。 “也是。”宴乔闻言思考。 孟清辞还没欢悦起来,宴乔继续说:“明天我问问江予安。” 孟清辞眼中温度冷下来,他唇角薄凉笑了笑。 他的耐心可不多,既然宴乔不愿意听话,他的兴趣也到此为止了。 没人会喜欢不听话的宠物。 “都听师尊的。” 孟清辞嘴上这么说,他的手已经顺着头发搭在她的脖子上,指下一跳一跳的,是师尊流淌的血。 似乎知道即将要做什么,他心率加快,兴奋到眼眸睁大,对方的脖子太脆弱,似乎一只手就可以握住,让她窒息露出求生的丑陋神态。 孟清辞缓缓收力,在他即将撕破那张几乎成丝的窗户纸时——宴乔抬头看他。 对上孟清辞狠戾疯狂的笑,宴乔反应平常,如春风吹过,无限包容一切。 宴乔似乎感知不到杀意,抬手摸他的脸颊,轻语:“清辞是生小脾气了?” 宴乔的手稍凉,在触碰脸颊时孟清辞能清晰感知到她指腹摩挲的触感。 孟清辞顿住,他没有回答,就这么垂头看宴乔的眼睛。 没有伪装。 没有惊慌。 那双眼睛温柔淡笑,一如既往干净,让他想起品质最好的夜明珠,哪怕是在光芒下,也是星河烂漫。 竟然莫名歇了他刚才那源源不断的念头。 孟清辞缓缓松了手,好似蓄势待发捕猎的虎收起獠牙,还亮出了肚皮,他顺宴乔的话说:“那是自然。” “师尊只会带着我,从未带过其他人,让我不高兴。” “可是清辞,我不只是你的师尊。” 孟清辞眉头一沉,他很不喜欢听这句话,若是这个原因,他现在便可杀了另外两人,独占师尊。 这样,师尊永远只听自己的话。 将她牢牢禁锢住。 他念头刚起,一道巨大的力度让孟清辞猛然低头,嘴角擦过宴乔柔软的脸颊,她身上的玫瑰香萦绕鼻间,打断思绪。 不知何时,宴乔的手已经爬至他的后脑勺,屋内本只有他俩人,宴乔还是紧贴着耳朵,气息落在孟清辞的耳廓上。 似是魅魔现世,勾起人思绪联翩。 “但为师之前说过,我永远站在清辞身边,我永远相信你。” …… 送走孟清辞,宴乔重重松了口气,没了之前的游刃有余,看面前快要燃尽的蜡烛发呆。 她知道喊上江予安行动必会引起孟清辞反感,但她必须这么做。 江予安的好感值刷的快,现在可以说只要稍稍维系下,江予安对她没有威胁。 这个用处怎么可能不用? 孟清辞看着对她态度格外好,好感值刷的太慢了,还有要被篡位的风险,宴乔很确定这次外出,他肯定找机会杀自己。 她自己这么点灵力肯定不够看,宴乔只能把江予安喊过来,不管是吸引火力还是保护自己,都有用处。 但宴乔没想到只是一个决定就让孟清辞起了杀她的决定,要不是刚才系统提醒她,恐怕现在坐着的是一具尸体。 “哗啦——” 外面的草木被风刮得呼呼响,这次雨来得有点猛,宴乔还能听到雨点砸在地板上的噼啪声。 确保孟清辞不会复返暗杀她,宴乔起身准备睡觉。 纸窗外突然乍亮,像是天亮,紧跟而来是惊破天际的雷声。 “轰隆!” 罗篆被雷声惊醒,他气得大骂一声,今天真是什么也不顺,更是倒霉被废物打的狼狈败场。 让他回来后不止一次被招嘲笑,说他自不量力,也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引得自己整天心情都不好。 早早睡觉还被雷声吵醒,罗篆口干舌燥想喝点水,正巧木桌上端正放了杯水,他想也没想喝了下去,继续回去酝酿睡意。 这次睡觉出奇得快,而他竟又见到了江予安。 江予安懒散靠在他的床头,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眸子垂着看他。 罗篆见他就有火气,下床拿起木架上的剑,想问他来这儿做什么。 “站好。”江予安命令他。 罗篆话未说出口,身体僵住了,犹如木雕直立在原地,腿上如铅千斤重。 他心头起无由来的惊慌,眼睁睁看江予安手心缓缓爬上一只黑黝黝恶心的虫子。 江予安还是蛊修? 罗篆目眦欲裂,愤恨的念头如野草滋生。 不可能! 江予安这般废物,不过是运气好被宗主捡到而已,怎么可能还会这些! 江予安随心摸着虫子脑袋,对罗篆的反应很满意,愉悦翘起嘴角:“在你之前,已经有不少同门师弟和你一样对我发起挑战。” “你的运气不算好,他们都打过我了。” 所以今日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喽喽都敢出来找他麻烦,合着是觉得他连江予安都打不过。 实力不配位。 罗篆更为气愤,自己天赋惊人,不可能比那群人差,只有种可能是江予安对他们放水了! “可是他们也都消失了,你猜他们去了哪里?” 江予安看罗篆反应从气愤变为短暂怔愣最后惊恐不可置信,心情颇好多说些话:“你体内的蛊虫可是吃了你好几个师兄的血肉。” 罗篆不敢相信江予安会就此解决他,他背后可是罗家,世家大族的罗家,作为罗家独子,自己要是消失了,他爹定不会放过灵卓宗! “你以为罗家能够保护你?”江予安似乎知道他心所想,悠悠开口,黑瞳看久了瘆人,他笑容冰冷,“我最讨厌以势压人。” 罗篆瞳孔颤抖眼睁睁看江予安走来,让他张嘴吃下蛊虫,罗篆能够清晰感知到那滑溜蠕动在他体内滑动。 意识越发模糊,就连江予安对他说的话隔着天际,不似在耳边。 * 雨夜睡得很舒服,宴乔醒得稍晚些,依稀听到外面丫鬟清扫的声响。 她准备翻身睡个回笼觉,便听见外面人交谈声。 并非对方声音大,是她修为提升,听力夜肉眼可见更灵敏了。 “听说罗家昨晚被灭门了,那死状可惨了。” “罗家?是我想的那个罗家吗?” “就是昨日和江师兄对战的罗篆家。” 另一个丫鬟反应惊奇:“不对啊,是谁能做到一晚上灭门,光是罗家家主都要到元婴巅峰了,不会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意思很微妙。 “不是宗主,是罗篆,也不知他什么手段,半夜发怔下山要回家,回罗家杀了自家亲人后割喉自杀了,也不知他怎做的。” 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 宴乔没看低头行礼的两人,蹙眉,她不需问系统,这件事定有江予安的手笔。 但她没想到竟可以无声无息把世族解决干净,这么大的烂摊子要她好一顿收拾了。 宴乔不清楚这件事严重还是原剧情荒迢山事情严重。 宴乔望天长叹,剧情不仅要尽快改变,更需要改变这几个祸端。 她刚出门,就见已经安安分分跪在台阶上的江予安。【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1、第十一章 江予安背直挺挺立着,灰白色衣袍几乎同水雾融为一体,平时攻击性的眼眸半敛,即便宴乔出来,他仍旧无知无识垂头。 石阶的水迹未干,江予安仿佛毫无察觉,直直跪在其中,染湿了灰青云锦裤,好似落水小狗。 不光是宴乔看到,大门敞开,屋内丫鬟也注意到这边情况。 “江师兄怎得突然行罚,是做错事了?” “这不是一晚灭了罗家过于轰动,罗篆又刚好和江师兄结了梁子,外头风言风语是江师兄所为,江师兄便来找宗主受罚以表清白。” “我见江师兄人还不错,虽平时话少了些,但也敢为我们下人撑腰,我相信江师兄不会这么做。” 眼前出现那双熟悉的绣鞋,江予安才缓缓抬头,他不笑时,表情冷凝得让人发怵,此时他看着宴乔,眨巴眼睛,颇有几分可怜。 他张张嘴:“予安做错事,求师尊责罚。” 宴乔理解不了他们动不动跪地求罚的行为,如今更是在大庭广众下,便带他去了内厅。 宴乔早知是什么事情,但听江予安的前因后果,她缄默后问他:“此事不是你所为?” 江予安表情真挚:“罗家之事并非我所为,断不会向师尊说谎。” 看来罗篆的事情是他干的。 宴乔已经明白了。 这件事倒很棘手,既已流传在宗门内,外面必然都知晓。 罗篆在灵卓宗下山后出了事,谁都觉得这事和灵卓宗脱不了干系。 更别说那天白天罗篆还和江予安对战,这件事轰轰烈烈,必瞒不下去。 见宴乔不说话,江予安略有不安,他半跪在宴乔身边,抬起宴乔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举手投足都是讨好。 他语气带几分紧张:“师尊讨厌我吗,还是不相信我?” “以前师尊都说过,这些人都交予我处理。” 江予安并不觉得如何,曾经师尊让他做过更惨烈的事,现在同也是按照以前而来,这次师尊的反应让他心没由来慌了。 “怎么会,师尊最喜欢予安。” 宴乔脸上漾起温柔的笑意,看得江予安眼眸一愣。 师尊亲口说喜欢他。 他从来都是师尊最爱的徒弟。 另外几个从来是抢走师尊对他的爱。 师尊从来都是他的。 江予安贴得更近些,感受师尊掌心温度,让他眷恋不舍,无声中攥得紧了。 近来师尊对他太好,江予安早就把那些仇恨抛之脑后,更是觉得自己可以恃宠而骄:“我同孟清辞比起来,师尊更喜欢谁?” 他从不觉得孟清辞是他师兄,孟清辞是和他一样抢走师尊的对手。 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师尊最满意的大徒弟。 如今只有江予安在,宴乔回答并无顾忌,在她张嘴时,系统冷不丁开口:“孟清辞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宴乔腹诽。 在系统话落时,孟清辞姗姗来迟出现在宴乔视线中。 他见宴乔身边的江予安,并无任何反应,边将手中的盘子放置桌上,边朝宴乔道:“师尊醒了,这是为师尊准备的早点。” 鲜鱼粥色泽诱人,光是味道就勾得她拿起勺子,更别说旁边的酥糕。 她见识了孟清辞惊人洞察力,这几样都踩在她的口味上。 “师尊辟谷了,而且不喜吃甜。”江予安扫一眼,皱眉,更心定自己是最了解师尊。 “师尊自是爱吃。”孟清辞热闹不嫌事大,好整以暇看一旁寡言的宴乔,“上次师尊吃了桂花糕。” 见宴乔有了情绪,他唇角微挑:“师尊还喂我吃了,师尊可还记得?” 江予安越听眉头越皱,心中的疑团又被孟清辞后句话扯散。 他看孟清辞得意的神情,眼神阴郁,嘴角往下压,牙都要咬碎,袖内的蛊虫感受到主人情绪活跃爬出露出头来。 师尊都没有喂他过,孟清辞怎可以先他一步。 宴乔摸头的触感让他心定了定,江予安装一副乖巧模样,问她:“师尊,刚才的问题还没回答呢。” 接着转头挑衅看着孟清辞:“更喜欢我还是喜欢师兄呢?” 顶着两方几乎要将她洞穿的视线,在气温稍凉的初春更让人焦灼,后背冒汗。 宴乔刚吃进嘴的粥霎那间没啥味道了,面不改色心不跳:“正好大家都在,商量今日去亿戴村的事项吧。” 系统昨晚跟她透漏过,如今这处已经有门派得知消息前往,她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宝物。 江予安顿了顿,他知道师尊从不会带着他一起行动,这件事自然同他无关,加上宴乔有意回避刚才的问题,他稍有不悦,带几分失落。 江予安沉默给宴乔按摩肩膀,似乎为了多留些时辰,乖巧又听话。 亿戴村偏僻,灵卓宗去那儿有上千公里,预计需要一天时间,宴乔不清楚另外门派已经到哪里了,她最好尽可能赶时间到为好。 孟清辞虽常对她起杀心,但安排的事情做得都挺到位,他已经将宴乔安排的两人通知到位,随时等待出发。 宴乔点点头,转头朝江予安说道:“予安想要一起去吗?” 她话是对孟清辞说带着他,但要是江予安不愿意去,宴乔也没有办法,自己也不可能把筹码全放在他身上,毕竟江予安如今对她的情感都基于原主身上。 要是孟清辞像刚才那样,有意暴露她的破绽,发现她并非原主的身份,江予安的危险性比孟清辞还高。 因此她自己再找了相对来说还算靠谱的两人,孟清辞在宗门内有人设包袱,不会这么轻易对她动手。 江予安闻言,按摩肩膀的手一停,惊诧后他压抑不住喜悦笑容溢出。 “自是愿意。” 一切准备都到位,宴乔长吁一口气,孟清辞好感值已经到了正数,短时间内不会对她动手,江予安安安分分乖巧,这趟出门在她的把控下,应该有惊无险。 然在出发前,有弟子来向宴乔传话:“宗主,贺师兄回来了,说要来见您。” 话起,系统同一时间开口:【已检测到第三个攻略对象,原主三徒弟贺轶已解锁,宿主可随时询问好感值。】 两人未走,闻言也都看向宴乔,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凝重复杂,神情晦暗不明,他们并未开口,等待宴乔说话。 在剧情里,贺轶可以说是疯子的存在。 贺轶同江予安也是孤儿,但不同的是,贺轶从小就生活在乞丐窝里。 乞丐窝风气恶劣,恃强凌弱,乞丐老大随意压迫欺凌,不少小孩经常被抢走食物,劳累一天还饿肚子。 贺轶在小时候便和别人不同,在别人爱吃食的年纪,他偏对动物内脏情有独钟,甚至见血就兴奋。 更是十岁出头的年纪,了结想要欺负他的小团伙老大。 他剖开尸体,取出温热还在跳动的心脏,从那时起,贺轶似乎找到了更有趣的东西,更喜欢收集人体内脏。 贺轶阴鸷诡谲,无心无情,在他眼中同类仅为一堆他喜爱的器官堆积。 刚开始还会用拳脚,后搜集奇形怪状的道具,折磨人痛不欲生。 所有人都怕他,惧他,常年窝里横的乞丐窝因他前所未有的团结,围剿把他杀害,寡不敌众。 贺轶奄奄一息时,原主便在此时救了他,扫荡报复后贺轶跟随原主来到了灵卓宗。 所有人追求修炼成神,贺轶嗤之以鼻,爱独自琢磨让人痛苦的方式,在这条连魔族都残忍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相较他的两位师兄,贺轶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原主放在眼里。 他想方设法夺原主的命,发现原主一一破解后,更为兴奋,平日和原主便是藐视生命般玩着你来我往的游戏。 后来原主被关入地牢,贺轶也如平常,用他收藏和制作的刑具折磨自己的师尊,尝她嘴角溢出的鲜血,看她捅心挖骨时痛苦蹙眉,身体痉挛颤抖拍手叫好。 宴乔哆嗦一下,孟清辞是阴着来,贺轶和他相反,完全是明着挑衅她。 对她而言,要是处理不当,无异于定时炸弹。 她问系统:“贺轶对我的好感值不会也是-100吧。” 系统回答:【并不是,他好感值为0。】 这消息也不算是好消息。 宴乔苦恼思索后,弱弱开口:“我要是被贺轶当场杀了,系统你可以救我吗?” 系统似乎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好长时间才说:“我尽力。” 见宴乔迟迟未开口,孟清辞察觉出来,他替宴乔回答:“今日师尊有事出去……” “让他进来。” 宴乔抢先回答。 孟清辞闻言皱眉,倒也没说什么,但见宴乔让他们二人先离开一步,他难得反驳一句:“我在这儿便好。” 贺轶是什么性子他知道,若是换成以前的师尊倒没什么,万一他不在,贺轶把他的师尊给捅受伤了,孟清辞不放心。 “不用。”宴乔见江予安也想开口要劝,直接堵住他们的嘴,“你们在外面候着便好。” 孟清辞脸色难看,既然宴乔执意这么做,他也只能遵守。不过在外面倒也还能接受,若是真出什么事,他还可以及时赶到。 贺轶缓缓而来。 他同原主爱穿艳丽的衣服,身穿金红绣鹤云锦,脖子上挂着金项圈,上面全是已经风化的人骨。 许是不爱晒太阳,贺轶肤色偏白,眼睛直勾勾看着座上的宴乔,眼眸犀利,嘴角挂着一丝笑,好似疯批危险的吸血鬼。 贺轶身上攻击性太过直白,就连做好心理准备的宴乔只因和他对视,心更颤。 第一次让宴乔产生想逃的念头。【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2、第十二章 贺轶咧嘴笑,露出尖锐的虎牙,连行礼都没有:“好久不见,师尊。” 宴乔稳住阵脚,她回忆原主曾经的反应,颔首回应。 “任务完成得如何?” 贺轶现在才回来是他被原主安排去了秘境寻宝,说是寻宝,其实目的是在其中搅和同行者不那么顺利。 “师尊放心,不听话的我已解决了。”贺轶想起什么,眼底是难掩的兴奋,“我还为师尊带来了礼物。” 宴乔扬眉,想着只会杀戮的贺轶能给她什么。 系统突然发声:“别看。” 提醒还是晚了。 贺轶已经拿出,他手心捧着一颗心脏,离开人体这么久,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上面残留的血液流向贺轶手心,随着指缝滴答滴答往下掉。 过近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宴乔面色徒然发白,下意识要干呕出来,为了不暴露,她只能硬生生咽下了。 贺轶正无声细瞧,似是被宴乔的反应取悦,他明显更为高兴,笑容幅度愈大:“师尊看起来很喜欢。” 不等宴乔说话,又自顾自讲起来:“这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心脏,当然比不上师尊的一点。” 许久以前,贺轶按耐不住想同样收集原主,试图行动时都被原主破解,得不到的反倒成了最勾人的,现在歇了心思,他还是会用这种方法表达对师尊的感情。 因为喜欢。 所以想杀。 想收藏。 这种直面危险的感觉让宴乔身子止不住颤抖。 “阿轶把它送给师尊,插上花,摆在师尊的榻边,让师尊日日瞧着,师尊定会喜欢。” “我不喜欢。” 宴乔话说得直接,贺轶表情变得快,那张几乎绽开的笑容蓦地收住,嘴角拉下,眼中阴暗。 在那张妖异的脸上,如冥界的黄泉露出丝丝冷意。 宴乔虽怕,但为了回家,她必须驯服这个疯子。 “它将你的手弄脏了。” 宴乔起身,温柔地拿走还在颤动的心脏,用帕子细细擦拭贺轶手上血迹,动作轻柔,每次擦拭就像羽尾拂过。 贺轶怔愣看她。 宴乔的手白皙修长,每日用露水清洗,柔滑的肌肤好似只要轻轻一碰就留下红痕,掌心连练剑的薄茧也不曾出现。 这哪是剑修的手,和未出阁千金无异。 贺轶又隐隐兴奋起来。 他喜欢漂亮的四肢,入他眼就忍不住砍下独自收藏,但只有血迹沾染那双漂亮指节上的那一瞬间,爽感达到顶峰,从那之后,只是失去温度和活力的死物。 贺轶寻找各种方法让它们即便剥去,也还维持最初的状态。 有奏效。 但还是不让他满意。 就好比现在,他还是忍不住被师尊吸引。 吸引他想要砍下。 看宴乔的指尖也染上鲜红,他难耐地舔舔嘴唇。 宴乔并不知贺轶所想,她如今大致明白这个小徒弟的性格,说是人不对,更像是为脱野性的兽,心思简单,喜欢就占有,不高兴就摆在脸上。 安抚好贺轶,宴乔正思索接下来如何行动时,自己猛然被巨大的力道拉过去。 她心漏跳一拍,急着喊系统保命。 然想象中的疼痛未来,指尖被温热包裹,宴乔颤颤睁眼,呼吸一滞。 贺轶吸吮她的手指,将上面沾上的血迹一一舔舐干净,似乎不满足,即便已经干净,他还是不松手,用虎牙轻轻咬指腹。 他眼尾刺激到通红,看向宴乔的眼神是从不遮掩的攻击性和欲望。 宴乔难咽口水,左手湿哒哒的,颇有些不舒服,她稳住心绪摸起贺轶的头顶。 贺轶不爱束发,半披散的头发因他的动作落了几绺在肩膀上,摸上去毛茸茸很舒服,待人情绪安静下来后,她毫不犹豫抽回手。 “因为你喜欢的我不喜欢,也未必大家都喜欢。” 宴乔继续刚才的话题。 贺轶还在回味刚才的味道,师尊的手有股淡淡的香味,他还未闻出什么味道来。 这次竟让他有曾经与众不同的感觉,不是鲜血迸出的刺激,是从尾椎骨升起冲顶的酥麻。 让他想要再来一遍。 随心想,贺轶看向宴乔的手,见她正用帕子擦手,眉头轻蹙略有不高兴。 “师尊想要什么?”贺轶喜欢师尊,只有师尊才愿意这般同他玩。 师尊既不喜欢他精心准备的礼物,自己确实不太高兴,但他可以再为师尊准备一个。 宴乔思考片刻后,悠悠开口说:“我最近想养只兔子。” 贺轶点点头。 “我今日准备外出,阿轶为我挑一只最好看的兔子。” “然后把它杀了?”贺轶亢奋起来,眼睛都亮了。 宴乔:…… 宴乔:“你需替我好好养好它,我相信阿轶会好好完成的,对吗。” 贺轶撇撇嘴,他从未留过活物超一天,更多的是泡在水里,但这既是师尊喜欢的,他愿意一试。 他点点头:“师尊会给我什么礼物呢?” 宴乔动作一顿。 这是贺轶跟原主之间的约定,然原主给他的基本是修为上万的灵兽,任他处理。 她做不到这么残忍,简单思考后,宴乔神秘一笑。 “待我回来,便给阿轶。” 阳光照进来,天空还飘着水雾,在光芒下零零碎碎闪光,像碎钻。 内门弟子已经提前到了,两人似乎是第一次和宗主师兄出行,正雀跃聊天。 见到宴乔后两人才收敛住,忙行礼不敢看她一眼。 宴乔垂眸看他们,一男一女,二人为姐弟。 女孩叫秦徽,眉目英气,扎着干练的马尾,穿着练功服,袖口紧束住,除了背上挂的剑,并无任何挂饰。 男生秦安相比较更内敛些,他肤色偏深,单眼皮,仅是介绍完没有再说话了。 宴乔能注意到他们是昨天的斗剑场,这是她能最直观接触到内门的时候。 既然决定带上江予安,也同样需要考虑同行之人关系,宴乔目的是防孟清辞,自然不能让江予安和内门弟子先闹起事端来。 内门弟子们大部分是和罗篆一样厌恶江予安,昨日不少人是看热闹,少数人也会帮江予安说话。 两人便是其中之一。 宴乔为了保险,还深度调查过,最后找到他们两人。 因贺轶出现耽误些时间,人齐后直接出发。 回住所的贺轶把玩指间的手骨哨,皱眉苦思冥想。 这是师尊首回索要礼物,以往师尊对他给的礼物都是来之不拒,从不会说不喜欢这类话。 如今让他寻只兔子。 贺轶最讨厌这种动物,小小的,剖不了几回,他更喜欢大型灵兽,里面的心脏也更为完美,既然师尊喜欢,他寻也要寻最好的。 贺轶说做便做,后山野兔颇多,但个个都灵活机敏,不好抓。 他最不喜欢麻烦。 便随机抓来了有点眼熟的内门弟子。 弟子还很紧张,被贺轶拍肩膀时还在疯狂回想自己有没有招惹过贺师兄,结果为无后又回忆有没有贺轶无缘故杀内门的事件。 “帮我做件事。”除了师尊,贺轶最不喜跟别人交流,说话时不耐烦。 弟子松口气,忙说:“师兄之事,定乐意帮忙。” 在他思索是何事时,贺轶已经说出来:“帮我抓兔子。” 弟子:??? 一时辰后。 弟子一手抓着好几只兔子,气喘吁吁。 然贺轶面对几十只野兔,紧锁的眉头从未松开过。 “这些兔子都不好看。” 贺轶嫌弃到懒得扒拉。 就这样的品质怎么可能给师尊,要给便给最好的。 弟子闻言细看笼子里兔子们完全相同的脸和体型,疑惑。 这不都一样吗? “我要下山。” 弟子问他:“贺师兄是去买炼造工具么?” “不是。”贺轶头也不回往山下走,“我要买只兔子。” 他要为师尊买一只最漂亮的兔子。【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3、第十三章 路途遥远,宴乔一行人至傍晚才到达目的地。 橙紫色火烧云漫天,晕染天际线,绚烂又糜烂。 眼前是简陋的木制字牌,牌面沧桑不已,刻写的亿戴村被风吹的树叶遮挡,就连赤色字迹淡灰下来。 几人往里走。 荒凉,寂静,宛如废弃的无人村。 天还未黑,路上已空无一人,路旁的木屋窗门紧闭,连狗吠声都不曾有,更别说人迹,仅只有角落的生活垃圾还彰显村内有人。 他们继续往里走几道小巷,空空荡荡。 秦徽大声喊:“有人吗?” 回音回荡在小巷内,只惊起一群飞鸟。 宴乔细听到屋内走动碰撞的声音,村内情况能证明另外群人还未来。 她大致了解情况,简单环顾后,对其他人说:“有些晚了,先找个客栈住下吧。” 村庄偏僻,客栈也很简陋。 秦安上去敲门,大门缓缓开小口,里面的眼睛警惕扫过宴乔一群人。 “你们……是外来人?” “对。”秦安刚承认,对方砰地锁门不再应。 再敲门也没了动静。 只是有人在外敲门过去瘆人,许是他们没有离开的想法,那人又“吱呀”开门,准备讲起道理。 孟清辞蛮横伸手抵住,手背线条崎岖,青筋微微凸起。 客栈老板肉眼可见惊慌起来,哪有说话的心思,他用力推推不动后,声音都结巴起来:“你……你们这样……我……我可就喊人了!” 普通男人怎抵抗住孟清辞的攻势。 大门被破,老板转身逃跑藏匿,被孟清辞拔剑截住。 冰冷的剑刃直抵喉咙,男人身子僵直,再往前一步刀尖便会捅入脖颈,当场腿软跪在地上。 老板吓到身抖如筛糠,几近要哭出来。 宴乔此时笑眼盈盈按在孟清辞手腕上。 她蹲下与老板对视,不慌不忙解释:“我们是过路的修士,想在这儿留宿,村内几乎见不到人,只能出此下策,想问有空房间供我们过夜吗?” 老板吓蒙了,许久才缓过来,连连点头:“有的有的。” …… 老板毕恭毕敬泡上一茶。 秦徽端起时发现杯子已有细小裂痕,又放下不再喝。 老板讪笑:“村内鲜少有外人,客栈常年无人住,没有收入,未换置物件,还请道长见谅。” “无事。”宴乔倒不在意这些,秦徽二人家境优渥,接受不了挺正常。 “房子正为道长收拾。”老板欲言又止,脸上的笑容更为谄媚,“敢问道长,是哪家门派而来?” “我们是灵……” 秦安刚要回答,被宴乔打断:“我们是乾丹宗。” 灵卓宗的名气差到极点,亿戴村虽说偏远,宴乔不知他们是否听说过。 若知道,产生抵触不好。 “乾丹宗啊……”老板没得到想要的回答,眼里带点失落,笑意淡了些,消了谈话的意图。 宴乔看出老板的变化,面色不改,主动聊起话题来:“现在还未天黑,村内怎无人出行,是村庄出了何事?” 老板长叹口气,自觉有人来总比没有强,坐上长凳,讲述起来。 “从以前开始便是如此光景,村内不知何时来了妖怪,会伪装成熟人模样同我们攀谈,将人骗走,再也没回来。” “那段时间村内人心惶惶,分不清真假,后来摸清他的出现规律,通常在晚上,我们便会傍晚时候紧闭门窗。” 宴乔只知作乱的妖为傀妖,以及它身边还藏有宝物,更为细节的事情并不清楚。 “这妖物存在多久了?”宴乔蹙眉,“怎么不找我们求助?” 他们宗派弟子会有下山历练的任务,得知的信息便是从本地村民求助的和愿坛而来。 不料,老板眼神变得复杂,他眼中有话,最后还是未说:“在我还未出世时,这妖怪就出现了,如今都快有百年光景。” “我们也去过和愿坛,只是一直未有人来。”老板见宴乔也同是修士,只是简单讲几句后笼统盖过,“咱们也习惯了,既无人帮我们,我们自己稍加注意便好。” “敢问是求助哪个宗门?”孟清辞察觉宴乔关心得紧,询问。 “村子偏僻,我们也不认识几个门派,只知道天源宗最厉害,日日向天源宗许愿,几年了,从不见人来,渐渐也不去了。” “天源宗不是百年前就灭门了吗?”秦安惊异,“再如何许愿,天源宗也不会来人。” 孟清辞沉默没开口说话。 宴乔眼皮一跳。 要完。 现在的孟清辞就不稳定,突然戳他隐秘这么久的心里事,可不能有什么变故。 空气似乎凝滞住。 老板女儿从二楼房间内出来,朝他们招呼:“房间为各位道长收拾好了。” “我有些累了,早些休息罢。”宴乔扶着额角,面容疲倦。 老板也缓过神来,忙说:“也是也是,道长们舟车劳顿,是该早些歇息。” 客栈空置房间够多,一人一间也足够。 在宴乔选择的间隙,孟清辞说话:“我去师尊隔壁房间,若有情况也能及时赶到。” 这群人内只有他明白宴乔现在的水平,孟清辞还没打算让她这么快就死,自是要贴身保护更为放心。 话题落在宴乔身上,一直寡淡的江予安终于有些许反应。 他沉下眉眼,抱手直看着在宴乔身边的孟清辞:“说得好像我保护不了师尊般,既如此,我也要师尊隔壁屋。” 江予安怎不知孟清辞的心思,明面关怀备至,实际上世最先想要囚禁师尊的人便是他。 那时看师尊身上未愈的伤疤,江予安内心不悦许久。 他明里暗里嘲讽:“怕届时出事,始作祟者不是外人。” “那如何?”孟清辞看他,语气是不自知的倨傲,“就由你那点修为,师尊需要你的保护吗?” 这话说得江予安脸黑了。 场面氛围猝然变得剑拔弩张。 内门都知师兄们之间关系并不算好,秦氏姐妹眼观鼻鼻观心,默契不插话,在旁边的老板在这低气压气场内更不敢吭声。 折磨夹在中间的宴乔一头两个大。 “我还没选,吵什么?”宴乔及时打止,原本想去边缘房间的话打了转,选择靠中间的房间,“一人一边不就好了。” 这是完美的解决方式,就连宴乔都认为没毛病,没想到这两人神情均一变,更为难看。 【他们好感值都下降了。】系统开口提醒。 宴乔:??? 男人心思是真难猜。【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4、第十四章 好在二人再如何不服,还是听宴乔的话。 宴乔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动静,她说累不是假的。 御剑这么久,损耗了大量灵力,中间有一段还是系统接替她,否则她恨不得落地就睡觉。 客栈的床不算柔软。 村内没什么钱,没有正经床垫,只用坚硬能保暖的纸板垫着,床被同样硬邦邦的,内里的棉花一团一团,盖在身上抵抗不了寒夜。 床架也松散了,她稍一动,床就吱呀响。 “这床睡得不算舒服。”系统开口说话。 自从宴乔喊他小统后,系统不是冷冰冰发布任务,偶尔主动跟她聊天。 “还好,能睡得着。”宴乔不挑环境,以前喜欢徒步野外,帐篷搭哪就睡哪,真困时,垫个纸板也能将就睡着。 “若是睡不惯,我可以帮你……” 系统还未说完,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先出去看看。”宴乔打止他的话,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孟清辞。 宴乔站在门口,全身紧绷,笑容满面:“清辞这么晚还有何事?” 孟清辞没回答他,看起来还在生气,嘴角紧抿,自顾自走进来。 他看了眼那张木床,手一伸,温和的灵力从指尖现出,钻进干瘪的床被内,屋内也因灵力浓郁温暖起来。 “床褥冷硬,清辞知师尊睡不习惯,如今有灵力,柔软许多,好让师尊入睡。” 在以前本不是他的活,曾经师尊修为已经到了能凭空造物的程度,不需他们关心。 孟清辞估摸着宴乔体内灵力,大致猜测她如今修为阶段,要不是觉得宴乔身体娇弱,睡不好影响明日安排,他才不会来。 但是师尊并不听话,只会胳膊肘往外拐,好心当作驴肝肺。 床被看着同以往相差不大,宴乔坐上去犹如在云层般柔软,她惊喜,对孟清辞诚心道谢。 宴乔眼睛很亮,笑起来格外好看,看她明媚的笑容,孟清辞在低谷的心情不可遏制往上飞。 他嘴角轻翘,语气还是冷:“嗯。” “师尊也不必怕我。” 宴乔听他突然这么说,心一咯噔,下意识思索是自己哪里露出破绽。 “天源宗之事,清辞虽很介怀,不管是否找寻真相,我终是灵卓宗的师兄,也是师尊的清辞,也不会因今日之事,带起个人情绪。” 他也同样没料到亿戴村也同天源宗有些许关系,亦看出宴乔转变的紧张反应。 关于天源宗这件事,他早就清楚是谁的错。 宴乔明白他这话是为了表达忠意,然此话一出,她更为紧张。 宴乔骤然想起地牢的情景,后来孟清辞确实找到了真相,但也是因为此事,成了禁锢她的理由。 更是她后续被孟清辞折磨生不如死的铺垫。 孟清辞该说的说完了,他见宴乔沉默不语,抖了乌睫,半蹲下来,将符咒叠放在她手心。 迎着宴乔不解的目光,他解释:“既有妖物作乱,此村并不安全,若有危险,此符咒会抵住一击,并告知于我,我会及时赶到。” 房外,江予安从老板那儿求到一床暖被,他缓步走上楼梯,发出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床被还残留阳光照射的温热,他嫌不够,使了些许灵力,暖暖的,晚上睡得会很舒服。 还是他会照顾师尊。 正想着,江予安在宴乔的房门停下。 纸窗内灯光昏暗,看不出里面的人是否歇息。 他想象着师尊见他时惊喜的模样,江予安唇角不禁上扬。 待师尊夸奖他,便顺着说出孟清辞的心思,让师尊远离他。 哪怕也会暴露自己,不伤大雅,即便自损一千,江予安也要争回师尊。 如此想来,江予安抑制不住的兴奋。 屋内孟清辞还想说些什么,门口传来敲门声:“师尊歇下了吗?” 听出是谁,宴乔身子僵一瞬,反应不大,却还是被孟清辞捉住。 本来被外来人打扰,孟清辞降了兴致,如今看宴乔在意江予安的样子,更是不悦露出笑来。 那平时清冷俊美的面容勾起几分弧度,眼底如冰湖寒凉,越是生气,孟清辞动作越为亲密。 他轻抚宴乔的脸颊,含笑提醒宴乔:“外面好像是江师弟,师尊不去开门吗?” 她怎么可能开门,看他俩在房间里炸毛吗? 宴乔腹诽,表情一如刚才的柔和,她说:“是自然,清辞还有其他事吗?” “师尊是想赶我走?” 宴乔后背发麻,孟清辞视线太过锐利,打量时完全无法忽视。 “没有,我看予安和你关系不算好,在外头还是要维持灵卓宗的风范不是?” 孟清辞前倾一分,他噙着一抹笑,逼迫宴乔同他对视,话语并非表情友好。 “师尊报的是乾丹宗名号,即便丢脸也不是灵卓宗,师尊既知我们关系不和,为何还要帮他,是我保护不了师尊吗?” 宴乔下意识往后退,两人距离实在太近,气息交融在空气中,她最先败下阵侧头不看那双几乎洞穿内心的眼睛。 “我没有帮他。” “不帮清辞便是帮他。”孟清辞低笑,他很不爽,这种情绪积满心间,恨不得将她禁锢在身边,想摧毁她,“喊他喊得如此亲密,真不知是为他还是为我?” 屋外江予安见屋内迟迟没有动静,心下疑惑,思索是不是师尊未能听见。 “师尊可是睡下了?” 江予安的声音透进来,僵持凝固的气氛下,无不催促宴乔做决定。 相持的时间越久,孟清辞莫名有些烦躁。 他曾最有耐心,甚至来之前也早就为宴乔找好理由,但在此时,那些理智也渐渐消失不见。 江予安见她迟迟未应,便觉得师尊已休息躺下,他不敢打扰师尊休息,只是方才期待的心情略有失落。 正欲准备离开,徒然听到床撞墙声,声音很小,让人以为是错觉。 江予安停住,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什么,神情冷肃。 很好,真太好了。 他步伐一转,再次回到木门前,门上纸窗很薄,只需一捅,便能见里面情形。 内心阴暗的窥探引诱他如此做,让他亲自证实所想的画面。 几分挣扎下,江予安止住冲动,也没再敲门。 这不代表他就这么拱手让人,江予安语气异常温柔,以致有几分阴郁的病态:“师尊,是孟清辞在吗?” 宴乔被孟清辞压在床上,她双手被锢在头顶,下巴被捏得痛起来,眼中都有泪花。 孟清辞眼眸深邃,犹如乌云挤压,看不出思绪。 她艰难伸手,攥住孟清辞的袖角,试图将他唤回。 “疼。” 孟清辞看她那副可怜样,眼睛被泪覆住,湿漉漉的,看他时眼神都带有几分示好。 一副被欺负惨的样子。 柔弱得想让人更加欺负。 孟清辞喉咙滚动,锢住手腕的力度不自觉加大。 直至宴乔抑制不住痛呼一声,他才回神松手,轻轻擦去宴乔眼角的湿润。 “师尊只需说句话便好。” 说他比江予安厉害就好。 哪怕只是谎话。 孟清辞起身,床又一声吱呀。 “孟清辞,你对师尊做什么?”江予安在外听着这些动静要疯了。 他恨不得破门而入,才发现门如何都打不开,更让他确定自己的想法。 孟清辞这才舍得分心神给外头不重要的人物,他从不屑同江予安争什么。 但听到他那怒气的声音,孟清辞心情莫名好大半。 他不介意在火上浇油。 他刚要张口时,宴乔手疾眼快捂住他的嘴。 “不要出声。” 孟清辞无声看着她,她动作较急,靠得极近。 因刚才被他吓到,脸颊浮起淡淡的粉红,眉头蹙起,宴乔侧头看不远处敲响的木门,床头的烛光将她侧颜晕染光泽。 明明是同以往一样的容貌,可此时总勾着他的注意力。 宴乔的伪装拙劣,孟清辞一眼就看出——她不光在勾搭自己,还在勾搭江予安。 如今不让出声也是害怕他被江予安发现。 正是清楚她的意图,孟清辞心闷不舒服,他明是唯一知道师尊的秘密的人,本该是师尊最亲密的徒弟,可她竟对外不断撇清跟他的关系。 特别是在江予安面前。 江予安对她有什么想法,孟清辞怎么不知道。 孟清辞越想越烦躁,然鼻间萦绕的甜美香味又再次转移注意。 宴乔见他安静下来,刚松口气,掌心忽一阵刺痛,她惊诧看去。 孟清辞按住她的手背,笑意吟吟望她,哪怕被发现,他没松口。 孟清辞没有收力,以此宣泄自己的不满,见她被自己影响,双眼睁大的诧异反应取悦到他。 宴乔忙得收回手,她恢复平静,趁现在孟清辞平静下来,她望着徒弟的眼睛,格外真诚:“我之前便说过,为师会一直站在你身边,你永远是我最信任的大徒弟,我若是明着帮你,予安这个性子是不会罢休。” “还有同门同行弟子,不能毁了在他们印象里的孟大师兄不是?” 言辞恳切,态度真挚。 孟清辞意识到什么,似笑非笑,他漫不经心勾着宴乔落下的长发,绕在指尖:“难怪师尊这次要亲自挑选,原来如此。” 为了防他呢。 宴乔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她也没有解释,无声默认这个事实。 孟清辞本该生气,看在现在心情不错,他不同自己的师尊计较。 离开前,他把晾在一旁的符咒放入宴乔腰间香囊内,重新系紧,顺便将宴乔快掉到肩头的衣领理好,遮挡得严严实实。 “不要走门。”宴乔喊住他,她指着紧闭的窗,“走窗户回去。” 孟清辞气笑了。 “宴乔!” 好歹自己也是正门进来,当他什么了,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躲着别人。 “秦徽她们在附近。”宴乔不惧他。 算了,师尊是他的,将就低头并非不可。 孟清辞眉头展开。 怕他没关系,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师尊也待他人也如此,新账旧账一起算。 转眼看到沾了薄灰的纸窗。 几百年来,他就没如此鬼祟爬窗过,孟清辞不情愿打开窗,手一撑一跃而下。 宴乔忙不迭关窗。 刚走几步,房门倏地打开,江予安表情阴沉,巡视一圈没发现外人存在,他才缓缓看向宴乔,露出乖巧的笑。 “师尊,孟清辞藏哪了?” 宴乔看江予安把手中的暖被铺好,似是随意打开柜子,她没阻止,疑惑问他:“什么孟清辞?房间内只有我一人。” “方才徒儿在外敲门许久,师尊为何不开?” “为师刚歇下,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没料到予安自己进来了。” 宴乔在和孟清辞对峙时已经想好理由,如今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这儿一直都只有为师一人,予安可是找清辞谈事?” 房间安静,其他人也早已睡下,还能依稀听到窗外有不知名虫子鸣叫,照明的蜡烛偶尔发出噼啪声。 江予安静静看她,宴乔的理由经不住细敲,刚进屋时他便察觉到孟清辞的残余气息,方才铺床时,床铺的灵力并非他熟悉的师尊灵息,以及…… 他目光划过宴乔稍杂乱的头发,以及揉皱的衣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5、第十五章 种种迹象告诉他,宴乔在撒谎。 但他无能为力去戳破谎言。 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去质问。 江予安眼神黯淡下去,白天孟清辞嘲讽他的话在耳边挥不去。 “徒弟见床被冰凉,担心师尊晚上受凉,便找老板多要一床被子。” 江予安解释来意,说完后并未离开,小心翼翼垂眼:“师尊真的喜欢予安吗?” 他不敢看宴乔的反应,活脱脱像是委屈的小猫:“师尊是不是……更喜欢修为更厉害的,才会同师兄一样,嫌弃予安不够厉害。” 江予安没孟清辞有天赋,也没贺轶毫不在乎的劲。他想要证明自己,得到的却都是外人嘲笑,甚至连师尊也压制他的灵脉。 江予安不断刻苦练习,去练繁琐的剑蛊双修,哪怕一开始被蛊虫反噬痛不欲生,他也从未说过放弃。 从前同门刁难自己时,江予安从未想过分出个什么胜负,他只期待师尊能够向着他说一句话。 期待不断落空,到最后退无可退,用傀儡蛊操控她说一遍又一遍。 即便那时师尊眼神几乎恨到要洞穿他,江予安不在乎,为自己编织一个师尊爱自己的谎言。 江予安等了一世,却未料这个愿望竟这般轻易实现。 师尊主动说喜欢他。 主动和他一起外出任务。 但他不满足。 江予安不知宴乔和孟清辞在屋内做了何事,或是谈他不知的秘密。 这些都没关系,师尊不提,他便不问,然他更在意的是,为何要向他隐瞒,把自己排斥在外。 这种想法在脑中发酵,江予安想冲动将事情全盘托出,宁可自损也要将宴乔远离孟清辞。 他才是宴乔最乖的徒弟。 “为什么嫌弃?” 江予安怔愣抬眼看她,宴乔笑容灿烂,倏地抚平他心中的所有想法。 “在为师眼里,你和清辞没有区别,都是我的徒弟,自是要一视同仁。”宴乔直直看着他的眼,眉眼温柔,“若为师不喜欢予安,为何要教授剑法,将你带回?” “予安是最特别的一个。”宴乔伸手抚摸他的脸颊。 江予安眼眸睁大。 在前世师尊也同他说过类似的话,哪怕知这或许不是真心,心还是不可控制颤了颤,他甘愿沉沦在这谎言里。 江予安主动蹭宴乔的手心:“师尊是只跟我这般说吗?” “当然。”宴乔面不改色,“予安可是我最乖的徒弟。” 江予安弯唇,也不在意房内别人的灵力气息,他伸出手,一只黑乎乎的蛊虫从他袖口钻出,半直起身子看向宴乔,头顶的两个短短的触角愉悦摇晃。 “这是我的子蛊。”江予安将它递到师尊面前,“虽说此次妖物不入师尊眼中,但此子蛊是我修炼了几十年得出,此蛊能够感知外界,当师尊遇到危险,可以替弟子保护师尊。” 当然这主要是防孟清辞。 宴乔内心哭笑不得,怎一个两个先关乎她的性命。 之前铺垫这么多,她自然是得接下。 宴乔不怕虫子,面前蛊虫乍眼看黑不溜秋吓人,身子肥嘟嘟带点可爱,特别是头顶摆动的触角,忍不住伸手碰了碰。 江予安闷哼一声,他身子轻抖,腰间一软,指尖颤动。 对上宴乔的目光,江予安有意躲避,耳朵通红:“子蛊与我感知共通。” 哪还有原书中阴郁狠戾的样子。 “那我捏它你是不是能够感觉到。”宴乔两指捏起蛊虫,它身体没有黏液,哪怕悬空也乖巧轻晃尾巴,用脑袋蹭宴乔指尖。 江予安点头:“我若不死,子蛊不亡。” 宴乔瞬间明白这子蛊意味着什么,是江予安毫无保留地向她展现所有缺点,若她对子蛊下手,江予安也同样会被影响。 宴乔心情复杂,随后两眼一转,歪头粲然一笑:“我是不是摸它,予安也能共感?” 边说边去摸手中蛊虫的背脊。 “等等!” 江予安尾椎骨一麻,前所未有的快感直冲全身,他腿一软,撞上木桌,杯子都撞倒了,他脸颊浮红,眼中水色/诱人。 寡淡的二徒弟还有这一面,宴乔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新天地。 “江予安好感值上升了吗?”宴乔不忘好感值,抽空问系统。 系统只是简短应一声:“嗯。” 宴乔没有察觉,继续按压滑过蛊虫的身躯,触感柔软,像是果冻。 蛊虫很喜欢这样的触摸,开心到尾巴抖动摇晃,接着露出光溜溜的肚皮,宴乔想也没想顺着它的动作摸上去—— 一阵风朝她而来,宴乔被江予安紧紧抱住,感觉到江予安身体变化,宴乔身体僵硬,不敢多动。 江予安埋在宴乔的脖颈:“师尊,饶了我。”声音嘶哑,带着喘息。 拥抱的时间很长,宴乔腿都要麻了,许久江予安才退开,他恢复平日寡默模样,脸上未褪去的红还证明刚才发生的荒唐。 “今日有些晚了,师尊早些休息。”江予安看了眼抱着宴乔手指的子蛊,低声说,“予安不排斥师尊的抚摸。” 未等宴乔回应,江予安转身逃似得离开。 烛火都快燃至底,宴乔躺回床上,身下软乎乎。 解决闹剧,宴乔才想起系统那句未说完的话,她接着问:“小统,你那时想说什么?” 系统语气不似曾经的好:“没什么。” 宴乔真累了,眼皮打架,磕虫上脑,没听出系统语气里的怨念。 她求知欲也不那么旺盛,她将蛊虫安置好,看着天花板,想到亿戴村事情。 “很奇怪。”宴乔觉得不太对劲,“天源宗灭门这么久,和愿坛这事,长老会不可不知。” 长老会是各阅历丰富的长老联合组成,独立于门派之外,管理大陆内各宗门,很多重大决策也需要他们决定。 但原主所在的灵卓宗是个例外,哪怕受到长老会的警告,原主从不放眼里,曾经很长时间灵卓宗和长老会关系尖锐。 后来原主用宝物送礼,表面关系才缓和过来,灵卓宗日益强大,长老会不愿同她硬碰硬,有时睁只眼闭只眼。 和愿坛之事也有长老会操手,像天源宗这种事发突然,许愿落不到门派手里,会转送至长老会进行处理,长老会会找其他门派代为解决。 然亿戴村这事,几十年都没人来的情况本就不对劲。 如今还是有灵宝在此的风讯,才有宗门闻声过来。 宴乔想不明白也便不想了,大脑思考越发凝滞,她翻个身闭眼睡觉。 “宿主似乎并不在意我。”系统生了半天闷气,发现宿主压根没察觉,心闷得说出口。 他知道宴乔是为了好感值,但将另外两人排在自己面前,让他心里有点……介意。 这是他第一次拥有宿主,不知这种感觉是否是好事。 “没有。”宴乔不解系统怎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你比他们都重要。” 毕竟她回家还要靠系统。 系统没吭声了。 宴乔打哈欠,放在床头的蛊虫自顾自蛄蛹到她的被里,学着她靠着她的手指睡下。 “你知子蛊如何而来吗?”系统突然说起这个,“子蛊是需要用母体的心尖血孕育,母体必须能扛住体内多种毒素反应,通过血液传递给子蛊,身子越黑,毒素越浓烈。” 宴乔见眼前平平无奇的黑虫子竟这么厉害,她摸着蛊虫的后脑勺,安抚它。 “江予安对自己还挺狠。” “子蛊听从母体命令。”系统看宴乔关注点不一样,他语气不自知低落下来,“它遵守江予安的意志,宿主同它入睡,相当于是和江予安睡觉。” “宿主曾说过,只有亲密之人才能相拥而眠,交心之人才能坦诚身体。”系统很是疑惑,“他并不了解宿主,也能成亲密之人,为何我不能看宿主身体?” 系统觉得自己无所不知,哪怕拿着古药草在他面前,也能分秒清楚来历和作用,这世上没有他不知的东西,可他偏看不懂宴乔的行为。 无人告诉他不可看人衤果体,视为不礼,宴乔跟他表示过抗拒,他便不这般做了,可如今在他观念里,蛊虫是江予安幻体,宴乔同它入睡,按之前宴乔所说,本该不妥。 然宴乔并没有之前对自己般那么抗拒,甚至接受了它。 这和他曾经接受的说法完全相驳,系统茫然,找不到任何解释这个行为的理由。 系统感受到陌生的情绪,被和宿主隔着透明结界的无措感。 他不明白,只是件极小的事情,自己却无法用庞大的知识诠释,让他焦躁又挫败,执拗得想明白缘由。 “这是两码事。”宴乔知道自家系统又到知识盲区,提起精神好生解答。 “蛊虫是蛊虫,江予安是江予安,两者虽共感,在我眼里,子蛊并非是江予安,是一种可爱的宠物,同之前不一样。” 系统更疑惑了,他还想开口,宴乔困极了,用被子蒙头:“我要休息了,小统你帮我放哨,有危险喊我醒来。” “你不是有符咒和子蛊吗?” “我不太相信。”宴乔算是进入傀妖的地盘,村民说紧闭门窗无事,对于他们能够降伏它的修士不一样。 要知傀妖修为也有几千年,万一傀妖要先下手为强,仅是这点保护她还是没什么安全感。 “我更相信你。” 系统记得宴乔曾跟孟清辞说最信任他,如今又自相矛盾信任他,他脑中已一片浆糊,想问她,却见宴乔熟睡,他歇了心思。 一刻钟后,他想好了——相信宿主的话便好。【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6、第十六章 宴乔睡得很舒服,睁眼时天还蒙蒙亮,第一件事是问系统昨晚的好感值。 孟清辞好感值目前14分,提升11分,有2分是之前重复的,江予安好感值更高,如今已突破40分,可用分数18分。 还算不错。 宴乔不敢留分,只要有就用上,不过几分几分的加没有之前感觉那么强烈。 她起的虽晚,但其余四人没敲门打扰,自顾自在楼下桌前商讨。 等她而来,他们的商讨进度也到了尾声。 想要找到宝物,需清楚妖物在何处。 孟清辞轻拢眉:“我今早用法阵探查了整个村子,结果不太好。” “是没有妖物的气息吗?”秦徽问他。 “不。”孟清辞回答,“是整个村子都有它的气息,无处不在。” 太混杂,找不出起源地在何处,甚至可以说分不出这些气息是真还是假。 “看来这个村子恐怕没表面上简单。”江予安随心玩弄手中的剑柄,视线未离开宴乔半步。 宴乔默默吃着早餐,自从江予安知道她吃早食后,也开始为她准备起来。 加上昨晚孟清辞那事,他较劲似的非要争个排名先后。 她看面前两份早餐,压根吃不下,欲哭无泪。 唯一好点的是,江予安对原主信任度比较高,发现异样,并没有怀疑。 宴乔也有在听谈话,她并未把隗妖事情说出来。 长老会和外界放出的信息不算明晰,她的大部分信息也是通过系统了解,说多了反而容易引起身份暴露。 “我来之前听说也有门派看上亿戴村的宝物。”秦安开口说,“我们大抵会和他们碰上。” “碰上也无妨,大不了最后斗一场。”秦徽并不觉如何。 “倒不是。”秦安下意识看向宴乔,但也只是一眼,收了回来,“我听说那个门派和宗主有点矛盾。” 话落,他们身后传来中气十足的男声:“老板,我们来住房。” 循声看去,看见来人后,她明白秦安那句话意思。 来者有三四人,身着深绿麻服,腰间挂着长条布条,一律带着同色系斗篷,只留一双眼在外,身边都配有一只小型灵兽。 他们对视线很敏锐,几乎是同时,这群人也注意到宴乔这边。 那一刹那,两边人都戒备动武。 “坐下。”宴乔喊住站起来的秦徽几人,她脸上笑容不减,抬手对领头人俏皮打招呼,“启长老,别来无恙。” 启长老嗤一声:“遇到宴宗主可不知是否无恙了。” 他没想法和宴乔闲聊,拿走老板给的房钥匙,带领一群人转身上楼。 这两天直来外村人,老板还没缓过来,但见这一行人颇为阴翳,他转头向更和善的宴乔问去。 “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听昨晚老板所述,此为我们门派的疏忽,决定停留为大家解决。”宴乔用下巴指了指那群离去的背影,“放心,那是我们的好朋友。” 孟清辞闻言都意外转向看宴乔。 老板闻言惊喜一刹,那也只是一瞬,他想到什么,收住了表情,欲言又止后扬起笑。 他隆重行礼:“真的多谢道长们了。” 话毕见他们正谈论事项,继续说:“鄙人还有事情处理,便不打扰道长们。” “我也是听传闻所说,没料到是真的。”秦安一脸凝重。 孟清辞注视老板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接着不着痕迹收了回来:“御兽门而已,只是有点棘手罢了。” 原主粗蛮行为自是得罪过不少人,能让宴乔印象深刻是因为御兽门完全不似其他门派。 御兽门以驯兽为主,不管是温驯还是刚烈,在他们手中从未有不服者。 本该冉冉上升的门派,却因原主纵容贺轶恶意惨害灵兽,以致他们很难得到高阶灵兽,修为实力迟迟无法突破。 断人飞升,犹如杀人父母。 御兽门积怨许久,之前便有在硬刚灵卓宗,又在后期原主扩张势力时,他们意志坚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落得全门牺牲的结局。 若这次真是为宝物而来,他们之间不可避免再次发生冲突。 御兽门在大众眼里很低调,神秘得很,但并不代表实力不行,光是旁边那灵宠,便是万年灵兽。 若真想对她下手,宴乔那几阶修为怕是一招都抵不住。 “奇怪,这宝物除非为活物,否则对御兽门是毫无用处的。”江予安同样发现御兽门配置,“他们大张旗鼓过来,目的为何?” 这次的小插曲并不影响他们的计划。 村子不大,只有一百多户人家,白日一改昨夜荒芜,来来往往村民们笑容洋溢。 虽找不到隗妖具体位置,他们还能地毯式搜索,优先前往气息浓重的区域调查。 见有外人来,村民们颇为热情,笑容洋溢纷纷问他们从何而来,但知宴乔他们是修士,一改之前态度,没聊几句转身回屋。 “我们听说这儿发生的事情,过来帮助大家。”秦安见此,急着留住他们,“你们告诉我们线索,说不定能找出妖物,还大家平安。” 然此话一出,场上沉默。 在大家以为有戏时,一位老翁打破沉寂,他挥手:“曾经我们日夜期盼,如今过去这么多年才姗姗来迟,叫我们如何相信你们。” 秦安还想再劝,被宴乔拦住。 村民们铁了心不愿吐露半个字,再如何厚脸皮找,同样改变不了结局。 接连擦一鼻子灰,再好的心情也散了差不多,更别说宴乔身边性格不算好的几位。 江予安心早有不满,他说:“不必如此,找隗妖不需要这么麻烦,随便找人将他引诱出来便可。” 若不是师尊有自己的想法,江予安早已用蛊逼这群人说真话。 他们又不是不能保护人性命,不必管过程如何,只要能抓住傀妖得到宝物便好。 孟清辞难得愿意站在江予安这边:“若只有我们在这,也就仅是时间问题,御兽门来了可不一样了。” 孟清辞心性薄凉,在他眼中,宴乔能引起他些许兴趣,其他人同他无关。 若是来者为其他门派,他还能安稳成看客,就算对宴乔下手,孟清辞也不会干预。 毕竟昨晚的宴乔很不听话,来些惩罚磨磨性子,知道在这谁能护她,而御兽门若真下手,那可不会收力。 孟清辞目前没打算让宴乔就这么轻易死了。 “我们要先于他们拿到宝物。”孟清辞很懂得如何说到宴乔心坎上,“御兽门的灵兽嗅觉灵敏,只要妖物真身出来一刻,灵兽也能追踪。若是他们先一步得到,师尊是该抢还是该让步?” 是了,御兽门现在境地一样,但他们带有的灵兽就比自己有先天优势。 傀妖一动手,必能寻其踪迹。 那时免不了摩擦,虽然说他们先找到,争斗也会点燃。 不过,宴乔有其他想法。 按照原主风评,即便攻略好黑心莲徒弟,还有宗外十几个门派,只要他们决心联合干倒灵卓宗,宴乔如何努力,原剧情走向总会再次回归正轨。 宴乔并不怕御兽门,他们那时候的反应也说明并不想惹是生非。 只要她不作,御兽门也不想计较这些,就算御兽门真想对她下手,宴乔身上有不少保命道具。 “不急。”村内对他们正处于警备状态,宴乔要是真强硬起来,不光容易适得其反,还容易引起村民们的逆反心理,“先看着。” 再说村内遍布隗妖气息,宴乔和启长老一来,傀妖不可能不知道,说不定正也在暗处观察,若形势不利它也会急。 面对宴乔的否认,孟清辞脸色不太好看,他的师尊总是想要脱离他的掌控,颇有些生气。 秦安心思细腻,注意到这件事的异常点:“村民不愿意配合,又是谁把信息透漏出去的?” 若老板所述为真,那么亿戴村此事有意压这么多年,村民也放弃挣扎,和妖物诡异共处。 如此,最近又是如何散播出去的? 亿戴村内以老人小孩为主,既不能从老人口中得到信息,说不定还能从小孩身上突破。 村中老人对孩子很是照顾,来往几个小孩身上衣着虽不是上等,胜在干净,看起就舒服。 宴乔相信村内有妖物出没,老人必会告知自家孩子,比如宴乔小时候,夏天河域危险,姥姥光是叮嘱一天便有好几次。 村中小孩比较少,有些小孩警惕,光是陌生人过来,就转身跑了,但也有扛不住糖果的诱惑,犹犹豫豫说出情况,但内容让人意外。 “姥姥跟我说不要乱跑,说遇到陌生人不要跟他们说话,会骗我们。”扎小辫的孩童边吃边说。 这和他们听的全然不同。 “比如我们?” 男孩点点头。 “那你还吃我的糖。”宴乔调侃一句。 “我才不相信爷爷的话,而且姐姐长得好看,人肯定不坏。”男孩油嘴滑舌,说得宴乔心欢喜,又给他一颗糖。 “你们有听过其他的事情吗?”宴乔摸着他薄薄的头发,“比如……妖怪?” 小哲点点头:“爷爷说你们这些陌生人都是妖怪变的,还跟小哲说瑞姐姐的伤就是你们弄的。” 宴乔抓住这点,顺着说:“瑞姐姐怎么了?” “我们不知道,是李娇娇发现的,爷爷说她看到妖怪要吃瑞姐姐,大声喊人,妖怪跑了但瑞姐姐还是受伤了。” 小哲仔细思索,脆生生回答,“不过爷爷不让我出去,我没有看到妖怪,只知道瑞姐姐的伤很吓人,不能站起来了。” 宴乔意识到这两人可能就是找到傀妖的突破口:“瑞姐姐在哪呢?” 小哲吃完手中的麦芽糖,意犹未尽,眼巴巴看宴乔手中剩下的糖。 宴乔见此捂住:“你告诉我,我便全部都给你。” 村子偏僻,简单的麦芽糖也很少见到过,小哲嘴馋,忙不迭全部透露出来了。 时间不等人,宴乔连忙出发。 半道上,她发现一抹熟悉的麻绿色身影。 那人是御兽门的人,身材高挑清瘦,偌大的斗篷遮盖住她的面容,异样穿着引得村民频频回头看她。 她抬头,露出几分清冷的柳叶眼。 视线相撞时,宴乔停住。 隔着几米距离,宴乔清晰感受到她的情绪—— 浓烈又纯粹的杀意。【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7、第十七章 女人孤身一人,只有她的灵兽同她同行,灵兽感知到剑拔弩张的气氛,向宴乔那方低吼呲牙。 江予安往前一步,挡在宴乔身前,握紧手中剑鞘以示警告。 孟清辞在宴乔耳边解释:“她叫夏冉,是启长老最得意的门生。” “之前师尊抢走她中意的灵兽,送给了贺轶,现在怕是要找师尊算账呢。” 孟清辞话语间有自己的小巧思,要的是让师尊看明白,外面全是要杀她的人,而宴乔能提出保护的只有他。 宴乔眸光一滞。 这人在原主记忆里没什么印象,但在书中剧情中占了重要篇幅。 夏冉是御兽门掌门之女,从小天赋异禀,没有她驯服不了的灵兽,门派稀罕着她,夏冉想要什么,都会为她寻来。 是御兽门的掌上明珠。 在前不久,夏冉看上秘境内的火焾兽,顺利拿下的途中被原主抢走,当着她面送给了贺轶。 原主的野蛮行径早就遍布神州,而贺轶无理残暴更是刻入人心。 夏冉心多有不甘也无用,她咬紧后槽牙,用无数理由劝自己放下。 然没几天,贺轶将生剖的尸体挂在御兽门门口。 火焾兽目眦欲裂,血液随着豁口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往下脏了千层石阶。 她珍惜的灵兽在他手里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玩具——明目张胆寻衅。 夏冉气到当场晕厥,醒来后郁郁寡欢,颓废自暴自弃。 直到全门派联合培养人才共抗灵卓宗,夏冉才走出房间,当场决定加入,成为主角团一人。 宴乔仔细算时间,最近差不多是贺轶挑衅放尸体时间段,但她让贺轶买只兔子,歪打正着延迟剧情。 目前情况不算太差,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随口一说的话,按照那零的好感度,贺轶不一定会听,按他的性子或许会选择他更感兴趣的事。 宴乔思忖后拍了江予安的手臂,示意让他放下武器,主动走向夏冉。 春末树林翠绿,阳光热烈带起浅浅光晕,落在身上暖意融融。 宴乔穿着浅粉白云锦襦裙,乌发随意用桃花发簪束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 微风吹,阳光带起绣花透明披帛,流光如浪涛而动。 夏冉未作出动作,倒是她身边的灵兽忍受不了直冲过来。 “师尊,小心!” 霜莹兽行动太快,就连时刻警惕的江予安都没来得及护住师尊。 宴乔手一抬,披帛顺着她的方向前去,柔软轻薄的料子紧紧束住跃至半空的灵兽。 灵兽嘶吼挣扎,甚至用牙撕咬,也无济于事。 被束住手脚的霜莹兽犹如断了蛇的毒牙,没了威胁。 宴乔放心用手去摸它,后者极为排斥,不断低吼警告,甚至试图抬头张嘴咬人,但越挣扎披帛束缚越紧。 好在她多留了心眼,把这个束缚绳也带上了,不然刚才就要露馅。 宴乔暗中轻松口气,问夏冉:“这是你的本命兽吗?” 熟稔的语气好似没有之前的嫌隙。 “你想做什么?”夏冉脸色愈发阴沉,斗篷下她双手紧握,手心是攥到皱巴的传音符,“你要是敢动它,我夏冉定跟你拼命!” 御兽门的修为同灵兽相关,驯服的灵兽越厉害,御兽师获得的灵力也越强,不止如此,若得到本命兽,同本命兽相生相伴,同样也能灵力大增。 本命兽可不好找,有人穷极一生也未必能找到灵根相配的灵兽,夏冉已经错过了火焾兽,这次一定要护好她的霜莹兽。 夏冉手心灵力隐隐现出,若是宴乔敢对它下手,那她也不再退让,拼个你死我活。 “真的很可爱。”宴乔好似没听出她的威胁,自顾自揉起灵兽毛茸茸的耳朵,软软的很舒服。 面前小小的灵兽耳朵尖尖,眼型较大,那双浅蓝色竖瞳紧看着宴乔,等待她露出破绽,时刻准备反击。 束缚绳同样也束住霜莹兽的灵力,无法变回原形,宴乔看着面前和小猫体型相差无几的霜莹兽。 不就是自己养的宠物吗? 宴乔对这种外表可爱萌萌的小动物毫无抵抗力。 摸够了,她手腕一动,捆绑住灵兽的披帛快速转动,刮起的风带起了宴乔的长发,也掀开了夏冉遮脸的斗篷。 清丽的五官此时被怒气接替,她捏碎了传音符:“宴乔!今日必是你死我活!” 夏冉想得明白,哪怕自己凶多吉少,还传音符能告知师兄们如今的一切,记住对她的羞辱,以及对御兽门的羞辱。 ——最后替她报仇。 过程不算长,夏冉刚到半道,风声渐渐落下。 长长的披帛在霜莹兽身上化身成精致衣物,颈脖用透明的丝带系上,背后的蝴蝶结随风而动。 灵兽还诧异得很,这么看还带有些呆萌。 “这样更可爱了。”宴乔很满意。 夏冉见自己的本命兽无事,准备攻击宴乔的动作一转,将霜莹兽抱了回来,有意与他们隔远距离。 霜莹兽还不习惯身上多了层布料,站着不老实,左扭右扭看自己身体很新奇。 夏冉看它,灵兽已被背后的蝴蝶结吸引,伸爪试图抓住飘在半空的布条。 夏冉手中短刃现出,一刀割开了宝器制成的衣裳,碎散的布料自动向宴乔而去,又重新融合成原来模样。 “宴宗主这是何意?”夏冉细眉紧拢,若是想摧毁御兽门的根基,刚才便是最好的机会。 宴乔的目光随意扫过夏冉手心内闪烁的微光,“我想你们也是为宝物而来吧,村内有人知道妖的下落,村东边有个女孩是唯一从妖手里逃脱。” “她见过妖真面目。” 夏冉闻言不置一词,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至宴乔离开,她也未表达态度。 “宗主,为何将此事告诉她?”秦安不理解,在明知对方为竞争对手时,还是将得到的线索共享给了别人,无疑是给自己压力,“方才夏冉已开传音符,若他们先一步找到宝物,岂不是给自己添个麻烦?” “你从小脑筋就不会转弯。”秦徽立马替宴乔解释了,“宗主从没想过跟他们抢时间找到宝物,当然是让他们先找到,我们去抢不就好了,既省时间又省精力。” 宴乔并不是这么想,她真实目的是为了稳住御兽门。 宝物或许很稀有,宴乔并没有必须争到手的冲动,她来到亿戴村是代替荒迢山剧情,阻止孟清辞单独行动。 既然到了这里,不确定因素改变,宴乔首要想的是御兽门对她的威胁。 想要放下他们的戒备心甚至是仇恨,不是几句话就能缓解的,宴乔自然是需要给些好处,以此来表态。 况且这信息很容易得到,像他们一般稍微打听就明白了,还不如用它来取得些许信任,不至于这么快进入书中主线。 村子不大,只需走半刻钟就能到达目的地,路上,宴乔听到嘈杂声,循声看去。 一群人围在某院子旁,张望着在看什么。 “李婶,好歹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有什么不满的当面说就好,怎还欺负我儿?”女人嗓门较大,随意一说方圆三里都能清晰听到。 宴乔挤进去,便见身圆体胖的妇女叉腰上门找事,而她身后的小男孩抽泣不出声。 那位李婶在旁一股劲道歉。 “这一看便知是李家女干的,人也有十几岁,玩心还这么大,一天闯下不知多少祸,都不知道第几个来找麻烦了。” “那可不,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没一点淑雅,每天只知道嚯嚯那把破剑,名声都败坏了,谁敢娶李家女。” “我们做长辈的教导她,像她小瑞姐文文静静总能找到好人家,没想好心当驴肝肺,这丫头一言不合就打人,手劲吓人,还听说嚷嚷改名,成何体统。” “作孽啊。” 宴乔身旁两位村民说得起劲,正想要继续聊下去,剑刃破空声突兀出现。 呼吸间,剑尖直中大门土墙内,剑身被布料缠绕严严实实,却几乎要嵌入其中,离宴乔只有几米远,吓得围观人纷纷后退。 “怂货,自己做事竟不敢当了,有本事将事情经过完整说一遍。”梳马尾的女孩从屋内走出,作势挽起袖子,手臂看着纤细,稍用力便能看到鼓起的肌肉。 她大步走向躲在自己母亲身后的男孩:“敢说不敢认,也只会躲起来,最瞧不起你这样的。” 妇女听了怒火更旺:“我家耀宗孝顺聪明,哪哪都比你体面多了,我不管我儿做了什么,现在我可说的是你打了我儿?” 女孩气笑了,冷嘲热讽:“确实没你家儿子体面,至少不会在后面说人闲话。” 李婶忙抓着女孩的手臂,止住她的动作:“让你别出来怎么还出来了。”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女孩甩开母亲的手,越过他俩,向门口而来。 聚集的村民不约又往后退,然女孩只是单手拔下长剑,土墙上的洞口深又长,可见方才扔剑力道多大。 “你家儿子背地嘲笑别人站不起来,还用石头砸人后背,都砸出血了也不停,那还真是体面。”女孩嗤笑。 此话一出,大家明白是何事了。 妇女脸色凝了一下,但还是说:“我儿童言无忌罢了,说几句教训便可,你做姐姐的也不至于那也不至于将我儿打得这么厉害,衣裳都烂了。” “这就问你家儿子了。”女孩眼眸一转,轻蔑打量身子颤抖的男生。 “怎么回事?”妇女转头问他,“如果是她做的,不要怕,娘为你讨公道。” 男孩欲开口说话,女孩适时补一句:“你要是敢在我面前胡编乱造,小心我把你腿打断。” 男生年纪还小,抗不住场上压力,低头小声说:“我跟狗蛋偷偷上村长家院子玩,那桃花长得极好,但村长回来了,我们俩怕他,着急从树上摔下来,娘你一直问我,我怕你骂我,我就说是她干的。” 在此之前还得理的妇女表情丰富,最后揪起耀宗的耳朵:“赶紧去给村长道歉!” 耀宗嗷嗷一路离开。 一场乌龙。 村民们挥手走的走,散的散,只留宴乔一行人还在。 宴乔目光落在女孩手里的长剑,在刚才拨出的一瞬间,感受到了灵力。 剑内的灵力。【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8、第十八章 包裹剑鞘的布条松散,女孩拉紧了些,她转头跟李婶说:“娘,我去看小瑞姐。” 李婶诶诶应下,刚才的事情还发生在眼前,走上前,边她整理衣领边叹气:“下次不要这么冲动,娘不能每次护你。” 这句话像是说过很多遍,女孩应得随意:“知道了娘。” 好似不见宴乔几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请留步。”宴乔喊住她。 女孩侧目而视,她还在长身体的年纪,五官还未完全长开,稚气中能窥出几分不羁,浓眉单眼皮,看人时眼尾上挑,下三白让人觉不好惹, 捎带婴儿肥的脸颊上,零星能见几颗雀斑,以及风吹雨晒的斑痕。 “何事?”声音带有与生自来的不耐。 “我们是从山下下来的修士,前来解决村中妖物之事,敢问姑娘姓名?”秦安文质彬彬行礼解释。 女孩眼眸亮了一瞬:“敢问是天源宗吗?” “不是。”秦安规规矩矩回答,“我们是灵……” “我们同天源宗相熟,若有妖物线索可告知我们。”秦徽忙抢秦安的话头。 哪怕有秦徽补救,也显然没激起激起多大兴趣,李骄骄再次回到冷淡的神态:“我叫李骄骄,骄傲的骄。” 介绍完毕,她紧跟一句:“若是为妖物而来,道长们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为何?”秦安追问。 至于原因,李骄骄不答,抱紧手中长剑继续往前。 “如果我们可以为你的小瑞姐治疗腿疾呢。” 李骄骄脚步停住。 孟清辞缓缓说出剩下的话,举止风致翩翩:“只需你将所知道的全部告知即可。” 越往村边走,道路也越发崎岖。周边杂草许久无人处理,长至小腿高,肉眼可见的荒芜。 李骄骄弯腰拔掉路上的长草,面上说答应带着他们过来,其实路上并未跟他们说过一句。 李骄骄步下生风,不会有意停下等待,她身后的宴乔勉强能跟上。 又穿过狭窄的小巷子,便见树林之中的小木屋,屋子不高,几乎要和周围树木融为一体。 目的在眼前,李骄骄更没再管他们,快步小跑过去,几步踏上垫脚的石头,犹如跳脱的兔子,轻松上了土坡。 等走近些时,宴乔看清屋子不光简陋,连屋顶茅草还吹走了不少。待他们到时,李骄骄正熟练爬上屋顶补茅草。 “你们是?” 宴乔闻声看去,穿着简朴的女人手抱木匜,里面是刚洗完的衣物,她见着门前陌生人反应稍懵。 “柳姨,他们是给小瑞姐治病的。”屋顶的李骄骄抢答,扯嗓子安排,“柳姨先带他们进去,我把这儿补好就来。” 宴乔明白李骄骄不想让她们多聊天,顾及线索,便先由着她来。 “真是麻烦神医了。”柳姨一下局促起来,“寒舍实在不入眼,望神医不要介意,先坐,我为神医们泡茶。” 屋子更为狭隘,凳子都只有一条缺了腿的木凳,摇摇晃晃,破破烂烂。 宴乔见柳姨忙前忙后,如今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叫住她:“带我们去看病人吧。” “啊是的。”柳姨拘谨笑笑,擦擦手上的水渍,“瞧我糊涂了,小女在屋里,我这就把她推出来。” 等待的间隙,宴乔发现问题,他们并不太懂医学,包括御兽门的人也没人修过这类。 孟清辞很显然早就知晓,他见宴乔脸色蓦然一变,语调轻扬:“师尊似乎是遇到难题了?” 宴乔撞上孟清辞戏谑的眼,霎间反应过来——孟清辞顺着局势用医治办法同李骄骄达成交易。 若是简单的病情,宴乔手中有数种丹药可就,怕如果是疑难杂症,他们作为剑修怎可能完成得了。 这招够阴。 再次看到对方闲散模样,宴乔睨他一眼,引得孟清辞心情略好。 “倘若师尊治不好,损了李骄骄信任,不仅拿不到线索,还让别人钻空子。”孟清辞俯身,小声说,“怎么办呢,师尊?” 孟清辞调子拉得长,最后二字尾调上扬,像极了偷摸恶作剧成功的顽劣小孩。 孟清辞细细打量眼前沉思的宴乔。 今天的师尊很不合他意,可以说来到这儿后的师尊不合他意。 孟清辞喜欢从前还会护着自己的师尊,不知是仗着他脾性好,真以为自己大度为所欲为。 如今更是有意疏远他们的距离,在他眼皮底下跟江予安眉来眼去。 看着就让他心烦。 孟清辞并不知如何把人拉回来。 他只会用卑劣行径引得师尊关注,只要宴乔向他示弱,服软寻求帮助,他勉为其难大方解决。 又或者,逼她成为曾经的师尊,自己便能用无数种理由将她囚在身边。 如此想来,孟清辞唇角浅浅翘起。 静闻落针的房间内,只有屋顶上敲钉沉闷声音回响。 江予安默默看着宴乔同孟清辞耳语,他眉头从未舒展开,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再次向他袭来,如浪潮裹夹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重生回来,江予安清楚感知孟清辞的变化。 以往的孟清辞对师尊从来不冷不热,淡淡的格外疏远,现在怎会主动和师尊共处一室,甚至还有心思为师尊暖了床铺。 还留下灵息宣示自己的存在。 如今他更是眼眸里明目张胆的侵略。 种种异象,江予安不得不怀疑孟清辞,既然自己能重回一生,孟清辞就不会了? 如是这样,那这一切的好意别有用心,师尊一直在危险之中。 江予安内心冲动,恨不得马上保护师尊,警告孟清辞不要乱来。 上一世他所求的不过是师尊对他那一点点的在意,才让孟清辞得逞,如今他满足了,也就不会再给孟清辞任何机会。 那混沌的记忆里,江予安偷摸去看了地牢的师尊。 事实是他每晚都会去,没了灵力的师尊比婴儿还脆弱,完全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师尊睡得不安稳,也更为怕冷惧热,他便默默为她添床被子。 那晚,熟睡的师尊睁开眼,抚上他的脸,平日满是怨毒的眼睛流出泪来。 展现她从未有的一面,师尊说她疼,给他看还未痊愈的伤口,带着哭声诉说伤口如蚂蚁噬骨般疼痛,日日夜夜从未睡过好觉。 师尊还表示白日种种行为,她不怪他。 江予安当时沉默,知道自己窝囊,然听到师尊清醒时这句话,心中的怨气随之而去。 师尊说她明白是孟清辞挑唆,若能时光逆转,定留不得这个孽徒。 现在他回到过去,江予安自然不能让一切重蹈覆辙。 他刚前行一步,柳姨出来了,还推出了轮椅。 轮椅上的少女因少见光,皮肤比常人稍白,嘴唇没有血色。刚出来受了点风止不住咳嗽,眼眸因此带出些许水色。 “神医们若是能治好我家小女的腿疾,我当自感激不尽。”柳姨感激到几乎跪下。 秦徽忙拉住她:“柳姨不必如此。” “这腿疾如何而来?” 宴乔试图想多了解信息,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 “能治好再说。” 不知何时,李骄骄出现在屋内,她抱手倚靠墙边,意味明显拒绝告知。 “可我们没有医修,如何医治?”秦安小声嘀咕。 气氛沉默下来。 这正入孟清辞的圈套。 孟清辞好整以暇等宴乔开口求他。 宴乔知道孟清辞这么做定有了方案,如今他布的局正是对自己的服从行测试。 让她低头,主动送上致命的脖颈。 宴乔明白,孟清辞会上升好感值全是她不按所想的出牌。 勾着他的是新鲜感。 这场对弈若是自己输了。 孟清辞的好感值也恐怕结束在他腻了的那刻。 宴乔脸色不变,此时江予安来到她身边。 “我学了些蛊修,比不上医修,若是妖所为,徒儿有办法。”江予安解释。 柳瑞安的腿完好,却无法站起,因妖所伤,多半是有毒进入身体导致腿无法直立,蛊虫正好为毒浸染长大,以毒攻毒有几分几率能攻克。 宴乔稍稍松口气:“如果不行,别逞强,我们找其他方法。” 她无意提醒一句,让江予安眼眸亮了。 “师尊是在关心我吗?”江予安原本下垂的唇角不自觉弯起,连带着宴乔袖口里的子蛊也在兴奋地抖尾巴。 她知江予安并不爱她和孟清辞走得近,向来不爱说话,今天也更是沉默一路,只有在宴乔需要时舍得说上几句。 这并不是她能改变的事情,孟清辞很聪明,也很机敏,仅是一个对视便能探知对方所想。 更不要说孟清辞还有意站在宴乔身边,明着就是想挑衅江予安,还真让他做到了。 江予安压抑情绪,身上的子蛊半死不活拉耸着,现在才有点起死回生活过来的模样。 “当然。”宴乔承认下来,她伸手抚摸蛊虫的脑袋,引得蛊虫主动蹭她的指腹。 江予安感受头顶无形触感,他眼眸不自觉睁大,反应自己失态后,抿紧唇,红着耳尖离开。 孟清辞的计划未能得逞,宴乔转头瞅他,对方早已脸黑,眉眼阴沉不悦盯着江予安的背影。 江予安在柳瑞安腿上轻捏几下,稍用几分力,渡入灵力。 迟迟无话。 柳姨还是有点怵他,不敢多问一句,怕出声引起对方不耐。 “妖毒引起的血脉凝滞。”江予安除了在宴乔面前,话语简练。 本是在旁观察的李骄骄闻言连忙跳了过来,她说:“还有的救吗?” 江予安没答她,径直走向宴乔,伸手:“师尊,还借子蛊一用。” 随声落,子蛊已经迫不及待从袖中钻出,小小的触角摇晃欢悦。 藏了一天的子蛊终于重见天日,它开心得打滚。 全场目光也都落在宴乔手心乌黑虫子。 突地,宴乔背脊僵直,难以忽视的视线几乎要将她吞噬。 孟清辞笑眼下毫无温度,他扫过宴乔手背的蛊虫,扬了眉。 明明只是蛊虫,却莫名有种捉奸在床的既视感。【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9、第十九章 当然,宴乔自是不会顺着他意,转而看向手中的蛊虫。 江予安已经拿出药瓶,小巧可爱,转动还能有流光现出。 他递到子蛊面前,蛊虫触角溢出深色液体,淌在瓶内,滴答一声。 江予安摇晃药瓶,将毒药水倒进碗里,递在柳瑞安面前,让她喝下去。 李骄骄瞧那碗黑乎乎的水,可怕又吓人,她制止:“你确定这是解药?” “不确定。”江予安从不废话,直截了当。 李骄骄一听更怒:“那你还给小瑞姐喝,你想害死她。” “我说会医,不代表我必能救,剩下的要看她自己。”哪怕被质疑,江予安语气仍旧淡漠。 “这是蛊虫身上分泌的毒药,沾上一滴便会当场丧命,我已用朝露将毒素稀释,剩下的就看她能否承受住。” 无人能活的蛊毒自然能解决体内残留的妖毒,然而即便战胜了,蛊毒也不会就此消散。 这时才是最痛苦的时刻。 但对蛊修而言,蛊毒正是自己擅长领域,有毒必有解药。 若是修士还能靠灵力压制捱过去,普通人哪怕吃了解药也需要靠意志强撑。 了解情况后,李骄骄手攥得紧,长久缄默,她在挣扎——救治方法在眼前,但她无法答应。 小瑞姐身子本就因妖毒折磨得脆弱不堪,眼前得蛊毒比妖毒还要猛烈,能不能熬过去还待定。 蓦然,有人抓住她的手腕,柳瑞安墨发随意束起,额间落下几绺,脆弱到只需一推就会碎掉。 她安抚似的给了她一抹笑:“麻烦了骄骄这么久,这次我想自己做选择。” 说完,转而望向面无表情的江予安,“若我喝了,你有几分把握能救活我。” “不高。”江予安回答,“能熬过蛊毒发作的那段时间,我便能救。” 柳瑞安接过了浓稠毒液的水。 端碗的手臂上还有着白日被欺负时的伤口,细细的血痕像是链条。 仰头直接喝下。 注意到李骄骄和柳姨关切眼神,柳瑞安不在意笑笑,霎那间脸色一变,唇色从几乎粉白变成青紫。 她痛苦地抓着轮椅把手,想逃,可腿几乎抬不动,只能在轮椅上呜咽。 要从轮椅上掉下时,李骄骄手疾眼快接住,她看柳瑞安冒汗的额头,心疼又无法作为。 江予安见多了蛊虫发作的模样,他早就无感,有人忽轻拉住他的袖角。 侧头便见宴乔担心的眼神:“师尊别看。” 江予安低声提醒她。 蛊毒发作时身上经脉几乎被毒素堵住,呈现可怖的紫色,捅心蚀骨的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住。 他不想让师尊看到就此忌惮自己。 “她扛不住的。” 宴乔作为一个曾住院选手,她很清楚身体状态极限在哪,即便剧毒蛊虫稀释千万倍,也不是身体素质稍差的柳瑞安承受住的。 宴乔直直看他,未说请求,但眼中意味明显。 江予安有几分意外。 在他印象里,师尊从不会同情,更不会流淌出这样心疼的眼神。 江予安原本之前的异样浮现,还有孟清辞意有所指的话…… “他怀疑了。”系统猛然提醒她。 宴乔心惊,迅速反应过来,忽拉住他的手。 江予安大脑徒然空白,他下意识握紧不让离开,那柔若无骨的温热触感从手心一路传至天灵盖,引起一身激灵。 这是师尊从未给他的。 那一瞬间,自然而然为师尊做了解释——宴乔在意这里的宝物,这般做是不想让重要线索如此流失。 亲密接触时间并不长,江予安早已心在半空晃荡。 柳瑞安痛苦大叫,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凌乱贴在额头上,全身浮现深紫色的经络,可怖诡异。 江予安现出淡金色的灵力,包裹其全身,缓解她的疼痛。 见危机解除,宴乔暗中长舒口气。 外头,御兽门隐约见土坡上的木屋,证实宴乔没有说错。 “真听信宴乔的话?”队伍中一男人出声,“这会不会是诱我们的陷阱?” 男人职位较高,同门无人出声应答,下意识看向同行师姐。 “若是真的呢,这是线索,是我们寻找出路的线索。”夏冉瞥他一眼。 “话说如此我们才需谨慎,若对方故意泄露,实则黄雀在后,如何解决?” “那就打。”夏冉身上的麻衣随风而动,那双眼冷淡,似是深秋透出霜气的湖面,“还是说,你怕她?” 仅是三个字,仿佛戳中某个点上,冯何挺直腰杆儿,下意识否认:“谁说我怕她了,宴乔不过是有三徒弟保护罢了,我又为何怕她。” “要知火焾兽之事还未过去多久,夏师妹这次更不该轻易相信她。” 此话一出,其余人倒吸口气,夏师姐因火焾兽闭门不出,若不是启长老亲自上门,压根不要出门。 夏冉细长精致的眉微不足道拢了拢,她静静看着冯何,未出声。 见到宴乔那刻,夏冉准时生气,可看她有心打扮霜莹兽,这中间有无数进攻的机会,宴乔并没有事实。 特别是看她真心喜爱霜莹兽的模样,夏冉莫名愿意相信她。 夏冉自然不会说出口,转身。 从头至尾,夏冉情绪平淡,反衬着冯何一惊一乍,引得冯何满脸通红,试图再教导不知天高地厚的师妹几句。 “够了。”启长老开口,眼睛锐利几乎捅穿内心,“嘻嘻闹闹成何体统,门派规矩是忘了吗。” 本有焰火的冯何瞬间噤声。 眼前是简陋的石梯,大大小小石头堆积一块并不稳固,刚到院门口,听见饱含痛苦的哭声。 宴乔他们先动手了! 众人脑海不约而同起了念头。 启长老面容沉下来,大步往前走,见眼前轮椅上痛苦的柳瑞安,以及宴乔正要喂她吃药丸。 这是打算要灭口了? 启长老手袖一挥,袖风随他的动作向宴乔席卷而去。 半道上,被孟清辞剑风化解,他收回剑鞘,淡笑:“启长老,这是何意?” “我们都为名门正道,何必做此魔修下三滥之事!”冯何站出来,大喝一声。 “多谢神医!” 那边惊喜的声音打断刚聚起的剑拔弩张。 柳婶看柳瑞安脸上的毒素渐渐消散,喜极而泣,忙得要跪下:“若是没有各位神医,小女只会日夜被妖毒折磨。” 宴乔忙扶她:“小事。” “你女儿并未完全痊愈,服几服药休整便好。” “这是?”启长老疑惑。 “启长老没看出来吗,我们是在……”孟清辞轻扫身后情况,“救人。” 孟清辞说此话时,眼尾上挑,戏谑的语气让人无法信服。 怎么可能!穷凶极恶的宴乔怎会救人? 其他人一阵骚动,夏冉看着镇定,眼眸也有几分诧异,启长老紧锁着眉,不知思索什么。 宴乔最担心的还是出现了。 她确信孟清辞发现自己并非原主,但他并没有就此了结她,也同样是宴乔警惕的。 更担忧如今在他若有若无的引导,让别人怀疑她,戳穿她的身份。 宴乔并没有理会,径直走到李骄骄面前:“解决了,按照约定,该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一切。” 李骄骄侧瞥门口那群人:“我其实不知道。” 她说这话时大言不惭,或是有人在,对自己耍了人有恃无恐。 在旁的江予安气笑一声,准备拔剑:“真当我好脾气?” 李骄骄继续说:“我没有看到妖怪的真容。” “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李骄骄直直对宴乔说道,“不要相信他们。” 设了隔音符,还有秦安秦徽把守,他们再急,也不能做什么。 他们不似灵卓宗蛮横,他们来晚了自己认了,但不能就此空手离去。 夏冉来到给柳瑞安擦汗的柳姨身旁,她手接过湿润的毛巾。 柳姨连连道谢,夏冉便顺道寒暄起来。 时机差不多后,她主动问:“这伤不似平常伤,怎么沾上了?” 柳姨长叹一口气,她刚要回答,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柳瑞安情况如何?” 宴乔笑眯眯加入其中。 “多谢神医,现在好多了。” “如果有意外情况,可以来客栈找我,我叫宴乔。” 宴乔无比自然转话题,她侧头看夏冉反应,对方看着反应平静,嘴角抿紧,吃瘪后的情绪压抑。 见他们对话结束,冯何找李骄骄搭讪,然李骄骄睨她一眼,略有不耐。 御兽门不甘心就此陪跑,他们挡在门口。 宴乔停步的同时,她身后声声剑刃出鞘刺耳。 关系尖锐。 一触即发。 “启长老,这是为何?”宴乔扬眉。 “我知宴宗主自是对宝物有想法,不至于将信息封锁罢!” 宴乔懂了,启长老以为她强迫李骄骄不说线索,原主强盗行为刻在众人印象内,自然先入为主是她所为。 “启长老可不要泼脏水,宗主从头至尾都没说过。”秦徽帮她说话。 “我可以提醒你们。”宴乔时间紧迫,不想同他们过多交缠,“小心身边人。” 客栈。 宴乔看窗景思绪纷飞。 李骄骄确实没见过傀妖真容,她知道的线索不算多,但也足够了。 她说傀妖并非安分守己,实际圆月之夜便会出来觅食,而柳瑞安正是上次被盯上的食物。 还说,不要相信村民。 为什么? 宴乔没能思考出所以然,身上的通讯符亮了。 是贺轶。 贺轶侧躺在她常待的榻上,不算熟练地抚摸兔子背脊,细看能见他手腕绑着白绳,另一头连接兔子腿。 贺轶透过符纸,直直看她,宴乔因感知危险般心脏狂跳。 他说:“好师尊,徒儿一人好无聊,师尊何时带着我的礼物回来?”【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0、第二十章 贺轶说话时,眼神直勾勾盯着宴乔,无声掠过她每一处。 贺轶的打量不似孟清辞心机,也不似江予安直白,毫无感情的纯粹。 若非要得出个什么结论来。 便是一视同仁的危险,思考哪处下手更为满意。 脑中突冒出这个念头,宴乔下意识后退一步。 见贺轶注意时,宴乔回答他:“还要等上几天。” 贺轶一听时间这么长,没了兴致,随意起来:“这次师尊出去的格外慢,是因为任务还是为了我的礼物?” 很显然,之前说给的礼物勾住他的兴趣,从前并不会主动找她,如今每句话都提到礼物。 明白他的想法,宴乔稍微放松下来,她弯下眉眼:“自是两种都有,我说过,对待阿轶不能敷衍。” “这是我为师尊找到的兔子,是最为漂亮的一只。” 贺轶忽举起手底的兔子,兔子突升半空,应激逃脱,但因绳索束缚行动,被挂在半空,蹬腿挣扎,引脖上的铃铛叮铃响。 贺轶好似没感知到它的颤抖,欢喜抚摸:“后山的野兔都不好看,阿轶下山去了市集,一眼相中这只兔子,我一见它,就好像见到了师尊。” 熙熙攘攘的集市街道上,这只白兔子仰头看他时,那双眼睛同师尊一样明亮。 很像夜明珠。 也让他有想要收藏的冲动。 “在阿轶眼中,它便是最好看的兔子,师尊觉得如何?” 许是看出宴乔注意到明黄铃铛上,贺轶随意碰了铃铛,发出清脆长扬的叮铃声:“不过兔子不太听话,总想逃出去,我便为它挂上铃铛,这样哪怕藏起来,我也能找到它。” 他细细说着,全然不见宴乔逐渐凝滞的表情。 这样的铃铛,同样出现在原主身上。 原书剧情里,原主即便被徒弟们囚在地牢内,试图逃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让原主成功过。 可这封印阵法废了徒弟们不少心思,以山为点,天地为阵面,无论原主去了哪里,灵力无法使出。 修士没了灵力同普通人无异,原主还是被发现。 最后一次,贺轶研制出锁骨环,将铃铛嵌入踝骨内,若想要取下,除非断腿别无其他方法。 画面中恣虐疯狂那人同眼前随意玩弄兔子的贺轶重合。 宴乔扯起嘴角:“为何不用笼子?” “为何要用笼子?”贺轶更为不解,他支着脑袋看宴乔,长发落在榻上,危险又迷人。 “喜爱的不该用笼子,让它自由,这是师尊教阿轶的道理。” “只需之后在它想要逃走时,抓回来,追逐躲藏才更为刺激。” 贺轶越说神情越发兴奋,在他艳丽的五官中透漏着诡谲。 “我记得之前不是给你了火焾兽,如今如何了?” 见宴乔转移话题,贺轶热情散了大半:“还在我的牢狱待着,若不是为了师尊的兔子,它应该已经列入藏宝库里。” 他想起什么,眼中带笑,舔了嘴唇:“说不定还能看到某些人可笑的反应。” 贺轶完全没有好坏观念,在他印象里,让他愉悦的便是好的。 这才是贺轶最为害怕的地方。 “那就不用动它了。” 贺轶闻言看向她:“为何?” “我有用。”宴乔赌在贺轶心中原主的份量,“到时我有安排。” 贺轶沉默几秒,忽轻笑一声:“师尊难道忘了曾经你所述的话吗?” 宴乔心跳漏了一拍。 “师尊给了我,便是我的,我做什么都可以。”贺轶悠悠复述,“这次师尊是想要反悔吗?” “这次不一样。”宴乔试图洗脑他,“总有例外不是吗?” 贺轶表示赞同点点头。 在宴乔准备松口气时,贺轶接着回答:“这可就不是一份礼物了,师尊得拿其他来换。” 门外传来敲门声。 宴乔眼眸亮了,她借口离开:“再说吧。” 宴乔跟贺轶聊天有种直面危险的颤栗感,如今外头不管是谁,能救她于水火之中便是好。 孟清辞原本因为江予安的事情生闷气,见宴乔看她时脸上的欣喜,身体一顿。 师尊期待他而来? 下一刻,孟清辞收敛住表情。 这或许又是宴乔安抚人心的计谋。 “师尊今日心情不错。”孟清辞就这么直接越过宴乔坐在木桌前,准备倒水喝。 宴乔已经习惯孟清辞总想逾矩的行为:“是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线索不能找你了?”孟清辞反问她。 宴乔明白了,这人就是单纯过来找她。 不久前孟清辞在江予安身上狠狠摔了跟头,宴乔还以为他心眼小生闷气,现在看来,比她想象中好不少。 既如此,宴乔准备动脑筋薅好感值了。 白天给柳瑞安治病时,宴乔想起孟清辞胸口上的伤并未痊愈。 昨晚压制她时,宴乔还能闻到他衣料底下极淡的血腥气,便佯装关切问他:“你的伤可还好?” 孟清辞一眼看出她的别有用心,含笑回:“师尊要看看吗?” 这倒是让宴乔猝不及防了。 哪有人这么直接! “耳听为虚,还不如让师尊亲眼所见,才能让师尊放心不是吗?” 孟清辞眉尾一挑,直接靠在椅背上,任君采撷。 宴乔才不信孟清辞,对方知道她有所防备,应该知道她放心看到的是什么。 若是见到伤口愈合,宴乔才是真的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如果可以,真想睁一只眼站岗,免得半夜被孟清辞报复杀了。 但孟清辞给了极好的接触时机,宴乔不可能不接。 “当然。”宴乔大方应下,“师父理应要关照徒弟。” 好似在孟清辞意料之内,他唇角勾起,轻声说好。 灵药有效,孟清辞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但被魔气侵入体内的伤口难以愈合,别处已痊愈,留下中间细细血肉暴露空气中。 孟清辞头一次被凝视身体这般久,略有不自在。 曾是大门户出来的孟清辞还是带有保守,上次他注意力在自己猜想上,这次虽也是,但身体看久了,不由自主跟随那道眼神起激灵。 “看样子离痊愈还有一段距离。”孟清辞试图打破这奇怪的氛围。 滑腻的指腹猝不及防划过他的伤口,孟清辞背脊忍不住颤动几下,抑制不住溢出低哼声。 “确实还未好。”宴乔随时观察孟清辞的好感值,“为师实在惭愧。” “希望师尊是真惭愧。”包扎完好后,孟清辞迫不及待将里衣穿起。 “师尊最好远离江予安。”他摩挲茶杯杯口,背上火辣辣中又带有几分冰凉。 宴乔从来是见招拆招:“为何?” 孟清辞抬眼看她,嘴角的笑容不减:“师尊有所不知,江予安很危险。” “他对师尊似乎有别样的信任,师尊要是露出别的端倪,还会这般信任你吗?” 宴乔不作答。 “他今日的蛊虫可以对柳瑞安,以后也可对师尊,以师尊现下情况,扛得住那剧毒的毒蛊吗?” 宴乔不语,高速思考分析。 孟清辞已经算是向她摊牌明示,她并非原主的身份早被他看出,这次他就是暗中提醒她。 江予安对她格外信任,好感度也格外顺利。 有几分原因为原主对他的影响颇大。 这种影响对她有利也有弊,倘若没有在江予安发现之前,将他的情感转变。江予安会成为最大的不确定性因素。 见宴乔不答话,孟清辞也不急。 他是才了解宴乔的徒弟,知道她担心什么,同样告诉她这儿只有他才能护着。 “什么端倪?”宴乔不紧不慢反问他。 孟清辞看着为她着想,实则不然,一个同原主般极致利己者怎会关心她专门上门一趟。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我怎么不知道?” 孟清辞稍愣了愣,笑出声:“自然是师尊同清辞勾搭,江予安若是发现,他会是如何反应?” “你尽可告诉他。”宴乔微笑,“若是耽误了计划,相信不用我出手,江予安自不会饶过你。” 这是江予安第一次和师尊外出任务,虽看着不爱说话,其实在搜寻上格外认真,想在宴乔面前抓住任何可以表现的机会。 就算孟清辞告诉他,宴乔并不慌,江予安都快五十的好感值,信任谁显而易见。 宴乔可不会被孟清辞带进圈里。 孟清辞气笑了:“宴乔,可不要作茧自缚。” “我要休息了。”宴乔不看他。 对待孟清辞这种极为自负之人就是要不按他想法而来。 孟清辞摔杯离去。 房间只剩下宴乔,她长舒一口气,今日接连的事情发生,让她精神紧绷着,格外小心翼翼,以致身体早已疲惫。 不过今天也不是不无收获,孟清辞的好感值增增减减也上了些许,她刚准备喊系统时,转眼一看—— 通讯符并未黯淡,还在泛着亮光。 通讯符并未切断,贺轶在一旁安静看完了全程! 贺轶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手掌虚搭在兔子背上,察觉宴乔的反应,他抬头看她。 宴乔那双狭长的眸惊讶瞪圆,像极了他手下的兔子,低沉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贺轶细细打量她全身,从发丝到脖颈,再到那双为孟清辞擦拭药物的手上,久久没有离开。 “原来我不是师尊最喜欢的徒弟。”贺轶出声,“师尊从没有为我这般亲自擦药。”【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1、第二十一章 宴乔说不紧张是假的,孟清辞话中隐喻意味极强,不知贺轶听到了多少,又察觉到了多少。 见宴乔迟迟不开口,贺轶眉头不自觉皱起,稍不高兴。 贺轶见宴乔走得急,按理而言他应知分寸就此结束。 但察觉来人是孟清辞后,贺轶的手停在半空。 孟清辞所做的事情师尊不清楚,他是记的明明白白。 前世,贺轶对他们的情仇爱恨不甚在意,在他眼里,鲜血比女人更有吸引力,而他最想要的便是师尊的心脏。 世上最纯粹的恶人,心脏必然和别人不同。 直至孟清辞跟他说师尊将任由他处置,这对他实在太有诱惑力,贺轶无法拒绝。 但他现在对师尊的礼物更为兴趣,至少在这段时间,贺轶要让师尊安全把礼物带回来。 贺轶许久不见孟清辞,他还是记忆中风光霁月的大师兄,不过态度有点不似从前,略有些张扬。 看两人无聊对话,贺轶忍不住打哈欠瞌睡。 他从不喜欢冗长无聊的聊天,正当他离开时,便见孟清辞脱了衣,师尊为他擦药时,贺轶目光沉沉看去。 宴乔的手白皙,好似白珠落在血海中般耀眼。 莫名地,这画面在他脑中挥散不去,控制不住想象那双手抚上的是他的背脊。 如服了毒般。 宴乔瞧贺轶不似发现的反应,她心稳了稳,回答他:“阿轶没有受伤,我为何要为阿轶疗伤?” “我可以受伤。”贺轶目光落在宴乔手上,那儿已经没有药膏,但他好似能闻到指尖那浅淡又浓烈的药香味。 “可是阿轶。”宴乔就这么坦荡撞上他的视线,“我不想让你受伤,看到你受伤,我会难过。” 贺轶原本要出神的眸子倏然有了别的神情。 孟清辞并未走,他倚靠在墙,低眸看手中挣扎的子蛊,眉目沾染的燥意愈重。 他很少在人身上栽跟头,宴乔是第一人。 孟清辞回想白日宴乔主动牵江予安的手,宴乔自以为做的隐蔽,实际早就被他收进眼底。 又是江予安。 孟清辞眼底犹如仲冬坚硬结冰的湖面,寒气袭人。 要不是这子蛊,他都要忘了,上世能被宴乔所杀,要拜江予安所赐。 这厮被宴乔几句情话晃得不知轻重,愚蠢到真愿意相信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假话。 还帮着宴乔找回了她的本命剑,孟清辞就是在没防备时被子蛊袭击,让宴乔一箭刺穿身体。 宴乔从来没有心,解除束缚的第一件事就杀了他们,包括江予安。 本以为江予安能长记性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单纯。 还有这子蛊。 孟清辞哼一声,整日藏在宴乔身边,江予安是什么心思他不知道? 宴乔连共感都不知吗? 孟清辞手指使了几分力,蛊虫脑袋在指间挤压,好似下一秒就会炸掉。 他看子蛊剧烈挣扎,唇角勾起,眼底是暴虐的快感。 正好,这次就一起解决了。 等解决了江予安,师尊才会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 子蛊毒液从全身沁出,孟清辞早有准备,用灵力护体。 霎时,一道剑光直直向他而来。 孟清辞轻巧躲过,看向来人:“脑袋要爆炸的感觉如何?” 江予安额头满是汗,他只看着孟清辞手中的蛊虫,话调因虚弱显得阴森:“我的子蛊怎么在你手里?” 孟清辞看他如今的狼狈样,心有快意,他摇了摇子蛊,当然不会告知他真相。 “你说它,自然是师尊亲手交予我的。” “不可能!”江予安咬牙切齿,手中的剑刃反射月光,映射他阴郁的侧脸。 “怎不可能,师尊更为重视我,让我管理宗门,师弟这都不懂吗。”孟清辞轻嘲,轻蔑他的反应,“还是说,师尊给你几天好态度,就忘了自己的地位?” 孟清辞看江予安沉默,听他的话脸愈黑,心下得意。 “我比师弟更了解师尊,有本事自己抢去。” “至于师弟的子蛊,我才不在意。” 孟清辞把子蛊丢到江予安面前,后者稳稳接住。 子蛊在主人手心内闹小脾气翻滚。 而江予安垂眸望着子蛊,迟迟不出声。 …… 清楚妖物会在几天的月圆之夜现身,他们时间紧迫,需要更多信息。 “我发现每户人家的神像有问题,好像与和愿坛的不大一样。”秦徽说出昨天发现的异样。 凡间妖兽频出,门派并不能顾及到所有地方。 有了和愿坛出现才得以缓解,而在各户人家也会在家供奉和愿坛,保佑他们平安顺遂。 宴乔想起以前听过的传闻:一人不进庙,更不要去废弃庙堂。 因为真神已经离去,占据神像的极有可能是孤魂野鬼。 她脱口而出:“难道他们从头至尾贡的不是和愿坛,而是别的邪祟?” 孟清辞蹙眉:“若是如此,问题便大了。” “有人捏造和愿坛的模样,究竟是何原因,都必须告知长老会。” 倘若长老会真的插手,事情性质变得复杂,这么大动静别的门派不可能不知。 “到时,师尊猜长老会会如何所为?”孟清辞看向宴乔,暗中提醒。 亿戴村宝物只有少数人知道,不然不会只有御兽门过来,等其他人发现,垂涎宝物的源源不断。 孟清辞倒不在意,他看师尊很是在意,勉为其难暗示她——若想不陷入两难境地,这事不可深查,找到宝物即可。 宴乔犹豫了。 灵卓宗和长老会关系不算好,长老会忌惮他们,宝物也不会简简单单落入灵卓宗手里。 长老会要求灵卓宗上交,宴乔又要维持人设不能交,若不交,多半又会成为导火索,剧情依旧拐弯回到正轨。 宴乔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再议吧。” 白日村民对他们有防备,更别说接近神像,便在深夜出发,兵分两路。 江予安一直芥蒂子蛊之事,师尊一整天都未跟他说过子蛊的事情。 他怀疑师尊胁迫了,可师尊身体无伤,而且孟清辞说得对,师尊修为近神,若不是她想,怎会真让孟清辞拿到手。 师尊一直都恨他,就连真正主动跟他诉说爱意时,也是别有用心。 他竟然看师尊对子蛊开心,甚至调戏玩弄,就认为师尊还是爱自己。 江予安不愿相信,他极少数主动要求:“师尊今晚同我行动吧,我保护师尊。” 宴乔还未说话,在旁的孟清辞插话:“师尊还需你保护?到时究竟是谁保护谁还不一定,难道是江师弟怕了?” “师尊要跟自然是跟我,我了解师尊,任务行动上我们肯定更有默契。” “我可看不出。”江予安嗤他,“一心一意只学天源宗的招式,师兄心里放不下天源宗,又何来对灵卓宗甚至对师尊好一说。” “非我同门,其心必异。” 师兄们吵架是常事,秦氏姐弟看天看地,假装不知。 二人都有前世记忆,也知道往哪里捅最痛——扯嘴皮无用,事实才能打脸。 于是他们转而看向宴乔。 孟清辞脸上依旧带笑,志在必得:“师尊可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江予安手指一动,傀儡蛊冒出头:“师尊说话定会作数的,对吧。”【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2、第二十二章 有了上次选房间经历的教训,她才不会傻傻二选一,直接说:“秦徽跟我。” 身旁的秦徽明显没想到会转到自己身上,反应过来跟着宴乔离开。 宴乔有意不跟他们在一块,孟清辞和江予安神情一同沉了沉,互看对方一眼,接着不悦转头。 江予安攥紧手,他眼底阴冷愈重。 他不知孟清辞起什么心思,三番五次搅和,像只蚊子在耳边嗡嗡格外厌烦。 江予安承认他嫉妒孟清辞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师尊身边,更是恨因他的挑拨,让他和师尊走向决裂。 如今他便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杀了孟清辞,取而代之。 场上只剩三人,秦安想跟着秦徽去,但是宴乔并没有喊他,他不敢自顾自前去,只能站在原地等待听命。 然气氛略显怪异,就算无人说话,也都格外煎熬。 江予安动了,他一人转身往西边方向走去。 江予安孤狼惯了,这次是为了师尊才开口,不适应身边有人跟着,不管是秦安还是孟清辞。 孟清辞看江予安孤寂的背影,眼神里是冷冽的笑,引得秦安一哆嗦。 感知危险般身体心跳不自觉加速,他再看时,对方依旧是随和的模样。 秦安心想是自己看走眼,他们温柔的大师兄怎会有暴虐的一面。 孟清辞自然还记得秦安,嗓音温和对他说:“你跟着我吧。” 秦安连忙点头,就算让他自己选择,也是更愿意和孟师兄一起。 深夜村子寂静,就连鸡犬都安静不出声,村子四面环山,月光笼罩下,好似是被巨物包围。 宴乔来到一家房屋前,她记得这家人是老夫妇住着,平日就在集市买买菜,偶尔出来晒太阳,一晒便是一下午。 木门缓缓推开,月光倾泻,宴乔听到内屋熟睡的鼾声,放下心后穿过小院,走向堂屋。 秦徽在外放风,宴乔负责拿走神像。 房间装饰简单,一丈高的神像静静站在神龛里,桌上的烛火还燃着,红光晕染下,神像好似往下怒视信徒。 宴乔扫了眼桌上的贡品以及未清扫的纸灰,猜测这老妇人刚给神像祭拜,走近时发现神像并非金制品,而是木制。 靠得更近时,宴乔越发感觉神像好似活了起来,愈发生动。 烛火无风自动。 宴乔发怵,阴森森并不舒服,一把拿走神像,刚出门就和欲进门的秦徽差点撞上。 秦徽见自己差点犯错,连忙跪地:“请宗主恕罪!” “不怪你。”宴乔还是第一次干偷窃的活儿,心虚得很,“快走吧。” 第一次行动很顺利,宴乔还挺有成就感,只需回客栈交流线索便好。 宴乔看手中的神像,方才环境阴森她没仔细看,现在仔细看发现神像并非威严五官,相反清秀含笑垂眸,一身长袍,略微侧身,执剑而立。 她对于和愿坛神像只被系统科普,从未见过神像真容,便问系统:“这是神像?” 系统轻嗯一声:“材质不对。” “不是木头……” 系统突严肃打断她:“小心身后!” 话落,宴乔感觉到身后强大的剑风,跑是来不及了,她硬着头皮使灵力应对。 一声轰鸣,碰撞的气场掀飞了树叶,卷至半空又缓缓落地。 “传闻中的灵卓宗宗主,也不过如此。”面前的秦徽开口,声音却是男声。 是傀妖! 宴乔头皮发麻。 他是什么出现在自己身边的! 傀妖明显就是为了杀她而来,身份自爆后直冲而来。 刚不了也只能硬刚了。 好在还有肌肉记忆,宴乔拔出剑跟傀妖斗了几回合。 不过对方是万年大妖,下手狠戾,宴乔运用灵力不算熟练,被打的后节节败退,被一击撞上了树。 她胸腔犹如被绞肉撕扯疼痛,口中溢出血。 傀妖细细的傀儡丝收拢往下束缚宴乔,宴乔使用符咒,凝成结界挡住了进攻的傀儡丝。 “你不是我的对手。”傀妖见宴乔还想挣扎,如是说。 傀儡丝聚少成多,好似蚕茧将宴乔包裹起来。 宴乔吃了口丹药,尽可能恢复体内伤痛。 结界挡不住汹汹而来的进攻,蜘蛛丝的裂缝布满整个结界,傀儡丝迫不及待钻进裂缝。 结界不堪重负破裂,数以万计的傀儡丝从四面八方袭击宴乔。 一刹那,烈火从中心点爆发,将无数傀儡丝化为灰烬。 怎么可能? 傀妖有几分诧异,他的傀儡丝遇火不断,怎会如此! 这就体现藏宝阁的用处了,宴乔收拾法宝,手中的剑刃朝傀妖而去,傀妖躲避不及,被擦出血滴来,眼见那滴血被短刃吸收。 刃尖闪着光,预感不妙,傀妖当机立断消失在空气中。 宴乔没有追,这把刀刃会通过血液寻找踪迹,放了傀妖离开,才好找到宝物在哪。 宴乔晃悠悠捡起掉落的神像,神像不知何时沾上她的血,沾在脸颊上,一种说不出的怪诞。 宴乔刚上手擦拭,神像剧烈颤动,木质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想要打破禁锢。 须臾之间,神像溢出几道黑紫色的灵力,仅是出现充满了压迫感。 是魔气。 “宴乔,丢掉它!”系统忙喊她,可还是晚了一步,魔气动作更快,直向宴乔而去。 宴乔尽可能逃离,终究还是逃不过大盛的魔气。 魔气化为数道,抓住宴乔的腰肢,接着是脚踝手臂,如蟒蛇般缠绕在她身上。 宴乔面容苍白,即便拿出宝物攻击,除了让小部分魔气消散,并无其他用处。 神像冒出众多树根,扎根在地,本来平坦的草地豁开一条大口,深不见底。 救……救命。 宴乔只能用短刃刺入土块内,紧握刀柄不让自己被魔气拖进去。 她手心都快要被凸出的装饰品划伤,鲜血顺着手心一路往下滴,最后淹没在混沌的魔气内。 或是尝到了血腥气,又或是迟迟达不到目的不耐烦了,魔气分出一支缓缓上升,直冲向宴乔支撑的手上。 宴乔咬住牙关,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来到,而是那把几乎嵌入土壤内的短刃在震颤——魔气攻击在攻击短刀。 她不能这么僵持下去,若一直没人来,她的修为又有限,能用的宝物也无法伤害它,被拖进去是迟早的事情。 在面临死亡的恐惧下,宴乔眼前几乎要出现幻觉。 “需要我来帮你吗?”系统忍不住出声。 宴乔摇摇头,无声回答系统。 她知道系统能说出这话是有解决方式,但宴乔不想靠别人。 这次能行,下次呢? 原主身份和处境本就危险,她迟早都要自己面对的。 身边能用的法器都用了,能让她这个修为操控的法宝威力有限。 还有什么可以用? 她能有的只有好感值……不对,电光火石之间,宴乔想起孟清辞和江予安都给过她护身之物。 正搜寻时,她意识到一件事,大脑发蒙——子蛊丢了? 宴乔一般都是由着子蛊在袖口处躺着,今天白日一直忘了它,什么时候不见的。 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她只能艰难攥紧挂在腰间的香囊,下一刻,符咒同香囊粉碎。 巨大的灵力将魔气震开,金色的光芒所到之处,魔气消散,剩下的魔气忌惮宴乔身边的金光,只能恋恋不舍离开。 宴乔咬着牙,她体力严重透支,更别说使用灵力了。 更坏的消息是面前的剑刃被魔气攻击几次,周边土壤已经掉了大半,剑刃支撑不住她,摇摇欲坠。 另一边,树林糟蹋一片,所见之处都是剑光留下的印记。 孟清辞束缚住想要攻击他的秦安,笑意冰凉看面前的江予安。 “想学我借刀杀人,你还差了点。” 江予安并不想和他交流,再次进攻。 二人交战几回合,孟清辞速度极快,在夜空下仿佛是转瞬即逝的流光,叫人分不清他的方位。 然江予安同孟清辞交战不算少,清楚孟清辞的习惯。 以及他的破绽。 孟清辞蓦然出现在江予安身后,直直刺向他。 江予安侧闪格挡,剑刃划伤了孟清辞的手臂。 孟清辞察觉不对,他的手臂正因受伤迅速泛紫,不断向外扩散。 “你剑上有毒。” 江予安面无表情和孟清辞对视,手腕一转,甩了剑刃残留的血迹。 这是他杀孟清辞最好的机会,只要孟清辞死了,师尊才会注意到他,才会更爱他。 只要师尊说爱他,往后哪怕是任何事,他对愿意为师尊做。 比如现在。 “看来师弟真想杀我。”孟清辞不慌,眉尾上扬,还想和他唠嗑,“为了宴乔,何必把命都搭上,子蛊的事还没给师弟警醒吗?” “我知道。”师尊就算想杀了他,任由师尊处理,他的世界只有师尊,也只在乎师尊,他本就是在为师尊而活。 孟清辞嗤一声:“你是她的狗吗?” 孟清辞真小瞧江予安对宴乔的执念了,怪不得上世能被宴乔杀了,原来是还有个败笔在,现在更是被宴乔几句话哄的晕头转向。 要是让他知道宴乔并非他那个师尊,怕是会更疯。 江予安不答,举剑准备刺下去。 忽地,孟清辞侧身躲避,用灵力逼退快要蔓延到整个手臂的毒素。 他抬手,落在地上的灵剑回到他手上。 “既不听劝的话,那就游戏结束了。”孟清辞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态,“毕竟师弟熟悉我的招式,难道我就不熟悉师弟的蛊毒?” 孟清辞这回格外认真,进攻凶猛,准备速战速战。 在天赋以及修为下,近战江予安不敌孟清辞,几招下来落入下风,孟清辞玩似的过几招后,在他意图动手时忽意识震颤。 孟清辞的停顿给了江予安机会,一剑捅入孟清辞的肩膀。 孟清辞吃痛回神,他轻啧一声,快速念诀,江予安停在原地,无法行动。 孟清辞不打算跟他闹了,简单处理伤口,急着转身离开,忽脑筋一转,笑容满面朝江予安讲:“你可能不知道,师尊刚才在向我求助。”【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3、第二十三章 “师尊有危险?”江予安连忙挣扎,然定身诀只能外力破解。 孟清辞继续刺他:“你说你这么为她卖命有何用,先喊的人,是我。” “她可不在意你的忠心。”孟清辞越看他吃瘪越痛快,“她只喜欢实力强大的,比如我。” 孟清辞就是如此卑鄙,他会在各个方面不择手段赶跑觊觎宴乔的人,这样宴乔身边只有他,她的目光也只能放在自己身上。 “放开我,师尊现在在哪。” 孟清辞难得一默,而后无语笑了:“我为何要告诉你,师弟等天亮吧。” 有了这一插曲,本来焦急的孟清辞冷静下来,为何宴乔喊他,他就急着赶去? 他是给了宴乔选择,她不愿跟自己在一块,现在出了事就找他,真当他和江予安一样吗。 况且符咒遇到致命伤害是会自动使用,他能感知到宴乔主动捏了符咒,程度不算多危险。 孟清辞悠悠御剑,从远处就见草坪的宴乔,她身上沾了土尘,略有狼狈,但还完好无损站着。 他愈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宴乔听到声音,恰好和他对上眼。 眸中毫无感情,冷静又疏离,那一瞬间,孟清辞下意识皱了眉。 很不爽,又隐约觉得不对。 孟清辞面上装出担忧的神情:“师尊发生何事了?” 宴乔摇摇头,注意到他肩膀的伤:“你受伤了?” 时间匆忙,也有他自己的别的私心,孟清辞没有包扎。 见宴乔这么问,他回道:“受了点小伤,无事。” 宴乔表情复杂严肃,她看伤口周围不似正常的血迹,明白这是谁所为。 她随意一问:“江予安和秦安呢?” “他们在一块,至于在哪,徒弟不知。” 孟清辞回答的看似无懈可击,宴乔一下听出破绽。 江予安不可能会主动找人一起,经常单独行动,秦安大概率更不会选择江予安。 秦徽姗姗赶来,她看周围狼藉一片,知道自己犯了错,跪地求罚。 “我当时正在门外望风,见师尊迟迟不出来,我进去看才发现不对劲。” 她看着冷静,说话的尾调都发着颤。 “无事。”宴乔并没有说找谁的错,“妖物的幻术作祟,不怪你。” 宴乔这回可以安全捡起神像,之前从它身上出现的树根也都不见。 说完,宴乔看向倚靠在树边的夏冉,说:“这次线索你想不想听?” 当时被魔气攻击几次,刀刃周边的土壤簌簌掉落,宴乔也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她试图使用灵力飞上去,体力实在跟不上,刚好她听到了脚步声,喊住人让她帮忙,见对方不来,只能开要求。 结果冤家路窄,发现是夏冉。 “我宴乔不会食言,说到的自然会做到,你来去随意。”宴乔如是说。 夏冉怔住,在她印象中,宴乔从来都是爱占为己用,无论是好的坏的,只要是有人在意的,她都会抢回来。 比如上次的火焾兽。 以往宴乔强大到无人能敌,却会寻求找她帮忙,今晚的宴乔三番五次颠覆她的认知。 深夜,江予安和秦安才回到客栈。 江予安脸很臭,要不是他还能控制傀儡蛊,让秦安给他解诀,他真会如孟清辞所说在那站一整晚。 看到宴乔身体无恙后,江予安放心下来,他见宴乔身旁的孟清辞,脸冷下来,欲言又止后依旧什么也没说。 人员到齐,宴乔进入主题,她把神像递到众人面前:“神像有问题。” 孟清辞接过去打量,眸光有些沉:“这是桃木所制。” 宴乔点头。 在刚才,她问过系统,神像都是由檀木制成,通过和愿坛浸染后用于祈福,而桃木属阴,性质就相反了。 “并且,它体内有魔气。” 说到魔气,大家都表情凝重起来。 “这魔气实力,不比我们任何人差。”宴乔得出结论。 烈火盏能将傀妖的傀儡丝烧灭,却只能伤到魔气分毫。 即便宴乔用保命符散去了不少魔气,但她心有预感,如果魔气决心拉走她,也定有办法。 “那洞里我看过了,什么也没有。”夏冉随意插上一句,她抱手,就靠在角落,看似不愿同他们有过多接触。 秦徽疑惑:“魔族不是压制在世外吗,怎可能有这么强大的魔气在。” “况且还没被长老会检测到。” “想知道答案。”孟清辞摇着手中的神像,“问就知道了。” 宴乔几人聊得热火朝天,反倒是作为外人的夏冉不自在。 头一次感觉这么简单得到对方接下来的行动,会让她坐立难安。 夏冉从不是得寸进尺之人,她得到了该得到的信息,剩下的她也不需要知道。 正当她想要离开时,宴乔忽然叫住她:“夏冉你听清了吗?” 若是放在以往,夏冉觉得宴乔是毫不在意的挑衅,还有种步步都在灵卓宗的掌控下的排斥。许是见了宴乔狼狈脆弱的另一面,她竟感受还好。 “你为何要告诉我?” 这是夏冉一直想得到的答案,在宴乔眼里,他们都是为了宝物而来,也迟早会因为宝物出手大战一场。 他们不是朋友,是即将要碰面的敌人。 谁能找到宝物,谁就有主动权。 可是宴乔竟然把这个线索简简单单告诉自己了。 放在别人眼里,是蠢笨,在宴乔面前,就像是主动露马脚等他们来踩。 夏冉想过这个原因,但在之前宴乔就帮过他们了,给的信息不假,说明她对他们目前是没有危机的。 “我说了,这是我欠你的人情。”宴乔笑起来时明媚讨喜,“还有一点,我们是朋友。” 朋友? 夏冉瞳孔微缩,这是宴乔能说出口的话吗? 若不是面前还有孟清辞和江予安在场,她都要怀疑面前的宴乔是不是曾经的那个冷血的宴乔了。 “魔族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既然它出现,我们该统一战线站在一块。” 如果可以,宴乔从来不想跟任何人结仇,特别是主角团人物。 虽说最后结局严重崩坏,正义没有战胜邪恶,但她成了变量后,就不一定了。 从一开始,宴乔就不敢去赌那千分之一存活几率,她必须活下去就只能求稳。 此话一出,江予安最先有反应,他看向宴乔,眼眸带几分诧异。 这次,他有点看不懂师尊了,前世师尊对魔族格外有兴趣,才会在最后和魔尊定下约定,一同动荡了整个修仙界。 如今的师尊好似……很讨厌魔族的一切。 江予安愈想愈觉得不对劲,眉头紧皱。 夏冉迟迟没有回答,斗篷下那双眼干净清冽,直直看着宴乔,等到宴乔微微歪头,她才猛然转头看向窗外。 “我可没说和你们成朋友。”夏冉语气变得不好,她略有点口不择言,“这……这儿有魔族气息那又如何,也不能抵消我们对你的恨。” 宴乔嗯嗯点头,脸上笑更盛。 宴乔的五官稍有锐利,冷脸时气场大开,无人敢直视,眉心痣似是血滴艳丽,扬起笑时相反,冷厉的眼睛弯起来犹如月牙,笑容也很有感染力,莫名……移不开眼。 夏冉脸上躁得慌,感觉丢脸得很。 “无聊。”夏冉掠过宴乔开门离开,突兀结束这场聊天。 她恍恍惚惚回到三楼,刚来到自己的房门口,隔壁房门突打开。 冯何很明显在等她,看到她后忙走上前握住夏冉的肩膀:“师妹,刚才宴乔是不是刁难你了?” 夏冉厌烦撇开他,嗓音泛有冷意:“我累了,还劳师兄让道。” “师妹,我这是在关心你。”冯何很严肃,“他们喊你去房间里,是不是看到你出来行动找到什么线索,逼你告诉她们?” “他们要是逼迫你,告诉师兄,师兄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行啊。”夏冉忍不住了,怼回去,“师兄敢上吗?” 冯何自然是不敢,耍嘴皮的事谁都会,如今被说了,他脸红一阵白一阵,接着说:“我当然为了师妹义不容辞。” 夏冉冷冷看他。 冯何说是她师兄,实际只是她爹爹找来表示带她更好融进御兽门,与同门做伴。 她刚来御兽门内门不久,在此之前,夏冉从小就是在爹爹和启长老身边长大,除了身边几位贴身侍女,她熟悉的也只有面前的师兄。 如此说回来,她觉得宴乔不好,还是冯师兄提醒她在外定要小心,一定要离灵卓宗远些,还特地说遇到宴乔扭头跑,什么都不要听。 恰好宴乔把火焾兽抢走了,她对宴乔仇恨极深。 “宴乔没有对我如何。”夏冉并不是话多之人,更懒得和冯何争辩。 “不可能!”冯何一听怎行,急得跳脚,“宴乔这人心机深重,夏师妹可不要被她骗了去了。” 冯何的反应惊扰来了其他人,启长老怒气满面:“深更半夜不睡觉,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见到启长老来,冯何连忙讲了前因后果,启长老闻言本紧皱的眉头成了川字。 “宴乔如蛇蝎,吃人不吐骨头,听你师兄的话,少同她往来。”启长老也温声劝她。 夏冉沉默许久,久到启长老认为她主意改变,随后听她吐出一句:“可是启伯,我还是觉得宴乔不一样,她并非如此恶毒之人。” “那之前的火焾兽的仇呢?”冯何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反问她,“那时你说过你和宴乔势不两立。” 夏冉也有些挣扎,她小声反问:“万一她真想要呢?”【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4、第二十四章 房间内。 江予安不信孟清辞,不死心想听师尊的回答。 若是真的……他也认了。 江予安走路慢悠悠,等着最后一个秦安出去后,对宴乔说:“师尊,我那子蛊没有给师尊添麻烦吧。” 他面上风轻云淡,心跳剧烈,看着宴乔,想从她脸上看到任何转变的情绪,无论好与坏。 江予安既期待又害怕师尊的回答,怕回答同他想的一样,也怕师尊又再次骗他。 “是我的疏忽,子蛊并未在我身上。”宴乔没有隐瞒,坦荡告诉他。 在得知子蛊丢失时,宴乔就没想过糊弄。 甚至在后续回想起很轻易找到人选。 身边知道她有子蛊,还能和她有接触拿到子蛊的人。 只有孟清辞了。 宴乔怀疑是上药的那晚,孟清辞修为强大,能悄无声息偷走,是极有可能的。 更糟糕的是,按照孟清辞的性子,他既然拿到子蛊,定不会放过他。 江予安突然说起子蛊这事,宴乔更加确定。 江予安看宴乔回答坦诚,不似撒谎,眼中都是真诚,和以往师尊虚情假意承诺的样子不像。 莫名地。 他愿意相信师尊。 “子蛊不见,予安会有危险吗?” 宴乔问他,回答的她也能猜测出部分。 若是真有危险,昨晚甚至今天就已经感觉到了,江予安能这么平静问出来,说明子蛊对他的威胁不算大。 江予安摇摇头:“除非感知我心甘情愿,它都会有灵智保护自身。” 那晚是孟清辞擒得快,加上早有准备子蛊无法攻击,但是子蛊全身都是毒素微孔,即便有灵气护体,硬抗也不能熬多久。 江予安虽然没说子蛊在哪,宴乔已经通过他的反应得知七八。 宴乔点点头。 说清了这场误会,空气短暂沉默。 江予安安安静静站在一旁,误会既已解决,他明白自己应该离开,但他多想跟师尊待在一起,只要师尊不说,他便多待上一秒。 宴乔挑了桌上的烛灯,屋中光亮大盛,映照在她的眸中。 江予安缄默看她侧脸,师尊眼神平静,抿紧唇,烛光将她的脸颊和鼻尖照得闪闪发光,明暗分明,也更有几分清冷冷漠气质,勾着他多看几眼。 对方猛然转头看他,猝不及防落入宴乔眼中,江予安下意识侧头躲避,他的耳朵似乎被火光侵染,通红一片。 呼吸之间,宴乔清楚这是极好提升好感值的机会。 她看向江予安不自觉羞涩的反应,思索。 对于江予安,他不似孟清辞大胆,更多时候只会乖巧遵循命令,最越界的事便是前世关押她喂蛊虫。 依照她对江予安的了解,若那时原主愿意服个软,她哪还舍得这么做。 还是需要她慢慢引导升温才行。 宴乔反倒喜欢这种,主动权在自己手中,对于剧情发展也能够有几分控制,不需要太担惊受怕剧情脱轨。 她从腰间置物袋中拿出药膏,刚才一直都没时间处理。 好在伤口不重,手心被硬生生隔开一道口子,血液凝固在周围,稍一动,还渗出点点血。 血液随意凝固在一处,乍眼看还吓人,引得江予安眼皮一跳,他下意识想上前,意识师尊并未唤他,又乖乖在原地。 “师尊,这可是魔气所伤?”江予安看着就心疼,“既会遇到危险,师尊为何不告知徒弟?” 前不久孟清辞寻衅的神态还格外清晰,他低声说:“喊孟师兄,也不喊徒弟。” 见宴乔就这么笑盈盈看他,江予安蓦然不敢说话了,橙红的烛光一路延展到了他的脸颊。 “江予安。”这是宴乔第一次喊了他的全名,引得江予安耳尖动了动。 宴乔支着脸颊,向他稍稍抬手招呼,一颦一笑都牵引江予安的神魂,好似他成了吃傀儡蛊的傀儡,随着她的动作一步步走过去,蹲下,痴痴看着。 宴乔随意握住他的下巴,指尖冰凉,轻缓摩挲,江予安反倒像是烫到似的抖了眼睫。 “师尊永远是予安的亲人,我所做的任何事怎会伤到予安?”宴乔低吟,“予安也很喜欢师尊不是吗?” 江予安点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宴乔手上重了几分,又抬起几分。 江予安无可躲避宴乔带有戏谑的眼神,他犹如狼狈落水的狗跪趴在主人面前,身子激动到颤栗,气息稍重:“予安喜欢师尊。” 他喜欢。 很喜欢。 师尊从天而降保护她时,那纤细婀娜的背影在他梦里挥散不去。 后来师尊救了他,也让他重获新生,即便那条路从开始就是错的,他也在所不辞。 可师尊从未给过他想要的,甚至还有意防备他。 江予安不懂,也气愤,他要的从来不多,只要师尊能对孟清辞那般好,孟清辞能做到的,他也可以。 为何那笑容那亲密的模样,就落不到自己身上。 江予安不懂,他只能将师尊从神座上拉下。 在昏暗冰冷的地牢内,用卑贱的方式短暂沉溺在师尊的温柔里。 他要的也仅此而已。 如此想来,江予安伸手攀上宴乔的手腕,急切反问一句:“师尊也喜欢予安吗?” 宴乔居高临下看他。 等待时间越长,江予安心也降到谷底,他眼中炙热的希冀也一点点被冷风吹散。 “傻予安。”宴乔抚上他的脸颊,手心的血液随着她的动作沾染在江予安的脸上,一抹诡诞的美感。 她蹲下靠近,在江予安颤动的眸中,几乎与他鼻尖相贴。 “师尊若不喜欢予安。”宴乔语调温柔,“怎会将你带在身边呢?” 江予安周围萦绕的全是师尊身上的香味,和同门师妹们身上闻到的胭脂水粉味不同,总让他沉迷,更是因为这句话,心剧烈跳动。 这刻,江予安甚至愿意为师尊去死。 “孟师兄呢?师尊也喜欢他吗?”江予安忍不住问出个前后来。 “对。”宴乔知道糖果不能给太多,“清辞也是我喜爱的徒弟。” 江予安沉默下来。 既然无法成为师尊的唯一,那就变成她的唯一。 “今日有些乏了。” 宴乔继续涂上药膏,这次被江予安接了过去,沉默又熟稔清理伤口。 时间过得快,做完最后的包扎,江予安依旧舍不得离开,他主动说:“我来为师尊按摩。” 闻言,宴乔直直看他,好似将他的小心思落入眼中,使得江予安紧张攥紧手心。 “好啊。”宴乔笑着伸手挑起他的杂发。 江予安主动给好机会,她又怎可能这么简单放过。 宴乔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这么任由江予安所为。 江予安眼眸深了深。 他看宴乔现在的模样,谁能想到天下第一天才的女剑修身形纤瘦匀称。 更是在缎绸裙下,显得身体凹凸有致,不管双手放在肩膀、蝴蝶骨、腰......他竟莫名有种破坏欲。 想抓紧,看皮肤上落下的红。【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5-30 第二十五章 师尊方才为何要和予安在一…… 江予安强压着内心的异样, 他疑惑自己为何会对师尊产生这样的反应。 他唾弃自己——师尊喜欢他,他竟然想伤害师尊。 江予安不是爱说话的性子,手下的动作也力道刚刚好, 宴乔舒服得闭上眼。 等到江予安停下时,宴乔已经熟睡了。 他看着宴乔的侧颜,距离极近,都可以看清宴乔脸上细细的绒毛, 江予安用眸光无声临摹师尊的眉眼,一路往下, 落在宴乔的唇上不动了。 宴乔的唇形比较薄, 可看久了, 越觉得唇肉柔软, 只需一压, 就能见里面的白齿。 等他回神后,慌忙散了想法。 宴乔睡觉不算老实,压着睡不舒服,侧了身面对江予安, 鬓角碎发也因此落了下来。 不久后, 江予安试探性替她捻至耳后, 不小心触碰到宴乔的耳廓, 心都慌乱了。 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只觉现在的师尊没有以往的高不可攀, 以为是天上的圆月, 后来才发现其实是身边的灯笼。 之前的会容易在高处掉落,后者只要接近,就可以温暖全身。 也更让他觉得,这样的师尊只要稍使些手段就能成为自己的专属。 感知到他的念头, 傀儡蛊悠悠从他的袖子里钻出来,对眼前熟睡的宴乔兴奋摇尾巴。 他是师尊喜欢的徒弟,可是孟清辞也是。 江予安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现在还不能正面战过孟清辞,但他可以改变这个答案不是吗? 他本就不是正道之人,能够走歪门邪道得到目的,他也愿意。 只需要像上世,喂师尊吃蛊虫,师尊就只会喜欢他了,也会冷落其他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他的师尊。 什么孟清辞贺轶,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江予安说服自己,他手上的傀儡蛊也离宴乔越来越近。 只需一步,就能进入宴乔体内,成为他梦中的师尊了—— 江予安停住了。 他舍不得宴乔咽下,更不想强迫她,他害怕宴乔讨厌他。 上世师尊哪怕吃下蛊虫,清醒的最后一刻也还在说恨他,咒他们不得好死,也说他们是被魔尊蒙了双眼。 是不是蒙了双眼,江予安不知道。 他只知道,不想要宴乔说刺人的话,就给她不断吃蛊虫,在心还未完全刺痛时,同她扮演几时辰的亲密师徒。 但那样的师尊他还是不满意,眼神呆滞,若没有指令,便会温柔含笑看他,并非他想要的师尊。 面前的师尊好似什么都没有变,却有种独有气质吸引他,总让他有失控的欲望。 * 神像需要的桃木并非简单的桃树,是生长百年以上的品质,而亿戴村里只有村长家中的那颗桃树。 村长家位置落在后山进山口的位置,四周崎岖无人,只有这间砖屋还在矗立着。 他们来的已经不算早了,然宴乔并没有看到御兽门的身影。 她明白夏冉很可能没有告诉他们,突然觉得夏冉这个主角团人员也并不难对付。 村长开了门,他年纪较大,身形比较瘦弱,略有些佝偻,皮肤晒得黝黑,脸上沟壑纵横。 村长见这么多人围聚在他家,稍有惊讶后热情接客:“几位是最近刚来村内的修士吧,快请进。” “寒舍简陋,道长们不要嫌弃就好。” 宴乔挥挥手,她没耐心寒暄,直奔主题:“听说村长这儿有颗桃树,可否带我们前去看看。” 村长笑容凝了凝,接着恢复常态:“敢问道长是什么缘由呢?” 回答他的是孟清辞轻飘飘一眼。 村长自是有些怂了,忙说:“当然是可以。” 村长家有个后院,桃树就占据了一半的面积,因是夏末,桃花都快凋落完了,地上积满一地。 “这桃树在这儿已有几十年了,不知这桃树是有什么玄机在吗?”村长试探性问一声。 宴乔转头看向孟清辞,孟清辞摇摇头。 这附近没有魔气的存在,也没有妖息出现,找不到任何破绽,好似就只是简单的百年桃树。 宴乔回想起之前听到刘耀宗说他们偷摸上了桃树偷玩,便飞了枝桠,环顾四周。 桃树旁有围墙筑起,因顾及桃树生长,靠近桃树的围墙不算太高,小孩子也能勉强爬上来。 宴乔看底下有点坡度的土地,刘耀宗他俩应该就是从这儿掉了下去。 其他人在周围寻找线索,不过并没有什么用。 没多久,村长走过来,搓手说:“道长们,是有什么问题吗?” 村长不t等宴乔回答,继续说:“这棵桃树是真有妖祟附身吗?” “此话何说?”孟清辞问他。 “不瞒道长,村上确实有妖祟存在,村民们恐慌许久,我们一直苦于解决,没办法。” “你们为何不离开这儿?” 村长长叹一声:“道长有所不知,我们都是这里土生土长,要不是因为妖祟出没,谁想离开这儿呢,而且能够搬离的位置在另个山头,太远了,也需要照顾老人的身体。” 他这话说得没毛病。 村长见宴乔站在树上迟迟不下来,恍然大悟:“这桃树真的有问题?” 三番五次询问,谁都看出村长心里藏了事。 “你看上去很在意。”秦徽也同样发现了异样。 村长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因为很久之前就有道长来过,那时候我们早觉得桃树有问题,准备把它砍了,道长说万万不可,说它处在风水宝地,妖孽不敢放肆是有桃神护体。” 众人闻言都察觉到了漏洞——之前村民说从未有修士来帮过他们,现在村长又说有修士。 这话里头,究竟是谁在撒谎? 宴乔回到地面上,知道多留也查不出其他的,随便看了几眼,离开村长家。 “从我们进来开始,村长就一直在观察我们。”路上,江予安对宴乔说,“在屋内,也透过窗户盯着。” 越是如此,越说明桃树有问题。 更是通过闲谈想要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最开始时,宴乔就察觉到端倪来——村子上上下下都有妖息的存在,村长这儿干干净净,反倒更引起怀疑。 宴乔思考如何查起,孟清辞开口:“徒弟觉得可以从村民们下手,昨天他们的反应不对劲。” “那就分开查。” 一边前往刘耀宗家里查询线索,另一边在去关注村长家,还有一部分继续观察神像的来源。 “这次,徒弟想和师尊一块。”孟清辞抓住机会。 相比于上次,这次直接强硬不给宴乔选择。 宴乔仅是看他一眼,接着向江予安招手:“予安,你来。” 江予安瞪大双眼,无形的耳朵因她的话竖立起来,诧异过后勾起唇,说了声好。 越过面色难看的孟清辞时,江予安勾唇挑衅看他一眼。 宴乔的想法很简单。 孟清辞对她进攻性太强,她师尊的身份越发成了形同虚设。 好似一只性格刚烈的狗自以为是主人,耀武扬威,甚至干涉主人的决定,孟清辞就是如此。 宴乔不怪孟清辞不来救她,孟清辞也没有义务需要放弃所有来护着她。 但是他胆大从她身上拿走江予安的子蛊,这点已经越界了,若是她再听孟清辞的话,宴乔后续生存也会更难。 来到刘耀宗家,小院内刘婶在编织东西,手中五彩的绳子在她的棒针上成了一朵桃花小袋。 宴乔走上前,看了一会儿,便问:“这是什么?” 平日的刘婶没有昨日的泼辣,还算温柔热情。 听宴乔这么问,刘婶忙说:“这是我们村子独有的平安符,村子太偏僻了,不少壮汉啊都去外面闯荡,我们这种老妪就只能给他们这点东西作为挂念,保佑他们平平安安。” “耀宗他爹呀,在外面过的好哩,在过段时间,说不定就要回来了。”说起自己的孩子,李婶语气满是自豪。 宴乔拿起旁边多余的工具,平安符手法和现实编织差不多,她总是有三分兴趣。 宴乔的手工水平一向不错,只需多看几眼,不用刘婶教,照样子便可以做出来。 看着歪歪扭扭的桃花,刘婶夸了起来:“姑娘手真巧,我们村子有些女孩都需要教上好几遍,还有人不大懂呢。” 似乎说起这点,刘婶一顿话说:“你看村西边的李娇娇,每日只知跟男娃浪玩,哪有几分女孩样。我们做长辈的,自然看不得小孩成这样,多不像话啊,便让她过来跟我学学心性。” “这护身符到后面可是要自己亲自编织给丈夫的。我们都是好心,结果她不听话,直接说不干了,你说说这可了得。” 宴乔点点头,顺着问说:“李骄骄一直都是这样吗?” “那倒没有,以前乖巧得很哩,也爱玩,那时只是小毛病,谁曾想几年前,这人说变就变。” 刘婶说起这个就来劲了,手中的护身符也不编织了,手一摊,“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东西,一直背在身上,听说睡觉都要抱着睡哩。” “整天用布条包着,舞枪挥刀的,彻底没了女孩样了。后来还说要改名,觉得这名字不好听,笑话,名字是父母取的,那是不孝。” 刘婶话说得很多,没完没了。 宴乔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点几下头,后来刘婶说得差不多了,不大好意思:“真是麻烦道长了,听了我这么多的废话。” 宴乔看她说完,表达自己的来意:“刘耀宗在哪里呢?” “这小家伙又闹什么事了?”刘婶眉头一拧,“小孩子嘛不懂事,喜欢恶作剧惯了,长大了就好了。若是误撞到道长们,我为我家孙子赔个不是。” 宴乔摆摆手:“我们是觉得你家孙子人不错嘛,跟他聊聊天。” 刘婶本有些犹豫,但想到什么,眼神一亮,反问一句:“是我家孙子是个修仙好苗子吗?跟道长们学飞天。” 刘婶不大懂这些,即便消息闭塞,世道以修仙为尊也在她们脑中留下印子。 嘴上说着不会给他们线索,但这时有了几分真情。 “就看你家孙子乖不乖了。”宴乔玩笑应声。 “当然乖哩。”刘婶站起来,擦擦手,她也是打心眼喜欢宴乔,颇有几分献慇勤,“我这就把让人找道长找回来。” 话说完就出去了。 等待时宴乔觉得无聊,继续编织手中的护身符,除了桃花,也开始摸索出其他图案。 江予安在旁就这么看着宴乔跟刘婶谈话,空气冷落下来,他问宴乔:“师尊,你觉得村长和村民们谁才说得对?” 村长明显有事瞒着他们,恐怕居心不良,但是村民看似热情,只要问到妖物的事情,他们就警惕不再回答,甚至很明显排斥他们。 “我觉得村长的话更可信。” 宴乔也看出村长的种种异样的地方,但仔细思考下,她更倾向于村长。 一是如果真的没有修士过来,李娇娇那把带有灵气的剑如何解释,总不能说她是无缘无故捡到的吧。 二是之前孟清辞说得确实有道理,她不想掺和和愿坛进来,长老会一旦介入,不光是这件事变得复杂,她往后的行动也开始受限了。 江予安无声点头,他相信师尊的判断。 以及他更在意其他事情:“师尊方才为何要和予安在一块?” 说话时,江予安尽量装作平淡,可语气里的几分忸忸怩怩暴露了他的想法。 第二十六章 讨好错了人 宴乔侧目看他, 江予安并未直视她,仅看着面前空荡小院,手不安扣动。 眼前的江予安实在可爱, 宴乔忍不住调戏:“昨晚予安不是有异议吗,今日为师自然也多在乎予安一点。” 宴乔明显察觉到江予安松口气,肩膀渐渐放松下来。 “是吗?”江予安竭力保持冷静,也挡不住语气中的欢悦。 恰好刘婶回来, 她强硬拉着身旁的男孩回家。 “我要和狗蛋玩!”刘耀宗大声嚷嚷,“我不想回家。” “有你说话的份吗?”刘婶使力揪他耳朵, 刘耀宗哎呦哎呦被迫跟着走来。 “快给道长们行礼, 他们能教你上山当神仙。” 见到宴乔两人, 原本上窜下跳的刘耀宗焉了一般, 不敢说一句。 宴乔见此, 对刘婶说:“我们能和他单独说话吗?” 刘婶定是乐意。 “我们来找你问你一件事,村长桃树的事情知道多少?” 刘耀宗本来就很拘谨,提到桃树更不敢言一句。 江予安不耐烦,他手中剑刃一亮, 刘耀宗就怕了。 “知道知道。” “桃树是村长最爱惜的, 碰断了根树枝都会发怒。”刘耀宗眼神飘忽, “我以为村长发现了, 你们过来把我们抓回去的。” 宴乔很意外:“为什么?” “因为村长经常跟我们说,如果出现了你们这种道长, 我们就会因为捣蛋抓走。” 宴乔还想问其他, 刘婶笑呵呵走过来,她虽不知刘婶对妖物抵不t抵触,为了保险还是歇了心思。 刘婶对孙子能不能修仙格外重视,忙问怎么样, 还要几年就可以学艺,而刘耀宗在旁边拉着刘婶的衣袖,不想让她多问。 等要离开时,刘耀宗又小跑过来:“桃树不对劲。” 刘耀宗犹豫说出接下来的话:“有天晚上,我跟狗蛋去那片后山壮胆子,我们看到桃树动了。” 他能透漏的只有这些,剩下的怎么也套不出了。 宴乔不强求,有总比没有好。 回去的路上,宴乔见到李骄骄。 阳光下,她靠在树边,手中抛起石头又接住,看样子正在等他们。 接着她径直走到江予安面前,蛮横伸手:“药。” 今日治疗柳瑞安的药。 江予安没说话,将手中的药瓶扔向李骄骄,后者稳当接住。 “等等。”宴乔伸手,手心静静躺着一朵好看的桃花平安符,“这是我做的,送给你。” 李骄骄垂眸看了许久,接着嗤一声:“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我不要。” “你不也是女孩吗?”宴乔反问她。 李骄骄没回答,转身要走。 “你背上的剑从何而来?” “我自己做的。” “这把剑有灵气,不是普通的剑。” 宴乔直接了当戳破她的谎言。 李骄骄沉默后笑一声:“那又如何,你要抓我吗?” “没什么来历。”李骄骄坦荡接受宴乔的暗中打量,“当然,也可以是你想的那样。” 任务完成,他们再次合聚。 “桃树有问题。”宴乔直接说出结论,“我们猜测得没错。” 孟清辞深靠在椅子上,悠悠说:“我已经妖物在哪里了?” 他谁也不看,就直勾勾看着宴乔,等到对方注意力到他身上,勾起笑来:“师尊想不想知道。” 孟清辞很会得到师尊的目光,江予安蹙眉,浓重的危机感再次袭来。 “在哪?”秦安不太能察觉空气的复杂性,无人回答大师兄,他开腔问。 孟清辞意图明显,可宴乔装作不知的模样很让他不悦。 他嘴角拉下,眼中笑意消散:“就在后山。” 他不明白昨晚只是来晚了些,宴乔就转而对江予安好了。 这未必过于骄纵,一次次试探跨越他的底线,真当他不会像之前那般对她了? 况且江予安有什么好,孤僻普通,哪有他天灵根天赋那般耀眼,他还是师尊的大弟子。 比江予安更先遇到师尊。 也更是知道她的软肋。 师尊真是讨好错了人。 孟清辞在江予安的傀儡蛊上吃了亏,警惕他,单独行动,今日幸运逼出几道残余魔气。 “我得到了其他几个神像。” 孟清辞对魔气极为熟悉,找寻它的气息也很容易。 “最后发现汇聚到了后山,至于在哪,我还没来得及过去看。” 宴乔一直都放心孟清辞的能力,会耍小聪明,大事上会认真。 对此,她当然不会吝啬夸奖:“不错,我一直相信清辞的能力,我们通过魔气或许就能找到妖物所在了。” 孟清辞看她,心里嗤一声:他可不是一句话就能哄得住的。 他不自觉弯起嘴角:“不过,师尊要小心了。” 孟清辞哼着调,“那边有人好像找到妖物的踪迹。” 宴乔清楚御兽门定有自己的方法,让她有点意外的,是孟清辞竟然清楚他们的行动。 既然有线索,就尽快行动。 在准备进山时,宴乔几人恰好遇到了老熟人。 他们同御兽门面面对望,对方看到他们时,脚步停了下来。 宴乔好似感知不到含笑对他们打招呼:“真巧,启长老,我们竟然都想一块去了呢。” 启长老不冷不热应了声。 两边都藏有心事。 后山没什么人过来,小道周围杂草长至小腿高,越往里看,越发荒芜。 宴乔几人最先做出选择,当然御兽门自不会和他们一块,便往另一条路走去。 宴乔还没走多久,便遇上了李骄骄,李骄骄还是保持一贯的酷酷模样,抱着剑,说话也很直接:“我要跟你们一起进山。” 若换成别人,宴乔自然是乐意。 有成员添进来,还是村内人员,对于地形自然比他们外来人要熟悉很多。 可眼前的是李骄骄,才十多岁的李骄骄,宴乔连自保能力都很差的前提下,无法保证对另一个女生的安全。 “不行。”宴乔同样拒绝得干脆。 “为何?”李骄骄拧眉,她颇为不服气,“我也能找到妖怪,进去后我是生是死,也无需你们管。” 李骄骄执意要进去,甚至不惜放出筹码:“若是让我跟你们一起,事后我会告诉你们这把剑的来历。” 宴乔是出于对方的安全考虑,劝都劝了,对方也明知有危险还想要进去,甚至都说出这番话。 她压根无法拒绝。 深山的雾薄薄一片,他们手中的亮光照在前方,黑乎乎的像是张口的野兽。 越往里走,道路也肉眼可见变得难走,分岔路渐渐多了,白雾也无声中缓缓吞噬他们仅有的可见视线——雾气越来越浓了,稍不注意便极有可能跟丢。 刚开始宴乔还能用灵气驱散开,越到里头发现效果越发不佳,她意识到这浓雾有问题。 其余人也察觉到,秦徽更是飞至半空观察,底下浓雾弥漫,探查不清情况。 直至眼前又出现两条路,和进山相同的境况,方向相反,意味着他们要么二选一,要么分开。 明显是陷阱,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连来时路都是自己探索出来的,怎么会突然出现两条完好的路。 宴乔停下,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分开前行。 分开的话,找到妖怪的几率加大,先一步找到妖怪,不仅能拿到主动权,还可以在天亮之前回到客栈。 毕竟不知行动暴露会不会打草惊蛇,也不清楚村民是否会因为这更加抵触。 宴乔不能赌想要的那方。 总体来说,得不偿失。 三人为一组,宴乔让江予安和李骄骄同自己一块,其余人走另一边。 她有想过,这分组同样是影响局面的细节。 若是妖物有意将他们分开,那人员战斗力方面不能太倾斜,保证两边水平相差不大,傀妖就找不到清晰的破绽。 加上她不放心把李骄骄交给孟清辞,放在自己身边紧急情况还有法宝保命。 可孟清辞不是这么想的。 第二十七章 师尊不喜欢吗? 他见宴乔又一次推开他, 不情愿气笑了,不等宴乔说完后,直接带着秦氏二人前行。 分开后, 白雾更浓重了。 即便手中的亮光足够亮堂,但也像是被雾气吞噬般同样看不清前方。 李娇娇很谨慎,她站在队伍中间,保持江予安在自己视野范围内。 眼见浓雾忽吞噬他的背影, 李骄骄心惊,赶忙小跑跟上, 可这次怎么都看不到背影。 她察觉不对停下, 身后突有声音传来:“怎么不走了?” 是宴乔。 李娇娇听到熟悉的声线稍稍放下心, 她平缓方才乱了的呼吸, 撑着面子说:“在等你罢了。” 浓雾的另一边。 宴乔缓步走着, 四周所目之及都是纯白雾气,丝丝缕缕静静飘到宴乔身边,隐现危险。 她手中的光亮几乎要被吞噬,面前李骄骄身影早已消失。宴乔明白妖物恐怕已经开始动手了, 她继续往前走, 冷静起来。 没多久, 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宴乔心霎间一跳, 脚步快了些,忙着赶过去。 江予安停在前方, 他背影冷寂默然无声, 手中的剑还在淌血,滴落染红了土壤,而地上躺着的是李骄骄。 李骄骄身体还在抽搐,还有些意识, 转头看向宴乔,张了张嘴,还是无话出口。 宴乔下意识后退一步:“怎么回事?” 江予安侧目看她。 宴乔在那一瞬间警铃响起,好似记忆中冷血的江予安就重现在她眼中。 江予安一步步走来,如周围的白雾,声音很轻:“师尊不喜欢吗?” 他走得越来越近,宴乔能看到他脸上沾上的血迹,对方想抱她,宴乔又往后一步躲了过去。 江予安不悦地抿紧唇,接着指向地上的李骄骄。 “师尊是被她骗了。”江予安缓缓说,“李骄骄从头至尾都在骗我们,其实她才是妖,暗中挑拨我们,那所谓的宝物也是她放出来,让我们来找她,我若不杀了她,她便会杀我们。” 在浓雾笼罩的深山里,宴乔能相信的活物似乎也只有江予安。 宴乔并没有被他的话引导,反问他:“你是如何得知?” “因为我给柳瑞安的药瓶里没有药,但她并没有找我,说明她从未打开过,也没有给柳瑞安吃,她这个行为就是为了合理探查我们的线索t。” 宴乔沉默,她看向地上躺着的李骄骄,心脏处中了一剑,乌黑的血流一地。 宴乔伸手探了鼻息,她已经死了。 李骄骄至死都没有放开手中的剑,但现在无人能阻拦她,宴乔扒开布条,是很熟悉的银色剑柄。 事态紧急。 发生的过于突然。 宴乔也不能短时间争辩究竟是谁的错,李娇娇已死,也无人佐证江予安说得是对还是错。 她站起来,只道:“往前走。” 一旁的江予安默默看着她,闻言勾唇。 “好。” 这次宴乔在最前面,江予安长腿一迈,跟上去。 深山好像没有其他生物一样,哪怕是万物复苏的春季,只静谧听到衣料碰到草料的摩挲声。 越是寂静。 越隐藏危机。 江予安手中的剑随意一挽,带着上面的血迹甩出一个弧度。在血迹要落下时,江予安再次动了,这次剑尖直指宴乔。 正是这呼吸之间,宴乔身上忽现一段白绫,同白雾融为一体,在瞬间束缚住江予安。 “啪嗒。” 剑柄落地。 江予安被捆在旁边的树边,他挣扎几下,发现不行后无辜问道:“师尊,徒儿犯了何错?” 宴乔弯腰捡起地上的剑把,随手打量说:“错就错在,你的演技不行。” 同样的伪装陷阱,宴乔不会再上第二次当。 特别是江予安怎么可能会突然杀了毫无威胁的李骄骄,若真要杀,也会等她没了价值。 很明显,在这一点,面前的江予安做错了。 “江予安”被戳破伪装后,他扬起嘴角的笑,笑意怪诞:“师尊真聪明啊。” “可惜了,师尊好像也就如此。” 宴乔转头,身后不知何时冒出粗长的藤蔓,在她看到之际,怒冲向过来。 下一刻,烈火的光芒强烈,巨大的热意刮起“江予安”的发丝和衣袍。 “江予安”再睁眼,那些藤蔓已经化为灰烬。 宴乔见到他脸上的诧异后,手中的剑也早有准备,她举手刺进了他的身体。 “下次不要用我徒儿的脸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想像中的血液并未喷溅,身体内也是纵横交错的树枝,刚捅进去就能感受到困难的阻力。 “江予安”变回了原样,是没有任何五官的木头人。 宴乔手还颤抖着,她差点成了第一次杀人,不过她若不动手,那些藤蔓也不知道又会从哪里冒出来。 宴乔道德感是高,但她更想让自己活下去。 她往后退几步,那把剑也褪色成了毫无用处的木剑,如今正插入木头人身体。 宴乔深呼吸,平缓那狂跳的心脏。 “我是不是……第一次成功解决了?”宴乔开口说。 “是的。”系统说完后,觉得有点枯燥,便又加上一句,“宿主很厉害了。” “那当然。” 宴乔忍不住笑起来,从虎口逃生后的刺激感还隐隐在她心底冒出。 不过让她遗憾的是,这个看起来还只是傀儡,不是傀妖的真身,宴乔掰下木头人身上的桃木,留着或许能找到妖息。 …… “骄骄不用怕,有我在,那些妖物可不敢动你一根手指。” 李骄骄应着,身体早已紧绷,紧紧攥住剑身,试图由此找到安全感。 她早看出宴乔的不对劲。 她并不是真的宴乔,那么这个宴乔又是谁? 李骄骄不敢想,可熟悉的感觉又让梦回以前同样遇到伪装的柳瑞安,她同样也是这般笑眼盈盈温柔招手,等待她过去。 察觉到“宴乔”越来越近,李骄骄咬紧牙关,握紧剑柄,时刻准备出鞘。 曾经有人教过她。 ——“使招不要犹豫,在对手动手时,便是最松懈的时候,如果能够把控这个机会,便可翻盘。” 李骄骄虽然一直听那人风雨无阻练习招式,诀法也早已牢记于心。 等到现在真正动手,她心止不住狂跳,这是她的第一次实战。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无形中给予压力。 她心一横,扯开布条,手中的剑刃亮出,闭眼转身,一剑斩下。 强大的剑风直接将白雾吹散直两边,直冲“宴乔”而去。 “宴乔”动作很快,往旁边一侧,瞬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它好像是某种木头小人,身后还有无数树条在空中飞舞,妖怪张牙舞爪朝李骄骄而去。 李娇娇使出这招时,体力耗尽,银白的剑落在地上,虚脱坐地。 正当她以为自己完蛋时,一股火力朝妖怪而去,瞬间把它焚烧殆尽,留下的灰随风吹散。 宴乔见到李骄骄惊魂未定的样子,身子颤抖,手中用力抓紧剑鞘,哪还有半时辰前说傲气话的样子。 她忍俊不禁:“原来骄骄还有掉眼泪的时候。” 李骄骄看到宴乔时还有些恍惚,对方同样穿着娇艳的衣裳,却比方才伪装的妖怪更为生动。 她脸发烫,没有理她,布条因为她的扯动被风吹着,挂在了树枝上。她拿回来默默把布条又一点点包裹住剑身。 没走几步就碰上江予安,他正准备往回走,看宴乔还安全无伤,轻松口气:“方才我遇到了妖物。” 傀妖对每个人都单独下手,宴乔主动说出自己遇到的情景,李骄骄沉默后还是短暂说了几句。 到了江予安。 “我碰到的是师尊。”江予安回答,“但是我知道她不是师尊,子蛊没有闻到她身上的活人味,我将她杀了。” “大家安全便是最好。”宴乔以为一起行动就能限制傀妖,没想到它的幻术也炉火纯青。 江予安一直看着宴乔。 宴乔正皱眉仰头看浓稠的雾,似乎在思考怎么破解。 他没有说的,在大雾里,宴乔主动抱着他,说其实她爱自己,比任何人都要爱。 他没有一时间动手。 江予安的视线过于炙热,宴乔感觉到,转头看向他。 江予安却如同小偷般不敢直视,略带拘谨转了回去。 山还是要进的,妖物已经开始动手,说明他的计划是正确的。里面可能不仅有妖物,也有宝物,甚至还会有魔气的原因。 “轰隆——!” 一声巨响从林子里炸开。 宴乔几人前往声源处查看——是御兽门方向的动静。 夜空下,一道流光从森林里花划出,直接去向村子方向。 “快去抓住它!” 是御兽门抓住了傀妖真身。 宴乔和江予安对视一眼,连忙跟去,江予安在出发时,转头带上了李骄骄。 傀妖正在逃跑,在他不远处,霜莹兽紧追着他,找准时机开口吐出大片冰刺,正中傀妖身体。 傀妖躲闪不及,被刮到鲜血淋漓,被迫落地。 御兽门紧跟其后,将他团团包围,他们身边的兽宠也现出原形,发出呵呵的气音。 宴乔赶来时,御兽门已经使招就地逮捕它。 傀妖身形细长,全身上下皮肤为深棕色,面部没有五官,只有白色的面具下,没有眼睛和嘴巴的黑洞。 它一一用树枝切断了绳索,笑呵呵说:“真是小瞧你们了。” 正当御兽门再次准备攻击时,傀妖手一握,无数细长的白色丝线出现在银白的月光下。 大家还没意识过来,就听到四边八方的脚步声。 火光从各处角落慢慢聚集起来。 举着火把的正是村民。 第二十八章 他自己去找师尊 村民表情呆滞, 直直看向面前,走路姿势像是被牵引向前,前行僵硬, 最后团团包围住御兽门。 傀妖挥手,村民丢掉火把,犹如野怪毫无意识上前撕咬。 不过普通的傀儡怎可能打得过修为深厚的修士。 在宴乔随手划伤面前准备攻击她的村民时,莹莹月光下, 她看到了那村民眼底下的痛楚。 宴乔稍愣,随后侧身躲避攻击, 对其他人说:“不要动手, 他们有意识。” 其余人攻击动作顿一瞬。 江予安脑筋转得快, 剑直指在中心的傀妖 傀妖呵呵大笑, 面对攻击不急不慌, 往后退,手一伸。 刘耀宗小跑过来挡在傀妖面前,江予安眼眸一颤,最后还是剑一滑, 擦过刘耀宗的头发。 “再会无期。”傀妖因此消失在空气中, 只有笑声在回荡空中。 江予安不悦啧一声, 他看向眼睛空洞的刘耀宗。 他完全可以毫不留情刺下去, 可他知道若是这么做,师尊会不喜欢。 虽然师尊从未如此告诫过他, 他有种直觉。 随着傀妖成功逃脱, 剩下的村民也像是没了动力直接停在原地,身体停止在最后一秒,显得格外诡异。 庞大的村民数量也无不代表这个村子已经被傀妖占据大半。 “我说为何这个村子妖息无处不在。”孟清辞开口,“原来是这村子的人都是妖怪做的。” 他说得直白, 也t戳破了这村子下的平和。 李骄骄在人群中格外沉默,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面容狰狞的柳婶,手指颤抖,她不敢相信平日的柳婶也同样是妖怪的傀儡。 她想触碰柳婶的脸,最后还是放弃。 秦安看着她离开,转头观察面前的阵仗,几乎有近百的村民,他似是惊叹:“难怪他们不愿意和我们说妖物在哪,原是和妖怪在同一线上呢。” “是何时开始的?”夏冉对眼前的画面略不舒服。 这个问题也只有亿戴村村民能回答了。 而场上只有一人是。 李骄骄垂头沉默,她还在悲痛的反应中无法抽出来,并不想参与他们的讨论。 “诶,小孩子你在这哭也没用。”冯何没有那么好的脾性,想走到李骄骄面前质问她,半道上被孟清辞拦住。 灵剑侧挡住冯何的去路,冯何却不敢再往前一步,好似有什么看不见的结界不能突破。 冯何心下紧张,他下意识认为孟清辞准备强硬先得到消息,便听他说:“为难孩子做什么?” 孟清辞睨他:“有本事把其他还活着的村民叫醒,盘问一番不就好了” 不光是冯何惊诧孟清辞还有护短的时候,就连宴乔都惊讶起来。 以往这种逼问线索,孟清辞永远是第一个这么做,如今这么教训冯何,也只有他脸皮厚到不脸红。 场上的气氛一点就炸。 李骄骄吸了吸鼻子,并没有理会因为她引起的争吵,最后还是转身跑着离开。 宴乔目送李骄骄离开。 今晚就此结束,孟清辞走到宴乔身边,跟着她回去。 直到宴乔到了客栈,孟清辞喊住她:“师尊,今日之事无话可说?” 孟清辞觉得自己对宴乔已经格外大度了,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宴乔眨眨眼,说:“什么话?” 看起来像是真不知。 孟清辞笑了笑,他侧头,心中无端有了情绪,以及冒出了念头:对方压根没想过在意他。 那些自以为是给的机会好像成了笑话。 最后他还是软下说:“清辞为师尊保护她,师尊无话可说吗?” 孟清辞想让她夸他。 宴乔立马意识到了。 看起来是孟清辞先低头,若她真顺着他的意图来,反倒陷入他的圈套内了。 宴乔扬眉,语气故作玄虚:“还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说罢,关了门。 留孟清辞呵一声,手指压得啪啪响。 出这么大个事,第二天村民跟没事人般,身上受伤了也不怀疑。 即便被问起,村民浮起没印象的反应,接着回答说是晚上不小心磕碰的。 就给宴乔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明晚就是月圆之夜,找到傀妖的真身,它的信息便简单得到。 傀妖靠蛊惑猎物并吃掉提升修为,并且在月圆之夜,修为达到巅峰。 所以昨晚傀妖不跟他们硬碰硬,准备等到月圆之夜找他们报仇,而知情的村民则是拖到月圆夜,让傀妖解决他们。 “我们何必要帮他们?”秦徽得知整个事情后,愤愤不已,“既如此,那就好好算算账。” 转而大咧咧把村民拦住,一开始村民还是同以往的态度,对他们不说话,后来秦安用刀架脖子上后忙得说出来了。 “我们知道妖在哪。”对方哭丧着脸,大腿颤颤,颇为委屈,“这个妖怪刚开始也吃人,这是不假,我们也一直在和愿坛祈求许愿,但妖怪不知何时跟我们说可以不吃他们,还他们平安,但是需要帮他们做事。” 村民叹气:“我们不敢不从,妖怪说如果不答应,就直接全吃了我们,妖怪只是想让我们掩藏他的存在,作为回报,他让我们死去的亲人死而复生,又可以回到我们身边。” 秦徽听着更不可思议:“你们的亲人被谁残害的只字不提了?” 村民没有回答,只是摇头叹息。 “那傀妖总有饿的时候,他需要食物时,你们怎么解决?”宴乔冷不丁问他。 村民顿了顿,说话嗫嚅起来,半天组不成一句话。 “说话!”秦安用刀抵着他脖子,冷斥一声。 “当然就是……你们了。”村民似乎挺怵他们,声音低至细蚊,但在场人也都听到了。 场面沉默。 “那神像是怎么回事?”孟清辞紧跟着问他。 “那是妖物让我们换的,我们也不知道,说按平日来即可。”村民见脖子有轻微的痛感,似乎有火辣辣的烧意,连忙说,“道长们,我真是句句属实啊!” 事情也揭开大半,按理而言可正式抓捕收尾了。 不过还有个问题…… “为什么其他人会斗不过傀妖?”秦徽发出疑惑。 若是他们修为低倒也能说得过去,可昨晚单是霜莹兽一兽就能伤到傀妖,更别说同行多人的门派了。 总不至于所有的修士都打不过傀妖吧。 这个问题单想也解决不了,但是有人能告知他们。 李骄骄如约来到客栈,现在的她还是端起一副架子,跟他们说:“我李骄骄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这把剑是别人给我的。” “我不知他名,但是他们待我很好。”李骄骄说起曾经的往事,面容恍惚,“他们告诉我外面的女孩不止是嫁人一条路,还教我招式,我知道他们来这儿有目的,也问过我像你们这种问题,但是有一天他们告诉我要去后山,从那天开始他们就没有再出现过。” “我去后山找过,在深处只看到了这把剑。” 李骄骄把剑上裹着的粗布扯下,剑鞘通体银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把剑有点眼熟。”江予安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不由出声。 孟清辞回答他:“是云玄宗。” 被他这么提醒,大家也总算是想起来了。 “那不是他们门派一直说新星的卓冕。”秦徽唏嘘,“我看他许久没出来过,还以为是闭关了。” 云玄宗和他们一样是剑修,规模不算太小,但留名度不高。 而秦徽他们能知道,也是同修道门派,注意宗门大比时的强劲对手,深入了解就算了。 再得知云玄宗讯息,竟是在偏远的村庄里。 “想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不可能。”孟清辞缓缓说。 秦安明白过来:“剑灵。” 孟清辞点点头。 “但是他的修为能够激活剑灵吗?”江予安蹙眉,“我没有感觉到上面剑灵的感应。” 孟清辞无声试了试,几次都试不出,无声佐证了江予安的言论。 孟清辞只能作罢,还给李骄骄。 李骄骄给的信息并不是没用,知道后山内定有玄机。至于是什么,他们还有其他路子可以走。 另一边。 贺轶继续坐在宴乔的座椅上,他几乎整日都待在师尊房内,那意外迷人的香味也消耗殆尽,贺轶略有些暴躁起来。 师尊离开过于久了,久到他都觉得漫长急躁。 或许是太在意师尊那独特的礼物,又或者是别的,就连藏宝库也没有那么吸引他。 加上火焾兽师尊明说不能动,贺轶在山内无聊得很。 唯一能打发时间的,便是手中的兔子。 不过兔子并不会上他当了,哪怕他有什么动作,这只兔子也呆呆吃着蔬菜,头也不抬。 越是如此,越觉得无劲。 贺轶轻啧一声,站起身来。 既然师尊迟迟回不来,那他自己去找师尊。 第二十九章 和小驰一起双修吧!…… 对于抓捕傀妖的方向, 孟清辞他们意见统一将注意力放在村长身上。 村长家地址在进山口这点就很容易让人怀疑,加上神像材质源自那颗百年桃树。 光是这两点,村长身上必有疑点。 然待他们前去, 村长早就不见身影,孟清辞到处寻找,也不在房内。 御兽门比他们先到一步,来时他们正在前院, 刚见村长不久。 御兽门现在不想和灵卓宗结仇,当即做出解释, 把责任甩干净, 不过村长突然的消失也让她们有点愁。 自发四处寻找。 宴乔并没有跟着他们而去, 她最关注的是那股魔气。 不知是她穿来的蝴蝶效应, 还是剧情中本来就在, 宴乔担心这是后续魔尊出世的铺垫。 宴乔想要控制剧情,不止阻止三徒弟黑化,还需要避开魔尊出世这个重要情节节点,对她而言, 魔气来源才是她更重要的。 后院里, 孟清辞也在。 桃花向阳绽放, 随风缓缓落下, 孟清辞背影清隽,金白色绣袍耀光, 三五朵花瓣偶尔落在肩膀。 孟清辞听到脚步声, 转头对视,接着平淡收回,自从捅破窗户纸,私下只剩二人在场时, 孟清辞连表面行礼都不做了。 孟清辞一直介怀昨晚的事,他觉得自己要求不过分,暗示如此明显,宴乔明显懂得他的意思。 他t主动软下态度给她台阶,在这儿和他闹脾气并不是个很好的选择,然宴乔蹬鼻子上脸。 他才不是想要什么夸奖。 仅此而已。 宴乔并不知孟清辞所想,也不纠结未给的礼节。 她走至桃树面前,抚摸桃树树皮,仍觉得桃树里的玄机他们还未找到。 孟清辞探查后院没有人气息,准备离开时,宴乔像是想到什么,喊住他。 “孟清辞……” 话还为说完,宴乔感受到身后强大浓郁的魔气。 桃树不止何时凭空出现巨大开口,内里全是深紫色魔气相互碰撞,形状好似睁开的眼睛。 和面前的少女对视。 孟清辞同样察觉到,面前情景过于诡异,他心漏一拍,几乎停住,喊住她:“宴乔,躲开!” 然魔气动作更快,几乎是宴乔看见的一瞬间,魔气撕裂空间,将宴乔拦腰拖入进去。 孟清辞神色一沉,试图将人抢回来,可速度再快,指尖还是和宴乔的衣角无力擦过。 落了空。 孟清辞在到达时,开口闭合,树干已恢复平日的模样。 恐怖的魔气虽出现极短,也足够引起场上的修士注意。 江予安赶过来,见孟清辞表情难看,还有空气中残余的魔气。 电光火石之间,他忆起师尊是往小院方向而来:“师尊呢?” 孟清辞不答,拳头无声中攥得更紧。 江予安仅看他反应便知道了。 他下意识担心师尊的安危,想要顺着魔气方向去寻找师尊,想起师尊神通广大,或许并不需要自己动手。 江予安心稳了稳,讽起了孟清辞:“师兄不是比我厉害吗,魔气在身边怎一点察觉都没有,没保护好师尊,等着师尊回来处罚吧。” 江予安说完,心里满足,却没料到孟清辞愈发阴沉,拿剑捅进了桃树,震下数朵桃花,赶去后山。 这时候,他从异常举动里察觉到不对劲。 * 拉进去的一刻,无数魔气飞扑而来,宴乔被束得紧,腰肢儿被魔气紧紧箍住,其他魔气无师自通捆住她的四肢。 宴乔惊慌,身上聚集的魔气愈来愈多,她几乎要被吞噬在其中,没有反抗能力的她宛如襁褓婴儿。 更糟糕的是在这漫天的魔气中,她似乎跟系统断了线,任她如何呼唤,系统也没有出现。 魔气捂住她的嘴,想撬开唇齿,试图钻进温润里,惹得宴乔难受沁出眼泪,刚落下便被魔气一卷而去。 许是尝到眼泪的滋味,魔气兴奋起来。 慢悠悠爬过宴乔全身,似乎是只实质的手挑逗似的玩弄她的身体,引得她阵阵颤栗,口齿也不禁张开。 在外等待的魔气迫不及待钻进去,扫过她的腔壁,犹如吸盘似的玩弄她的舌,嘴角被迫流出的涎水一一被吸收去。 她挣扎,却好似砧板上的鱼,无助等待刀落下。 直至魔气又分出一支,准备解开她衣裳的绳带—— “不……不要。” 宴乔感知到魔气的行动,她慌乱摇头,透过众多的魔气,向外挤出几个字来。 不知魔气是听到宴乔的声音,还是感受到她的抗拒,动作顿住,它不明白为什么不行,但还是遵守欲望安抚似的蹭着宴乔的脸。 “不行。”宴乔莫名知道魔气的意思,坚持自己的态度。 话毕后魔气停住躁动没有动作,只是在她身边无声环绕。 宴乔担心她会不会被毁尸灭迹,魔气终于有了动作。 它缓缓放下宴乔,略有失落又带着不舍退入黑雾中——并没有离开。 宴乔缓缓站起,只要魔气没有起想要伤害她的想法,这已是最好。 她观察周围。 昏暗光线中,目光所及是弥天黑色雾气。 全是魔气气息。 哪怕对方尽可能压制气息,宴乔待久了不是很舒服,对于她现在的修为而言,还是有压迫感。 周围没有任何标识物,空荡荡的一片。 宴乔往前走,直到走到结界面前。 结界透明,空间宽阔,包裹住这里所有的魔气。 宴乔不知是谁所为,但明白他们找不到魔息,怕是有这个结界存在。 在她思索时,腰后被点了点。 魔气郑重递给宴乔一束桃花,在快要枯萎落花的时节,开得正艳,可见这束花被小心保管许久。 它似乎知道刚才行为鲁莽,礼貌给了歉礼。 宴乔明白他的意思,接过桃花,魔气有礼貌但是不算多,就这么厚脸皮留在她身边,偶尔忍不住勾住宴乔的脚踝,试图想要继续。 宴乔心思全在如何出去上,没有系统在身边,独自一人消失这么久是不妙的。 即便这些魔气看上去对她并没有恶意。 魔气见她又不理会自己,转身又去找什么,回来时身上顶着张破旧的纸张,纸面都泛黄了,但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写得很认真—— 和小驰一起双修吧! 宴乔瞪大双眼。 什,什么? 双,双修? 宴乔看魔气期待仰头看她,身后的长条尾巴止不住地摇起来。 宴乔下意识拒绝,转念一想,经过几次交流能出来魔气还是有点灵智,不过还是处于混沌时刻。 她多想了些,没有回答,主动盘腿坐下,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轰隆声回响整个山谷,连带着地面都颠簸起来。 “你疯了?你这般打草惊蛇坏了师尊行动怎办。” 孟清辞找人心切,他举剑指向江予安:“她和魔气在一块,才是大忌。” 孟清辞应该知道的。 能这么明目张胆在他眼前把人掳走,这里的魔气可不是小打小闹的程度。 他想起上次宴乔让他来找自己,他就该多想一下,平日的宴乔从不会主动求他什么,突然召他前来。 这个行为本身就有问题。 他应该知道的。 宴乔独处魔气地盘里,没有保命武器,孟清辞不敢多想。 他还没想让宴乔就简单死了,即便是死,也该死在他手里。 “什么意思?”江予安若是再没看出点端倪来,他觉得自己怕是傻了。 冲动过后,孟清辞也缓慢恢复了理智。 他意识自己的失态,很快冷静下来,瞥江予安一眼,轻描淡写:“没什么。” 这个秘密可是他和师尊的共同秘密,也只能他一人知道。 孟清辞可不想同他人共享。 更别说是面前的江予安。 江予安眼中晦暗不明,他从不信任孟清辞,他的反应都说出的话都要可信许多。 他凌空在原地,任由孟清辞挣开,继续寻找信息。 抓住傀妖简单,孟清辞经验丰富得很,若不是为了陪着宴乔玩,他早已把这妖怪拿下。 如今他身形挺拔,温文如玉,脸上笑容温柔,却让傀妖头也不回从地上爬起,仓皇逃窜。 孟清辞没了耐心,直接断他的傀儡丝,挡了他逃跑的路线,手中的灵剑上血液流入土里,如同一颗颗红色种子。 傀妖元气大伤,心知今日凶多吉少,放弃挣扎。 只要少主吃下今日那位修士,实力回归巅峰,它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死而无憾。 思及此,傀妖脸上浮起释怀的笑,但在面具下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你把魔修藏哪里了?” 孟清辞问得直接。 他清楚傀妖能够杀了所有修士,必是有魔气相助,至于昨夜为何解决他们时没有魔气,孟清辞不想了解。 找到魔修就能找到宴乔。 傀妖不说话,任由孟清辞将剑刃抵在它脖间。 孟清辞没心思跟它玩什么宁死不从,他手腕一转,血液喷溅,断了它一臂。 看它捂住断口哀嚎,孟清辞嘴角冷不丁勾起:“忘了提醒你,我斩过的妖,可不少。” 见此,倒是一旁的冯何站不住了,他想上去阻止,被启长老用拐杖拦住。 冯何急躁:“要是傀妖被他们杀了,我们可就空手而归了。” “不急。”启长老摸着自己的胡须,“它不可能死的,而且趁这机会,磨他性子,知道该顺从谁。” 哪怕断了最珍贵的手,傀妖依旧咬牙不吐一字,孟清辞不耐准备把另一只手给断了。 有人拍了他的肩。 江予安皮笑肉不笑,居高临下扫过狼狈坐在地上的傀妖,那双眼睛冰得吓人。 “师兄不必这么麻烦。”江予安手心冒出蛊虫的头,“想知道师尊的位置,只需真言蛊便好。” 第三十章 已检测到隐藏攻略对像裴驰…… 傀妖察觉不对劲也来不及了, 准备咬舌自尽时,被孟清辞粗鲁制止,扒开嘴, 强硬塞进蛊虫,逼它咽下。 有了真言蛊,t盘问更是迅速。 傀妖说完后地址后,整个人虚脱靠在石头边, 眼睛灰濛濛。 得到信息,孟清辞脑筋转得快, 耍心眼思考摆脱江予安, 先找到宴乔。 于是, 在傀妖话还未完全落下时, 孟清辞早已出发快速驶向傀妖所说的地点。 孟清辞的速度无人能及, 更别说江予安。 孟清辞往后看,但见江予安并没有太多的反应,眼中平静冷淡。 孟清辞心起疑云,肩膀忽一阵刺痛, 随之而来是灵力滞涩, 差点从半空掉落在地。 他手疾眼快用树枝借力, 才不至于狼狈落地。 而从肩膀拿下的, 是一只虫子,他因蛊虫毒素, 灵脉暂时被封住。 又是江予安。 孟清辞捏碎蛊虫, 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瞬间回想到江予安拍他肩膀,怕就是那时候已经给他挖坑了。 他说江予安怎会如此主动,从未真安过好心。 江予安跟了上来,他脸上扬起笑, 颇有几分宴乔的神态:“师兄今日还是忘了。” “我可是最会抢人功劳的。”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 江予安从不会放过任何一次跟师尊示好的机会。 孟清辞满眼都是想杀人,他出招反击,可因灵力被封住,和普通人无异,被江予安轻而易举破解。 “呵。”孟清辞毫不在意地擦了嘴角的血,“你不过是会使计的小人罢了。” “就这一点,足够了。” 江予安从来都知自己卑鄙,他若不卑鄙,怎能得到师尊的关注呢。 一想起师尊,他眉眼都柔和了。 以往那些异常也在此刻串成圆环,直指一个答案。 他已经知道师尊的秘密了。 江予安不怨师尊不告诉他,也不怨只有孟清辞知道。 孟清辞太过聪明,师尊被他发现端倪很正常,然他在意师尊因此受制于孟清辞。 江予安按捺不住激动,若能如往常般,因这件事得到师尊的注意,便满足了。 江予安什么都不求,只求自己是师尊心里最重要的徒弟。 他来到那座小山前,附近隐隐约约有些许魔气,江予安用剑气震出一个洞口。 “轰隆——” 透过碎石,江予安依稀辨认到了什么,眼眸颤动。 灰尘飞扬,眼前是靠在石壁旁的宴乔。 江予安想也没想忙冲进去,几颗碎石掉落在他身上,他抬手,给安静沉睡的宴乔一层保护罩。 看到宴乔身上干干净净,没有血污,心稍放了些,他刚触碰到宴乔的手,袖子下的红印映入他的眼中。 江予安动作停住,后知后觉才注意到宴乔身上的异样。 衣裳杂乱,眼尾还有未褪去的红,嘴唇比以往都要红润,好像是涂了胭脂。 ——无比熟悉的模样。 江予安制造的动静很大,宴乔转醒,感受到暖意,她抬眼看到身旁人。 宴乔大脑还有些混乱,还未反应在哪,就被江予安困于两臂之间。 “师尊……是谁做的,我要杀了他!”江予安咬牙切齿。 宴乔听着发蒙,她记得刚和魔气一块,还没有问出什么线索,就听到了结界外动静,魔气变得暴躁不安,想要挣开结界出去。 她被四面八方的魔气压制身体都快要炸开,最后醒在这儿。 宴乔还在整理破碎的记忆,江予安已经站起来,走向深处的山洞内,他感觉到里面的气息,微薄的,稍不注意就略过。 但还是被江予安察觉到了。 江予安很生气,师尊不说,他知道多半跟魔气有关。 只要他找到那个躲藏的魔修。 杀了他解气。 而那个魔修,就在这堵墙后。 如此想来,江予安手心现出光圈,击破了里层的石壁。 宴乔已经清醒大半,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飞扬的尘土中,猝不及防和一双澄澈清亮的眼睛对上。 与此同时,脑中系统声音徒然响起:【已检测到隐藏攻略对象,魔修裴驰已解锁,宿主可随时询问好感值。】 “隐藏攻略对像?”宴乔疑惑不解。 【对的。】系统回答她,【攻略隐藏攻略对象可得到其他奖励,现随机激活功能“隔空取物”!】 【隔空取物为宿主的储物袋和藏宝阁相连,完全激活后可直接从储物袋取得任意宝物。】 宴乔眼前一亮,这功能对她而言所谓极好。 可等她看清裴驰的模样,有了其他问题:“可是他看起来似乎很小。” 裴驰坐在角落里,身上的衣物还是村上捡回来的衣物,衣物上到处补丁,他看着才十岁出头的模样。 “没关系。”不等系统回答她,宴乔做好攻略方向,“我现在把他拉扯大,魔修又怎么样,把他拉回正道也是攻略成功了。” 养成系真的很有成就感。 然等她说完,脑中忽多了份记忆。 裴驰真实身份是魔修少主,也是少有的魔血体质。但在几百年前的大战中,魔修战败,只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魔修愤恨不愿就此罢休。 这几百年灵力锐减消散,以致魔修有了别的想法,将还很年幼的裴驰从结界缝隙中带了出去,交给了傀妖,让他在外生长。 傀妖遵循命令就是百年,原本准备吃掉自己圈养的人类,因裴驰到来,便安抚村民,给予他们好处,并置换了所有神像,保护裴驰到现在。 系统对于裴驰的片段不算多,很多只是小时候的身影,更多的就没有了。 “原剧情里有裴驰这人吗?”宴乔问系统,她对于裴驰现在的模样格外陌生,但裴驰既然对魔修有这么大的重要性,最后应该会出场。 “有。”系统回答他,“之前魔尊降世时,便是俯身在他身上。” 宴乔顺着他的话回想,魔尊长什么样她确实没见过真容,只知道魔尊出世时,就连几乎近神的原主都有轻微的压迫感,身上浮有魔气,犹如隔着黑雾看不清晰。 身形是少年模样,在伸手时,手心有颗小小的棕痣。 裴驰身份神秘,但对于攻略他,这些信息也足够了。 不管裴驰对于她而言,是哪种身份,宴乔不可能把他交给别人,必须放在自己身边。 至此,见江予安准备刺杀下去时,宴乔阻止他:“不能杀他。” 江予安动作停住,剑尖离裴驰的心脏只差分厘。 师尊为了他人止住报仇的行为,江予安略有不满,但最终还是乖巧听宴乔的话。 往后而来的孟清辞恰好见这一幕,他看江予安吃瘪,停在江予安身边,嘲讽他:“何必呢,你花心思对付我,师尊可不愿意领情。” 说完后,孟清辞还是分了个眼神落在坐在地上的裴驰,觉得是小孩子,瞧不上他,扫一眼就收了回来。 “他对我们而言,有大用处。”宴乔为了保险,护住裴驰,“能在这儿遇到魔修,这事值得研究。” 师尊一直都想和魔修搭线,这是场上两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孟清辞知道宴乔即便有所行动,对于他而言,晾不成大气候,自是任由宴乔所为。 倒是江予安犹豫后,还是皱眉提醒:“这是魔修。” 他们就是被魔尊挑拨离间,才让孟清辞知道真相后决心要杀了师尊。 这次他不知孟清辞又有什么行动,师尊如今的状态定是挡不住孟清辞,江予安不想再重蹈覆辙。 毕竟他可以原谅师尊对他所做的一切,但不代表其他人是。 “你提醒我了。”宴乔想起来这儿的不止他们几人,还有御兽门,“若是让御兽门发现他的身份可不好。” 宴乔本身就处于外界容忍的临界点,要是因为裴驰这事爆发,也得不偿失。 “姐姐愿意带我走,是吗?”裴驰开口了,他仰头看向宴乔,声音清脆,带着童真。 宴乔看他:“是。” 话毕,裴驰开心弯唇,主动牵宴乔的手,身上浓重的魔息在呼吸之间隐藏得干干净净。 对上宴乔讶异的眼,裴驰抓紧她:“那姐姐就不要离开我。” 这话很是奇怪。 明明声音还很稚嫩,却给她一种浓重违和的感觉。 不过要解决的事情很多,再加上裴驰眼神单纯,宴乔没再多想。 只有江予安静看裴驰的侧颜,他肯定裴驰并非表面这么简单。 若他能自由隐藏魔气,且不说他的修为有多高,那他在外感知到的魔气,会不会是这小孩的有意引导? 这么看的话,面前这魔修小孩心思值得揣摩了。 不过,江予安转念一想。 一个小孩子能心思复杂到什么程度,说不定只是无意。 回到村上,傀妖傀儡丝尽断,又被御兽门收服,那些村民傀儡也都成了死气沉沉的木偶,想像中的村民们暴起责怪没有到来,反倒是沉默默默擦眼泪。 事情败露后,村民也知无不言。 在几十年前,喊t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的时候,他们只能被迫跟傀妖做交易,傀妖并没有多信任他们,便占据了村长的位置守在进山口,诡异共同相处这么多年。 这件事事因复杂,也掺杂到和愿坛,并非村民一方的错,启长老表明并不会过多究他们的错,但是修士因此殒命,他们必是要承担责任,也说会好好安置他们,为他们尽快处理。 听到这些话,村民都无一反对,垮了肩膀松了口气。 安排完村民,御兽门也准备离开了。 启长老看宴乔身边多了个陌生的小孩子,他没有多少想要了解的意思,似乎只想拿到东西就赶着离开,他更忌惮宴乔会不会在半道上来个程咬金。 夏冉想了想,还是走到宴乔面前。 她说:”我们这次来意并非为了宝物,为的是傀妖,近来灵力愈发衰竭,好品质的灵兽越来越少,决定试试御妖的路线。” 这件事宴乔在原剧情里看到了,御兽门这招确实大胆,不过最后还是成功了,很快突破瓶颈挤进十大门派之列。 夏冉也不知道为何跟宴乔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她说完转身:“我觉得你人还是不错的。” 话毕,她头也不回跟上了御兽门离去的队伍。 突然得到夏冉的夸赞,宴乔稍有点懵,孟清辞静看着全程。 不光是江予安,还有这个魔修小孩,以及夏冉,都像是发了疯似的对宴乔这般关切。 孟清辞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内心就像是有点微微发堵,好像自己的珍宝被人觊觎的烦躁。 解决傀妖之事,他们也该返程了。 宴乔决定再去见一次李骄骄,先和他们分开。 半道上,宴乔余光瞄到某处,她诧异转头看去。 不知何时贺轶站在树干上,懒散倚靠,那双丹凤眼含笑看她。【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30-40 第三十一章 姐姐,你在里面是吗?…… 贺轶见宴乔终于发现了他, 眼中的笑意愈重,从树上稳稳落下:“师尊回来得太晚了,我便来找师尊了。” “不过。”贺轶扬眉, 对这种躲猫猫游戏结果不算满意,“师尊发现得比上次晚些。” 宴乔当然察觉不到他,若不是有些不对劲,看到了异常, 怕是要被贺轶偷摸跟上一路。 “你何时来的?”宴乔不动声色问他。 “刚来不久。”贺轶随意讲了一句,“没想到两位师兄都在呢。” 贺轶看到两位师兄的身影时, 他面上不显, 内心升起别样的情绪, 很不舒服。 他为了找师尊, 问了不少人, 师尊的行程神秘,要不是知道孟清辞去内门挑选了弟子,顺着这话来到这儿,他还要好久才能见到师尊。 贺轶曾认真想过, 他不知自己为何如何这般想见到师尊。 最后都归结于师尊对他的承诺神秘。 勾起他的好奇心。 宴乔松了口气, 好在方才有孟清辞他们在场, 她没有太脱离人设, 以贺轶的反应应是没有察觉到。 她回答:“他们自是一同来寻宝物。” “阿轶也可以,为何不喊阿轶。”贺轶想得直接, 既然能带他们, 为何单不带他。 “我不知阿轶想来。”宴乔摸摸他的脸,“好啦,下次阿轶在一起好吗?” 贺轶想了想,以往他都不会跟师尊一起出任务, 师尊自然会想不到。 至此,贺轶自己找好了理由,哄好内心那点点的落差感。 宴乔还急着去找人,贺轶乖乖跟着宴乔身后。 到了柳瑞安家,李骄骄正扶着柳瑞安学走路,柳瑞安毒素清理完后,确实能站起来了,因许久没有下地,行走变得格外陌生,不是很熟练。 宴乔没有废话,给了她们自己身上剩余的丹药:“以后若有事情,来灵卓宗找我便是。” 能找到傀妖,李骄骄在里面立了大功。 哪怕知道对方的意图和他们一致,宴乔没有欠人情的习惯,这些丹药虽说名贵,但藏宝阁有不少,李骄骄也用得上。 李骄骄看药瓶平平无奇,觉得是什么日常药物,便接下了,转手都给柳瑞安放在桌上了。 她也给宴乔说了剩下无关要紧的话。 那天柳瑞安可以不受伤的,受伤的应该是李骄骄,傀妖想吃掉的人是她。 李骄骄看着平日的柳瑞安突然面容一转,变得狰狞,血口大开,在要吃掉她时,柳瑞安跑过来推倒了她,自己落入傀妖口中。 即便李骄骄冷静下来大声呼救,也没有挽回柳瑞安一辈子站不起来的结果。 “我很自责。”李骄骄坐在草坪上,仰头看天,那张稚嫩的脸全是坚毅,“我看小瑞姐痛苦的样子,就想着如果那天受伤的人是她就好了。” “只要她还能站起来,让我做什么都行,所以我偷偷跑到村外很远的地方,那儿和愿坛香火不断,我透漏我们这儿有宝物,不管能引得哪些人注意,只要消息放出去,她的目标就达到了。” 李骄骄其实并不知道和愿坛有没有效,那些求仙人庇佑的神像都好像只是个噱头,更别说修仙道长。 直到出现的卓冕,让她知道外面其实也能光明正大出去看月亮。 “我骗了你们。”李骄骄说这话很坦荡,“那什么宝物都是我瞎编的,只要有人能救小瑞姐,就算是让我死也足惜。” 宴乔早就意识到,若是有宝物,傀妖早就用它对付他们了,她看了她背上的那把剑,意有所指:“那你想要出去吗?” 李骄骄摇摇头:“不用,我现在只想好好照顾小瑞姐,她没有亲人了,我陪在她身边就好。” 离开时,宴乔把之前李骄骄拒绝的平安符给了她。 “想要自由不需要完全剥离女孩身份,去刻意回避。”宴乔看出李骄骄那时很想要,但她皱眉厌恶自己反应,“原来的名字其实也很好听。” “娇娇,像乔木般坚强。” 李骄骄抓紧手中的平安符,沉默无声,长久后真诚道:“谢谢。” 宴乔又回到客栈收拾东西。 她之前带的东西不多,现在搜罗出来的七零八碎全是村上人给他们的道谢礼。 之前可以都放在储物袋里,早上想到会跟傀妖正面碰上,带在身上麻烦,不好拿出法器,便留在这儿了。 贺轶在旁边默默看她哼着从未听过的调子,像只仓鼠把每一样都收拾起来。 现在的师尊格外不同。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从下午开始,师尊并不像曾经那么无情,竟会安慰起别人了,曾经的师尊从不会在意别人心情,她想要就不达目的得到。 不会像现在一样,竟然对毫无用处的小玩意如此上心。 贺轶看久那背影,猛然开口:“师尊为我准备的礼物呢,还是说还未定下。” “自然不是。”宴乔亮出手中的小挂件,同样是用针织而成,上面的简单粗糙的灰狼随着穗子转起圈来,“我织了很久,这是最好的一个。” 宴乔想了很久,还是选择这种简单的物件。 像贺轶这类人,什么珍宝没有见过,偶尔来道素菜反倒眼前一亮。 就比如让他挑选兔子,反而越简单的,贺轶执念想要完美。 贺轶看这么简单的礼物还失了兴致,但一听这是师尊耗神这么久的东西,态度不一样了。 说明师尊也在意他每一次的奖励,贺轶勉为其难接下了。 他看师尊亲手为他系上,目光细细看过她的每一处,忽起了玩心。 “还有其他礼物呢?” 宴乔刚放下心,听他这么说,反问说:“什么?” “上回师尊说让阿轶留下火焾兽,这一个自然也需要别的来换。” 宴乔没想到贺轶还这么耍赖,顺口说:“藏宝阁的东西你想要的,挑一件便是。” “我不想要。”贺轶今日是跟宴乔争上了,“师尊换一个。” 宴乔瞥他一眼,换成旁人,怕是不敢有胆子跟她讨价还价,然贺轶不怕她,明摆着要鸡蛋挑骨头。 宴乔摆烂了,至少说明火焾兽是有留下的可能,宴乔有恃无恐,便说:“那你想要什么,我可什么也没有了。” 贺轶迟迟不语,细细看过宴乔身体的每一寸,近来天气热了,宴乔穿得稍清凉些,薄纱下是透亮白皙的肩膀手臂,锁骨露出一半,半遮半掩下勾引他想要尝一口。 贺轶从来遵循自己的欲望,一步步走向宴乔。 宴乔随口一说,见他过来,反倒有些虚了。 刚把系统喊出来要看好感值,她就被贺轶一把捞起,手中的东西散落一地,紧靠着贺轶炙热的胸膛。 而贺轶目标明确隔着纱咬上师尊的肩膀,洇湿一团。 与此同时,外面有人在敲门。 “姐姐,你在里面是吗?” 第三十二章 师尊为何发抖?t【小修】…… 贺轶轻轻咬磨宴乔肩膀软肉, 鼻尖被那道不明的香味充盈,他正要溺于温软中,却因门外声响扰了兴致。 贺轶眼中的温度降了下来, 他稍有不耐,语气带起烦躁:“是谁?” 宴乔被贺轶突如其来的亲密捎带了些痒意,被贺轶扶住身体才没狼狈脚软摔倒。 门外是裴驰,她藉机推开贺轶:“我去开门。” 贺轶眸中的欲色迷离散了, 唇角微压,略有不满。 宴乔并不知贺轶所想, 她有些纳闷, 她去了哪从未跟谁说过, 孟清辞和江予安还需要对深山残余魔气进行处理收尾。 裴驰又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这个念头仅存在一瞬间。 木门敞开, 裴驰双手揣着仰头看向宴乔, 安安静静等待门开,见是宴乔,笑容盎然。 “姐姐,我便知你在这儿。” 他视线落在屋内, 注意到不远处的贺轶, 笑容微凝, 眼中的炙热散开, 被察觉之前,他很好隐藏情绪, 温顺抱住宴乔的手。 “姐姐为何要离开他, 去找别人?” “怎么这么说。”宴乔哭笑不得,反问他。 “姐姐说过的,不会离开小驰,也不能将小驰丢下。”裴驰意有所指看向贺轶, “去跟别人在一块。” 说到这儿,裴驰拘束抿唇:“是小驰做错了什么,让姐姐不想跟小驰在一起。” 贺轶怎么感知不到裴驰的排斥,这小孩子他见过,和师尊挨得过近,看着碍眼。 不知是贺轶的错觉,刚到时他是第一个注意到的,和他对视的反应完全不是普通小孩。 现在更是如此。 他哼笑一声:“师尊迟迟不回,原是他牵住了师尊。” “师尊喜欢他吗?” 贺轶想法简单,宴乔若承认了,就杀了他,仅是几天就能得到师尊的一席之地,必不简单,断不可留。 若宴乔否认了,也要杀了他,师尊的身体哪是他想碰就能碰的,同样断不可留。 还要将他碰过的所有地方都剥一层皮。 让他痛苦亲眼看自己生命流失。 贺轶光是想想心情略好,若师尊将这小孩作予礼物赠他,贺轶定不辜负师尊心意。 两边都静静等她回答。 宴乔转移话题:“我简单收拾下,就该走了。” 贺轶抿着唇,不算多高兴,但还是遵循师尊的命令。 裴驰甜甜笑起来:“好。” 贺轶刚到没多久,就需要回去,他并不觉得麻烦。 他回味方才口中的触感,软软的,好似糯糯的糕点,以前他并不爱黏糊糊的吃食,现在莫名想尝一口。 孟清辞和江予安都察觉到贺轶的气息,对他出现并未有多反应,但见他紧跟在宴乔身后,不约而同觉得不对,想了想,谁也没当第一个开口的。 现在已是下午,阳光不那么刺眼,收尾后准备离开。 裴驰突然开口:“我没有姐姐厉害,不会御剑,可以和姐姐一起吗?” 拙劣的借口。 孟清辞冷笑不置一词,真以为撒娇就能达到自己目的了? 况且能够炉火纯青隐藏自己的魔息,不可能不会简单的御剑。 孟清辞准备开口说话,但出口的那一瞬间还是止住了,宴乔从未重视他,他才不想提醒宴乔。 宴乔确实没能听出来,她想着裴驰从小就藏在山洞里,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仔细想来确实可能不会。 不管是不是,宴乔对于好感机会从不放过,特别是裴驰这么小的,她更是宽容放低底线,她也不是很喜欢小孩子,但喜欢乖巧的小孩。 宴乔同意了。 孟清辞原本不想招惹,一听宴乔回答,差点气笑了。 裴驰翘起嘴角,眼中的笑意更深。 他点点头,乖顺站在宴乔身后,扶住她的腰,手心的触感柔软,同魔气触碰的感觉一样,都让他忍不住攥紧。 御剑速度较快,好几次宴乔的袍角从他脸颊划过,带起了清香。 更让他兴奋。 让他想迫不及待想要变回原样。 想紧紧搂住她。 回到灵卓宗后,宴乔刚到,就被姜长老拉住,讲述宗内事宜。 她心念着去看火焾兽,心不在焉应下,欲离开,就听到李长老说的最后一件事:“这届的宗门大比,宗主今年准备参加吗?” “宗门大比?”宴乔反问一句。 李长老点头:“离宗门大比还差半月,长老会下发消息给各门派,确定今年参与名单。” 宴乔记得这一块是有重要情节。 半月后是一季一度的宗门大比,在里面有秘境寻宝部分,但此次秘境就让原主意外发现魔气信息,便开启各处寻找魔气的支线。 原剧情内并没有亿戴村的剧情,她也是误打误撞改变了剧情,不知是否会影响后续剧情。 宴乔没说好不好,只是回他:“到时再说吧,不急。” 火焾兽被贺轶关押着,需要经过贺轶的宝库,宴乔想过找贺轶,但他还是同往常不见踪影,便作罢。 贺轶的宝库并没有刻意上锁,毕竟在内门里,他们有胆子找江予安的错,没胆子私自去贺轶的宝库。 宴乔除外。 以前贺轶多次想要邀请原主欣赏他的杰作,原主都用各种理由拒绝,从未踏足过这儿。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便是被三位徒弟关押藏于这儿。 宝库内没有装壁灯,单靠窗户外的月光透进来,照亮纷飞的灰尘。 宴乔手心现出光团照亮,外围的还算正常,只是小动物的死尸,越往里走,便开始冒出不知是野兽还是人的内脏,月光下被液体浸泡的眼球毫无生机看着宴乔。 越发阴冷。 宴乔强行忽略,平缓自己的呼吸,加快脚步,走廊格外的长,还需要拐上几个弯,迟迟未见地牢入口。 在她疑惑时,拐弯看到了角落卧着一团腐肉,而几只乌鸦围聚在一块啄着,看到灯光,都一致歪头看她。 那几双眼睛在昏暗内闪着光。 宴乔吓一跳,后退一步,撞上温热的躯体。 她精神紧绷着,身后突出现的触感要她应激躲开。 可她还未有所动作,就被贺轶从后环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师尊喜欢吗?”贺轶歪头看宴乔,气息喷洒在她暴露在外的脖颈,“我求了师尊多次,师尊终于舍得来我的宝库了。” 贺轶好似没有察觉到宴乔的紧张,见宴乔主动来他的宝库,高兴介绍自己的杰作。 月光惨白,更是在透明液体的反射下,愈发泛着冷。 贺轶本肤色偏白,嘴唇红润,他压抑着疯狂注视瓶内丑陋的器官,好似索命男鬼,颇为诡谲。 贺轶蓦然看向最高处的空位,这面墙已经放满了东西,却在最中心的位置空出大片来。 “师尊知道这块是做什么的吗?” 贺轶眼神停留在那处从未离开过,说落后给了答案:“那是徒儿最满意的位置,抬眼能看见,这么好的位置,一直为师尊留着。” “将师尊的心脏放入里面,这样,师尊便可以在徒儿这儿得到永生,可以和阿轶永远在一块。” 每个字都足以让宴乔震颤。 乌鸦咕噜噜啄肉的声音沉闷回响在走廊内,带着几声鸣叫声。 贺轶拿出一支发簪,为宴乔戴上:“今日来时,我见到这发簪意思得很,送给师尊或许很合适。” 发簪是木质长簪,圆润的簪头系上了小小的铃铛步摇。 “叮铃——” 贺轶顺势弹了一下,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宴乔猛然回想到那锁骨环,相似的铃声几乎可以将她从未经历的痛楚唤醒。 贺轶察觉到宴乔的身子轻抖一下,无声注视她,眸中有了几分道不清的情绪,他漾起浅笑,在宴乔耳边轻语—— “师尊为何发抖?” 第三十三章 想破坏这抹过于干净的白…… 空气凝固安静。 宴乔稳住自己的心跳, 回答他:“这儿冷。” 贺轶闻言细细感受。 因这些标本要保存比较麻烦,贺轶施了法,房间内是会比外面稍冷一点, 但他觉得还算凉快,颇为舒服。 “带我去见火焾兽吧。”宴乔紧张自己会暴露端倪来,打断他的思绪。 贺轶眼中的亮光散去了些。 师尊从未对他买的簪子有所评价,对于他那两位师兄, 不管如何总会说两句,贺轶并非想和他们比较, 只觉得不平衡。 难道说他的簪子还比不上火焾兽重要? 贺轶原本微微上翘的弧度落了回去。 然他有多不爽, 贺轶还是为她带路。 推开厚重的石墙, 火焾兽困于铁牢内。 庞大赤红的身子挂着锁链, 有气无力卧躺在地上, 即便听闻动静,它也没力气站起,只是睁眼,虚弱和宴乔对视。 好消息, 命还在。 坏消息, 也就一口气吊着。 贺轶拿到火焾兽有一段时间, 中间是被原主喊他去完成任务, 才让火焾兽t得以喘息到现在。 火焾兽身上的皮都快剥去一半,血肉暴露在空气中, 又被冰冷重重的枷锁压住, 伤口恶化到发脓。 宴乔走近些看它的伤势,思索怎么治好火焾兽。 未料她才站定在铁门面前,火焾兽冷不丁对她嘶吼,仅有的火焰从它口中喷出。 宴乔反应快, 及时用结界防御。 火焾兽虚弱,哪怕用来攻击的火焰也都刚碰上结界外壁就消散干净。 贺轶在一旁沉静看完方才发生的意外,他心里短暂愉快。 趁机对师尊说道:“火焾兽不乖,师尊别要它了。” “不行。” “为何?” 宴乔没看他,见火焾兽不再反抗,又再次上前仔细查看:“我要留着用来御兽,放在身边。” 话毕,牢中只能听见壁灯火焰辟里啪啦的燃烧,还有火焾兽赫哧赫哧的呼吸声。 贺轶眼中那点情绪泯灭,冰冷一片。 他那双狭长的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语气低沉阴翳:“师尊是那些外人一样,防着徒儿吗?” 宴乔对他总跟其他人不一样,之前只觉得师尊是宠他,顺着他的想法来。 如此看来,更像是忌惮他。 师尊终究还是别人。 贺轶不明白他有什么可怕的。 曾经他忍无可忍动手杀了那惹人厌的乞丐头子,明明他们都说恨不得杀了他,而他拼了半条命,浑身是血站在那尸体上。 得到的只有害怕。 他不是英雄,他是被人防备远离的怪物。 贺轶讨厌这些眼神,所以他把他们的眼睛都剜了,肢体砍断,拼出他想要看到的模样。 他一直觉得师尊和他是同类。 他研究那团湿淋淋的内脏,师尊在旁蹲下守着,即便他恐吓般拿出尸骨,师尊没有被吓到,拿起仔细分析从何而来。 从那时开始,贺轶心跳总算回暖跳动。 贺轶对修仙不感兴趣,但是师尊邀请他一起,他不想失去自己的知己,才愿意答应。 作为同类,贺轶很喜欢跟师尊玩起游戏,无数次刺杀游戏都被师尊化解。 虽然手段很粗劣,伤不了师尊一毫,贺轶依旧不亦乐乎。 就像是猛兽打闹时相互撕咬,受伤是常有的事罢了。 他以为他和师尊会这般走下去,却没想到师尊竟和其他人一样防着他。 当他是异类。 贺轶不止如今是什么情绪,困惑失望,心里发堵……也有那极短的执念—— 谁都可以怕他,唯独师尊不能。 他漫不经心打量起挂在石壁上的工具,思索该如何惩罚师尊的背叛。 宴乔见他反应异常,都不需系统提醒,短短几秒,她迅速思考。 就算她口上否认也无用,贺轶这种性子看上去阴晴不定,但在认定某件事上,强得很,否认了也觉得她说谎罢了。 事态紧急,宴乔忙得小步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引着贺轶的手贴在心口,眸中深情款款,无限温柔。 “为师为何防阿轶,若防阿轶,便不会将阿轶带回。”她颤了颤乌睫,“也不会同意将这颗心为阿轶留着。” 宴乔动作比较急,稍带起了呼吸,胸口起伏。 贺轶难得思绪一凝,他垂眸,手心下是一片柔软。 宴乔按得直接,贺轶感受到了如面团凹陷进去的柔软。手心相隔几尺的距离,心脏跳动,咚咚咚的顺着掌心引着他心跳同频。 他见过无数人的尸体模样,男女有不同又相同,在他眼里只是满足探索的欲望媒介。 现在莫名有了其他想法:想探索师尊…… 贺轶心思飘忽,眸光也心不在焉看向那只抓住他小臂的手。 师尊略微着急,指尖压在他的衣袖上,凹陷出小窝,略微冰凉的温度传至他的小臂上。 白皙纤细的指节微塌,带出了骨节弧度,更为好看了。 让他很想破坏这抹过于干净的白。 宴乔看贺轶静下来,便松手,后退一步。 火焾兽看也看了,确保贺轶是遵守承诺。 贺轶还处在应激的边缘,实在不适合再待下去,适时该离开。 她缩了缩脖子,说着要离开措辞:“这儿有点冷,我不舒服,如果亮堂点就更好了。” 贺轶注意力仍在宴乔的手上,没回答她。 指尖好似还残留那属于师尊的温热,下意识拈指摩挲,试图长久留下。 许久,贺轶才回想起宴乔的话,有一瞬间的认真思索: 若按师尊想法来,师尊会不会多来他这儿了? 第三十四章 肆无忌惮拂过她的身体…… 到了灵卓宗, 裴驰没心思去看那些宏伟金灿灿的建筑。 见宴乔被姜长老拉走,裴驰理所当然跟着去找宴乔,半道上被掌事拦住。 “抱歉, 孟大师兄为你准备了住所,带你前去。”掌事是中年男人,看才几岁的小孩,弯腰招呼。 裴驰大概知说的是谁, 他闻言微眯了眼。 他们在亿戴村就对他爱答不理,别想在这儿能主动, 让掌事代劳, 恐怕是他最好的态度。 裴驰没说什么, 让掌事带路。 光是路程就走了一时辰之久, 路上越发荒芜, 没见几人路过。 掌事察觉,朝他解释:“我们灵卓宗地方比较大,路程长是正常的。” 裴驰收回观察四周的目光,含笑点点头。 住所是孤零零一栋房, 配置还算不错, 唯一的缺点便是过于偏僻, 不管去哪都比较麻烦, 有意要将他远离宴乔。 裴驰怎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抿唇不语。 掌事同样疑惑为何孟清辞将小孩安排在这儿, 照顾自己都难。 这是要把他冷落了? 掌事默默看向裴驰, 他不能替孟清辞做决定,但可以稍微调动。 若他有几分纠结,自己便带这小孩去他的住处,房间整理下还是能勉强住下两人。 他开口问:“有什么疑问吗?” 意料之外的, 裴驰礼貌微笑,摇头:“我都听孟大师兄的。” 掌事暗示几句,裴驰依旧坚持。 他心意已决,掌事也只能摇头叹息作罢。 是个懂事娃儿,可惜被孟清辞这般针对,怕是活不了多久。 这儿属于宗门的边缘地带,左右都是树林,方圆十里并不见人。 孟清辞表面功夫做得还算不错,院子房屋被打扫干净的,屋内说不上多豪华,可以说日常能用的都在。 裴驰脸上带着不符年龄的冷静,摸着桌上水杯,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 随后目光看向屋外冰冷的水池- 另一边,宴乔思考的事就多了。 这次接触到主角团角色,给让她有了不同想法。 现在还没到正式剧情线,但也快了,宴乔挺想拉拢夏冉。 毕竟谁想有人跟自己结仇。 更别说是作为书中的重要角色,她能信任自己最好,如果仅是放下对她的偏见也不错。 至于怎么勾搭上夏冉,这是个难题。 原主身份还有她的所作所为,带来的偏见实在太过厉害。 去找夏冉太过直接,怕是还没见到夏冉,就先把御兽门上下惊动个遍。 不利于她的行动。 若不这么做,她只能找机会在来场偶遇,但在原书中,夏冉有点宅,下次出任务就是主线剧情。 到那时候也晚了。 宴乔不难为自己,想不到很好的解决方法,就先放着等后续边走边看。 至少影响剧情节点的火焾兽已经稳定下来。 除此之外,宴乔更重要的,还有提升自保能力。 走捷径是有点弊端的,宴乔虽通过好感值到了金丹期,但不会用也是瞎子看话本拿着没用,面对危险使用招式,也全靠身体的肌肉记忆。 要是让她正面面对魔气妖兽,马上暴露原形。 她急需要练习剑法。 当然,原主之前摸索出的剑法同样不适合宴乔,不仅有生命危险,还会练习不当走火入魔。 宴乔让系统给她一份适合她现在身体状态的秘籍。 系统剑法秘籍多了去,自然是有。 宴乔躺在躺椅上看了半天,仍是没看懂,拿起剑依葫芦画瓢挥剑,无法,扔了剑,重新躺回去。 “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不是宴乔不想努力,这个实在难学,更别说她这个门外汉还要自学。 和让小学生一星期速通高数有什么区别! 宴乔总不能真自己偷摸学,那得要猴年马月去,他向系统撒娇求助:“小统见多识广,肯定有其他办法是吧。” 系统在之前被宴乔多次忽略,心情不是那么好,既然宴乔不想和他说话,那就沉默不说话。 宴乔也只有需要他时,才记起他这号系统在,让他心里更不舒服,然听她如此说,还是心软了。 “我可以短暂化t出灵体,不过不能太久。” 宴乔眼发亮,明白算是系统让步,忙说:“还是系统对我好,等我任务完成了,我第一个忘不了你。” 系统在半空中凝成透明体,全身浅金色,有点像太阳光,虽只是模糊的身影,也足以窥见他仙气飘飘的轮廓。 他扣了宴乔脑瓜,语气是压住的平静:“拿剑。” 系统手劲有点大,宴乔吃痛,忙不迭去捡起冷落的剑。 系统对剑法招式熟练,不需要看书中所述,手把手教她练习剑法。 系统从后环抱住她,搭在她的手腕处,指腹轻轻划过,偶尔将她手掌包裹起来,在她耳边轻声告知细节。 可能是下午阳光的照耀,系统身体并没有温度,让宴乔感觉身体暖烘烘。 严是真的严,手劲大也是真的大。 宴乔独自练习招式,出错了系统拍她的手背。 几次下来,宴乔龇牙咧嘴捂着微微发红的手背,抗议一句:“你能不能轻点?” 系统微低头,目光落在宴乔的手上,而后慢悠悠反问她:“你能求别人轻点下手?” 这套句式太有压迫感,梦回被导师指导论文的夜晚。 系统看她吃瘪模样,忍俊不禁。 宴乔感受到系统的活人味,有兴致问起他:“之前你有给别人做过系统吗?” 宴乔在现实看过不少小说,在小说世界观内,系统一般都会有空间站,也有主神制作系统。 她挺好奇。 “没有。”系统站如松柏挺直,时刻维持自己的形态,“我醒来后就出现在这儿。” “那你的任务是你背后人发布么?” 系统沉默后回答:“没有人,这种念头和信息就好像一直存在我的脑中。” “正好。”宴乔躺在躺椅上,“那你要不直接告诉我魔尊会如何现世,我直接这关卡卡掉就好了。” 宴乔是得到了原主的记忆,但细看许多地方是缺失的,比如原主做了什么,让孟清辞这么恨她。 很多地方,她就像是缺了块记忆一样。 系统似乎不明白宴乔这句话的含义,思索许久后才回答她:“我也不清楚。” “很多东西我也是突然出现在脑中,在此之间,我并不知任何情况。” “好吧。”宴乔觉得可惜。 好久,她认真又带着谨慎问:“你……为什么要选上我?” 宴乔很久就想问了,这任务实在危险,按理说不应该找上她,可以找比她更厉害的人,那种八面玲珑人物更适合完成。 “因为你最适合这个世界。” 诶? 宴乔睁大眼。 系统看着她,那双无形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继续强调——“真的。” 今天下午又练了几时辰,到晚上,宴乔手脚都麻了,一动全身酸痛。 她半死不活躺在榻上,有时间了开始盘算一下好感值了。 目前江予安最高,好感值52,孟清辞次之,好感值25,最后是贺轶,好感值15。 都在10以上,在他们面前,她不用太担心自己的自身安全,至于新来的裴驰…… 宴乔很奇怪,她竟然看不到好感值。 系统解释是检测到了裴驰,但所展现的只有他的信息,并没有好感值——只释放了部分权限。 宴乔觉得很奇怪,也是头一回遇到这个情况,开放部分权限,是说她只见过一半的裴驰? 这也太荒谬了。 今日太晚,天一亮,宴乔准备去找裴驰。 她当时回来被各种事情忙住,后来闲下来也没看见裴驰找她,想着掌事应该安顿好他了。 宴乔刚准备去唤掌事,就听见外面两丫鬟说话。 “你手里怎还有一份早膳要送?” “对,说来也是倒霉,这是要送到四峰的。” 另一位丫鬟惊讶:“四峰?是有人在静心修炼吗,怎突然有人在那儿了。” 那位丫鬟摇摇头,小声说:“是前几天突然有小孩住进去了。听说刚来一天就生病,病的可重了,这里头还有给他熬的药。” 她们小声说着,摆完桌上的早膳,连忙停住话走了。 她听那些丫鬟的话,心差点停一拍。 不会吧,她刚激活的攻略对像不要这么养死了吧。 可能没这么夸张,宴乔担心隔空取物功能和裴驰一起飞远。 这么想,桌上的饭菜一口未动,宴乔连忙赶过去。 四峰之前是给内门建宿舍,因后来越创越大,光是从四峰到主峰要几乎一时辰的路程,来来回回太麻烦,就只能搁置在这,人流较少,偶尔会有些弟子来这儿静心闭关。 宴乔还是有点纳闷,自己只是一天没见人,怎就突然生上重病了。 她过去时,裴驰正在喝药,脸蛋浮起病态的红,那双水汪汪的狗狗眼也没了神采。 他坐在床上,手捧着药,因是药苦,五官都皱在一块,苦巴巴喝下去。 裴驰喝完后咳了几声,抬眼看到门边的宴乔,本来不舒服的人神情肉眼可见飞扬起来,他笑容惊喜,反应过来后,摆手说:“姐姐,不要来,会传染的。” 自己生病了还想着别人。 宴乔心疼。 修仙之人体质不像普通人,简单的风寒影响不了她。 宴乔快步走过去,手背碰了碰裴驰的额头,烫的吓人:“怎么着凉了?” 裴驰小声说:“可能是晚上吹了晚风,没有盖好被子,着凉了。” 他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宴乔听出些许不对劲来。 着凉会这么严重? 她刚起念头,手心传来炙热的温度。 裴驰躺在她的腿上,用额头蹭在宴乔的手心里,很是难受。 就连语气焉巴儿了,带起鼻音:“姐姐的手很舒服。” 这一幕,让宴乔更是心都软了。 在她眼里,裴驰只是个孩子,就这么被丢在这个无人关照的地方。 这是谁干的,宴乔已经有人选了。 “你在这儿,是孟清辞做的吗?” “小驰不知,我是被别人带来的。”裴驰忙得坐直,脸上的表情急切无辜,“姐姐不要怪哥哥,是小驰没有照顾好自己,给姐姐添了麻烦。” 都快烧得迷糊了,还在为别人说话。 他越是否认,宴乔越觉得是孟清辞故意所为。 原主给孟清辞的权利很大,孟清辞所做的决定基本是原主的态度。底下的长老掌事也不敢声张反驳,只能依言照做,也可能就是这样没跟她说。 “为什么不来找我?”宴乔的身份裴驰是知道的,只需要跟别人说见她便好。 “我不知道姐姐住在哪里。”裴驰又难受得躺在宴乔温热的手掌心,“以为是姐姐想这么做,小驰也不敢找。” 宴乔那听得进这些话:“待会收拾东西跟我回主峰。” 宴乔所住的屋子很大,有不少空房间,不差裴驰一人住下。 还有一点也是宴乔的私心,刷新不出好感值,说不定多接触几次就可以了。 裴驰嘴角暗扬,可他还是有点犹豫问:“会不会不好,麻烦到姐姐,小驰难心安。” 这下激起宴乔的热心肠体质,她最听不得什么麻烦,她愿意这么做,那就不麻烦。 宴乔从四峰带人回主峰的消息在宗门内传开。 在内门眼里,宗主从不会对自己不敢兴趣的人物这般偏爱,大家更是好奇这小孩的来历,还有人怀疑极可能又是宗主带回来的徒弟。 而这个猜测更是刚说出口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也传入了孟清辞耳中。 他原本和长老们谈论事宜,得到消息解散会议后赶往宴乔住所。 “为什么要这么做?”孟清辞心里憋着气,“你还想收徒弟,你手下的徒弟还不够折腾你了?” “什么收徒弟?”宴乔疑惑,“我把他带回来,是裴驰生病了,你如果不喜欢他,也不该这么刁难他,他只是个孩子。” 孟清辞才不管裴驰身体如何,他看宴乔反应是否认了,无声松口气,余光中看到裴驰偷摸从屏风边冒出头来。 和他对视时,裴驰扬眉,给了个寻衅的笑。 除了脸颊还有点不正常的红外,哪有什么病重的样子。 孟清辞明白前因后果,他从不废话,戳穿裴驰的假样:“病重?我看他怕是在装。” 话语里的嘲讽意味过浓,宴乔听着就不舒服。 “你的意思是t,他在装病?” “不然师尊觉得是什么?”孟清辞话落后,顿了顿,冷静下来跟她解释,“他可是魔修,能让傀妖舍命保护的魔修真能够因着凉病重?” 孟清辞难得觉得自己有问题,做事不够妥善,就应该瞒着宴乔,不能让她发现。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他不可能让裴驰跟宴乔在一块,于是主动说:“这确实是清辞的责任,他留在师尊这儿不妥,清辞来照顾他。” 宴乔面对孟清辞还是需要多几分心眼。 孟清辞向来心眼多,好感值虽在二十多,在宴乔眼里,只要他好感值没超过一半,宴乔都觉得他随时可能反水。 于是说:“过几天吧。” 孟清辞气笑了,更多的自嘲和冰冷:“师尊不信我?” 话落,他将宴乔压在座椅上,他直视宴乔的眼,视线过于直白,几乎要射入她的内心:“我若想杀他,有无数方法能让他悄无声息离开,不管是魔修还是什么普通人。” 孟清辞对宴乔的提防心有无力,说完后也是累了,侧头站起身。 “既然师尊不信我,清辞也可以不管。” 他垂眸看着深靠在座椅上的宴乔,在高处的她此时脆弱无比,总会像现在无意识把伪装卸下,露出那不属于师尊的一面。 孟清辞不明白,他确实在最初想杀了她,但他三番五次的保护,总能无声表达他的意图了。 可是师尊从未看见,转而对别人好。 都是徒弟,为何就他不同。 曾经是江予安,现在来个裴驰。 他没有情绪是不可能的。 孟清辞越想越气,他有自己的傲气,冷脸扭头离开。 宴乔看着孟清辞离去,想喊住他,裴驰冒出。 哪怕喝了药,裴驰情况还未好,嘴唇是没有血色的苍白,即便如此,他还是绽开笑,为宴乔添茶。 他说:“看姐姐累了。” 宴乔知道孟清辞思虑什么。 裴驰来历不明,作为魔修对他们的威胁极高,若他有心思对付他们,光是魔修这个身份就有无数法子。 总归而来,是他的身份。 出身不一样又如何,宴乔有信心攻略好他,把他带向正轨。 只要心向善,哪怕是妖也可以当仙。 接下来的几天,宴乔找系统练剑法,偶尔照顾裴驰养病。 她一直以为之前被检测到,是和裴驰相处时间短,现在她有意整日和裴驰在一块,好感值权限依旧不能用。 如果看不到好感值,那隔空取物不能激活。 对宴乔影响不大,但毕竟是马上能得到的好东西,在眼前拿不到,这挺磨人心态,宴乔苦恼思索其他方法。 六月阳光炙热,草地还能看出滚滚热浪,天气不算稳定,偶尔会下场雨,翌日清晨会有露珠的味道。 今夜的雨有点大,还伴随阵阵闷雷。 宴乔跟着系统学完打坐,准备挑灯入睡,外面传来敲门声。 裴驰抱着枕头:“姐姐,今晚雷声有点大……” 似乎证明所述为真,裴驰话还没说完,一声轰隆雷响,他下意识一颤,更紧了紧手中的枕头。 像个小可怜。 宴乔让他进来了。 裴驰很开心,嘴角的笑容都没有压下去过,不等宴乔说话,他自己懂分寸主动跑到榻上,把枕头放好去拿被子。 “你曾在深山里,听不到雷声?”宴乔放松下来,算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和裴驰聊天。 “之前有傀叔守着我,设了结界我也听不到。” 算是打开话题,宴乔继续问:“你以前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虽说孟清辞偶尔心思多了些,但话不假,裴驰对曾经的事情知多少,以及对他们有没有恶意,她需要揣摩出。 “我一直在山洞内从未出去过,都是傀叔照顾小驰。”裴驰给宴乔端茶倒水,继续说,“我饿了傀叔给我找东西吃,教我学习法术,说我是魔修,让我重振魔修。” 裴驰毫无防备将所有事都说出来,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看向宴乔,略显单纯。 “可是我看大家好像很讨厌魔修,也讨厌我。” 后面这话说的是孟清辞几人,他们每次来找宴乔时,对裴驰态度不冷不热,后续也只当没有看见。 “没有讨厌你。”宴乔听他的话,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只要小驰不做做坏事的魔修,就不会讨厌你。” “姐姐讨厌我吗?”裴驰追问。 “没有。” 宴乔打个哈欠,她晕沉沉的,睡意上脑,简单终止对话。 房间的烛灯灭,没有光亮,窗外雨声不间歇,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一道闪电闪过,透过纸窗照进房间内。 “轰隆——” 宴乔床头赫然站着一道身影。 裴驰抚摸着宴乔的脸,看她熟睡的模样,小声喊道:“姐姐?” 回答他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裴驰笑容愈深,在那张童真的脸上无比违和。 他主动躺上去,搂住宴乔的腰,贴住她。 身上化出无数魔气,争前恐后想要贴近面前的女人。 在魔气包裹中,裴驰身体肉眼可见长大,能将宴乔全身抱住的体型,偏偏委身靠在她怀里。 相较于之前的小孩模样,裴驰脸上婴儿肥消散,不变的是还是温和可亲的狗狗眼。 床铺很大,即便睡两人也不拥挤,宴乔无知无识任由裴驰紧紧搂着。 身边全是姐姐的味道。 裴驰的魔气轻轻扫过宴乔身上各处地方,恨不得将她碾碎同他融合。 其中几道魔气忍不住想要卷进里衣,紧附在宴乔柔滑的腰间,一路往上滑…… 凉飕飕的触感并不舒服,像是被什么冰冷的软体爬了身体,宴乔蹙眉表示难受。 魔气停下,裴驰抬头看她。 魔族从不需要光,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晰,裴驰近观察宴乔的反应,因不适,宴乔原本紧闭的嘴唇微微张开。 裴驰垂眸盯着宴乔的唇。 他能通过魔气感知外界,在深山内,唯一知道外界的媒介便是那些神像。 他见过新婚夫妻又或是老夫老妻春宵一刻时,都是会先从拥抱亲吻开始。 裴驰从未见过这种情形。 后来傀叔说这是双修,他们魔修也能够双修提升修为,傀叔说天下女人都不会拒绝双修,裴驰觉得姐姐定会喜欢。 但姐姐听到后的反应好像被吓到了。 裴驰便不再说了。 可是,他还是很想和姐姐双修。 裴驰望了很久,想低头尝尝,可还是埋在宴乔脖间,清新的香味钻进鼻尖,诱惑他下口。 裴驰试探性舔舐一下,宴乔原本平缓呼吸声稍有不稳,但发觉她没醒。 姐姐是不可能醒来的,那茶水里,他放了迷药。 裴驰面对未知领域格外好奇,每次见宴乔有反应,都会观察她一阵,认真记着。 到后面更肆无忌惮拂过她的身体,魔气缠绕着宴乔身体的每一处。 裴驰用力紧抱着宴乔,呼吸粗重,手背青筋暴起,衣料摩擦满是皱褶。 他隔着衣料亲吻宴乔的身体,魇足回到姐姐怀里。 躁动的魔气也安分下来,裴驰分出支魔气拿出宴乔的那根桃木。 宴乔忘了将它拿出来,静静待在她的储物袋中。 裴驰见里面魔息少了些,又添了进去,这样才能更好知道姐姐的动向。 雨下了一夜,清晨的阳光照亮湿润的地面。 宴乔醒来时身体酸软无力,像是被什么蹂躏过无数次,脑袋还很晕很胀,昏昏沉沉。 “姐姐醒了?” 裴驰变回小孩模样,他在外忙了好一会儿,贴心为宴乔准备衣裳,几乎把所有事情都包揽在身上,不需要丫鬟过来服侍。 宴乔应声,她一动,身上的酸痛感愈强烈。要不是身体完好,她都怀疑是有人趁她睡着从头到脚都打了一遍。 她觉得是自己昨晚没睡好,稍微缓了缓才下床。 江予安满心欢喜带上他准备的早膳,刚入门撞见宴乔吃上了。 他微怔后,沉了脸色。 在师尊吃饭上,他和孟清辞恼了几十次,最后才各退一步,一人一天顺序来。 江予安心中冷笑他的言而无信,便听见宴乔说:“予安来了,这是裴驰做的,还挺不错。” 宴乔原本听裴驰做了饭菜,还有些犹豫,她不知道魔修吃饭也是跟他们一样是食物进食,还是其他。 主要担心他这个年纪,做出来的能有多好吃。 最后浅尝一口后,她被征服了。 江予t安冷了冷眉眼,闻言看向在旁认真看着宴乔的裴驰。 又是那种违和感扑面而来。 江予安把自己的早餐放在桌上,像他一样被遗弃一旁。 “他怎么在这?”江予安对于消息得知比孟清辞晚了些,听到裴驰是和宴乔住在一起,表情难看。 他想说什么,裴驰突然站起来:“姐姐,床榻上的被褥,小驰放回房间了。” 江予安嘴边的话转了方向:“昨晚他睡在师尊房间内?” “裴驰怕雷,昨晚下雨他跑到我这儿来了。”宴乔解释,她吃饱了,但看江予安的食物孤零零没动,她强撑着去尝一点。 “可是师尊,他来历不明。” 江予安不知听到这话心情如何,心凉又嫉恨。 他从未跟师尊在同一房间过夜,哪怕是前世,也是短暂依靠着想像师尊抱着他。 在江予安眼中,终究不算是一种拥抱。 而他想要的,一个小小的魔修在短短几天就能全部得到。 江予安内心阴暗只想让师尊离开他:“若他别有居心呢?” 这些类似的话孟清辞也跟她说过,宴乔能感觉到他们几人的排斥,至于原因—— “因为他的魔修身份吗?” 自从宴乔碰到魔气后,他们都很紧张,应激了一样,更是最后这种情绪也投射在裴驰身上。 都是自己的攻略对象,若能够和平相处,宴乔是很希望的。 江予安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再多的话也不适宜说出口,那些可怕的想法,他不想吓到师尊。 只能垂了眼眸看向他精心做的莲子粥,可是那碗粥师尊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对于裴驰身份危险,江予安更多是感觉到危机感,会被取代的危机感。 曾经师尊带回贺轶,江予安也有过相同想法,但贺轶想法简单,还不懂什么是讨好,甚至对师尊动手。 江予安放下心来,然裴驰不同了。 这个小魔修能轻而易举获得师尊的关照和信任,不管他心思如何,在江予安眼中,都是敌人。 他从不听什么不要乘人之危。江予安一直觉得那才是最该出击的时刻。 江予安离开前看了小院练剑的裴驰一眼,勾唇。 很有必要给小魔修一个下马威。 宴乔吃得很撑,晒太阳消化,抛开原主后续的结局和书中剧情来看,太适合她来养老了。 有钱有闲又有地位。 摆烂躺平人的天选身份。 “裴驰的好感值亮了。”系统跟她说。 宴乔惊讶,在昨晚上系统还说不行,一晚上时间就好了? 是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宴乔回想那晚的事情,也就睡前跟裴驰聊了天,有困意后躺床上睡着了,不过不知是雷声太响闪电太亮,她睡得并不安稳,脑袋昏沉。 “怎么亮的?”宴乔仔细思考昨晚的细节,“是我了解他的过去吗?” 她也就跟裴驰聊了会天,其他时候并没有什么信息交流了。 系统长久不说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忽开口问她:“裴驰是你亲密之人吗?” 宴乔双眼瞪圆。 不仅意外,更觉得荒谬。 她不是变态!为什么跟个小孩成亲密之人? 但她再不察觉不对劲就怪了,孟清辞、江予安甚至是系统反应都很怪。 系统继续说:“之前你同我说过,亲密之人才能睡同一张床上。” 宴乔很迷惘,昨晚贺轶虽是睡在房间内,但很有分寸去一墙之隔的榻上。 思绪混沌中,她好似意识到某种荒诞的想法:“裴驰……昨晚是做了什么?” 宴乔被药晕睡时,但系统仍由意识,他亲眼见过昨晚发生的一切,甚至在意识海内。 他也看到了宴乔的反应。 平静的海面随着裴驰所为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浪。 眼睁睁看宴乔被裴驰如此折磨,他恨不得现身出来,或是出手震开裴驰,但他没有。 理智浇灭他的冲动,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会被他们察觉。 眼睁睁看宴乔被牵引出的陌生反应和情绪,种种迹象表明是他脑中所知道的情.欲。 那是对喜爱之人产生的欲.望。 系统茫然了,第一次让他讨厌脑中的知识库,让他被迫看着宴乔的翻涌。 他想让宴乔远离裴驰,看清裴驰身份,甚至不想让她再多看裴驰一眼。 一种格外陌生的情绪几乎要蚕食他的理智。 可他很无力。 这是宴乔的任务,也是他亲手派给她的任务。 宴乔见系统不说话,也就没问了,她仍觉得荒诞,宁可认为是自己猜错,用恶意揣测,仅此而已。 她刚要呼出口气—— “裴驰现在的模样是伪装,他不是小孩。” 这句话几乎将宴乔的想法钉死,手脚霎间冰凉。 似乎说完后,系统心里舒坦了,他接着又给了宴乔一个打击:“裴驰并非表面这般单纯,小心。” 宴乔下意识看向还在练剑的裴驰,裴驰手中拿着跟他一半高的长剑,笨拙模仿宴乔方式练习。 从任何细节来看,都完全看不出他是假装。 “真的?”宴乔明白角色不相信反派是假扮小孩,被她遇上后,她除了震惊更多是下意识否定。 宴乔相信系统不会欺骗她。 但裴驰为何要这么做,用小孩模样接近她,他有别的目的? 宴乔准备问好感值时,姜长老来了。 他来找宴乔是确定宗门大比之事。 宴乔决定参加。 她得到魔修,算是改变了剧情走向,可并不代表改变了秘境内的魔气。 万一还在,让别人拿到手,更是不行。 魔气若是曝光在众人面前,即便宴乔有意不卷进去,但不代表想要弄垮灵卓宗的人不去寻找。 反正自己都已经是书中大反派角色,最不可控的元素全部掌控在自己手里会更心安些。 宴乔思考,原剧情里秘境的魔气先被孟清辞抓回交予她处置。 那时基于孟清辞身心都为原主效命,现在孟清辞虽说好感值也有几十,但未必就靠得住,想要稳妥还是要靠自己。 这么来的话,宴乔只能自己主动加入了,她不可能用自己的身份进秘境,盯着她的眼睛太多,毫不伪装地进去,无疑就是告诉别人这秘境必有玄机。 那么至于这东西是好是坏。 他们定是先抢到再说。 更别说是魔气这么敏感的话题了。 宗门大比分三场,第一场是个人对决赛,第二场是团队赛,第三场才是秘境实战。 这次大比会选择宗内排名靠前的几位进行参赛,用来代表宗门实力,这在招生上也是重要考量。 宴乔主要在意最后一场,秘境通常是从虚拟魔气中得到宝物为胜。一般难度都在长老会的把控下很稳妥,但这次出了错,混入了真的,最后被孟清辞遇上,他当即出手将真魔气收服。 这次参与宗门大比的人选出来后,都在练剑场练习。 看到宴乔过来,弟子们齐齐行礼,宴乔大概扫了眼,一共五位,且大多数都挺面熟。 宴乔过来也只是看他们练习,便坐在观战位,看久了,不自觉注意到一少女。 少女扎着低马尾辫,容貌英气,她手中并不像别人的长剑,她的剑软如绳索,从腰间抽出,招式利落流畅。 让宴乔注意到的是,和自己的剑法方式很像,宴乔有了想法。 内门们练习到黄昏才准备离开,宴乔仍坐在台上的座位上,朝她扬扬下巴,喊住那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诧异,看向被喊住的女生,眼中满是艳羡,女生难掩雀跃紧张走到宴乔面前,行礼:“禀宗主,弟子叫纪妍歌。” “你手中那把剑不错。” 突然被夸奖,纪妍歌很是高兴,便说:“这把剑是弟子找了江南最好的器修师淬炼了几百把,得到的最好的一把。” 宴乔点点头。 纪妍歌以为宗主是一时兴起和她搭话。后来发现宗主似乎并非如此,会结束后随意和她攀谈几句。 纪妍歌哪受过如此待遇,更是在别的弟子羡慕的眼光中,鼻子都要扬上天了。 宗门大比那天,孟清辞作为带队师兄带着参赛人员入场。 前两场负责人员安全,最后一场是跟随他们确保在秘境内安全,秘境内都是虚假的情景,危险性不高。 不过秘境一旦打开,除非有一队闯关成功,则无法开放出口,t里面的时间流速比外面慢很多。 为了保险和公平,带队师兄非必要时不能动手,因此在原书中孟清辞的行为被长老会记下一笔,扣了分。 宴乔已经想好办法,她既然不能正大光明进入,只能伪装混进去。 这个伪装也是需要考量的,性格上不能偏差太大,气质也不能太迥异。 鉴于宴乔对自己的演技有明确认知,她选择性格较为平和的纪妍歌,而且宴乔练习的招式和纪妍歌相差不大,即便有危险需要出手,也不会轻易露出端倪。 她只需要躲开孟清辞,这个方法可行性还是挺高。 孟清辞也只会在她面前刁钻不讲理,在其他同门面前包袱重得很,还是那个善解人意的大师兄。 宗门大比需要各门派宗主到场,宴乔待过了那两场无聊的对决后,秘境前一晚,她把纪妍歌唤过来,纪妍歌听闻后表明乐意之至。 个人赛和团体赛同剧情走向一样,仍是灵卓宗得第一,在最后一场开始前,宴乔并未出现,是姜长老代而站在空位旁边。 “宴宗主今日怎没来?”旁边御兽门掌门问上一句。 姜长老带着歉意的笑:“今日宗主有事需要解决,老夫代宴宗主出面。” 按理而言,不应如此,然宴乔以往擅自离场的事做得可不少,不差这一次,其他宗主也就听听点头。 最多小声说上一句。 宴乔用易容符换好容貌,早早混入队伍中,她只需要掩藏好,在队伍混水摸鱼,跟着孟清辞行动,迟早能找到魔气。 她注意到台上动静后,见无人察觉不对,身体松下来,心也稳稳落地。 此时恰好秘境大门凭空出现,她刚抬脚,便注意到孟清辞不知何时看向她。 穿过几人。 和她对视。 第三十五章 【小修】 挥散不去的粘腻视…… 宴乔心停一拍。 她强撑冷静不露破绽, 不过孟清辞似乎只是扫到她,又收了回去。 孟清辞并没有发现她。 宴乔放心下来,也谨慎起来, 她混在队伍末尾,尽量低调行事。 进入秘境时刚开始会有些许头晕,宴乔睁眼,她已来到繁荣的城镇。 来来往往的路人、偶尔出现的马车、还有商铺的呦喝声。 秘境故事一般由里面那些妖兽铺开, 有的是还原曾经收服的时间前后,也有的是单纯虚构。 总之, 这儿发生的所有事情原点都来自秘境的妖。 宴乔重点不在这儿, 她瞳孔瞪大, 环顾四周——这不是原剧情里面的秘境。 一声清晰的唢呐声掩盖所有人声, 回响天空, 原本拥挤的街道往两边靠,空出一条道来。 一行穿着白衣丧服的人推着棺材车缓缓而行,前面白纸飘飘,队伍后唢呐声刺响场上人的耳膜。 “怎么才一天不见, 又死一个。” “这次是高公子, 也跟之前一样, 前几天好好的, 突然发疯要出去,来了巫婆驱鬼都没用, 还是被索了命。” 宴乔缓了缓急跳的心脏, 安静听旁人的对话,大致了解事情先后: 这地方最近出了怪事,隔三差五就会有人莫名得失心疯,没人能和他们交流, 最后离奇自杀去世。 而现在,他们恰好遇到刚去世的高公子葬礼。 开始的每条线索都非无效,大家相互看一眼,不约而同换了方向前去高府。 高府大门敞开,白布挂满府内各处,高老爷正哭得眼泪花花,手边是一幅画。 是意气风发少年郎,不出意外是高公子了。 “听下人说,你们是远道而来的道士?”高老爷擦了眼泪,“道长们,定要为我儿主持公道,抓了那妖女,定是她所为。” 高老爷说到这儿,心痛至极,也愤愤不已。 “为何如此说?”孟清辞没说行不行,反问他。 “我儿向来开朗得很,怎会突然发病,只有一种可能,是妖女作祟!” 高老爷半百的年纪,他身形稍臃肿,每说一句,几近是碎齿的仇恨:“而且我听到了我儿说话,他说他看到了阿佳,我将商水镇上上下下都查了一遍,从未有我儿说的阿佳。” “一个突然出现的,定是那女妖勾着我儿。” 高老爷身体本就不好,一下怒及冲心,咳血昏迷,周围下人手忙脚乱将高老爷抬进房内,请大夫看诊。 忙活的间隙,高府管家朝他们走来,说他们若是愿意降妖,高老爷会给他们任何能用的线索,也能安排他们的吃住。 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孟清辞看向他们,他仅负责全程跟随,其余时候他不能动手。为了稳妥防止意外,孟清辞按例给他们传音符,若有不对劲,可以激活符咒传音。 宴乔伪装成纪妍歌自然也需要领一份,她见识过孟清辞对细节的恐怖之处,下意识低头,看着他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等传音符纸递过来,然对方迟迟未有动静。 宴乔疑惑仰头看。 孟清辞长得好看,粉白薄唇,鼻梁高挺,眼眸中少有情绪,像是被千年雪压住的冰山,宴乔好似能从他眸中依稀看到自己陌生的倒影——她确实还是纪妍歌。 在对方眼下,孟清辞仍光明正大打量她,他记得近来宴乔跟她走得近,以为宴乔有在琢磨什么主意,但很风平浪静。 更是听到宴乔有事离开,没出现在场上。 很蹊跷。 时间无声流转,宴乔心下紧张起来,开口:“师……师兄?” 孟清辞收回目光,回了思绪。 闻言将手中的符纸递给面前人,他倾向于宴乔又要使些什么动作,就像上次原本定下去荒迢山,转而去了从未听过的亿戴村。 他也仅是怀疑,觉得是自己多想时,瞥到了纪妍歌腰间的储物袋,随着她的行动在半空飘扬。 孟清辞短暂顿住后眉尾微扬。 宴乔和同行女生一起行动去了解情况,既然城镇不止这一例,她们需要搜寻出更多线索来,说不定总在一块就有了破局点。 镇上死的人身份各不相同,有高贵少爷,也有乞丐,但他们都有共同点:去过最有名的青楼。 宴乔虽是为了魔气而来,纪妍歌该做的事情,她一样没少做。 她比别人更想找到妖怪所在,有一点原因是秘境内容和原剧情不同,她不知秘境的魔气因此消失,又或者去了其他秘境,被别人发现。 若是这样,宴乔情况就不太妙。 一个秘境只有一个门派在内。 宴乔能补救的就是尽快找到宝物,开启秘境大门,只要有一方门派最先完成,其他秘境世界就算没有探索完也会停止。 如果在她秘境内,那是最好,若是在别人那边,这种方法是宴乔想到更好阻止的一点了。 于是,走访了这么多家,花半天时间,宴乔没有停下,拉着方黎赶忙去青楼。 镇上青楼是最为热闹的地方,里面不管阶级,只要你有钱,便能享受到极好的服务。 宴乔两人刚到青楼,门口的老鸨可激动了,一手握住一个,嘴巴伶俐说着诸如长着好如此好皮囊的好话。 方黎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通红想要打断,但老鸨嘴更快,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最后说小姑娘也可以来里面逛逛,她们也有象姑可服侍。 方黎哪见过这场面,摇头说不用,最后被当是害羞,强拉进去。 青楼外的装潢精致,到里面更是一种繁杂的奢靡感。 朱红色的墙面和栏杆围成一圈,从楼顶中心点披下半透明的红色幔纱,固定在每楼栏杆头上。 一楼是散客淘情雅致的地方,中间是较低的舞台,舞女们舞服精致,手中鼓敲起,发出叮铃铃声音。 宴乔她们被带至二楼包间,包间内能隔绝不少声音,里面有假山流水潺潺,老鸨笑眼盈盈说:“看俩姑娘初次到来,就先给两位免费体验。” 随后拍拍手,从门外走进两位象姑,像姑身上同样穿着宽松微透明的衣袍,熟练坐在两人身旁。 “客人先玩,我们的服务可是最周到的。”老鸨见拉到两位,压不住笑,一扭一扭又出去了。 方黎面对身旁象姑的互动,看哪哪都拘谨,前几日还在斗剑场剑姿飞舞,现在只想找洞钻进去。 她转头看到宴乔吃东西,语气带有几分恼:“你方才怎么不说上一句,都被误会了。” 他们可不是来快活的。 是为了来找妖的。 “你说了反而不让你来了。”宴乔啧啧两声t,“这事闹得多大,就连高府少爷都中了招,要是知道这种事和她们有关,她们会承认吗?” 都是做生意的,即便知道有黑料,就算是被质问,自然是不能承认。 “她们还是要做生意的。”宴乔觉得这儿的绿豆糕不错,多吃了几口,“还不如顺着她的话装客人咯。” 两象姑工作素质不错,宴乔她俩不需要时安安静静当个男侍,需要的时候,琴棋书画样样通。 宴乔干等也是等,让他们表演才艺,自己边吃东西边欣赏。 她才不信老鸨说的免费,一副看她们是韭菜的样子,宴乔又不是傻子。 宴乔出入过不少地方,都一样的套路,先哄骗进来再说,到时候关门割一手。 宴乔躺在靠椅上,闭着眼,另一象姑自觉为她揉捏肩膀。 反正她不差钱,先享受一把再说- 孟清辞同样搜寻到青楼,他悠悠走来,与他同行的白灼自觉前去说明由来。 “我们是来调查高府少爷之死,生前高公子来你们这儿消费过,可否配合我们?” 老鸨一听,脸上的笑淡的干干净净,找起了其他借口:“我们只是消遣之地,里面客人多,若是道长们没查到什么,我们青楼反而落下口舌怎办?” 老鸨性感丰腴,暧昧地伸出指尖在白灼胸口打转:“还是说道长该如何赔我?” “你你你!”白灼猛地爆红,他从未遇到这么毫无羞耻心的人,还如此调戏他。 在旁看的孟清辞没什么反应,手腕一动,手中的剑刃就这么出鞘,抵在老鸨脖间,语气冷淡:“如何?” 老鸨脸色霎间散的干净,她往后退一步,让出位来。 她跟在两人身后:“我们虽是风尘女子,倒需要道长们好好对待。” 剩下的就是白灼进行了,孟清辞在旁边观察不语。 对于那些死者,虽都来过青楼,但样貌不出众又钱财不多,并没有什么印象,倒是李公子印象深刻—— “他来的可勤了,一过来就去找云汐。” 白灼直接说带她去看云汐。 老鸨还想解释几句:“云汐今天不接客……好吧,我带你们去找她。” 白灼收回手中刚冒出头的剑刃。 刚要走时,孟清辞突然望向某处,对白灼说:“你先去吧。” 宴乔在包间内好不快活,左一个跳舞,右一个贴心剥水果,见时机差不多了,她随便找了理由将他俩支开了。 “走。” 宴乔带着方黎乘人不备,快速上三楼。 三楼是众人接客的房间,哪怕有一楼的吵闹声在,宴乔还能听到房间里透出来的娇.喘。 听的人脸热。 刚才在包间里宴乔也并非全去享受了,随便说了几句话拉拢两位象姑,用小费奖撬开了他们的嘴。 宴乔现在就是找云汐的房间。 三楼房间太多,她们两人分头寻找,好在房间门口有词牌,在宴乔找到时,听到了老鸨的声音,她连忙冷静躲进旁边没有词牌的空房间内。 一门之隔,老鸨颇为讨好开口:“这便是云汐的房间里,只是她今日有些不舒服,便没有接客。” 宴乔松口气,外面是自己的同伴,心放下来,等待老鸨走了,和他们汇合。 可能是注意力一直在门外,宴乔后知后觉感知到身上挥散不去的粘腻视线。 她循着感觉往后看去,心几乎揪到了嗓子眼。 在堆积的杂物前,孟清辞不知何时出现,他倚靠着墙面,手里把玩剑柄上的穗子,淡笑看向宴乔。 对方眼神过于浓烈,宴乔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的木门被她轻撞一下。 若不是她确信自己易容符没有时间限制,都差点以为孟清辞发现了她。 第三十六章 你在和谁说话 空气沉默, 相望无言。 宴乔想要不要说上几句来缓解一下尴尬氛围,她刚张口,外面就传来吵闹声。 “官人, 今夜便让奴家陪你吧,云汐姐姐今日不迎客。”娇媚的女声稍急。 话落,一男声回答:“云汐姑娘上次答应我了,怎么我来了, 她反告病不出来。” 那人声音带着浓重醉意,磕磕巴巴, 说到最后不满起来。 这突发情况引起了老鸨的注意。 她的身影映照在纸窗上, 小步往那边方向去。 老鸨招手, 熟稔接话:“云汐染上风寒, 为了老爷健康着想, 今日遗憾只能闭门谢客,待她病好,我带着云汐亲自上门道歉。” 男人并不吃这套,大喇喇说:“我才不信, 我要去见云汐。” “她有什么病, 我马上唤大夫治好。” 声音骚动起来。 宴乔听到老鸨几句欸, 男人声音由远及近:“我看到云汐才安心。” “官人, 那是杂物间。” 宴乔猛然警醒,杂物间不就是她这儿! 她进来时门没锁的, 宴乔为不惹人怀疑, 也没有上锁,现在上锁更容易暴露房间内有人,被老鸨发现就不好了。 宴乔已然有了做卧底的职业素养,左右观察后立马看上了立在一旁的空旷柜子。 “官人走错了, 那不是云汐房间。”老鸨还上去拉人,喝醉酒的男人强得很:“别拉我,我今日偏要见着云汐。” 宴乔忙拉开柜子,许久没用里面已经积不少灰,还有小玩意随意落在柜底——藏她一个人绰绰有余。 等她准备躲藏时,徒然记起屋子还有一个孟清辞。 即将被发现,孟清辞依旧风轻云淡,沉静看她所做这一切。 宴乔哪管这些,直接上手拉着孟清辞进柜子。 在对方诧异的眸子里,她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特意嘘一声不让他说话,转而透过木柜缝隙看过去。 他们刚进柜子,外面的门打开了。 男人的声音也更为清晰,见眼前杂乱的房间,他嘟囔:“这不是云汐房间。” 老鸨笑眼盈盈过去,连忙说:“是的,并不是云汐不见官人,实在身体抱恙。” 男人似乎被说服,便扬扬手:“城西有大夫妙手回春,定能治云汐的病,到时候你以我的名义把他请来给云汐看病。” “那肯定记住。”老鸨引着他出去,“这儿灰尘多,脏了官人衣角不好。” 木柜的空间不算大,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人就稍微拥挤了。 孟清辞本有意往后靠,实在空间狭小,对方贴得紧,身体柔软无骨,好似对方在他怀里作祟。 对方的手盖住他的下半脸,温凉的掌心若有若无触碰他的唇。 宴乔全然不知,她认真警惕透过缝隙观察,相似的神态和孟清辞记忆中的一幕几乎重合。 等这场闹剧结束,重新关上了杂物间的门,宴乔心放下来。 孟清辞垂眸看她,衣柜内光线较差,只有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光,几乎将孟清辞眸中的情绪掩盖住。 他的目光过于强烈,宴乔仅对视一眼就躲开,她开了柜门,柜内灰尘有点大,出来后打了几个喷嚏。 “刚才事态紧急,冒犯孟……师兄了。” 宴乔还没习惯,中间微妙顿了一下。 孟清辞嘴角带微弱的弧度,他闲适打量宴乔,说句:“无妨。” 面前既是师尊,他勉为其难原谅这如此无礼的行为。 他不知宴乔为何如此伪装,但原因他不在乎,现在他知道没有人能和他抢师尊了。 宴乔略有尴尬,她目前还不想跟孟清辞接触上,至少不想像现在这样单独在一块。 她对自己的演技有自知之明,之前孟清辞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这次作为纪妍歌,宴乔也没有信心不让他看出。 出门后,宴乔拐弯往别处走。 “跟着我。” 孟清辞冷不丁开口。 “我跟着方黎一起来的。”宴乔含蓄拒绝。 “方黎经常来秘境,她的经验比你多多了。”孟清辞好似没听出那潜在意思,如此说道。 宴乔心觉不对劲。 什么时候孟清辞这么热心肠了? 仔细想来,纪妍歌今年才入选,在作战方面确实有点逊色了。 为不让孟清辞看出端倪,宴乔没再推辞,闷声说好。 白灼已不在外面,不知人去了哪里。 宴乔见云汐房间门还完好,上前推了推,门就像是焊死在门栏上动不了。 既然见不到人,总能打探清她吧。 宴乔回到一楼,佯装不经意打探消息,散客中话题聊得最多的便是这位云汐姑娘了。 她只需稍微提一嘴,对方就开始聊起来了。 云汐姑娘是青楼的头牌,无人不想见她,跟她接触过的人都说好。 然宴乔听了几次察觉到不对劲。 她竟然还是对这个云汐姑娘形象很模糊,也很矛盾。 有人说她性格骄纵,也有人t说她懂事大家闺秀。 每个人描述的云汐似乎总结不出大概。 “你跟宗主近来关系不错。” 孟清辞突然的问话打断宴乔的思绪,宴乔一听有自己名,下意识看向他。 孟清辞口中说着跟着他,其实他也没干预什么,反倒是一直他一直在跟着自己。 宴乔猜测过原因,大致可能是秘境规则,孟清辞只能旁观,根监考老师差不多,无聊就换另一个跟着。 她听到孟清辞问这句话,思绪滞住,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对方无声看她看,等一个回答,宴乔不得已硬着头皮说:“我与宗主没有师兄这般熟悉?” “哦?”孟清辞说到这儿,起了点点兴趣,“我和宗主有多熟悉?” “能在宗主门下得到教化,自是我们内门弟子无法比拟的。” “可……”孟清辞眼中笑意浅浅,没放过她,“宗主不止我一个弟子,你觉得谁才是宗主最喜欢的一个呢?” 宴乔都快问疯了,大脑发晕。 在剧情里,孟清辞对外可没有这么爱说话,怎到她这儿就不一样了。 宴乔抓狂。 再问下去,你的人设都快崩塌了! “自然是孟师兄了。” 反正是纪妍歌回答的,关她宴乔何事。 面对上级,自然是说他爱听的话了。 孟清辞反倒笑出声,像是真开心了,他眼眸深沉,一点点认真划过宴乔脸上的任何地方。 “这可是你说的。” 他的声音很轻,宴乔没有听清。 “很简单。”孟清辞直起身,视线从未在宴乔身上离开,“想知道云汐是谁,打开门不就知道了。” 他带着宴乔又上了三楼,再次来到云汐房间。 还是一如既往的紧闭。 宴乔对他的大胆对策略有震惊:“若是云汐真在里面呢?” “大不了就是正面遇上妖。” 宴乔多看他一眼,明白过来——妖怪就在青楼,还疑似就是和云汐有关。 她打起精神,发现门上还有符咒,单纯推门是不能打开的,宴乔施法破解,门上的符纸很简单,不需要多麻烦就打开。 房间内干干净净,床褥折叠得整齐,房间内确实没有人。 墙上挂着唯一装饰的壁画,是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背面对她们,坐在石头上照镜子。 孟清辞倚靠在门口,眼睛轻微涣散,眉头蹙起,像是看到了什么厌恶的东西,下意识的抗拒。 宴乔注意到他的反应:“怎么了?” 孟清辞眉头紧锁,听宴乔关切问他,舒展开来:“没事。” 他们又去其他地方找,最后确信云汐今日不在房间,也不在青楼,去了哪里别人也不知,无奈只能第二天过来看看。 黛蓝色的天空下轻轻飘过几缕乌云,圆月很亮,几乎掩盖住星辰的光,小院内还有不知名的虫鸣声。 高府给的礼节确实不错,无人打扰路过。 宴乔没有懈怠,她在草坪上继续练剑。 纪妍歌的软剑她用着并不习惯,便从储物袋中拿出长剑。 在系统的严格监督下,有点学习拖延症的宴乔硬生生学到了最后一式。 系统按例手把手教上细节,紧握着宴乔的手腕,看着是灵体,出手仍有力度,宴乔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带出些许内力。 结束时二人几乎脸颊相贴,晚风微微吹过,宴乔鬓角长发被风带起,擦过系统的脸颊。 时间霎时间过得格外慢。 宴乔看系统迟迟不松手,看他,然对方下意识侧头。 系统的身体没有五官和呼吸,宴乔感知到对方在躲避她。 她逗起了系统:“你怎么还害羞起来了。” 系统沉默一秒回答她:“没有。” “那你刚才是不是躲我了?”宴乔调侃。 “把刚才的招式合起来练给我看。”系统下了命令。 玩笑归玩笑,正事不会耽误。 宴乔敛住笑,身姿如燕轻盈,每一出招都带起了破空声。 系统看她,宴乔性格很欢悦,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就好似有什么魔力在她身上,吸引着他无法从宴乔身上移开。 直至—— 宴乔恶趣味最后在系统面前落脚,直至系统的脖颈,剑刃掠过他的下巴,扬起发丝,也轻震颤了他的胸腔。 怦怦直跳。 “你走神了。”宴乔恶作剧得逞,笑容明媚,她收回自己的剑刃,“我练得如何?” 系统并未回答,她身后蓦然传来声音:“你在和谁说话?” 第三十七章 无法自我消化的无措感…… 宴乔身子一僵, 看到来人后下意识挡在系统身前,想起系统只能她看到后,心稳了稳。 孟清辞伫立在不远处, 他难得换上略深的衣袍,烟灰色的长袍将他衬得身形颀长,不笑时眉眼都染上略凉的雾,他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 他微眯了眼,视线缓缓从她身上划过。 他佯装不知:“怎练其他剑法了?” 宴乔以为孟清辞见过纪妍歌剑法, 察觉不一样才问她:“我见这套剑法比较简单, 试试。” 说完, 她微微侧头, 然系统仍在原地, 没打算消散,他静静得瞧宴乔如何应对。 系统气质柔和,哪怕只能模糊看清轮廓,他给宴乔的感觉一如既往的亲切, 但现在宴乔头皮发麻, 像是前后都被人盯着, 哪怕是呼吸都不自在。 “时辰有些晚了, 孟师兄怎突然过来了?” 孟清辞没有回答,他大步一迈, 走向宴乔, 宴乔心一紧,心想是自己哪儿露了馅。 她想要后退一步,然孟清辞不似白天温润,许是有衣裳加持, 隐隐有几分压迫感,压制她住她的心思,双腿如铅抬不起,只能无助眼睁睁得看他拉近距离。 孟清辞身上有种淡淡的木香,随风吹直宴乔身边。 宴乔不受控制抬眸看向他,孟清辞不说一词,抬手,将她鬓角杂发捻至耳后,他顺势瞥眼宴乔身后——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存在。 他指间留下宴乔掉落的一根柔顺的长发,顺着他的手无力在空中摇晃。 孟清辞紧攥住,无声将它带回,后退一步,开口:“可有师傅教你?” “没有。” 宴乔自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回答得很快。 闻言,孟清辞眉目柔下来,语气依旧冷然,颇有大师兄训导小辈的气质:“练剑不是儿戏,稍有不慎,受伤事小,严重会影响修为。” 宴乔忙点头,倏地自己的手腕似乎被什么凉气握住,她侧头看去,系统声音不是那么高兴:“我教的剑法,不是儿戏。” 很郑重严肃的解释。 呆板又强给她摆正每个错误。 她好像看到那张脸上紧绷一板一眼的神态,忍不住弯了唇角。 “若无人教你练,可以找我。”孟清辞拐弯抹角说出自己的目的,他没有看着宴乔,侧身仰头看天,说出口后也不管宴乔是否同意,转身离开。 更像是不给她拒绝的时间。 宴乔更觉得不对劲,之前若是碰巧就还好,以孟清辞生性冷淡之人,会主动教别人,她俩有这么熟? “孟清辞和纪妍歌很熟吗?”宴乔转身去问系统,系统已不在原地,重新回到她的意识海内。 系统默了半晌,开口却是:“我是你的师傅。” “当然是。”宴乔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是这是个很好薅好感值的机会。” 系统又默下来,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在这些话上较劲,许是想纠正宿主被引导的错误观念,在他的世界里,对的是对的,错的是错的。 也知道自己不该和孟清辞较劲,但宴乔隐藏他的出现时,系统有点不高兴,或许是迷茫。 那种捉摸不透的情感似乌云总出现在他心口,心有少许的燥意。 是无法自我消化的无措感。 孟清辞停在不远处,他回想方才宴乔的招式,很是轻巧,看着简单,其实一招一式容易以柔化刚。 能看出在挑选上下了几分功夫。 但是…… 孟清辞暗下眸光,抿紧唇。 是在防他吗? 表面上同他演着师徒情深,其实从未对他放下戒心,会在他面前坦荡露出弱点,也会处处提防。 若是如此,他的师尊实在胆大。 赌他真不敢下手么? 电光火石之间,孟清辞额头略有刺痛,眼前一闪,划过许久未见的同门面孔——痛苦不甘又死不瞑目的血脸。 和白天看到的一样。 呼吸间,现实同幻觉重叠。 孟清辞蹙眉,若是一次,还觉得是自己身体原因,次数多了可不就是巧合了。 他烦躁摸着剑柄。 孟清辞很讨厌,讨厌有人不知边界偷窥记忆。 高家厢房很是宽阔,一张床睡两人也更是绰绰有余,高老爷说过让他们单独设一间,空t房间很多,住得下这么多人。 白灼婉拒了,晚上才是最为不可确定的时候,他们分时段休息也相互有照应。 等宴乔躺在床上发现她的疏忽——自己的储物袋没有变,仍是原主的蓝紫色苏绣囊袋,她心稍提了提,又转念想腰间的储物袋隐秘不易察觉,纪妍歌本身就不是视线中心,或许没有人察觉。 宴乔心里安慰自己。 今日线索颇多,不出意外很快就能找到妖的真身,还有那秘境那不确定的魔气萦绕在脑中挥散不去,宴乔并没有睡着。 方黎正打坐修行,结束后听到动静便对宴乔说:“你是不是紧张了?” 不等宴乔回答,方黎已经安慰她起来:“没事,有孟师兄在,不会出问题。” 纪妍歌眼型放松下来,凌厉中带有些许柔和,特别是这么看着别人,眼里毫无攻击性。 方黎和这双眼睛撞上,也忽放松下来,其中带有白天两人一起出任务的几分熟悉,她小声八卦说:“以前孟师兄也参与过。” “不在灵卓宗。”修行很无聊,他们也爱说些八卦解乏,“我听说孟师兄曾经是天源宗的真传弟子,听说不出意外,孟师兄是预备的接任人,没想到这么大个门派就这么消失了,一夜灭门,只留下孟师兄一人,最后被宗主接回来了。” 这些八卦和宴乔知道的差不多。 方黎下一句让她有了兴趣:“我别的长老说,天源宗灭门并非天意,而是人为,听说那大火并没有烧干净,长老会到场时,还看到了其余尸骸,看起来更像是虐杀。” 这些宴乔没有一点印象。 “就不知道孟师兄有何感想。”方黎叹气,“却没想到他竟然只是待在宗主身边这么多年。” 作为循规滔距的修仙,能来灵卓宗的必不是什么胆小之人,内心更多的也有反叛,对于孟清辞平静接受还是撇撇嘴,并不满意。 聊天结束,宴乔更睡不着了,她有种预感:孟清辞的执念便是他的同门之死,而他对原主这般痛恨,难道这件事是原主所为? 宴乔瑟缩一下。 可她细想又不对劲。 原主百年前可没有现在的修为,灵卓宗的实力规模也比不上大盛的天源宗,怎么做到一夜灭门,而宴乔无伤遇见孟清辞? 另一边。 孟清辞睡得并不安稳,他又梦到大火那天。 烈火熊熊之中,他似乎听到师兄师姐们痛苦的哀嚎,声音尖锐,好似要刺破他的耳膜。 孟清辞想要伸手拉出—— “你真让我失望。”他身后,黑暗中走出了另一个自己,他眉眼更多的戾气和轻讽,“把你的仇人这般细心供着,那晚的大火怕是也把你的骨气烧没了,怎得,你是忘了这些鲜血了吗?” 他紧紧盯着孟清辞的眸,眼底的笑都是凉薄:“你曾经不是很坚定吗,为了复仇,即便承受阵法破开的魔气,也要细嚼了宴乔。” 最后,“孟清辞”说出的话让他眼眸震颤:“你不想报仇了,你……不行。” 孟清辞惊醒,从床上坐起。 屋内黑暗,微弱的月光落在纸窗上,房间内家具影影绰绰,像极了吃人的兽。 天空翻肚白时,宴乔再次行动。 她去了高公子的房间,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一些字画和瓶罐留着,管家解释是老爷想留个念想,高公子喜字画,这些字画都堆积在一块。 宴乔安安静静听着,随后眼睛定住在某处。 她走过去,从里面抽出深色纸张的画幅,里面内容正是昨日在云汐房间内看到的一模一样的仕女照镜图。 宴乔和孟清辞对视一眼,很快反应过来。 “请问高公子说的小佳,你们有见过吗?”宴乔连忙问一句。 “没有。”管家叹息摇头,“但你们手中的那幅画,少爷同老奴说过一嘴,是小佳送他的。” 就是云汐了。 宴乔大脑一下就清醒了。 今日城内又有人得了失心疯,方黎已经去那边探过消息了:“是昨天吵着要见云汐的醉酒男人。” 宴乔连忙走去。 如她所想,房间内也挂着同样一幅画。 “这必和云汐有关,云汐有可能是妖。”宴乔对孟清辞说出自己的猜测,后者点点头。 秘境中妖不难找,难的是跟她对决拿到法宝。 宴乔自然是不敢一人去,准备带上方黎时,孟清辞似乎猜出她的意思:“有我就够了。” “可是,你不能出手。”宴乔当然想让孟清辞去,但是孟清辞并不是弟子,没到必要时候不能动手,那她不还是一个人去面对百分之八十妖身份的云汐。 孟清辞听她的话,默了默回答她:“我只是谨慎出手,不是不能出手。” 孟清辞执意跟她一起,还不让她带着其他人,宴乔也只能无奈答应了。 一回生二回熟。 宴乔又混进了三楼。 早上客人不多,也有不少人正在屋内睡觉,宴乔谨慎推了推云汐的门。 这次很容易就打开了,那幅画仍安安静静挂在墙上。 在宴乔碰上画面时,她的通讯符亮了亮,是方黎在和她同步信息:“秘境妖是幻妖,之前那些人都是她用画来杀人。” “你和孟师兄在哪……等等,我们遇到她了。” 通讯符的声音是公放的,孟清辞也听到了。 宴乔明白是画上的问题,但她是怎么通过画来致人失心疯? 她到处摸索,碰到了画中的镜子,那幅画剧烈震颤。 与此同时,方黎又说话了,这次她的声音带有喘息,传来打斗声:“小心她的幻境,不要被拉进去了,不尽早出去,就会被幻妖吃了灵智。” 然提示已晚,宴乔几乎要被巨大的吸力给吸入画中。 孟清辞见机不对,连忙推开她,替她中了招,成被吸入对象。 第三十八章 他要将师尊拉下神座 宴乔怎可能孟清辞因自己受累, 她站稳后又毫不犹豫跟上去。 看到这一切的孟清辞瞳孔微缩。 好似时间变慢,背景失了颜色,只剩下穿着明黄色衣裳的宴乔咬紧牙关向他伸出手。 他怔住了。 孟清辞以为宴乔会放弃自己, 没想到竟会为他做到这地步。 他心颤了颤。 孟清辞缓缓伸手,然白光乍现,没有碰到她的手。 宴乔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了眼,闭眼又睁眼时, 孟清辞消失不见,自己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宗门前。 是百年前还未灭门的天源宗。 宴乔现在一看到这三字有点应激头疼, 特别是知道原主和天源宗灭门有关。 若孟清辞是察觉这点, 所以对她态度改变, 不知见到孟清辞后, 会如何待她。 面前门派建筑通体银白, 低调又不失威严,浓郁的灵力在半空中漂浮,好似云雾,如仙境般仙气飘飘。 宴乔试图用通讯符, 在幻境中, 符咒失了效果, 连她体内的灵力也都压制住, 毫无察觉。 “系统,你在吗?” “嗯。”系统回答她。 宴乔轻呼口气, 稍微安了安心, 目前不知道该如何破局,但根据方黎的话来说,此地不宜久留,时间越久越有危险。 目前她还毫无头绪, 虽说这画面地点有些危险,但还是和孟清辞会和更稳妥。 恰巧一群人有说有笑走来,宴乔上前问他们:“请问孟清辞去哪了?” 宴乔还是有点分析能力。 既然是幻妖,通常是用他人的记忆做幻境,原主对于天源宗算是很模糊,那幻妖借鉴的只能是孟清辞的回忆。 她不能确保孟清辞的行程他们知道,应该至少能够确认大致时期。 “清辞都下山历练好几天了,目前不在宗门内。”其中一位戴着蓝色抹额的男生笑容阳光,热情回答她,“姑娘若是找他,需要等上几天。” 之前在天源宗,上上下下都重视孟清辞一人,没少带他出去历练积累经验,这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时间节点。 宴乔不可能真会干等孟清辞,先下山去找。 她想问那些人是否知道孟清辞踪迹,他们思索后大致说了个地名,宴乔情况紧急,并没有听得认真,只觉得耳熟,等她往下走一半的石阶。 身后天空映出一片血红。 宴乔回头看。 天源宗火势汹汹,火舌舔舐周围的树叶,也舔舐天空的火烧云,那银白的建筑也变得焦黑坍塌在地。 热浪一波又一波扑向她,宴乔猝然明白了。 那人说的葛金山,是孟清辞独自前去历练的山。 正是因为这次历练,他成了天源宗的遗孤。 身边一阵风过去。 是孟清辞。 这时的孟清辞还算稚嫩,少年模样。他身体颤抖,大喊来人,又眼中含泪地聚天地之水浇灭,那身白银相见t的宗服也被火烤焦了袍角。 脏了衣物。 宴乔站他的不远处,看他倔强瘦弱的背影,她伸出手—— 画面颠倒。 眨眼间,她再次回到原地。 面前的天源宗完好。 宴乔立刻明白自己算是被卡关了。 必须解决了才能跳出圈来。 她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去找孟清辞,她冷静思索,在山下不远处撞见了准备回来的孟清辞,不由分说拉着讶异的他往山上跑。 然而还是晚了。 天源宗仍被大火焚烧。 再次回到原点。 宴乔有点麻木了,在幻境内她没有灵力,压根无法将孟清辞在火烧之前带着他回到天源宗,还是说这条路本就行不通。 她知道这是幻境,可就像是被某种东西阻挡的蚂蚁,找不到出口。 她想了想,放弃去找孟清辞,抬腿往天源宗方向走去。这时的天源宗还是大盛巅峰时期,无数修行人埋头苦行,只为了能进天源宗。 看到一个陌生女子,他们都很意外,有些人自发上前友好询问她找谁。 宴乔不答,就坐在角落,等待时间流失。 她倒要看看天源宗究竟如何在短时间内消失的。 天源宗的弟子们倒有些奇怪,准备喊长老过来时,天空猛然出现一道裂缝,天色瞬间黯淡下来,犹如深夜,只有天空那裂缝后的东西蠢蠢欲动。 风呼啸,树叶卷。 宴乔顺着动静往天上看,裂缝好似一只眼睛,黑紫色的雾气就好像是眼眸,轻飘飘扫过地下所有人。 弟子们立马拿剑起阵,齐心使诀开启阵法:“魔物,看招。” 然那眼中飘出几支魔气,轻轻一划,金灿灿的阵气就这么溃散了,那群人来不及惊讶,被魔气掀翻暴戾挤压而亡。 还有人法力高强的,能撑住一段时间,可还是被魔气出招击碎了金丹吐血,惨死在尸海中。 宴乔好似是沉浸式看了一场恶战,可以说是一方的碾压局。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哪怕是魔气也毫无感知从她身边路过,宴乔裙边沾有鲜血,大风吹起她的发丝和发带,她意有所感转头看向天空。 和那双紫眸无声对视—— 又回到原来的画面。 宴乔知道该如何出去了。 她在外面看着魔气扫荡天源宗,放火掩盖自己的暴行,转身离去。 在烈火正旺时,孟清辞来了,同之前一样,试图浇灭这场烈火,然火势太大,他无力眼睁睁看着天源宗成了废墟。 宴乔看孟清辞如被抛弃的孩子坐在石阶上,通红的双眼迷茫,她走上去,迎着他的眼:“想要报仇吗?” 孟清辞略有迟缓动了眼。 “我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是魔修。” 话音一落,整个世界如打碎的玻璃四分五裂,泯灭在空气中,露出真面目。 是无边无际的无尽空间,目之所及没有任何阻挡,空气弥漫着薄雾,往远处看黑乎乎。 宴乔握住手中的剑,警惕看向四周,提防雾中会突然出现的玩意。 等她走了几步,远远看见孟清辞的身影。 宴乔心放下了些,她刚走几步预感到危险,心跳从未这般剧烈跳动过。 孟清辞缓缓转身,眸中冰冷,身上有黑气冒出,看到宴乔的那刻,脑中闪过无数画面。 是师兄们的求救声、废墟里被掏空内脏的尸体、以及魔尊对他说出的真相——“天源宗如何消失,你师尊比谁都清楚多了,她跟我们合作,将天源宗一夜消失,如此灵卓宗才会起来。” “这么多年,你师尊瞒得实在厉害。” 孟清辞握紧手心,在宴乔转身要跑时,他动了。 孟清辞的速度无人能及,抓住人也是眨眼间的事。 宴乔还未走一步,她就被对方扼住了脖颈,窒息感扑面而来,她在半空的腿扑腾,抓着孟清辞的手试图挣脱开,除了将他手背划出几道浅浅的血痕,并无任何用处。 孟清辞冷冷凝眸看她求生的反应。 上世他就是被宴乔设计灭门,他决心要的报仇成了她利用自己的理由,不曾想,他日日夜夜手刃的仇人就是他信任的师尊。 孟清辞手握紧。 宴乔意识已经昏沉,她张口,吐不出任何字来,手指颤抖得拉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剑刃割伤孟清辞的手臂,对方吃痛松手。 宴乔跌落在地,已经头晕眼花,她还是凭着意志力站起来,拿起手中的剑,硬着头皮和孟清辞对战。 其中,她试图唤醒他:“孟清辞,醒一醒,这些都是幻觉。” 孟清辞才不信。 他的师尊从来都是满嘴谎言的骗子,孟清辞再也不信她。 幻境内无边无际,没有出口,宴乔对剑法仍不熟练,被孟清辞找到弱点,一掌震开她的软剑。 啪嗒一声,金属物落地。 宴乔摔在地上,她挣扎要起来,再次被孟清辞制住,坐了回去。 那双手虽暖和,却像是一条冰冷的长蛇缠住她的脖子般可怕。 她浑身颤抖:“孟清辞,我们是为幻妖而来,不要被它控了心智,曾经的事情有误会。” 孟清辞并没有听她说些什么,就这么居高临下打量手下的宴乔。 他指腹下,对方的脉搏跳得极快,身子也微微颤抖,看向他的那双眼睛聚了层水色。 孟清辞视线往上。 她那眉心的美人痣都勾人得很。 师尊从来都是骗子,是说谎从不心慌的骗子。 而如今他手下的师尊如此柔弱,好似任何任何惩罚都只能无力承受。 不论任何惩罚…… 孟清辞默默看了许久,松了掐脖子的手,摩挲她的唇,挤压时泛白,软软糯糯的。 他只看着宴乔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心头一颤,俯下身咬住她的唇。 师尊向来自傲,站在高处从未在乎过他们的死活,那他就将师尊拉下神座,永远带着污.点。 宴乔双眸瞪大,对方的动作急切,很疼,疼得她不住得往后退。 孟清辞箍住她的腰,让宴乔下意识紧攥衣袍——皱巴巴的。 不过孟清辞缓了下来,比之前温柔许多。 宴乔睫毛颤动,眼尾在一眨一眨中沾染上了水色。 第三十九章 原书女主出场了 宴乔轻呜声, 推了推他,然孟清辞依旧不动。 事态有点不可控制。 对方进攻势猛,压根没有想要停下的趋势, 甚至隐隐想要更进一步。 一缕魔气悄无声音从储物袋内飘出,击中了孟清辞的肩膀,巨大的力道使孟清辞闷哼一声,下意识轻咬宴乔嘴唇, 留下浅浅的伤口。 也是如此,孟清辞略微清醒了。 宴乔连忙退开, 她看那抹魔气, 顺势低头望向开了小口的储物袋, 现在她想不了这么多了, 待的越久对他们都不好。 她忙说:“孟清辞, 这是个误会,天源宗的事情,并不是你听到的那样。” 孟清辞轻嗯一声,视线从未在宴乔水润的唇面上离开,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他极轻蹙眉, 歪头错开宴乔的眼睛。 他脑袋很混乱, 难以消化自己方才的行为。 内心几分唾弃,更多的还有迷茫。 在大事面前, 孟清辞反应很快, 他虽没了灵力,手中开了灵智的灵剑不一样。 在周围绕了一圈,找到幻境的阵点,灵剑刺进其中, 幻境破碎。 白茫茫中,宴乔看见了云汐。 她温婉安静,坐在凳上,背脊挺直,纤细的手提笔,悠闲作画,见他们两人来到这儿,云汐没有慌乱,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从书桌面前站起,含笑看着他们。 云汐是个长相标准的女子,柳叶眉、微笑唇,肌肤白皙,身着灰白色素袍,一袭墨发倾泻下来,像极了画中照镜的女人。 只是打个照面,孟清辞没有想和她聊天的想法,直接冲上去想要了结她,却在半道上被无形透明的结界震开。 “公子可不要心急。”云汐拿起桌上的画,举手投足全是违和的妩媚,“公子所想的,我早为公子画上了。” 孟清辞见画卷内容,脸黑了。 羊皮卷上,简单几笔就勾勒出画面来——孟清辞站在被束住手脚的宴乔面前,宴乔身上痕迹遍地,二人挨得极近,好似缠绵。 宴乔还未来得及看,孟清辞出招,灵剑听从他的指令,一举突破结界,直直刺向云汐。 那把尖锐的剑尖从云汐身体穿过,未受伤。 云汐呵呵笑,周围白雾浓郁,隐住了她的身形,声音在空中回响:“公子的仇人在身边,为何不借此机会杀她,还是公子狠不了心下手?” “没关系,云汐帮公子完成愿望。” 声音话落,在白雾内的魔气直冲向宴乔,冲散了所到之处的雾气。 宴乔反应快,用软剑抵抗。 魔气刚消散,另一处的魔气又冲了过来,所幸宴乔的剑法基础不错,还是能勉强应对得了。 云汐哈哈大t笑:“什么修士大能,在我的地盘,你们什么也不是。” ** 阳光下,裴驰撸起袖子,在院内弯腰种花,他见姐姐的小院简单的很,看久了难免枯燥,裴驰觉得像姐姐这样的,屋子内应是要更多的色彩才能配她。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身后是已经种好的各色花,开得正艳。 裴驰想到姐姐看到自己为她准备的惊喜,眼中的笑怎么也止不住,倏地,身后察觉到浓重的杀气,裴驰眼中的笑意消散,转身。 不知何时,贺轶和江予安早已站在门口,直直看向他,眼中意图没有掩住。 江予安早看面前突然冒出的毛孩子不爽了,三番五次搅和他的行动,他怎看不出这小孩的想法。 他在讨好师尊。 讨好又有何用,江予安不想跟任何人分享师尊的爱。 只要让他找到机会。 这次趁着师尊不在解决他,一个小孩子而已,江予安从未正眼瞧过他,他动动手指就能把人骨头压碎。到时师尊回来问起,他只需找个借口搪塞,认个不是,师尊还是会喜欢自己。 但他没想到贺轶竟然也跟过来了。 江予安对贺轶也没有多好的印象,但对方既然也和自己是想通的想法,他自是暗中帮助一把。 就算师尊责怪起来,他最多不过是没有出手保护人罢了。 呼吸之间,江予安已经想好对策,他提醒贺轶一句:“师尊要快回来了,动手就尽快。” 裴驰小小的身影,慢悠悠从花田里出来,要笑不笑望着进攻的贺轶。 “叮铃——” 剑刃和魔气直直对上,映射出宴乔的眉眼,随后挽了剑花再次抵挡住攻击。 云汐未走,她话语带有几分嘲意:“乖乖被我吃掉吧,你们修士的味道闻着比其他人要浓郁许多,我还没吃过修士呢,说不定更好吃。” 孟清辞护住宴乔,幻境中的魔气太多,绵绵不绝,他咬牙,这般耗下去完全无用。 他分了心神探知云汐的方位,云汐话落时,他看到了浓雾后的灰色袍角。 机会就在霎那间。 孟清辞果断冲出魔气的包围圈,身形在白雾中成了道灰色残影,风吹雾散,灵剑直中云汐的丹田,用破晓游龙碎了云汐的灵识。 幻境如柳絮飘散落幕。 魔气察觉不对,准备逃窜。 宴乔找准时机,使用了隔空取物,拿出束神盒困住了魔气,魔气在盒子内疯狂乱窜,让她差点抓不住。 回到现实。 短短时间内,青楼早已变样,荒芜破败,桌上的灰尘昭示已经有人没有来过了。 宴乔着急去外和其他人会和,孟清辞话说出口:“出去之前,先用易容符。” 宴乔脚步顿住,脑袋轰一声炸开。 她后知后觉才想起:进了幻境,不光是通讯符失效,还有她身上的易容符。 宴乔转头看向孟清辞,对方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他的反应平淡,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了。 至于什么时候露的馅,宴乔努力回想也不明白,最后还是放弃了。 总之,事情结局还算顺利。 魔气仍在她的秘境内。 同样被她拿到手。 幻妖在幻境内被孟清辞重伤,在外实力锐减,原本僵持的局面,在几人同心合力下擒住幻妖,并达成通关条件,得到了法宝迷幻镜。 宴乔听他们说才知道,这青楼就是幻妖藏匿之地,里面所有人都是幻妖所制,利用别人记忆变成对方最喜欢的样子,勾搭人进入画中,并吃掉灵智。 而老鸨就是云汐,也是幻妖真身。 “还多亏了方黎找到的线索,若不是她心细,发现房间摆放的不对劲,我们都没想到这么大个青楼仅是幻境所出。” 宴乔毫不吝啬夸一句,方黎不好意思红了脸颊,她注意到宴乔的变化,问道:“你嘴上怎么伤到了?” “是撞到了?”方黎看宴乔嘴唇还略有些肿。 “可能是吃了辣,辣到了。”宴乔含含糊糊略过这个话题。 出了幻境,宴乔暗暗吐槽起来:孟清辞跟饿了半天的狗一样,一点都不温柔,只会啃咬。 不过,都有了亲密关系,好感值总会有变化。 系统:“孟清辞好感值到37了。” 涨了差不多十多分,还行,亲一次比之前日常薅要升得快多了。 出去后,宴乔按照计划离开让纪妍歌回来,自己缓步走向观战台空位。 她几乎迟来了半天,却无人敢说言一句,只能相互看一眼,最后轻轻摇头。 这次宗门大比不出意外仍是灵卓宗获得魁首。 宴乔在台上拍手,人群中的孟清辞仰头无声瞧她。 虽离得远,他的目光还是一瞬间落在宴乔的唇上,平日粉白的唇色在他折腾下通红有血色,被咬破的小口还坦坦荡荡暴露在空气中。 带着他留下的痕迹,坦然面向众人,内心充盈了破禁忌的刺激感。 孟清辞喉咙滚了滚,移开眼。 似乎是起了什么念头,想法跟开了闸门的水如何也止不住。 他虽心智被控制,身体触感仍在,自己是如何对待宴乔,格外清晰,像是才发生过。 孟清辞抿了抿唇,那股香甜味隐隐约约在鼻间。 之后的流程繁杂又无聊,宴乔心里还在意自己储物袋内的魔气,这些魔气性子刚烈,束神盒都有些压制不住,虽现在没什么动静,她还是担心别人发现。 “原主女主出场了。”系统提醒她。 原本在神游的宴乔一下惊醒了,都不需要问系统在哪,随便一瞥就发现了。 不因别的,是原书女主对她的恨意太明显,直勾勾看向她,表情愤懑,一副要干架的姿态。 原书女主名叫沈枝意,在书中是稳重强大的大师姐,人人敬仰,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但在后续原主后,所有都变了。 她自傲的法术被碾压得一文不值,被原主针对,一点点让同样是天才的孟清辞摧毁她的自信,打败孟清辞和原主成了她的执念,哪怕所有人都对她说放下。 沈枝意放不下,正是因为这点,她后续修炼也逐渐弯了方向,大家对她越发失望,沈枝意决心用歪门邪道走捷径,这便落入了原主的圈套内。 心绪不稳,走火入魔,以及误杀了宗门小师妹,她的丑闻曝光出来。 宗门唾弃她,而她没有人血抚慰焦躁不安,最后被原主控制,结局的大战中自戕而亡。 宴乔唏嘘。 她记得这还没到主线,怎么这么早就见到人了。 这么早碰上沈枝意可不是什么好事,宴乔在稳住局面后才能走书中剧情。 见大比要结束,准备起身离开时—— “宴宗主,请止步。” 第四十章 清辞一切都听师尊的安排…… 来人穿着赤金白鹤暗纹锦衣, 盘坐在透明的飞鹤坐骑。 他落在半空,白发飘飘,脸上皱眉密布, 眼眸眯起,他摸着白胡子,再次温声道:“请留步,宴宗主。” 宴乔认识他。 他是长老会的浮云仙人, 负责和愿坛任务收尾这块。 宴乔心一紧,她记得原剧情中, 正也是宗门大比中, 浮云仙人亲自过来斥责她暗闯荒迢山之事, 但原主从来高傲视人, 怎可能真会解释一句。 原主拂袖而去, 无声承认了这件事确实存在,这才引起公愤,让其他宗门产生危机继而对付灵卓宗。 浮云仙人说话了:“听闻宴宗主在亿戴村得到了宝物?” 宴乔转头看向身边的柳掌门,后者连忙摇头表示此事和他无关。 一说到宝物, 场上所有人视线都落在他们身上。 浮云仙人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更是见宴乔反应更确信了。 “听说这宝物是一个男孩。”浮云仙人说, “他身上有魔气的存在。” 全场哗然。 作为正派修士, 他们对于魔气字眼格外敏感,特别是如今灵气逐渐锐减, 不少魔气起了想法, 要逃出剑仙设下的结界。 浮云仙人德高望重,话从不作假。 他们也听闻宴乔确实带回了个小孩,若那人身上有魔气,不就摆明是魔修了。 可宴乔非但不上报给长老会, 甚至想自己私藏,这里面的心思可不浅。 众人都警觉起来。 对于宴乔,他们心情着实复杂得很。 她要争要抢,哪怕使阴招也是在正当理由内,他们最多是抱怨或是上门找理,警惕灵卓宗便可。 若灵卓宗真试图跟魔修有交流—— 那不摆明灵卓宗想要叛变。 灵卓宗占据了大半的资源,若是倒戈,大陆内必然会引起一片腥风血雨。 “我清楚宴宗主并无这般想法清白,老夫也是道听途说,我相信这是场误会。”浮云仙人开口施压,“但前提是宴宗主可否将人交出。” 周围人小声议论。 “我当t时就觉得宴乔突然从小村带来个小孩奇怪,若是魔修也说得过去了,宴乔什么性子,会突发奇想带着普通的小孩?” “听他们那些弟子说,宴宗主可宝贝得很,亲自带在身边,这待遇是连孟清辞都比不上的。” “灵卓宗势大,除了长老会无人敢正面碰一碰,若宴乔真有别的心思,我们人人自危!” 那些对话隐隐约约传入耳中,宴乔很警惕避免剧情走向,然无论她怎折腾,关键点依旧来到。 宴乔没慌,一脸疑惑:“什么魔气!” 转而对旁边装沉默的柳掌门说:“柳掌门,你可知亿戴村有魔气存在?” 柳掌门颇有压力,他处事低调,更不愿架在烤架上,两边更是都不可轻易得罪。 他额头冷汗直冒,恨不得拿出手帕擦擦,左右为难时他下定决心摇头。 “不知。” 对于亿戴村的事,柳瑞安已经同他说过,那儿确实有疑似魔气的存在。 但御兽门从未正面遇到过魔气,也并没有明确看到魔气是从人身上传出。 即便被长老会怪罪,他也有理由说上几句。 宴乔对柳掌门的反应在意料之内:“说到亿戴村,小辈的确有问题想问浮云仙人,为何他们祈愿已有百年之久,傀妖仍没被长老会降服?” 事情影响不算大,但也是长老会的严重失责,宴乔从来不信会漏掉,她一直怀疑长老会内必有蹊跷。 宴乔没提到神像,没给对方抓住话柄的机会。 浮云仙人没想到宴乔还会倒打一耙,他短暂停了停:“这是长老会的疏忽,不过宴宗主还是麻烦解释这小孩的来历。” “可小辈倒是奇怪了,哪有宝物是活物,从古至今都没有惯例,我倒想问问长老会为何如此认定他是呢?” 宴乔不慌不忙,在歪理上,她的战斗力杠杠的。 怕对方试图转移其他话题,宴乔事先就把路给堵死:“至于我带上他的原因,浮云仙人是第一次了解我吗?” 宴乔歪头,笑容灿烂:“我留住他,自然是为了收徒。” 声音带着恶趣味的狡黠,匆匆赶来的孟清辞脚步顿住。 宴乔没有察觉,继续说:“都过了这么久,难免无聊,给自己找乐子。长老会这些都要管吗?” 宴乔正愁着没什么理由可以正规把裴驰留在身边,恰好浮云仙人给了理由,她顺坡下驴。 浮云仙人确实无可反驳。 谁都知道宴乔性情多变,这也符合她行事风格,周围人也只能说几句这独特癖好,也不能插手做什么。 说警惕不是没有的。 宴乔目光毒辣,看似随意,其实她手底下哪个徒弟水平不高的。 万一这次男孩也是呢? 宴乔和她三位徒弟就实力不逊,也不可能眼睁睁看她势力壮大。 浮云仙人是原剧情中对原主偏见较深的人物,后续不少决策都是他所想。 宴乔必然要他断了心思。 她笑眼盈盈,看起来毫无任何攻击性,却让周围人心慌一跳:“据亿戴村人透漏,他们百年前就在和愿坛祈愿,但没有人来过,有的还是走小道消息得知的修士路过。” “我没记错的话,和愿坛是长老会所负责的吧。” 此话一出,话题也落在长老会身上。 浮云仙人被堵得无话可说。 不过这场谈话是输是赢不重要,只要其他人愿意信他的话,怀疑宴乔和魔修有勾结,目的也就达到了。 如此想来,在大场面被驳面子的烦躁消散,浮云仙人话语敷衍给了回答。 “长老会事务繁多,这事我们着实不知,定会回去好好探查一番。” 宴乔眉头下意识一皱,浮云仙人抱着找麻烦针对她而来,怎突然有这么好脾气? 对方不追究对她也好,毕竟长时间待在视野中心下可不是多好的事。 宴乔坐上飞轿回宗门。 孟清辞在她身旁,自从来到宴乔身边,他安静无声。 不过平日孟清辞就是这个性子,宴乔并没在意她。 魔气在储物袋里意外乖巧不敢作为,宴乔以为魔气放弃挣扎,等她拿出来后,魔气又暴躁到处乱撞试图出来。 宴乔一不留神差点掉落在地。 原主就是找到了这轻微的魔气,用它做引子找到了魔族的痕迹,虽未和魔族打过照面,她寻找方法试图打破那坚固的结界。 也是如此,魔族察觉原主的态度,有恃无恐跟她做起了交易。 宴乔头疼,这就像潘多拉的盒子,后患无穷。 若她留在身边,长老会那群人不知又从哪里找到线索,来找她麻烦可不好。 如果她想要追查下去,那就不得不被动开启主线,和沈枝意碰上。 都不需要想,沈枝意怕是找到机会就会杀了她,和孟清辞不一样,沈枝意性情从留不得一点情面。 原剧情里,作为大师姐的沈枝意公私分明。私底下亲和会护短,也会捧场,但面对自己师妹师弟犯错,即便是有人求情,该受的罚是不能落下的。 沈枝意黑白分得清楚,是典型的正派思维,坚持底线,可她意志不坚定,因原主坠成不伦不类的血奴。 为了身体的欲.望,她只能把身上所有的骄傲都压碎,跪地求原主让她解渴。 沈枝意对原主早就恨之入骨,面对原主慷慨解囊,她咬原主手臂都格外深,恨不得食肉寝皮。 孟清辞已经细瞧宴乔许久,他有意让宴乔察觉自己心情不好,可他的师尊注意力全在手中的束神盒上。 魔气有什么好看的,还是说,藉着魔气看别人? 孟清辞嘴唇轻压,之前宴乔说的话仍在耳边回响。 她总对那魔修小子不一样,竟为了保护他,让他轻易成为自己的徒弟。 分明之前对他说不会这么做的。 孟清辞磨了磨后槽牙,百年前师尊带回江予安和贺轶,他都不觉得如何,无论他们做得如何,自己从来都是师尊的大徒弟。 现在不一样了。 孟清辞不仅要争名义的大徒弟,还有宴乔心里大徒弟的位置。 他先来的,也是他最先发现宴乔秘密的人,他才是宴乔心里最重要的那个。 “你真的想这么做吗?” 孟清辞开口,他语气同平时一般,细听能听到几分紧绷。 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攥住,撞见宴乔的视线,他扭头看向窗外。 那暴露在外的耳尖红彤彤的,将他所想无声展现出来。 “说出的话,自然不能收回。”宴乔难得见他这副模样,哪怕在幻境里也只是释放要溺毙她的控制欲,不像这时候羞涩,很是稀奇,“还是说清辞不想?” 若换作以前,孟清辞早就顺着宴乔的话为她做决定,他着实讨厌裴驰,但他没到怕一个小孩子夺了宴乔的关注。 再说,孟清辞无声抿抿唇,想要挽留唇面早就失了温度的温软。 他心情愉悦,大方一次也无碍。 “清辞一切都听师尊的安排。” 落地后,她回到住所,路上有下人向她行礼后说起了悄悄话。 “宗主回来了,江师兄和贺师兄进来一直往宗主住处去,宗主不会生气吧。” “嘘。”另一人阻止他说话,“宗主最不喜有人在她面前闲聊,师兄们去了也不关我们什么关系。” 宴乔闻言不可置否。 这段时间江予安和裴驰经常往她那儿来,是趁她不在对付裴驰? 宴乔起了这个念头,也只是眉头蹙了一下,脚步不变。 裴驰正在小院内练剑,听到动静忙得看去,是宴乔后飞奔向宴乔,在抱住宴乔的腿后,吃痛轻嘶一声。 “怎么了?” 宴乔俯身,将他的袖子拉上,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青紫伤痕。【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40-50 第四十一章 叫它小安,予安觉得如何?…… 裴驰见此连忙将自己袖子扯下, 忙摇头否认:“这是自己磕碰的。” 他绷着嘴角,看向宴乔的狗狗眼湿漉漉的,浮于表面的笑中带有几分委屈, 好不可怜又倔强。 特别是他那弱小的体型和年纪,总能让宴乔保护欲旺盛。 毕竟谁能想到面前人并非表面这么单纯。 面对裴驰那双眼睛,宴乔没说什么,她只是递给他一瓶药膏, 让他自己涂。 裴驰紧攥着药瓶,他心细, 自是察觉宴乔不同的态度, 脸上没什么笑, 嘴角僵硬, 眸里全是惊慌。 见宴乔要走, 裴驰忙出声喊住:“姐姐……小驰是做错什么了么?” 即便不知宴乔为何如此待他,裴驰还是稳得住,他直直看着宴乔,眼中恰到好处的拘谨完全挑不出错。 “正好, 你来一下。”宴乔想到什么, 开口喊他。 进屋后, 宴乔把手中的束神t盒递到他面前, 神奇的是,原本跳动的束神盒在裴驰面前突地安分起来, 好像是缩了脖子的鹌鹑。 宴乔见此, 微眯了眯眼。 裴驰脸上浮有困惑,想知道宴乔为何这么做。 “你能察觉里面的魔气从何而来吗?”宴乔问他。 裴驰是魔修少主,按理而言是清楚魔气的来历,特别是这些嚣张不服输的魔气在裴驰面前秒怂的反应, 说明它们识得裴驰。 宴乔想法简单,如果能明白这些魔气从哪里出现的,说明那处结界必然出了问题。她虽目前没打算去找魔修,但也要盯住他们的动向。 “我试试。”裴驰双手捧住束神盒,上面还残留姐姐的手心温度,他忍不住更紧握些。 随后所有情绪隐匿在眼底,垂了眉眼,摇了摇头,“魔气太少,我感受不出。” 意思就是找不到魔气从何而来了。 宴乔也只是试试方法,既然不行就先放一边。 她又拿出储物袋内的桃木,在幻境里面,正是这桃木上的魔气推阻孟清辞,于是说:“这上面的魔气,是你的对吧。” 裴驰有些紧张,但还是点了头。 “姐姐不喜欢吗?” 裴驰小声问。 宴乔说不喜欢倒也没有,如果没有魔气帮助,单让她一个人面对孟清辞有些困难,不过并不代表她不追究。 之前他们都不止一次说过裴驰身上的异常,包括那天晚上的人物激活。宴乔能感觉到裴驰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可局势要掌控在她手里才更好。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宴乔直盯着他。 裴驰眼神纯真:“我从不会有任何事瞒着姐姐。” “跪下。”宴乔声音稍冷。 裴驰照做了。 他扑通声音清脆,低着头撇嘴,这时候还试图让宴乔心软:“小驰是有什么事情做错了吗?” 宴乔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越是沉静,越让裴驰心里不安。 “先把你的原本样子变出来再和我交谈。”宴乔居高临下看他。 裴驰眸光一顿,深沉的神态在稚嫩的娃娃脸上无比违和。 是谁告诉了姐姐,还是姐姐察觉到了? 若是有人告密…… 裴驰一一划过曾经接触过的所有人。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裴驰还是害怕宴乔真就不理他了,犹豫再三还是变了。 宴乔看着面前那张陌生的脸,少年的脸上还能窥探出几分方才小孩的模样,只是眉眼更为沉稳,眼尾上挑,带有些许危险的挑逗。 这一瞬间,宴乔所有疑惑都解决了。 也明白他身上的违和感从何而来,小小年纪怎可能有心机,原是裴驰变小来到她身边。 宴乔就说,能让魔尊上身的他,现在的剧情点怎可能这么大点。 “小驰不是有意的,怕姐姐不要我。”裴驰声音清冽,带有少年气,只是如今的少年垂头,焉巴儿满是不安。 宴乔走近,蹲下捏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然如此近的距离,让裴驰下意识转头躲避,就被宴乔强硬掰回来。 “我已经让姜长老给你安排房屋了。” 裴驰心跳慢了一拍。 宴乔只说一句:“在我面前,不准再有任何伪装。” 裴驰惊得不已,他心惊胆战瞧宴乔的反应,一时拿不准宴乔的态度,只能离开。 “因为他有意骗你还有那晚的事情生气吗?”系统问她。 “为什么生气?”没了外人,宴乔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她深靠在椅背,吃着准备的桃花酥,“我觉得他比之前的好多了,他们都是要杀我,裴驰只是隐藏身份,我能接受。” 她觉得自己来这个世界这么久,接受程度也高了不少。 宴乔咽下剩下的桃花酥:“而且,为的是我的身体,想要得到什么总要牺牲什么,我都懂。” 再说,有亲密举动对好感值也很快,如果这样能够到达好感值百分百,让她做什么她都乐意,反正是做任务,完成了就离开了。 说到好感值。 “对了,裴驰的好感值多少?”宴乔问系统。 系统回答:“55。” “这么高。”这数值和江予安的差不多了,宴乔惊讶,“那我能够解锁一半的藏宝阁了。” 如此的话,她也不需要出行前还要自己揣着走。 宴乔起了其他小心思:这个解锁是按照藏宝阁整体来看,那她多添点宝物,是不是能用的更多? 系统感知到她的小心思,回答她:“理论是可以,不过你目前能得到的宝物太少,放进去也不能变动多少。” 就像是你倒一滴水在大海里,没有一点用处。 宴乔想想也是,歇了心思。 ** 江予安在练习剑法,他眉头敛住,目光专注,身影在吹动的树叶中熟练出招,剑风引起树枝簌簌摇动,在落招后他平息呼吸,眼前宴乔笑盈盈看他。 霎那间,江予安羞涩起来,在阳光下,脸颊微红。 “师尊怎么突然来了?” 江予安有些意外,以往都是自己去找师尊,但师尊从未这么主动找过自己。 “练得如何?” “师尊选的秘籍很好,如今快练习完了,能感受到修为有所长进。” 宴乔惊讶。 初见江予安时,宴乔就说重新给他一本剑法,系统选的剑法秘籍很厚实,剑法种类也繁多。 总之在她眼里,无疑和什么字典的无聊程度相差不大。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江予安就快学完了? “师尊来得正好,我正有东西赠予师尊。”江予安连忙从储物袋内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是用丝绢包裹的手镯。 手镯碧绿晶莹,里面的流光好像是飞动的长长柳叶,江予安说道:“这是我为师尊制作的手镯。” 他仔细为宴乔戴上。 手镯大小正好,在宴乔的手腕处轻轻摇晃,更衬得宴乔肌肤白嫩。 阳光落在上面,熠熠发光,江予安移不开眼。 宴乔抬手晃了晃,她眉眼舒展开:“谢谢了。” 江予安收回发空的思绪,他抬手,一只翠绿的蛊虫冒出来。 它待在江予安手心,触角晃动,身子半立,短短的触爪在空中比划什么,比之前黑乎乎的蛊虫可爱许多。 “这是……你的新蛊虫?” 江予安轻嗯一声,接着说:“这只蛊虫上我会融合了多种蛊毒,毒素浓郁,能够一击致命。” “我送给师尊。” 江予安没说的是,通常的蛊虫都为毒素越重身体颜色越深,他觉得这样的蛊虫不好看,于是他不眠不休,失败几十次才做出来的蛊虫。 从前的师尊自是看不上,现在江予安自然而然要担起保护师尊的责任。 “平日它可以待在手镯内,它很乖,有危险才会出来保护师尊。”江予安心底有点担忧师尊不接,他尽可能去说蛊虫的好。 似乎明白面前的人即将成为自己的主人,蛊虫对宴乔歪歪头,触角对她晃动。 它似乎知道自己很可爱。 宴乔确实对这种灵性可爱的生物从没有什么抵抗力,又听江予安这么说。 这不就是另一种保命武器,无论是好感值还是法宝,她自是不能拒绝。 江予安默默看着宴乔,他还是开了口:“师尊若是不喜欢,不必勉强接受。” 上次子蛊之事,他知道并非师尊的错,可他还是不受控制介怀。 若师尊不想要,他也不会如何。 最多……也只是失落罢了。 “没有。”宴乔很诧异,很快回答他,“正巧近来无聊,有蛊虫在,能解乏。” 江予安被师尊认可,他忍不住扬起嘴角,但他并不满足,继续说道:“我听他人说,若遇到喜爱的宠物,会给它取名。” 他说完,看着宴乔那双好看的眸子,佯装平和随意,眸底的期待暴露了他的想法。 宴乔怎看不出,她没有说话,就这么直直瞧着江予安。 阳光落在她的眼中,像是夜晚最亮的星辰般闪耀,却让江予安难以直视。 其实江予安有想过很多名字,每一个都代表着他和师尊,师尊只要随意说一句,他就能顺水推舟把他的小心思推出来。 可是在师尊几乎耀眼到能洞穿他内心的眼睛,江予安还是败下阵来,目光闪躲。 他就像是宴乔那手中的蛊虫,鼓起勇气探出的触角被阻挡后又悄悄收了起来。 “当然,师尊若觉得麻烦,那便算了。” “叫它小安,寓意平平安安。”宴乔摸着蛊虫滑溜溜的背脊,问他,“予安觉得如何?” 第四十二章 很奇怪,他从不t会对师尊有…… 宴乔凑近, 瞳孔内清晰看出江予安的面容,将他的呆怔一一捕捉下来。 江予安回神,看着如此近的距离, 他身子绷住:“可以。” 语气平静,压抑不住的嘴角似乎能察觉到他压抑不住的情绪。 宴乔又低头唤蛊虫,故意似的多喊几句小安,让江予安听着愈发耳热。 紧接着, 他说:“师尊为何取这个名字?” 就像是唤他一般。 师尊从未喊过他这么亲密的称呼,江予安心脏怦怦跳。 可能是在太阳底下站久了, 身上热乎乎的。 宴乔仔细瞧着他的反应, 坏心思不答话, 反问他:“予安觉得呢?” 说话间, 她又倾身一分。 江予安身边萦绕着宴乔略有香甜的气味, 像是浓稠的花香,又有几分是熟透的水果味。 总之,让他思绪几乎空白,更别说回答问题了。 “徒儿……不知。”江予安呆愣愣开口。 他刚说完, 宴乔用指腹抵住唇, 那一刻, 江予安瞪大眼, 下意识伸手搂住师尊的腰。 他视线往下移,同样落在她殷红的唇上。 “因为在喊小安的时候, 就是喊了予安一次。” 江予安呼吸屏住, 他手抓紧,攥皱了衣裳,师尊的腰很细,他双手就能圈住, 初夏衣料比较薄,微捏起的肉软软的。 江予安舍不得松手。 师尊今天格外不同,格外主动,同以往很不一样,会逗弄他,也会像现在这般跟他玩着…… 调情。 这个词浮在脑海中时,江予安不受控制想到一些画面,他喉咙干涩,不敢同师尊干净的眼眸对视。 江予安隐藏姓名去别处学蛊修,在里面很多人对于情蛊更感兴趣,还会流传给道侣吃情蛊的话本和画册。 有次传到江予安桌上,他仅是看一眼就丢在一边。 但那已经映入脑海中的画面又在此刻浮现,而上面的女人……成了师尊。 江予安心咯登,下意识退开。 很奇怪。 江予安从不会对师尊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师尊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让他重获新生,即便知道自己父母的死亡便是师尊做局,甚至那些村上小孩对他又打又闹,也是宴乔从中洗脑。 他或许不用体验这些痛苦,只因宴乔为禁锢他的灵魂。 但江予安觉得还能接受,哪怕被孟清辞无数次拿出来明嘲暗讽,他并未改变想法。 这是不是说明,师尊最开始就关注他了,那他不同样也是在师尊眼下成长的孩子。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 江予安坚信自己在师尊心底必有一方地位,上一世为了证实这个念头他将师尊关入牢中,又愿意献出自己生命。 只要得到师尊一句自己就是她爱的徒弟,即便死去他也甘之如饴,能和师尊死在一块,又何尝不是一种心愿实现。 但现在…… 江予安眸光沉沉,他不想和他人共享。 尤其是他那两个师兄弟们。 他想要师尊心里只有他一人。 ** 上次在宗门大比吃了亏,长老会还是不愿放弃,一天两天往灵卓宗而来。 宴乔并不想和他们见面,接触越多,她暴露的破绽会更多。 无奈即便闭门不见,长老们一直坐在前厅,到晚上也没打算回去。 直到见到宴乔,长老们又在几句话后露出真实目的。 “想见裴驰可以。”宴乔随意侧靠在把手上,她轻抚摸手中温顺的兔子,瞧了面前站得笔直的长老们,“人可不是白见的,长总要有些表示。” 话语的暗示意味很重,想要见人可以,但是需要法宝来换机会。 长老们气得脸色难看,他们可是德高望重的长老会,在修仙界里无人敢这般驳面子。 他们更不可能为了见人,又白白把手中的武器白送给别人对付自己。 最后左右思索后,只能气得甩袖离去。 这个方法屡试不爽,宴乔用它逼走好几次长老。 深夜,万籁俱寂。 一股魔气穿透过纸窗,来到宴乔身边,它不敢嚣张,只敢伸出一小撮蹭蹭宴乔的脸颊,转而去往内室木架上的束神盒。 裴驰化形,自从他被识破后,宴乔很少见过他了,看着像是要把他遗忘了一样。 不过裴驰想的还有其他事情,他脸上面无表情,动了灵力打开束神盒。 里面的魔气哈哈大笑:“老子终于出来了,必让宴乔付出代价,壮我……” 话还没说完,它们被面前裴驰的气场压得不敢多言,尽可能缩成最小号的蝌蚪形状。 “少……少主。”魔气汗涔涔行礼。 “原来你们还记得我是谁。”裴驰扯着冰冷的弧度,他冷嘲,光是一笑就让面前的魔气吓得一哆嗦,“从哪儿出来的?” 裴驰掀了眼皮,从不废话自己的来意。 “我们也不知道,当时就跟少主说了,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碰了结界出来的。”魔气们细声细气重复一遍,“至于是哪里,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附近无人。” “我们可都想少主,等少主打破结界,重新拿回我们的势力。” 裴驰沉默玩弄手中盒子,不可置否,接着他点了点束神盒,清脆的木头声让魔气们不敢说话。 “行了。”他抬眼,“在外不要喊我姓名。” 他能感觉到姐姐对魔气很在意,但是他明白现在姐姐是看他为魔族少主,他不知道姐姐会不会还像现在这般对他。 裴驰抿唇。 他从小就知自己这个身份有多讨人嫌,他看着是光鲜亮丽的魔修少主,实际百年来无非是从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换到另一个暗无天日。 裴驰也一直知道,出世时他并非什么贵族,不过是母氏看中他身上千年难得一遇的魔血体质。 他的宿命就是为了等待魔尊借他身体出世,带领他毫无情感维系的同宗人打破结界,重新出世。 裴驰看着外面的树林和飞鸟,他想了百年——他讨厌这么做。 他讨厌被人安排的命运,魔尊是谁,裴驰没见过,更不会为他付出自己的身体和思想。 可是他式微,傀妖对他很好,终究是效忠于魔修母氏的妖,在他身边不过是禁锢。 外人忌惮恐惧他的身份,裴驰早就受够了,他希望能有人替他打破那牢固的石头。 在看到姐姐时,裴驰那几乎麻木的心如残烛复燃再次跳动,他有预感姐姐能够改变他的困境,解救他。 裴驰迫不及待拉她到自己身边,在知道正修厌恶魔修时,他还是愿意在姐姐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至于为何。 裴驰也说不明。 可能是内心坚定让他觉得姐姐愿意接纳自己。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姐姐护着他,力排众议让他在自己身边,那一刻姐姐身上散发的光芒几乎烫到了他,让他着迷。 也正是如此,他不敢再赌让姐姐知道自己的身份。 若仅是普通魔修,姐姐自然不会当他什么伤害能力,若是魔修少主就不同了。 裴驰害怕姐姐眼里的厌恶,他手使了几分力,握紧束神盒。 准备出去时,耳朵细微动了动,听到屋顶细碎声音。 沈枝意循着记忆画面来到宴乔的住所屋顶,那熟悉的建筑几乎要将她心底黑暗的记忆翻出来。 宴乔近来出尽了风头,刁蛮的态度让长老会接连碰壁,以及魔修疑似在灵卓宗里。 其他宗门的人更为烦躁不堪,但什么也不敢做,只是焦灼原地徘徊想法子。 沈枝意站出来,跟长老提出众心协力对付灵卓宗,灵卓宗所在一日,对他们威胁就多一分。 这提议好是好,可是他们没有正当理由这么做。长老们犹豫不决,也有一些老顽固怕死,怕这么得罪别人。若像天源宗这么悄无声息灭了门,几百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他们舍不得。 沈枝意看着面前用无数理由搪塞自己的长老们,她恨铁不成钢,决定自己来。 她死不死无关紧要,只要能在死之前把宴乔拉下水,甚至和她一起下地狱也值得了。 沈枝意轻落到小院内,迳直朝宴乔卧室而去。 半道上,一支剑朝她而来,沈枝意手疾眼快用羽扇抵挡,剑尖被羽扇绕一圈,偏离方向钉在了木柱上。 裴驰没打算放过她,拿回剑柄还在颤抖的剑。 沈枝意眯了眯眼,她没见过面前的少年,清爽少年气,但身形略有些瘦削,她很快就明白:“你是宴乔带回的小孩?” 她觉得很有意思,笑一声:“来得正好。” 既然宴乔带着这少年回来,说明对方对她有用处,只要沈枝意把他杀了,打乱宴乔的行动,自是不错。 沈枝意作为碧波t峰大师姐修为上等,速战速决手段狠辣,手中羽扇的羽毛尖锐,稍不甚就会被划伤身体。 裴驰寻找几次机会都以失败告终。 他不耐啧声,出来时,他设了屏障,姐姐应是听不见,裴驰还是有所顾忌惊扰她醒来。 沈枝意刚使出招来,羽毛划过裴驰发丝,下一瞬,他消失在半空。 沈枝意警惕。 风声在耳边响起。 她反应极快合上羽扇,抬手挡住了身后刺向自己的剑刃。 二人打斗几回合也未分出胜负来。 沈枝意没想到这人身手了得,她在这儿耗费时间太长,久了让人见着不好,只能遗憾思索离开。 在她抵住裴驰的招式后,身子一转,抬脚给对方侧击,二人站在狭窄的房梁上,裴驰身形不稳,借力稳稳落地。 沈枝意不想过多逗留,准备离开—— “来都来了,不喝杯茶再走?” 宴乔的声音突地响起。 沈枝意仅是听到这噩梦般的声音,有了肌肉记忆,内心一颤,身子止不住细抖。 她淡淡回头看她:“好久不见,宴宗主。” 语气平静,听着却有极轻的颤抖声。 “喝茶不必了,多谢宴宗主的款待。” 宴乔就这么在原地伫立看她离开,好似对方夜袭只是平常小事。 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她几乎处于半死状态,尽可能避开所有主线,但管不住主角自己凑上来。 她大致清楚沈枝意要做什么,但对方并未真正做什么,宴乔还不会傻到去追究。 紧接着她看向剩下的裴驰。 裴驰没了和沈枝意对战的邪气,乖巧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宴乔,拘谨得很。 他明白姐姐对瞒着她这事很计较,至今都没有来找过他,裴驰只能自己去找姐姐,远远看着她跟别人攀谈。 他嫉妒所有能站在姐姐身边的人,也恨自己身份让他同样见不得光。 “姐姐,小驰错了。” 在宴乔开口前,裴驰主动揽错。 宴乔出来时没得及换衣裳,冰凉贴身的衣袍随风而动,她来到裴驰身边,仅是说:“哪错了?” 姐姐的声音冷厉,让裴驰愈发不安:“没有姐姐准许,晚上擅自来姐姐的住所。” “为何设下隔音屏障?”宴乔捏着他的下巴,使力度让他倾身,裴驰没设防,一踉跄鼻尖差点碰到脸颊,“沈枝意修为比你高,你单打独斗万一受伤了怎办?” 裴驰心神一顿。 “姐姐是在意这个?” “我说了,我既然已经将你带在身边,你整个人该是我决定,包括你的身体。” 裴驰心不受控制快一拍,宴乔的目光热烈又诚挚,这一刻,裴驰心墙好似被什么凿开,而外面,是灿烂的阳光。 …… 虽说沈枝意突然到来宴乔不追究,说到底还是要警醒。 宴乔睡眠很沉,她不可能每晚上都让人放哨,这次是裴驰替她挡了,下次来又是什么时候,宴乔不知,也不能因这个事让沈枝意察觉不对劲。 她去了地牢看火焾兽。 几天不来,外面的标本室大不一样,那些血腥的器官和尸骨搬走了,走几步还能见柜子上的花瓶。 走道的窗户也大了许多,阳光照射在走道上,消散了之前的阴冷。 贺轶在地牢内无聊坐着,见宴乔过来,他眼神一亮,忙得站起来。 “来了。”贺轶手一动,远处一把空椅自动飞到宴乔身后,“过了这么多天,师尊也知道来找我。” “你的藏宝阁变了?”宴乔装作不知,转移话题。 “嗯。”贺轶原本还想装装样子,表示自己不高兴了,但看宴乔怀里抱着他的兔子,兔子养得很好,能看出师尊很喜欢,贺轶勉为其难高兴。 “上次师尊说怕冷,改了。” 他说话时,漫不经心给兔子喂蔬菜,注意力不知不觉转移到师尊双手上。 外面开了窗户,地牢内并没有,但能感觉到温度一直保持适宜状态下。 光线不算多充足,宴乔在其中像是这次光芒,留住贺轶的目光。 他抬手,不远处的御兽师停住了动作。 “师尊可来看看?” 宴乔需要参加宗门大比,驯服火焾兽的任务她犹豫再三给了贺轶。 火焾兽身上伤口比上次来好多了,只有一些血痂附在身上。 “御兽师我寻的是最好的,师尊放心便好。” 贺轶只是提一句,宴乔察觉身后低头的御兽师哆嗦一下。 宴乔:…… 严重怀疑贺轶找人的途径。 火焾兽着实乖巧一些,见宴乔伸手,它主动用脑袋去蹭。 宴乔惊讶,毕竟自己很少和火焾兽碰面过,上一次火焾兽还试图攻击她,哪有这般温顺。 “我做的。”贺轶很坦然应下,“我让它多闻几遍师尊的气味,他就熟悉师尊了。” 他还挺骄傲的:“火焾兽只听师尊和阿轶的话,师尊放心。” 至于另外三人。 就让火焾兽意外伤了最好。 第四十三章 他什么都要争个第一…… 宴乔随意默了默火焾兽, 即便是摸了易怒的下颚处,它摇着尾巴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她有些奇怪火焾兽怎对她这般亲近。 “我将师尊的衣物整日带至身上,火焾兽嗅觉灵敏, 自然记得师尊的味道。”贺轶在旁开口,话毕后顿了顿,继续道,“徒儿擅自拿走师尊的衣裳, 师尊可会怪罪?” 宴乔只是稍有惊讶,不过对方是为了灵兽, 对她而言还是能接受, 开口时, 她蓦然话头一变, 问他:“你拿走的是什么衣物?” 然贺轶很满意宴乔这么问, 眼中压抑的笑意散开,上挑的眼尾格外勾人。 “能随身携带的,师尊需要看么?” 宴乔徒然明白了是什么,在对方从衣袍内亮出一点红色时, 她脸热了, 咬牙说:“不必。” 她即便是现代人, 还没有这么开放! 宴乔的反应正好在贺轶意料之内, 他嘴角笑容愈深,默默看宴乔的窘迫。 她轻咳一声, 见火焾兽训练还算不错, 便开口问了别的话题:“为师离开后你做了什么?” “我去找了那个魔修。”贺轶从来不藏事,在他这儿,好似只是日常罢了,“他不乖, 自然是帮师尊好好教导了几次,消消他的意气。” 话是回答,贺轶仍嘴一撇,毕竟现在是他和师尊的时间,怎可以聊无关要紧之人。 如此,他半是玩笑问:“师尊要为了他教训徒儿吗?” 说话间,有意观察宴乔的反应。 宴乔仅是扫他一眼,并无任何情绪反应,只是说一句“知道了”,怎么看都像是随口一问。 贺轶看不明白宴乔现在的想法,只能作罢,勉强接下了她的回答。 宴乔其实在看到裴驰的本体后,差不多明白了。 能作为魔修少主,实力自然不可小觑,特别是在亿戴村能够掩藏魔息,连孟清辞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宴乔就确信裴驰并不简单。 就算是贺轶和江予安一同对付他,裴驰也未必会落入下风。 毕竟若是真打不过,以他们两人的性格,裴驰怎么只会有轻伤在身,早就在她回来前被偷偷解决扔进了哪个山谷里。 江予安或许做不出这么偏激的行为,但是贺轶会。 宴乔突然这么问,也是猜测,不过对方这么快就应下,把事实告诉了她,说明裴驰并没有想隐瞒她。 只要不骗她就行。 对于贺轶这种阴晴不定的,宴乔也无法揣摩出他的性情。 至少,只要对她还算坦诚,说明贺轶目前信任她。 如此想来,宴乔侧眸一瞥,开口道:“我准备在典礼上宣告收下裴驰为徒。” 贺轶原本看宴乔对待贺轶一般,刚放下心,就听到这话,他脸上的笑顷刻间收起,阴沉可怕。 他不高兴。 之前的他可没有这么隆重的仪式,别说什么正式宣扬,就连最开始带过来,他都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师尊身影,都要被下人猜测无数种可能,甚至都没一个往徒弟方向去。 贺轶并不在意什么身份,并不代表他能看淡别人拥有自己没有的。 凭什么那小子一来,不光能出入师尊的房间,还能有正式的收徒大会。 “我不同意。”贺轶直白拒绝,“若是要给他,那也需要为阿轶补办一个。” 而且,自己要比那小子更正式。 他什么都要争个第一。 宴乔哭笑不得:“你来灵卓宗多久了,都几十年了,现在补办,怎么合适?” 贺轶皱起眉。 一番思索下,他主动退一步:“那么师尊必须要补偿我。” 宗门大比一如既往又是灵卓宗获得魁首,以往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的,这次典礼正是给前去参与比赛的人给予奖励,宴乔本来只想偷偷摸摸把裴驰带在身边即可。 但t是事情转变太快,长老会当众将这件事揭露出来,宴乔想低调也不行,特别是是最近长老会三番五次来灵卓宗碰壁,更是攒足了其他门派的注意。 既然不能低调,那就高调个彻底。 宴乔如是想。 孟清辞交代好事情回到屋内,简单的木桌上整整齐齐码上一摞书籍,而宴乔正深靠椅上,翻看手中书册,察觉人来,她从书后探出一双眼睛和鲜红的眉心痣。 歪头。 眉眼弯弯。 孟清辞心情莫名好了些,他收拾桌上被弄乱的物件,开口问:“师尊怎突然过来了?” “几天后的典礼准备得怎么样?” 原主一直都当甩手宗主,宗内的大小事务一样没做过,要么是长老掌事代劳,要么就是孟清辞解决。 至于事情处理得如何,原主也从未在意过。 孟清辞面对宴乔突然而至颇有意外,更多的是漾起淡淡的欣喜。 他语气不知觉软了下来:“完成得差不多了,场地制作交给了姜长老,至于奖励法宝还未全部定下,等确定后会给师尊过目。” “那天请长老会过来。”宴乔跟他说,他们既然这么想见人,那就给他们机会见好了,“当然不是让他们白见的,如果想要来,就带法宝或者上品灵石过来。” 总得薅上一顿才能立住她的反派人设。 孟清辞一一应下。 正当他提笔准备写下时,宴乔的话再次响起:“典礼后再加个环节,我要在那时收裴驰为徒。” 孟清辞笑容凝固。 毛笔上的墨汁洇湿纸张,成了一朵黑梅花。 第四十四章 沾满朝露的桃花 宴乔紧接着说:“之前大比上, 浮云仙人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了,所有人都在看着,只要有一点怀疑, 他们就会找任何理由证实裴驰就是魔修。” 她怎么不知浮云仙人的目的,谁会这么不计后果鲁莽跑过来说你和魔修有勾结,任谁都不会承认,更别说是各处结了仇的宴乔。 就因原主风评太差, 其他人自然优先听长老会的话。 一日不解决,他们总会找到细节推测出浮云仙人的话为真实。 更别说裴驰自身可就是魔修, 经不起推敲。 “裴驰需要隐藏身份。” 听宴乔的话后, 孟清辞眉眼松了下来, 手下的纸张已无法使用了, 他抽出来揉成团丢入纸篓内。 “师尊不必这么麻烦。”只要宴乔出发点不是为裴驰, 孟清辞自然愿意帮她出主意,面对宴乔的眼睛,他继续开口,“裴驰迟早是个祸患。” “师尊保他一日, 也不能日日护他, 长老会只要不罢休, 他的身份总会被识破。” 见宴乔不说话, 孟清辞更是小声似是蛊惑:“万一真有人发现了他的身份,被万人围剿, 甚至引祸上身, 师尊该如何做?” 宴乔坐在椅上,孟清辞弯腰,支在两边把手,鼻息相容。 孟清辞垂眸, 看宴乔乌睫微微颤动,他静静等待宴乔的思考结果。 他大致明白宴乔的性情,说是多情,更多的还是为自己谋生路,除了他,另外两个被她哄得围着她团团转。 宴乔并未真如表面动真情。 孟清辞对这个想法毫不质疑,说到底,宴乔还是个利己的人。 他想要除掉裴驰,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长时间沉默中,宴乔抬起头,只是说一句:“难道清辞不会保护我?” 语气是有恃无恐的理所当然。 孟清辞思绪顿住,眸子短暂愣住后竟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怎么可能保护她? 自己想杀她都来不及呢,现在好声好气,等往后探知到宴乔身上秘密来源,他就将两个宴乔杀个对穿报仇。 孟清辞冷血心想。 然而,在宴乔充斥笑意的眼中,孟清辞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 这些冰冷的话堵在喉间如同失声。 最后,他还是侧了脸。 对于裴驰的事情,急不得一时间解决,宴乔第一次来到孟清辞住处,自然要多花心思多待些时候。 见孟清辞不抗拒,宴乔便在房间内逛起来,和原主的房子不一样。 孟清辞这儿注重干净节俭,没有那么多装饰品,后院小亭内,宴乔注意到关在笼子的鹦鹉。 宴乔想不到孟清辞还偷偷养宠物,她刚走上去伸手逗了逗鹦鹉的尾翼,鹦鹉连忙抖着羽毛,跳脚喊起来:“不要碰我,脏女人,不要碰我。” 宴乔:…… 呵呵。 被骂的她反骨劲上来了,既然不能摸,她就一直摸。 让鹦鹉急得在笼子扑打翅膀,惹得笼子左摇右晃。 “坏女人!坏女人!” 孟清辞听到动静赶来,开口解释:“这是御兽门之前送来的灵宠,师尊不需要,便留在徒儿手上了。” 他上前打开笼子,示意让鹦鹉出来。 鹦鹉正因自己洁净羽毛被莫名其妙的坏女人弄脏了生闷气,脚爪子紧紧抓住杆子,倔强立在原地,不愿出来。 “坏女人!不出去!” 孟清辞只是往它头上打了一下,不轻不重,倒是让鹦鹉打清醒了,还是一步步挪着不情愿站在孟清辞手上。 接着被送到了宴乔面前,孟清辞嘴角噙着笑:“师尊想拿着玩便是。” 这个口出狂言的鹦鹉站在栏杆上,后面是树林,它却不敢动,嘴上衔着一束路边的野花,兢兢业业当起了画童。 孟清辞本来有事要去做,大典的物件准备虽是让姜长老负责,孟清辞并不放心给他人做,按计划准备去和姜长老对接,见宴乔过来,他歇了心思,传讯跟姜长老说明后,看向书房外的宴乔。 宴乔搬来椅子和画架,她沐浴在阳光下,整个人身上都散发淡淡的光芒,好似她个人气质,有春天的生机也有夏天的耀眼,总有让人亲近的魔力。 宴乔画技一般般,但自己觉得画画水平还算可以,不至于说很难看,特别是这次很认真画花鸟衔花图,宴乔自认为画出精髓了。 鹦鹉飞过来看一眼。 抽像卡通的鸟还不及自己一分魅力,嘴边叼着的好像不是一只花,好像是自己吐的血一样。 鹦鹉毫不留情大声叫嚷:“没眼看!没眼看!” “你别看,我自己看。”宴乔从不会因为一点负面评价内耗自己,“你觉得丑自己上。” 她又不是什么大画家,自娱自乐陶演情操很不错了。 宴乔等墨水干后,卷起画卷准备带回去收藏起来。 她要离开时,孟清辞喊住她:“几日后的大典流程你可知?” 宴乔确实不知。 这种无用的形式主义,原主从来不会看一眼。她拿到灵卓宗的执掌权仅是为了方便自己行动,压根没有想要自己经营的念头,更别说大典这种浪费时间的活动。 原主没有参与过,宴乔就没有一点印象。 “随我来。”孟清辞早知这点,转身来到书房,抽出各种册子递给宴乔,本本累计在一起,几乎都快有她小臂高。 孟清辞抱手:“这些便是这季度灵卓宗的重要事宜,大典出了奖赏内门弟子,也会顺便在典礼上做总结,从前是徒儿代劳,这次由师尊来了。” “啊?”宴乔很是疑惑。 这大典也太麻烦了吧,什么总结,就不能来人给她总结完吗? 对此,孟清辞如是说:“灵卓宗整日众多事务,这已是整理完的册子。” 宴乔躺在躺椅上,手中的内容枯燥得很,让她梦回自己上学时听的数学,没一会儿眼皮打架。 孟清辞正专心致志处理今日事情,抬头就见宴乔用书册盖脸睡着了,窈窕的身子在躺椅上完全展开,玲珑曲线凹凸有致。 他放下手中笔。 宴乔睡得正香,呼吸匀长,脸上有光洒落,也只是抿唇皱眉,并没有醒来。 孟清辞垂眸看她。 目光一点点临摹师尊的眉眼,好似有某种引力让他无法离开,更是鬼使神差停留在宴乔的唇上。 宴乔唇珠抿住,压了些许软肉,水粉色的唇让他想到了桃花。 沾满朝露的桃花。 孟清辞蹲下,伸手在宴乔唇面上轻轻摩挲,轻轻压上,血色消失又现出,软糯糯的。 让他莫名回味起了上次尝到的味道。 不由自主指尖往更里层压,略带湿润,隐约能见里面的贝齿—— 孟清辞好似被烫到,他看着手指沾染的水色,他似是着了魔,抬手轻舔。 回神察觉自己在做什么后,厌恶皱眉,这种情绪和上次在幻境中清醒时一样。 眼神又回归淡漠。 宴乔睡醒后发现自己在孟清辞床上,听到动静后,孟清辞正好进来,四眼相对,宴乔还有点尴尬,毕竟自己看得不认真就罢了,看睡着还被抓包了。 “典礼还是你去吧,我不去了。”宴乔闭眼,耍赖似的又躺了回去,t反正她只要完成收徒这个环节就够了,剩下的她完全不用担心,不过单纯为了裴驰出场有点刻意而已。 也很符合原主的气质。 “噗嗤。” 宴乔听到笑声转头看去。 孟清辞脸上是压制不住的笑。 看到他这反应,宴乔再迟钝也明白了,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说道:“你耍我?” 孟清辞无声扬眉代表他的态度。 “师尊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 宴乔气的牙痒痒,噌蹭蹭站起来,仰头怒视孟清辞,后者坦然接受她的怒火。 真以为她不能整他了? 宴乔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既然清辞这么闲,明日主峰内门弟子的所有训练课程都由清辞来教吧。” 孟清辞脸变了。 要知道主峰这么多内门子弟,都需要好几个长老一起代劳,明日让他一个人教学完,这无疑就是给他加负担。 宴乔才不管他的反应如何,说完后气汹汹回去。 等晚上气消得差不多了,宴乔蓦然想起一件事——她的画卷放在孟清辞那儿没有带回来。 她是不可能再回去了,况且以孟清辞的风格,她的东西恐怕早已丢掉了。 回去多半扑个空。 转念一想后,宴乔也就放弃。 下次再找个时间重新画好了。 烛火下,孟清辞久久看着手中的画卷内容,执笔者技术不怎样,凡间随意一个画师都能高出一阶层来。 但他莫名能从墨汁晕染的地方,想像出那人如何停笔思考,又是如何自信满满落笔,嘴角的笑比阳光还耀眼。 孟清辞捏紧卷角,他从来不留这种毫无价值的画作。他合上后丢入桶中的动作停住,下一刻他起身开柜,挪开摞起的稀有秘籍,空出一地,慢慢将画卷放置其中。 “装货!装货!” 鹦鹉在鸟笼里看完全过程,毫不留情评价。 大典那日,宴乔睡得不算好,通常不做梦的她昏昏沉沉好像看到了些什么,一觉醒来模模糊糊没了概念,胀得头疼。 她抚着额头坐起来,侍女见宴乔醒了,连忙带了服饰而来。 宴乔看着眼前被挪过来的衣裳,多问道:“怎么有两套?” “回宗主。”领头的侍女行礼解释,“今日孟师兄和江师兄都送了一套过来,说是要给宗主今日大典准备的。” 她说完,瞅了瞅宴乔的反应,继续说:“我们拿不准,便都拿过来给宗主挑选。” “宗主是……打算选哪一套?” 第四十五章 师尊好香 宴乔还未做出选择, 江予安就火急火燎穿过走廊来到宴乔内室。 他在屏风外见师尊还在洗漱,便垂了眸,颇为委屈:“为何收裴驰为徒?” 明明之前宴乔说过从未有这个想法, 现在怎得还改口了。 关键……还没有告诉他。 若不是听孟清辞随口说一声,他都不知师尊这次现身大典是为了裴驰。 当初对他,也不过是在长老统一收徒时顺带给了他一个名分。 裴驰到底有多重要,让师尊频频破例。 江予安千般万般不服。 越是这般想, 内心越是酸涩,就像是梅雨时节的青梅, 咬一口皱了眉眼。 宴乔屏退身边人, 她走出屏风。 江予安抬眼见宴乔只身一件里衣, 下意识侧头回避, 接着意识到师尊衣物单薄, 连忙将身上的薄披风盖在宴乔身上。 近来气温确实有些炎热,清晨还是带有点寒意。 “不得不这般做。”宴乔知道江予安会有异议,将解释说出口。 “眼下长老会将我们视为眼中钉,有意想针对我们, 目前情况来看, 有意提起裴驰身份, 便是想用这理由激起民怒。” 江予安见宴乔这般说出口, 他内心稍顿。 长老会厌恶灵卓宗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这着实是他们能做出的风格, 他知道师尊修为不知为何消散了。若是真动起来, 师尊的秘密公之于众,他的师尊必会被群起攻之。 这是师尊最优解,可即便有理有据,江予安还是不高兴。 他回想起那时, 自己和贺轶一起动手竟近不了裴驰的身,这还是裴驰没有出手的情况下。 对方种种迹象不像是普通的魔修,但他找不到理由去劝宴乔远离。 如今更是蒙上一层淡淡的危机感,让江予安格外不安。 “好了。”宴乔看他虽不说话,眸中一点点黯淡下去,脸上的失落几乎要溢出,就怕宴乔看不出。 她伸手摸摸头:“不论如何,予安一直都是师尊心中最喜欢的徒弟。” 江予安重新抬头。 他难言惊诧,听后嘴角压抑不住扬起,反问一句:“真的?” “当然,你是我最信任的,我怎么会作假呢?” 只要每个攻略对象都排在第一,那就不是说谎了。 宴乔如是想,笑意更甚。 “既如此,师尊今日定要穿上徒儿准备的衣物。”江予安脸上染起薄红。 这是他几日前下山花了不少心思,去集市挑选最好的料子,找到最出色的裁缝,整日盯工完成的。 那日凡是进出的姑娘都说好看,说看到了必然高兴。 其中也有他的心思。 他也用相同的料子做了件衣物,如此才能在外凸显他在师尊心中地位,给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看。 江予安这般想,他细细观察宴乔的反应。 “可以啊。”宴乔朗爽答应了。 江予安见师尊这么快应下,之前不告知的不满一扫而空。 成了师尊的徒弟又如何,能不能得到师尊的宠爱才是重要之事。 不被爱的,身份仅是身份罢了。 终于送走江予安,宴乔肩膀一塌,重新看回面前的两套衣物。 一套为艳红色的正袍,上面的金色绣线宛如游龙金凤凰,栩栩如生。衬得旁边江予安那套更显得素净不少,衣料用得绝是最好,湖蓝色浮光锦更显身材,风吹,裙角掀起,如照耀的湖面浮光粼粼。 “你打算选择江予安的,孟清辞那边如何解释?”系统出声问她。 “这可不是我选择的,江予安先来罢了。”宴乔无辜摊手,古灵精怪眨眨眼。 系统忍俊不禁,低沉温润的嗓音让宴乔头皮略有发麻。 时辰快到了,宴乔再拖可要迟到。 她站起身,刚掀开衣袍,露出嫩白圆润的肩膀。 “今日……”系统声音断在一半,剩下的说不出口了。 “怎么?”宴乔停下问他。 “今日恐怕会有些许危机,若有困难,可找我求助。” “那你为何不直接帮我?”宴乔有些不解,反问一句,“何必多此一举。” 系统沉默,其实他也不该出手,但宴乔总三番五次忽视他,对他人花心思安抚,系统不该如何说自己的心情。 他想让宴乔多和自己说说话。 这种想法至于如何来的,系统不知,也不懂这是为何。 看到宴乔对那些人笑、说着情话时,系统心里都会冒出一个念头:是不是只要他也成为需要攻略的一人,宴乔也会如此对待他。 即便是这样带有目的,系统并不排斥。 不过这些想法,系统都没有说出口。 宴乔插科打诨后更衣,为了不暴露自己身份,和江予安待着时,喊走了下人,房间空无一人。 好在她之前有了解过这些衣物如何穿,自己也能系紧层层穿上。 贺轶进来时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颇为熟稔走到房间内,他张口却看到屏风后,宴乔身子婀娜的背影。 她正换上里衣,背骨瘦削,那蝴蝶骨随动作一动似乎展翅欲飞。 以及她那绕脖的红绳隐隐约约从衣领露出,贺轶停在原地眸光死死盯着屏风的身影。 贺轶莫名想到师尊身上穿着的贴身衣物,自己同样私藏一份,他喉头滚了滚,眸色愈发深沉。 他默默看着师尊一件件穿上,在他脑中几乎要将师尊的衣物一件件剥下,最后留下那赤色单薄的贴身物。 若是身上有铃铛就好了。 师尊一动,那铃铛一响,光是想像几乎能让贺轶尾椎发麻。 “师尊。”贺轶喊她,嗓音喑哑。 宴乔刚穿上,听到声音转身看去,隔着半透明的屏风和他对视。 “你怎么来了?”宴乔有点吓一跳,如此安静的房间内,她竟不知裴驰何时过来的。 贺轶走出屏风,一步步向她而来。 宴乔看他神情,下意识后退一步,那双眼睛锐利认真到几乎想把她吞食干净。 然贺轶看到她的动作,眉头一蹙,大步一迈,身上的压迫逼着宴乔缩在角落,他沉静扫过师尊的每一处,以及还未整理好,露出一半的锁骨。 贺轶很兴奋。 这种兴奋和见到鲜血淋漓的肉t团子不一样,是想让师尊眼中只能看到他,或者…… 贺轶勾唇。 他改变主意了,他不要剜下师尊的眼睛,他要那双完美的眼睛布满水色,瞳孔内全是他的倒影。 贺轶伸手,手中的人骨哨静躺手心;“自然是给师尊送东西了。” 前几日贺轶并不多想让裴驰留下,但后面还是后退一步,说让师尊带有自己的物件,他便不闹。 宴乔觉得还算好,也就答应了。 现在便是履行承诺的时候。 宴乔还以为是什么怪异的物件,还紧张过一段时间,结果是骨哨,心放了放。 刚拿到手,她就被贺轶扯进怀里。 贺轶紧紧抱住她,埋在宴乔肩窝里,鼻间全是师尊的味道,令他心安又着魔的味道。 宴乔习惯他的一惊一乍,以为只是单纯抱一下就分开,直到耳上突传温热,她双眸放大,刚开口准备问他做什么,贺轶已经轻咬她的耳垂。 那一瞬,鸡皮疙瘩炸一身。 不痛却麻麻的。 宴乔闷哼一声,下意识抓紧贺轶腰间衣料。 贺轶停下,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奇事,侧头看宴乔的反应,眼神直白到让宴乔耳尖略红。 “师尊方才的声音格外好听。” 声音柔媚,引着贺轶想要再听一声。 当然,贺轶也这如此做了。 宴乔才知自己耳朵有多敏感,贺轶总能找到她那些从未开发的敏感点,几次下来身子软软的,几乎瘫在了贺轶怀里,全靠贺轶抓着她的腰,才没有狼狈软腿落地。 “宗主,快到辰时了。”外面有下人提醒。 “好了。”宴乔推推他。 贺轶不愿松手,不情不愿舔了舔宴乔的耳廓:“还有东西未给师尊。” 话落突然抱起怀中的人。 宴乔身子本来就发软,这么一动吓得搂紧贺轶的脖子。 贺轶将她抱到桌上,顺势抬起宴乔的一条腿,他曾仅是远远见着,如今顺着师尊小腿颇有肉感,光滑软乎乎,忍不住捏了几下后下滑落在脚踝处。 他专心为宴乔系上一条脚链,上面的小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响。 “师尊可要藏好了。”贺轶抬眸,眼中全是揶揄,“莫要让他人发现这是我的杰作。” 铃铛声清脆,怎么可能不发出声音? 不过宴乔心在大典上,也就敷衍应下,反正到时候再想办法,没料到准备抽腿,没有抽动。 贺轶紧紧握住柔弱的脚踝,指腹极轻摩挲踝骨,缓缓抬起手。 在宴乔注视下,他低头吻上了脚背,温良湿润的气息撒在上面,宴乔缩紧脚趾。 “贺轶!”宴乔觉得不可思议。 贺轶毫不在意,他眼尾是糜烂的绯红,给他更带有靡靡之色。 “师尊好香。” 好想咬一口。 ** 长老会还是来了,之前如何给宴乔压力对方仍不松口,现在她也算是让他们见人了,不过废了他们不少上品灵石。 光是想想就心痛。 “凭什么见个人就让我们交付灵石,这天下怕是要成宴乔一人的了。” 另一位长老也咬牙切齿:“灵卓宗有了大半资源还不满足,连长老会的面子都不愿给,再这么下去,都不需要我们了,有事找灵卓宗决定就好了。” 他们边走边抱怨。 “够了。”其中手中带有佛串的长老喝止,“灵石确实稀有,但别误正事,莫忘了我们的计划。” “这次,我们不光要探明那小孩底细,还要让宴乔身败名裂。” 其他长老也稳了稳情绪。 话音刚落,远远就见孟清辞和几位内门弟子缓缓走来。 孟清辞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行礼:“贵长老们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带各位长老前往休息室。” 长老们相视一眼,最前的长老哼一声,走在最前方。 孟清辞看了眼身后,指间一转,外面的结界无声显现一息。 第四十六章 那他呢? 灵殿内外人群耸动, 内外门弟子聚集于此,原本只是普通的颁奖典礼,只需某个普通大殿便可, 不过这次有宴乔以及长老会参与。 此次准备格外认真。 这阵仗让没参与的弟子们又羡又妒,小声交谈着,巳时一到,灵殿的金鸟鸣叫, 全场噤声。 宴乔缓步走上灵殿正中位,贺轶特意说不能让她施法止住铃声, 等真走上去时, 宴乔发现那些小铃铛没有任何声音。 她心放松下来。 孟清辞伫立在台下第一排, 他看宴乔并未穿着他准备的衣物, 眼眸那几分期待消散干净, 更是和对面同样穿有相近颜色的江予安撞上视线,后者挑衅扬眉。 他眸中阴翳得可怕。 长老会来了三位长老,分别坐在宴乔旁边的空位。 “别来无恙,浮云仙人。”宴乔调笑着打声招呼, 好似他们之间从未有嫌隙, “真是感谢浮云仙人资助的上品灵石, 正巧最近灵卓宗资金紧张。” 浮云仙人还没有宴乔这么不着调, 更是听到被迫交予的灵石,眉目更是一横, 心想计划, 还是将这憋屈咽了下去。 “宴宗主还是一如往常,能见灵卓宗有这番盛景,老夫由是欣慰。” 说话间,浮云仙人将“欣慰”二字咬得很重。 宴乔似是没听出, 继续道:“小辈可担不起,那还需浮云仙人掌掌眼。” 二人说话的间隙,典礼开始了。 和宴乔见过的颁奖流程差不多,先是参与大比一行弟子出场,接着姜长老表彰事迹后便是奖赏。 灵卓宗最不缺的就是法宝。 宴乔给的自然不能小气。 长老会每见现出的法宝一个比一个稀有,他们需要用命去赌的秘籍在宴乔眼里就是飘飘然的奖赏。 他们抓紧把手,胡子都要气直了,完全坐不住, 终归是阅历千帆,长老们还是稳住表面神情,不至于太过失态。 等裴驰出现时。 长老们一同直起身子,提起精神看着殿门口。 裴驰少年身形,穿着灵卓宗月白色宗服,暗纹腰带勾勒窄腰,腰间佩剑,他抬眼,只望向正前面的宴乔。 到了这步就很简单了。 裴驰只需要来到宴乔面前,接受宴乔的腰佩就可结束了。 然在裴驰刚踏上阶梯一步,旁边白胡子长老突然说话:“宴宗主实在敷衍我们了。” “他的灵根可还没测。”他淡笑对宴乔说。 “之前测了,又何必重复再测。” “在我们面前可没有。”浮云仙人紧跟上压力,“我相信宴宗主定能理解不是?” 宴乔神色凝重。 她恰恰就担心这点。 裴驰身份宴乔是清楚的,他能隐藏魔息不被长老发现,但着对于测灵鼎能不能成功,她不知。 若是当场测出是魔族,这已不是抓不抓住把柄的事情了,更是当场证实自己和魔族确实有勾结,如他们所愿。 不过她只是稍微思考一下,还是依照长老会来了。 在裴驰手放在测灵鼎上时,宴乔还是屏住呼吸,看着鼎壁的颜色变换。 颜色混杂,最后停住了,是翠青的绿——木灵根,还是个纯净的单灵根。 宴乔无声松了口气,再次躺了回去。 “这下长老们可相信了吧,测灵鼎做不得假。” 长老们一阵缄默,他们还是不放弃任何一点,等待裴驰双手接过腰佩,准备退下时,旁边那个白胡子长老再次叫住他:“过来,让老夫仔细瞧瞧。” 宴乔心有警惕,在对于长老会为数不多的印象里,这个楚丘道长心眼最多,更是最厌恶宴乔的一个。 裴驰先是看宴乔一眼,得到默许后,才缓缓走到长老面前。 刚站定,一股巨大的威压将他震得身体难受。 既然试探不行,那就威逼利诱逼迫他现出端倪。 这股神压在楚丘道长的有意操控下,阶下的内门并未察觉。 然裴驰还未有反应,宴乔难受得不行,好似身上有千斤重的铅,压的她喘不上气,体内似乎有无形的气球在不受控制胀大,挤压她头晕眼花想吐。 修为越往上,越难突破,宴乔现在虽有好感值在身,可每上一个阶段需要更多的好感值,至今还没有到下一阶段。 更坏的是,她的异样被浮云仙人察觉。 浮云仙人看着瞬间萎靡的宴乔,眸中晦暗不明,似是不经意问一句:“宴宗主怎得不舒服了?” 大殿内安静,此话一出,全场视线都聚集在宴乔身上。 宴乔连呼吸都很困难,更别说张嘴说话了,而她越是沉默,身上的疑点也随时间越显现。 怎么办? 她略有绝望。 想法刚起,身上就好似有无数暖流从身上流淌,像绵绵的春季,身体暖暖的。 随着暖流遍布全身,那些威压也随之消失不见。 迟迟未得到答覆,浮云仙人脸上的深t思愈重,某个想法灵光一下,却未抓到尾巴。 他又再问了一遍:“宴宗主可是身体不舒服?”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孟清辞,短短几息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些臭老头一定在作什么妖,他抬脚上阶。 宴乔支着下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呼吸间她已想好对策。 她似笑非笑,语气也染着友好的笑意,却让人听着凉意森森:“够了,裴驰是我的徒弟,楚丘道长欺负我家徒弟又是何意?” “还是说,长老会同样看上裴驰了,是想跟我抢人吗?” 宴乔说话时已经是明显不悦。 在别人地盘,强龙难压地头蛇,楚丘道长见裴驰没有任何异常,也就歇了心思。 他笑说:“自是帮宴宗主好好敲打一番。” “不过。”楚丘道长意味深长,“这位从偏远小村而来的后生资质可是优越。” 见到裴驰仍旧找不到一点破绽,一想到还在里面投入了这么多上品灵石,他们心有怒火。 再次回到休息室,另一位长老说:“裴驰定不对劲,楚丘都用神压去试探,这是哪怕结丹期都会受到影响,可他没有一点事,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明摆的不对劲。” 楚丘道长啜饮一口茶:“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 那长老踱步,闻言手一摊:“这难道不就是证据?我看楚丘你就是看是宴乔,怂了!” 这时,浮云仙人也悠悠开口:“如此说来,裴驰有没有嫌疑我不知。” 他眼中有了一丝得逞的笑。 “我猜宴乔更不对劲。” 宴乔坐在梳妆台前,让下人将繁重的头饰卸了,她闭目,眉眼都是逃过一劫的疲倦。 今天能解脱困难全靠系统。 如是想来,她心音说:“谢谢了。” 系统坐在不远处的床榻上,侧头看向宴乔的方向,他声音一如往常沉静:“下次有事不要硬抗,我可以帮忙。” “你不说我都不知你还有这用处。” 哪里是她不想说,分明是自己完全不知道还能请外援啊。 宴乔越想越气,许是仗着系统性情,她骄纵起来:“是你不早点说,我都用不着吃这么多苦。” “是我的错,我都认了。”系统含笑认下了这荒诞无礼的理由。 “这还差不多。”宴乔哼哼两声。 在和系统插科打诨的间隙,宴乔没发觉下人悄悄离开了,一只手轻扶她的脑袋,说话声响起:“清辞为师尊卸了罢。” 宴乔忙睁眼,和俯身低头的孟清辞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孟清辞难得这么主动,宴乔没放过这次机会,默许了。 等待发簪一一放回首饰盒,孟清辞手下是柔顺的长发,他用木梳梳着,乌黑的长发在光下反光。 他简单为师尊束了发,在铜镜内与师尊对视,他弯下唇角,零零散散的笑。 宴乔准备问孟清辞为何来这儿,就看他半蹲下来,轻轻唤她:“师尊。” 语气满是温柔。 他轻抚宴乔的脸颊,淌过那颗眉心痣,拂过温柔的眉,最后落在了唇角,他停了许久,鬼使神差压了压。 孟清辞不知为何,自从尝过一回后,日日夜夜都重现在那时的画面内。 让他总想怀念那清甜的味道。 在孟清辞这随意的动作下,气氛越发暧昧。 二人距离越发近了。 “咳咳咳。”系统连咳几声将宴乔唤回。 宴乔下意识转头看向系统,系统用手掩唇,轻咳后语气诚恳:“抱歉,让水呛着了。” 突然的打断也让有些旖旎的氛围消散干净。 孟清辞见宴乔看着某处,他循视线看去,并无任何身影,想到什么后,不动声色探了气息。 仍旧空无一人。 他蹙了眉。 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孟清辞心还是有点燥意,不过被他掩饰得很好,他直起身:“师尊今日并非穿清辞准备的衣物,可是师尊不喜欢?” 看到师尊竟然选择了江予安的,孟清辞承认,他嫉妒江予安。 “这是江予安早上过来了,亲自过来了,我怎能驳了他的好意。”宴乔说得理所当然。 孟清辞那种酸涩浸染整颗心脏。 他呢? 他也是师尊的徒弟。 为何只选择江予安,是江予安更听话吗? 难道他就不听话? 孟清辞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最后只是张口三字:“那我呢?” 不料宴乔狡黠笑起来,她眨眨眼。 “我当然穿了呀。” 第四十七章 你是不是吃醋了? 宴乔早就想到这点了, 知道自己选择江予安的,必然会引起孟清辞的情绪反应,她事前就解决好了。 “我穿了窄袖衫。” 宴乔指了指自己的内搭里衣。 在湖蓝色调中, 一抹极浅的金色绣花若隐若现,并不明显。 宴乔做了小修改,将稍微违和的地方进行隐藏,以及外搭的纱衣遮挡, 远远着看只觉是同一套衣物。 更别说不懂衣物的江予安远远相望了。 她自认为自己的小心思格外聪明。 孟清辞稍怔,顺着宴乔的手看去, 纱衣下的纹理着实略有不同。 仅是一息, 他就抚平好了烦闷, 只余下安静跳动的心。 师尊还是关心他。 比他想像中的更为重视他。 那藏匿在蓝白衣物下的金色游龙, 好似是他在师尊上的印刻。 同他那肮脏的心一般, 隔着帷幔现世众人面前。 这种禁忌的刺激感要他心脏狂跳,目光也不自主想探寻更深处。 他开口,声音微哑:“眼见为实,徒儿可不知这底下的究竟是谁的。” 孟清辞遵循心中所想, 想要更多, 回神才发觉自己的话多么荒唐。 想像中的宴乔愠怒并未出现。 意料之外, 她很自然在孟清辞底下拉下她的纱衣, 甚至扒拉被她折叠起来的领子,凸显的锁骨以及那微微起伏的胸口若有若无现出。 “喏。”宴乔对着他瞳孔微缩的眼, 眸里全是澄净和单纯, “可要瞧仔细了。” 更勾人了。 孟清辞喉咙滚动,干渴想喝水。 师尊难道不知给他人看里衣多有亲密吗? 孟清辞只听师弟们闲聊说过,青楼女子服侍时才会将外衣褪去,露出里衣, 引着客人前去,而如此光明正大勾人的,也只有合欢宗了。 他有点怀疑是不是哪个合欢宗女修带坏了师尊。 “清辞这次信了吧。” 孟清辞想说什么,只见宴乔的通讯符亮了,颤动着吸引注意力。 他看到上面的名字,眉眼一沉,但是没有说什么。 在旁边等待宴乔查看消息。 是裴驰。 宴乔刚触碰到通讯符,上面的文字浮现半空,只有她能看到:魔气出来了。 孟清辞默默看着宴乔霎那间松下的反应,抿唇不言。 宴乔从未在他面前如此放松过,脸上还带着那耀眼的笑意,却不是面对他的。 那魔修小子有这般重要吗? 他欺骗师尊,从开始就有意用弱小模样接近师尊,可宴乔只是简单将他赶了出去,甚至连什么惩罚都没有就收他为徒。 曾经自己仅是吓唬一下师尊,师尊反而躲得远远的,甚至上次自己晚来一步、拿走了江予安的子蛊,宴乔给了他几天的黑脸。 孟清辞心中不悦,好似吃了未熟的青橘,身体浸满了酸涩,汩汩冒水。 等宴乔从通讯符中看向他,那些阴鸷可怕的神情瞬间收拾干净,未留一分。 “师尊可是收到什么好消息?” “魔气逃出了,它们恐怕就是趁着时间想要逃逸回去。”宴乔站身要走,拿起搁置在旁的本命剑——之前原主把它放置器修长老修缮了,现在回来了。 这正是宴乔的计划。 他们如何整治魔气,它们都视死如归咬死都不吭声,更别说愿意透漏一个字了。 既然硬的不能来,她就来软的。 大典当日松懈,宴乔特地放宽警戒,等着它们逃出来,看回到哪里去,他们在后跟着就能找到老巢。 魔气嘴硬,脑袋瓜子不聪明,一点都没察觉,甚至身上沾染上了结界上孟清辞落下的灵气也不知。 “师尊一人前去?”孟清辞见宴乔压根没想带着自己,他提问一句。 “没有,我让江予安先去追了。”宴乔下意识回答,边说边撞进孟清辞的视线里 那沉静的瞳孔下全是他不自知的期待,宴乔难得默了,紧接着说:“你留在宗内。” 孟清辞收了眼皮,脑袋那双无形的狗耳朵似乎垂了下来。 宴乔忍不住笑出声,说道:“好了,浮云仙人他们刚走,我们还是要低调为好。江予安神秘惯了,让他先行动最好,你是宗内的主心骨,日常打点离不开你。若是走了,剩下收尾找姜长老吗?” “清辞会帮我把宗门处理好,对吗?”宴乔歪头瞧他。 孟清辞本有千万怨气,竟在宴乔短短几句话中消了干净。 是了,他为师尊的大徒弟,师尊愿意将宗门t交付于他,这种信任并非谁都能比拟的。 莫名的胜负满足欲填满内心。 待回神再次望向宴乔,孟清辞矜持装作认真:“魔气去了何处,需要我的帮助吗?” 上面残留的是他的灵力,在查找方面,没人比他更适合。 当然,他并非眼巴巴给宴乔送好处,还需宴乔能明白这儿只有他能够帮助她?别的就不用了,只要离那些不三不四的远些就好了。 正当他喜滋滋时,宴乔回道:“不用。” 她问过系统了,但凡是灵力,他都能察觉到,无论千万里,有多微弱,都可以捕捉。 通过通讯符问孟清辞麻烦,系统可以完成的活,宴乔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好像是往西边方向去了,听说是去云谷岭。”宴乔还是跟他多说一句,不过最后这个名字颇为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没料,孟清辞听完脸色一僵,来不及因被拒绝请求伤心,他忙说:“师尊别去,让我去。” “为何?” 孟清辞什么都不能说,若不是宴乔突然提出,他都忘了这一回事——阵法的事情。 按计划而言,他应该前往云谷岭开启下一个阵点,却被亿戴村一行耽搁,也就搁置下来,经过数月,更是没了去开启阵法的想法。 宴乔前去或许没有什么问题,可她孤身前往那处,孟清辞心有不安。 虽说或许是多想。 孟清辞不敢赌。 “你如今修为能够单独行动吗,若是遇到高阶魔气该如何?”孟清辞缓缓说出,“别指望江予安,他连我都打不过,若是被魔修发现,师尊你能怎么做?” 说完后顿了顿,吐字的压迫感有意隐匿,语气缓和,轻声总结:“师尊带上清辞更为稳妥。” 宴乔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她的修为突破还差点,好感值堆积到一定数值不怎么动了,好似是某个瓶颈期。 系统也说不知为何,最后说试试对外突破一下,运作一□□内灵力可能会好点。 带上孟清辞并非不行,而是现在正处于长老会紧盯状态。 宴乔不经常出面到是正常,但孟清辞不能,半天不在长老会就要起疑了,更别说保护他。 好在有系统在身旁,宴乔心安许多。 宴乔迟迟未说话,孟清辞看出宴乔的犹豫,为了自己那点岌岌可危的面子,他主动说话:“师尊执意如此,清辞都听师尊安排。” 他能劝的都劝了,剩下的宴乔若是真遇到了,孟清辞可不担责了。 正好,他巴不得宴乔死掉。 自己的目的不正如此吗。 心这般想,孟清辞冷脸递给了宴乔符纸。 “这是我的分身符,虽不及我如今的功力,也能抗住几招,若有危险,用即可。” 怕宴乔不够用,多给了她好几张。 宴乔都接不过来了,她连忙说好,时间赶人,需要上路了。 她隐藏身份,再次用易容符偷摸下山。 一路上,系统依旧在她身边跟着。 宴乔察觉出不对劲来:“小统,你出来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 好像自从秘境出来后,系统话多起来。之前也只是练剑时间出来,甚至不浪费一秒,出来就是拉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告诉她,典型的学完就跑。 这段时间不光现身时间多了,还总是问她莫名其妙是而非的问题。 比如现在—— “你觉得我保护不了你?”系统问她。 宴乔身体微怔,她想了很久,不知系统从何而来得出这样的结论,但她还是乖巧回答:“没有啊。” 系统的灵体飘荡在半空,他转头看向宴乔,对方虽变了容貌,吸引人的还是那双微微睁大的眼睛。 有时候像现在小鹿般湿漉漉,偶尔为了伪装,敛眉成了狭长的眼型,高不可及。 他看得久了。 宴乔略有些许不适,还以为是自己露出破绽了,小声问:“是我易容符失效了?” 系统才闲闲收回目光,温声回答:“没有。” “你接了孟清辞的符纸。”系统知道不能打搅宿主的任务进展,没有吭声,可看她毫不犹豫收下,心中仍有不舒服,“宿主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宴乔很有耐心跟他解释,“这和我接他符纸不违背,而且他是我的攻略对象,为了好感值,我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他的示好。” 宿主能看出孟清辞的示好。 系统不知道心里有什么情绪,以往都是淡淡的,现在愈发强烈,好似被某种透明结界挡在里面,格外陌生。 “所以,他在你眼中,只是攻略对象,对吗?” 系统视线若有实质,几乎可以洞穿宴乔的身体,直达她的内心。 宴乔没有回答他,停下脚步。 系统也同她停下。 宴乔抬手,系统学着旁人主动将脸靠上去,见此,宴乔眼睛弯弯:“你是不是吃醋了?” 第四十八章 【二更】 冷,好疼………… “什么是吃醋?” 系统疑惑问她, 接着摸自己心脏位置,边感受边说:“难道这儿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有点酸, 这便是吃醋?” 系统不大懂,他脑中接触的从来是光看文字就可映射画面的剑法,是看到各种草药药丸便知来源和作用,对于情感方面, 他好像格外迟钝。 迟钝到他明显察觉体内情绪都很陌生。 甚至似乎在梦中。 缥缈攥不住手里。 “我可不知。”宴乔俏皮眨眨眼,“只是刚才气氛怪怪的, 缓和后好多了。” 系统沉默不语, 静静望着宴乔蹦跳离开, 许久垂眸看虚无的一点。 前往云谷岭的路上愈发荒芜, 系统表示魔气已落在其中, 看来这儿恐怕就是魔族的藏匿地了。 在入山前,宴乔还有意联系了江予安,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接通,她作罢了。 天还未黑, 仅是站在山外看向里面, 阳光被树叶遮挡一丝不剩, 黑乎乎宛如暗夜, 树林高耸,偶尔还能从里面探查出几双发光的眼睛。 盯着外来人, 冰冷冷的, 毫无感情。 “呜呼——” 不知名的嚎叫声响起。 让宴乔刚踏入的脚停下,哆嗦想要退出。 下一刻,她身上落下一层透明的保护罩,在其中, 黑夜宛如黎明。 方才只有一双眼在空中动的生物,是站在树枝上的鸟儿以及地上直立起的动物。 那层恐怖氛围消失得一干二净。 宴乔知道是系统所为,心音说:“谢谢呀。” 系统早已回到了意识海中,他只是闷闷回应,接着说道:“这儿有灵兽,小心应对。” 云谷岭从未有人踏足,灵气浓郁,孕育出不少开出灵智的妖兽,据宴乔所知,不少妖修来源于这儿。 至于为何这儿并没有被其他门派入驻,宴乔也不得而知。 但是一个人类修士突然闯入云谷岭内,吸引了不少灵兽的关注,窸窸窣窣中,宴乔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各种动物。 它们认为修士看不见,肆无忌惮抬眼安静注视她,还有的尝试想要碰人类的裙角,露出那尖锐的牙齿,但稍微惧怕修士手中沾满血腥味的剑刃。 宴乔觉得自己似乎误入了什么动物世界。 不受关注是不可能的。 在外围的妖兽妖阶较低都这么肆无忌惮,更别说要进内层了。 宴乔试图在里面御剑,可这儿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制,难以调动体内灵力,她只能尝试运转云谷岭外溢的灵气,才勉强在天黑时找到一个山洞。 “不要住这儿。”系统提醒她,“这是万年熊兽的窝,它们对气味很敏感。” 后面很灵性的“它们”让宴乔成功止住了步伐,果断往外走生怕自己的气息留下。 好景不长,宴乔竭力避免,终究还是抵不住灵兽现身。 在云谷岭生长的灵兽并不怕修士,甚至好战愿意跟人一战,且还带有兽性,知道危险就跑,御兽门来过几次只抓到外围的几只没礼貌的小灵兽就走了。 而且只盯着这块的灵兽也不现实。 此时的宴乔只想苦笑,她好像是易灵兽体质,才待上一时辰,就遇到千年灵兽。 面对那条吐丝绕树的蛇,宴乔拿起手中剑刃出鞘,好在之前系统教导的有效,她竟然能和灵兽过上两招。 “小心它的毒素,不要被他近身咬到。”系统在她耳边提示。 宴乔轻应声,有了系统恰到好处的提示,宴乔刺中了灵兽的七寸,蛇尾试图圈住宴乔,想就此同归于尽。 “注意。”系统凝出实体,伸手凝结界,挡住了从蛇尾喷出的毒素。 宴乔轻呼一声,心放了下来,她绽开笑容:“我知道有小统在,不会受伤的。” 也因杀了灵兽,占据蛇窝。 蛇窝不算大,可蛇体型够长,跟外面的山洞除了小一点没什么区别。 系统伸手,将外头的干柴隔t空堆起来生火,又在洞外置了一层结界。 宴乔突然觉得这种被人照顾得感觉还算不错。 系统没有实体,火光落在他身上并未落下影子,却给了宴乔一种火光将他面容照耀得阴影分明。 她突有了话题:“小统真是什么都懂,不需要动脑有人安排实在太好了。” 特别是这时候为了赶路和对战灵兽,体力早就耗尽了,在空荡荡的蛇窝里,只有潦草的草窝,系统立即给她变出了床榻让她歇息。 这一刻的幸福感莫过于上完班洗澡后躺床上的舒服感。 话落,宴乔觉得系统嘴角好像上扬了一点弧度。 她还未看清,对方站起来,走向她:“并非如此。” “吾……我也有不懂的地方?” 宴乔还有些惊奇,她眼里的百科全书还能有知识盲区,追问:“说说看。” “比如现在不知为何,”系统牵引着宴乔的手腕往他的心脏处停靠,“和你待在一起,心跳得极快,也很开心。” 宴乔摸不出系统的温度,冰凉凉的,好像抓了一手冷空气,更别说那心跳了。 她玩笑似的随口回道:“许是方才打架耗费太多心神了?” 系统难得默下来。 宴乔觉得身体好像被冰冷气团围困住,她想缩手,但系统力道大得出奇,她甚至无法撼动一分。看她要逃,系统下意识要拉回来。 “冷,好疼……” 宴乔眨巴眼睛,小声抗议。 她不怕热,单怕冷。 系统这才稍微松了力道,低头看她手腕处的红印,轻柔揉捏起来,身上温度也升了些。 “抱歉。”系统明白自己错了,承认他的错误,“下次我会注意。” “没事。” 宴乔摆摆手,反正其他人弄红她不是一次两次了,她都习惯了,过段时间就差不多恢复好了。 系统停顿下来,那张模糊的脸很认真看向宴乔。 “跟我在一块时,为何在想别的男人?” 第四十九章 你……不喜欢?…… 腕上的痒意仍在, 浅浅的,不太明显。 宴乔还有些惊讶,思索系统可能和自己的意识海相连, 感知所想正常,她失笑:“小统你怎么和孟清辞一个样了?” 系统没有回答,而是再次低头。 手腕的红痕在灵力治愈下淡了许多,最后恢复正常, 他仍没有脱手,缓慢往下, 路过腕骨落在手背。 说到孟清辞, 脑中全是白日宴乔和他的互动, 系统在旁见二人亲密, 他所知的观念在此刻相驳得厉害。 他不懂什么爱, 只有镌刻的各种知识,助宿主询问时,他能够快速且正确的给出答案。 宴乔说只有亲密之人才能坦诚相待,他懂自己冒犯, 时刻保持礼节。 可宴乔却能和他人牵手、拥抱、亲吻。 他们都是宴乔的亲密之人? 系统一直都没有明白。 倘若亲密之人能有这么多, 加他一个好似也没什么关系。 可他和宴乔总是隔着淡淡的距离, 就好像自己心中那怎么也突破不了的透明结界一样, 让他不知所措,甚至烦躁。 他不想如此。 他想要宴乔多看看自己。 系统想着, 手缓缓和宴乔的手心相贴, 接着手指一弯,和她十指交握。 宴乔吓一跳,她疑惑问系统:“系统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系统就这么握着宴乔,另一只手支在宴乔身边, 从后看好似要将宴乔环抱住,“我想要你更加了解我。” 他抬起宴乔的手,用她的手背摸着自己的脸颊,到脖颈,接着是紧致的胸膛。 不含情欲。 越是如此,宴乔越发脸热。 在她眼里,系统是她值得信任之人,说话语气甚至是气质更像是长辈,每次落入危险境地中,她都一直觉得系统能替她善后。 自然也放心和裴驰接触。 她相信系统不会害她。 如今的系统懵懂示好的模样让她无所适从。 系统还想要往下,证明自己并不比其他人差,感受到宴乔手指颤抖,他停了下来。 “你……不喜欢?” 他声音带有些许颤抖,是他察觉不到的紧张。 宴乔摇摇头:“只是有点……不适应。” 系统无声松口气,又暗中紧绷起来,注视宴乔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他好似有股挫败感,许久他才松了手。 “宴乔,可否学着适应我?” 声音轻柔。 如漂浮的柳絮落在鼻尖。 “哪怕只是一二。” 云谷岭内,不少灵兽出来捕食,发现如论如何都破坏不了这小巧的结界,气呼呼仰头嚎叫一声—— “嗷呜——!” 震起了无数飞鸟。 沈枝意孤身站在云谷岭外,仰头看向黛蓝色天空,她眼神默然。 现在的宴乔她不能正面应对,那就背后使阴招。 她想起前世里,自己为了提升报仇魔怔了,从书库里找到了禁术,后来才知道就是宴乔故意让她找到,还将后果还抹除掉。 直到因心绪不稳走火入魔坠入成血奴,没有人血抚慰她会格外痛苦。 这一切都是这位宴宗主所为。 沈枝意恨死了她,因祸得福让她找到了压制宴乔的阵法,只需要打开四处阵点,就能让宴乔修为尽封,与凡人无异。 其中一处便是在这云谷岭中。 想到这儿,沈枝意勾起冰冷的笑意。 等着吧,她必让宴乔付出代价。 以往自己尝过的苦,十倍万倍还回去! 今夜虽在野外入睡,宴乔睡得格外香甜,被褥软糯让她想起自己现实生活的床被,温度适宜,结界外呼啸的兽嚎声也透不进来。 前所未有的舒适,难得梦到以前情景。 她记得在前往非洲草原时,驴友想要体验野外感觉,招呼着让他们布置帐篷看落日。 那晚他们围在篝火旁谈天说地,甚至烤起了摘来的野果。 晚上入睡略微有点身临其境,宴乔听到有人喊她,迷迷糊糊睁眼,呆坐在帐篷内,她见眼前场景略有不对劲,又不知为何。 等走出来发现天已大亮。 喊她的驴友朝她招手,热情介绍身边人:“这是我在当地找来的导游,口碑不错呢,从未出错过。” 宴乔顺着他的话看去,那人穿着当地的衣服,而肤色是少见的白。 她一路往上。 身形匀称俊朗,越往上愈发熟悉,直到她晃到了那人的脸。 宴乔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喘气,看着自己陌生的床被,扑面而来的陌生感。 “怎么了?” 不远处的声音唤住她。 宴乔回神才意识到自己并非在自己的世界。 她循声看去,望着那熟悉的身影,脱口而出—— “我好像梦到……” 第五十章 师尊这是等谁回来呢 她的话戛然而止。 梦到了谁? 仅是短暂几秒, 她就忘了那人模样,隔着雾如何折腾也看不清。 她闭了嘴,越过系统看向他身后。 简单的木桌上已经稳稳放有不少野果, 细闻能嗅到野果的清香,宴乔怀疑自己做这个梦可能就是这些野果造成的。 宴乔思绪挥散得快,颇为好奇:“系统你何时去摘的?” 看着那不少的数量,不是短时间就能摘到的。 系统短暂愣了愣, 冷不丁说一句:“我有名字。” 对上宴乔视线,系统继续着重强调一遍:“我有姓名, 我叫岑涯。” 话落时, 系统那被光蒙住的身影更为混沌, 甚至隐隐能看出几分五官。 系统懵懵懂懂, 在他醒来时, 世间所有的发展好似在他意料之内,并没有引起他的情绪波动,好似有天道指引他决定。 他并不反感,即便有感想, 他还是跟随内心而来。 可是方才理智几乎要强剥他的情绪, 让他远离宴乔, 可系统不想。 越是拨开, 他越想起更多。 比如他的名字。 系统继续说:“我叫岑涯。” “岑涯?”宴乔轻声复述一遍,轻笑, “很好听。” 系统顿了顿, 耳朵微烫,刚才说出口时都没有奇怪的感觉,却从宴乔嘴里好似有被蚂蚁咬了血管般细细密密的痒意。 甚至,想再听一遍。 系统准备说话, 宴乔就从床上下来,走到木桌面前,细细打量桌上的水果。 见此,系统话打了转,提醒道:“在之前已清洗干净了。” 他知道宴乔作为普通人类身体格外脆弱,稍不注意容易哪里出问题,自己便自然而然担上责任。 桌上的水果都是新鲜的,果皮上都没有一点破洞,甚至连树杆都挑的干干净净,吃进口,甘甜的果汁爆满整个口腔,充盈整个味蕾。 很甜。 也很鲜。 “谢谢你呀。” 宴乔眼睛都亮了,连吃了好几个,最后支着脑袋朝系统道谢。 系统不受t控制将宴乔的各个细节分析,每一处都证实宴乔确实很喜欢吃,嘴角无声翘起。 “你笑了?”宴乔惊讶自己竟能从那模糊的光影中窥见几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系统的身形好似比之前清晰了点。 她的念头刚起,系统弯腰缓缓走来,指腹压在她的嘴角。 体温略冷,想起清晨的朝露,湿冷附在叶片上。 系统的指腹微微移动,她身体就像是脆弱的叶片儿在露水的移动颤了颤。 “沾上汁水了。”系统轻言。 话毕,他视线落在那略濡湿的指尖,在宴乔的视线下,尝了一口。 宴乔:!!! 她瞳孔震颤。 对方好似不染烟火的仙人,带着凉薄的疏远,即便做着这般轻佻的行为,也并没有想到情欲。 系统尝不出味道来,那汁水落在他口中,和山泉水无疑,或许是从宴乔唇边取得,好似又带有丝丝的甜。 这种甜顺着食道落在心间,心跳声随之加快。 他不知这是什么。 但他喜欢。 系统还未琢磨出缘由,又是一颗野果堵在他的唇外。 “你也尝一个。”宴乔觉得是系统嘴馋了,毕竟是对方找来的,自己都没有出过力,系统想吃的话,宴乔自然先让他解解馋。 系统明白宴乔的想法。 也知道宴乔好像理解错了他的想法。 他想吃的,并非水果。 不过系统并未说出口,动动唇,最后还是张口咽下。 舌尖似是无意扫过宴乔的手指。 嗯…… 确实很好吃。 稍作休整继续上路。 系统指出了大致方向:还是往西的方向,目前魔气很微弱,若不是系统,也难以察觉,说明魔气所处之地还算远。 宴乔思考直接飞出云谷岭,御剑找寻魔气的位置或许更快一些。 不过这个想法被现实否决了。 云谷岭的灵兽和妖靠灵气为食,空中弥漫的灵气有用但不算好吃,而人体修炼转化的灵气更为纯粹,对于他们更具吸引力。 宴乔刚准备御剑,周围灵兽好似闻到香甜的食物,疯的赶过来。 野兽嘶吼声越发近了,甚至是地面都开始震颤了。 宴乔忙得赶紧息了灵力。 昨日宴乔傍晚才到达,那时灵兽都吃饱喝足了,对于宴乔并没有太多兴趣,所以只有零星几只找机会偷袭宴乔,这次不一样,大早上灵兽基本开始觅食了。 宴乔不就是行走的美味食物吗? 等她藏匿在某个小洞内,等动静平息下来后,她还是决定徒步往里走。 路途遥远,不过有系统在旁陪伴不算孤单。 大部分的灵兽对宴乔持有好奇态度,在灌木丛中或者在树干上,远远盯着眼前的闯入者,见她身上没有灵气的气味,最后毫无兴趣离开了。 而系统就介绍起了这些灵兽,当宴乔朝某个灵兽多看几眼,他便温声解答几句。 恍惚间,宴乔觉得自己并非来找魔气,更像是来这儿旅行。 岑涯还随手举起小小的灵兽,灵兽见自己无故挑空,先是看向自己身后,接着惊慌挣扎,系统不动声色用几分力,灵兽瞬间乖巧起来。 变化不过几息,宴乔并未发现。 她看灵兽在系统手中安安分分,无不惊叹,系统对她的反应很是受用,就像是男孩们炫技成功获得众女生的哇声暗爽。 随后他开口:“它性格温顺,可以摸摸它,它舒服了就会变颜色。” 经历了前面几次,宴乔一直对云谷岭的灵兽有自己的刻板印象,听系统让她尝试,她还是略有犹豫的。 最后系统不由分说将毛茸茸的灵兽递到宴乔怀里。 宴乔手忙脚乱,身子都紧绷了。 见灵兽一直往怀里钻,宴乔也就放心下来了,在对方鼓励的目光中,她小心翼翼抚上灵兽的背脊。 力道轻柔,是真的担心会引得灵兽不舒服因而暴动。 灵兽前爪一伸,按在了宴乔的身上,她心提了起来,瞬间万般警戒,下一瞬,怀中的灵兽皮毛变换成宴乔衣服的颜色。 “好像真是。”宴乔惊喜。 系统看她笑,也被她感染心情也同样好了几分。 “当然,它们都很温顺。”系统看她爱不释手,多问,“需要将它成为你的灵宠吗?” 如果宴乔需要,他自然会想任何办法。 不料,宴乔摇摇头。 “它是千年灵兽,在这儿待久了,带回去不好。” 虽说它们仅是有灵智罢了,最后也可能被他人带回去驯服成为本命兽,但至少宴乔不想让它在自己这儿这么做。 “也好。”系统点点头。 他不动声色松了灵力,那压迫感瞬间消失,怀中的灵兽找到机会连忙跳下逃跑,等到了安全距离,它对着那虚无处呲牙。 系统未在意,继续和宴乔前行。 有了这个先例,宴乔显然对那些陌生的灵兽有了兴趣。 野生动物诶,宴乔即便去了动物多的非洲,除了家养的,野生的只能在远处看着。 为的是自己生命安全。 在这儿灵兽们对她并没有太多的危险性,宴乔也就稍稍放心下来了。 又摸了几只稍微大点的灵兽后,找了个地歇息。 野果并不饱肚,没有主食,宴乔吃不惯。 她准备吃准备的干粮垫垫肚子,谁料想系统竟然不知从何而来得到的糕点和烤鸡,宴乔几乎是满眼崇拜看向他:“你别告诉我,这也是你能变出来的。” “高阶修士对于这些仅是小打小闹。” 宴乔想起原主外出压根不用带什么,她的灵力充沛到可以随意造物的程度。 不过这些并不如现实有的,几天后灵力就会支撑不住消失。 但是系统这话,宴乔找到其他的信息点:“你也是修士?” 系统身体顿住。 “凭空造物是元婴往上的修为了,你不会比原主还要厉害吧。” “我不知。”系统沉默后回答。 “你以前做的什么还有印象吗?” 系统摇摇头:“我不记得过往。” 可能是氛围有点凝滞,系统拿起一颗果实,被厚重的果皮包裹,已被他在顶上破了小口。 “这个也能吃?”宴乔已经被系统投喂习惯了,下意识以为也是食物。 “差不多吧。”系统语气带有几分笑。 宴乔毫无防备,顺着口子打开了,里面的汁水滋出来,落在她的身上。 “岑涯!” 人坏就算了,系统也坏。 宴乔用净身咒洗去身上的脏污,怒瞪他。 “提醒宿主,遇到这种果实,可不要去取,小心落得一身脏。”系统站起身来,摸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润,不过那未淡下的笑意让话语完全没有之前的冰冷。 好似……有了活人感。 系统有事要去做,让宴乔在原地稍后等待,宴乔见系统没有想说的倾向,她也就没有问了。 在山洞内等待。 无聊中碰到通讯符,她想起江予安至今都还没有回信。 宴乔还怀疑是自己错过了信息,捏起通讯符看了一眼,确信自己没有。 刚放下,就有人拍她的肩。 宴乔自然以为是系统,很自然开口—— “你回来了?” “师尊是在等予安的消息吗?” 对方的声音一同响起。 尾音落下,江予安脸上的喜悦稍散了散,环顾四周,含笑问她:“师尊是等着谁回来呢?”【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50-60 第五十一章 在江予安面前,十指相握…… “自然是等你了。”宴乔回答他, “你怎突然出现在这儿了?” 宴乔不动声色问他。 方才她并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系统如此放松,大概也是放心周围并没有人出现。 不过这些只是猜测。 若是让江予安发现不对劲, 得知她的身份可就不好了。 短短几息,宴乔就已想了千百转,最后凝住和江予安对视的目光。 江予安轻瞥过洞府内的踪迹。 除了地上可疑的食物,再无任何痕迹。 可这就是最明显的端倪——他的师尊从来不会制作任何食物, 更不会自己主动去做。 他的预感告诉他。 在不久前,他的师尊就和别人坐在此处攀谈, 甚至可能言笑晏晏, 不然怎会如此期待。 但他找不到任何线索, 甚至是痕迹, 证实自己的猜想。 江予安深深看着师尊的眼, 似乎从中找到她说谎的痕迹,那黑白瞳仁内,坦诚得干干净净。 即便这本就不对劲。 他的师尊从来是虚伪的骗子,无心的骗子。 江予安知道自己越是执着于得到答案, 越可能失望, 既如此, 他下意识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一直在附近勘察魔气动向, 云谷岭不能使用灵力,为了不暴露, 便没有使用通讯符了。”江予安解释这几天自己的失联。 说到了云谷岭, 江予安眼底神情复杂。 在前世,他对云谷岭极有印象。 孟清辞执着t报仇,不知从何得来的法阵秘籍,说这个能解决师尊的修为差, 将她灵力封印住。 至于具体是什么,江予安从不去了解,也没有任何兴趣。 孟清辞也没想要他们帮助,独自一人出行,很多时候带着一身伤回来,血迹浸染白衣,风中都有浓重的血腥气。 他偶然间听到孟清辞说过。 那个地点就是现在的云谷岭。 事件走向冥冥之间似乎又走向不利的趋势,江予安的直觉隐隐察觉不妙。 既如此,他开口问:“师尊,孟师兄可否跟来?” “他在宗内处理事务。”宴乔回答他。 江予安心放了放,不过眉头愈皱起来。 这是很好的迹象,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好似是自己珍视的东西,要被别人觊觎。 江予安很烦。 “贺师弟呢?” 宴乔摇摇头。 所以这次只有他跟着师尊行动。 江予安意识到这点,之前的不悦也都不算什么了。 可他还是明知故问:“师尊可是一人过来?” 宴乔知道江予安所问目的,好像是只小狗一遍又一遍得到肯定答覆,得到想要的回答后,会噗噗摇尾巴,也会跳起小脚汪汪两声。 在她张口要回答时,岑涯回来了。 他站在洞口,身影金光璀璨,几乎要和外面投射进来的阳光融为一体。 哪怕五官看不清,宴乔好似能感知到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压迫感。 在那一瞬间,宴乔霎那间冒出想法:系统也听到了江予安的问题,而他等着宴乔回答。 宴乔的反应没有逃过江予安的眼睛,看出宴乔视线越过他落在身后,江予安几乎是一刹那往身后看去,好似马上要证实自己的想法,他心跳得极快。 可身后空无一人,甚至连个气息都不存在。 江予安对视线敏感,他确信,洞中定有其他人出现,只是他没有察觉到。 他立马想到了高阶修士能够隐藏身形时隐蔽自己的气息,从而隐身去到想去的地方。 若是孟清辞在此,他定不觉得这想法很对,可江予安仅是冒出的一刻便确信了。 是谁? 江予安思索宴乔身边高修为的人。 难道是…… “好了。”宴乔及时打断他,“该启程了。” 江予安收回查探的视线,忙说好。 说完后,他有意来到宴乔身边,扶起宴乔要起身的小臂,悄悄握紧,像是在和空气中的某人暗暗较劲似的。 江予安知道师尊灵力稍有不行,更是尽职尽责探路。 他的基本功很稳固,几百年不使用灵力,面对灵兽仍能战胜几只。 江予安在前探查道路,宴乔就在后面好好跟上便行。 她略有无聊开始踢小石子,趁机机会心音唤起了系统。 系统的声音并非在她脑中想起,而是耳边。 声音沉稳悦耳,好似是寺庙中的钟声响起,宴乔耳朵动了动,竟有几分感受到拂过耳廓的鼻息。 带着微微的痒意。 宴乔吓了一跳,往旁边一侧,差点摔倒。 系统下意识伸手捞了回来。 触及到冰冷的身体,宴乔忙推开,下意识看向江予安的方向。 好在对方并没有察觉到。 系统垂眸静默看着空了的拥抱。 对方淡雅的香味还萦绕在周围,身上还残留着宴乔的温度。 他不明白在前几日接受他的接触,怎这次抗拒得如此明显? 还是说,是因为有江予安在。 系统不知如何描述现在的感受,内心发苦,还带有几分不可置信的恼。 “会被江予安发现的。”宴乔小声对系统解释。 江予安敏锐得可怕,她目前还不想被他发现。 系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宴乔凑过来的侧颜,甚至看他许久没回,又瞪一眼:“下次不要这样冷不丁在我身边,我经不起吓。” 在他眼里,这点警告没有一点威胁,甚至还带有点点的娇嗔味。 还怪可爱的。 岑涯想再多看她的模样,就好似有无尽的吸引力,让他无法自拔。 宴乔在说什么,他早已听不进去,内心缥缈开始思索其他事情。 他确实在意宴乔不说出他的存在。 岑涯思考过,站在理性视角看,宴乔的做法很是正确,他只是个系统,也只有宴乔能见到,若是被这世界的人察觉到,必会给宴乔引起其他的祸患。 可偏偏他只是个系统。 越是如此,岑涯越是反感自己的身份。 他注定只是站在宴乔身边当个透明人,看着她跟别人亲密接触,甚至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岑涯不甘心。 不过他看宴乔如此生动的模样,在他面前,宴乔会放下心防,展现其他属于宴乔自己的情绪,在他们都在争自己是宴乔最熟悉的人时,岑涯很想说—— 他才是最了解宿主的人。 她的家庭,她的朋友,甚至她从小到大发生的过往都清晰刻在脑中。 这是那些凡人们无法比拟的。 “知道了吗?”宴乔转头看跟在她身边的系统,她有点怀疑系统并没有听她在说什么。 宴乔的目光灼热,眯眼想要洞穿他走神的事实。 “嗯。”岑涯回答她,“我需要的学的东西很多,宿主还要多教教我。” “比如……” 岑涯牵住她的手。 “此时,我更想要宿主的安慰。” “刚才的事,我不高兴。” 宴乔身体顿了顿,一时间没跟上去,江予安回头望过来:“师尊可是不舒服?” 宴乔不明白仅是被岑涯牵个手,她却有种紧张感,好像更多的是惊讶。 更是在江予安的注视下,她更有种被人撞破的刺激感。 一种尝了禁果的刺激感。 岑涯还记得宴乔怕冷,特意放高了温度,他手指钻进宴乔指缝中,同她严丝合缝相握住。 无法分开。 “没有。”宴乔下意识攥紧手,却好似将岑涯的手握得更紧了,引得岑涯嘴角轻漾起来。 “只是略微走神了罢。” 宴乔找借口。 江予安不疑有他,走到宴乔面前:“师尊若是想要休息,记得跟予安说。” 一想到这儿,他有些自愧。 路上需要跋山涉水,不能用灵力,更是消耗体力。 他不能帮助到师尊,还让师尊如此受苦。 江予安如此想,却不知自己可亲的师尊在他面前,同他人十指相握。 云谷岭地势复杂,越往里走越发崎岖,浓密的草丛下也有可能是深沟或是坑。 沈枝意站在山石上,她目光落在底下的宴乔身上。 她没想到宴乔竟会出现至此。 正好,给她一个攻击的机会。 只是现在,她身边又多了一个人,一个难缠的人。 穿着深紫色衣袍的女人靠着石壁,腰间银饰随风摇动,她眼眸都是勾人的妩媚,完美得像是一条致命的毒蛇。 “果然跟着沈大师姐便能找到想要的人。” 沈枝意下意识握紧她的剑柄。 这女人很复杂。 她叫窦沽岚,是夏冉的密友,合欢宗女修。 从来就对宴乔颇有异言,更是因后来夏冉的灵兽被灵卓宗半路拦截折磨惨死后郁郁不振,窦沽岚侠气旺盛,扬言要为夏冉找回公道。 后来的下场同样不算好。 最后被双修道侣陷害,在突破之夜中计,钉死在她尊严的耻辱柱上。 “真是多谢沈大师姐了。”窦沽岚喝下最后一口酒,“放心,我不会泄密,只解决我的私人恩怨。” 她饶有兴致蹲下,支着脑袋看着底下两人。 “我当然也算是帮你。” “不用。”沈枝意冷声拒绝。 “沈大师姐不会想要一人打两人吧。”窦沽岚扬眉,“别说是宴乔,光是她身边的江予安,沈大师姐能够确保短时间解决?” 沈枝意沉默。 “作为谢礼,我可以帮沈大师姐。” 她拿出小小的药瓶:“我早听闻宴乔的二徒弟江予安对她唯命是从,敬重得很。” “你说,若是在她徒弟面前,揭开那肮脏的情.欲,猜猜他还会认为师尊是那么高不可攀的人么?” 印象破碎,就只留厌弃。 第五十二章 他为何对师尊有这样的想法…… 宴乔话说不累, 江予安放在心上,跋涉半天便找了阴凉地休息。 其实他已经跟随魔气找到地点,他知道师尊也会跟着跟来, 为了能和师尊单独相处,江予安仅是在魔气附近设下结界后赶到师尊身边,若魔气有任何动静他这边都可以感受到,并不担心魔气察觉端倪试图潜逃。 此刻江予安更多的心思是在宴乔身上。 江予安记得宴乔比较喜欢吃偏甜的食物, 虽然未带食物,他还是很认真摘拾果子。 “这些都已清洗干净。”江予安抱着这些野果, 放置宴乔面前, 小心翼翼拿起其中一个最满意的野果, 献宝般奉上。 他顾虑师尊的严要求, 又仔细用衣袍擦了擦, 看向宴乔的神态讨好又紧张。 宴乔早已t饿了,在野外有东西饱肚她很知足,看到眼前食物,眼睛都亮了。 她刚要下手, 系统在旁说:“这些水果没有我那些要甜。” 岑涯总是在这些事情上来点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接着又说道:“我能为宿主摘来更好吃的果子。” 宴乔手顿在半空。 江予安看后眉头紧蹙, 眼中更是开始聚满了不安。 是野果师尊不爱吃? 还是他并没有让师尊满意? 无论是哪种, 江予安都不能接受。 “师尊,可是有异言?”江予安语气尽量平静, 其实颤抖的尾音暴露他所想。 宴乔抬眼, 直直看向他,动作不变,将青果放入口咬一口,清脆一声, 她毫不吝啬赞叹:“很甜,予安用心了。” 与此同时,她同样给了系统回答——“可是岑涯,他是我的攻略对象,为了目标,我需要以任务为先。” 江予安被师尊毫无防备的笑颜冲击得愣了愣。 他准备坠入谷底的心不可遏制飞扬起来,带着嘴角也升了几弧度。 刚张口,视线落在宴乔的唇上。 粉红的唇色沾满了果汁,水润润的。 似有预感,江予安心跳极快,想要逃避似的移开,却似有无形吸引力让他无法动弹。 只能见红润饱满的唇微张又闭上。 江予安咽了口水。 他意识到什么,往后退一步,对自己的想法很是意外。 江予安的动作幅度大,宴乔看向他。 撞上师尊的目光,江予安更是有种内心被洞穿得干干净净的窘迫。 他为何对师尊有这样的想法? 江予安怎不知这些隐欲之事,相反他正是明白才如此抵触。 在学习情蛊的课程后,其中有人恶意将练出的情蛊用在追求的女生身上,看她为了欲望满足他的任何需求,江予安是厌恶的。 他情欲代表不理智,他并不喜欢这模样,即便是面对师尊,他都下意识将庞大的阴暗占有隐藏在心,就连试探都是等师尊睡下,他才装作不知放任所想触碰师尊。 江予安不会主动去炼制情蛊,除了在地牢中,为了得到师尊关注,心中有气想让师尊低头服软,看看一直在她身后的自己。 可师尊宁死也不想如此。 江予安才会泄愤似的让师尊吃下,虽没有曾经看到的景象,但师尊那双怨毒的眼睛几乎成了每晚的梦魇。 清醒之后,厌恶自己。 如今更是。 “我……我出去再找找。”江予安脸颊发热,大脑昏沉,说话略有磕巴,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什么,转身跑出去。 宴乔看着他的背影。 有些不解:“我好像没有做什么吧?” 怎么江予安这么不对劲? 系统原本心有不悦,见宴乔同自己说话,装了几息后还是忍不住回答:“许是他看到了什么。” 宴乔:嗯?能看到什么? 江予安去的时间有点长了,宴乔想用通讯符找他,思索到江予安可能不看内容,也就放弃了。 她不可能真这么坐在原地等着人来,魔气的信息方位她还是需要自己把控,便找系统学习冥想感应。 一刻钟过去,江予安还没回来,不远处的野兽咆哮声震响天际。 宴乔还未反应过来,一只庞大的鹰隼从天而降,和宴乔对视的瞬间,迅速拐了方向,直指宴乔而去,利爪张开,蓄势待发。 很明显是想要攻击宴乔。 系统反应快,刚为宴乔凝出结界,莹白的流光忽然出现,剑刃刺穿了鹰隼的翅膀,留下汩汩流血的伤口。 它尖锐鸣叫,扑打翅膀仍旧无济于事,从半空摔落下来。 在它落下的地方,几只几乎与树高的灵兽循声而来,所到之处踏碎了灌木丛,摧毁树木。 宴乔轻啧一声,她不知自己怎突然暴露了位置,她分明没有用过灵力。 事态紧急,她来不及细想,宴乔拿出本命剑准备应战。 沈枝意从天而降,落在宴乔面前,她手中的羽扇一开一划,其中的羽毛化成数到光影,直直向着灵兽们而去,破了它们的攻击,直指要害。 灵兽们仍不放弃,一波不行,试图再来一波。 都被沈枝意完美应对。 沈枝意并不喜穿艳丽的衣裳,多为素净的修士袍。 微风轻浅,气流吹起沈枝意的马尾,显现出她抿直的嘴角和冷淡认真的眉眼。 不过对战不可避免需要使用到灵力,那些灵兽越战越勇,甚至还隐隐有其他灵兽过来,宴乔回过神,使了几招逼退灵兽。 “走。”宴乔对沈枝意说,“再不走就要被包夹了。” 见沈枝意略有犹豫,宴乔伸手抓住她的,拉着她逃离此处。 身后的灵兽们自不会让食物这般逃走,只是身体笨重,速度赶不上,张口喷出火焰,直指二人的背影。 沈枝意察觉到,羽扇分解,成了羽毛保护罩,抵挡这重重一击。 可她还是闷哼一声。 沈枝意压着嗓音,宴乔还是听到了,侧头看到她嘴角的点点血迹,咬牙加快速度。 在一处空洞内落地。 沈枝意受了内伤,等稳住后,连忙挣开宴乔的手,自顾自盘坐在角落为自己疗伤。 只能灵力不能用得明显,自愈速度很慢。 对于她的抵触,宴乔接受良好,随意找了个地方靠坐在石壁上,从危险中缓神后,宴乔有些疑惑。 她记得这个时间段,原剧情中沈枝意应该在宗门内,怎么也不可能来到云谷岭。 更没想到沈枝意竟然出手救她。 宴乔悄悄看了她几眼,灵兽的攻击应该还挺严重,沈枝意从头至尾眉头都没有舒缓下来。 “我这儿有内丹,能治疗内伤。” 沈枝意睁眼,就看到宴乔看着她,手心是静静躺着的一颗圆溜溜的棕色药丸。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沈枝意想也不想要开口拒绝,但看宴乔双眼亮晶晶的,满眼期待想要她接受,哪有之前让她厌恨的模样,还莫名让她下意识遵从。 她默了默,最后还是一声不吭拿起药丸吃进嘴里。 见沈枝意竟这般信任她,宴乔略有讶异,看着对方清冷沉静的神态,她起了玩心:“不怕我给的是毒药?” 沈枝意顿了顿,准备使用内力吐出,宴乔连忙开口阻止:“我骗你的,这药可难得,世上难寻第二颗。” 这是她从藏宝阁选的最好的药丸,哪怕是原主,都仅有一颗。 药丸效果很快运作起来,温暖的内力顺着经脉去往身上各处地方,不光是内伤痊愈速度肉眼可加快,甚至她能感受到内丹因此在稳固。 是少有的大补之物。 而这样的物品,宴乔竟给了她。 若是以往,沈枝意会觉得是宴乔在炫耀,他们难以得到的东西,她竟随手送了人,还是送给了无关要紧之人。 沈枝意也肯定忍不住拿出羽扇对她动手,可她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忍住了。 只是冷声问她:“为什么?” “因为你救了我。”宴乔给她递了干净的帕子,“你为我受了伤,这应是我做的。” 当然还有一点,沈枝意可是女主,虽然没斗过原主,可她又不是原主,没必要跟她结仇。 毕竟沈枝意要是真起来了,她第一个报仇的必是自己。 宴乔之前是尽可能躲着女主,避免不陷入主剧情中,事与愿违,三番五次和沈枝意碰上,宴乔就知道这一劫躲不过去。 既然只能直面,宴乔能想到的办法便是试图消减沈枝意的仇恨值。 沈枝意意外得到的是这个回答,她眸子微颤,接着又回归平静。 宴乔谎话连篇,说不定这次也是如此。 她回想起窦沽岚的话—— “想要挑拨关系很简单,第一步便是要接触到宴乔,在这儿可有上万种方法,我们合欢宗用的最多的办法便是英雄救美。” “你跟在宴乔身边,找时机下合欢散,江予安由我来处理,等待药效上来,江予安看到这样的师尊印象破碎,厌恶离弃,剩下的宴乔可就不堪一击了。” 窦沽岚给她的药还在囊袋内,沈枝意看着宴乔打坐的身影,手心攥紧。 事情顺利得意外,沈枝意还是有点抵触,她行事磊落,若是想要如何,正面一战即可,虽她知道自己打不过。 沈枝意盯着手心。 宴乔行事让她深恶痛绝,更是把她一步步逼到绝境,又让她囿于深渊。 她本就该死。 是的。 她本就该死。 沈枝意呼了口气。 不知窦沽岚那边如何了? 江予安看着水面上他的倒影,脸上指尖的水滴答t滴答成了一圈圈涟漪,乱了湖面,也模糊了那双茫然的眼。 不知何时,他竟然也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模样。 未平息的心跳声正是无声的佐证。 江予安疑惑,也下意识憎恶逃避。 他伸手拨乱了湖面,也试图掩盖住。 等他起身准备离开时,不远处有一道声音:“道长可有烦心事?” 循声看去,树干上躺卧一个女人,她身子慵懒却优雅,深紫色的衣袍衬托她的身材窈窕,而她那双眼睛更是勾人,含有春水般含情脉脉。 见江予安看来,她坐起,双足未穿鞋,纯白如玉,骨相好看,脚趾很长圆润,而踝骨上正好系上了一圈草环,随着她的动作随意落着。 “你是谁?”江予安神情未变。 云谷岭从未有人住过,这女人突然出现在这,必不简单。 “我只是刚化形的蛇妖而已。”窦沽岚轻轻跳下,落地无声,她缓缓走向江予安,身上的清香也落入江予安鼻间,“我不会告诉那些妖道长的位置。” 看江予安眼中毫无变动,她轻佻地勾起江予安的衣袍,媚眼如丝。 “小女子见道长待了许久,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能否跟小女子诉说一二?” 江予安皱眉,刚要后退一步,身体忽起了燥热,呼吸都带着湿热气息,这种反应犹如星星之火,在风吹时愈烧愈旺。 他瞥窦沽岚一眼,眼神冰冷。 下一瞬,剑刃出鞘,斩断了窦沽岚落下的青丝,直指她的脖颈。 “当我同其他剑修一样?”江予安作为蛊修当然知道怎么去压制,他吃了一粒药丸,看着笑容没有消减的窦沽岚,他威胁道,“你来有什么目的?” 江予安越是抵触厌恶,窦沽岚越是高兴。 “小道长好凶啊。” 她声音带着含糊的撒娇味,仿佛那能见血的剑刃仅是二者调情的产物罢了,“小女子只是见道长长得俊俏。” 窦沽岚想靠近,就被脖前的剑阻挡,她毫不在意,那双眼睛紧紧看着江予安的脸,如毒蛇盯住自己将入口的猎物:“想和道长来一场风雨而已。” 此话一出,空气气温好似低了几度。 这赤裸的欲望毫无保留袒露出来,江予安除了厌恶别无他意,更是见窦沽岚又要攀上自己,江予安宁愿使出灵力用剑风逼退女人。 “滚。” 江予安低声警告。 话毕,他头也不回离开。 越是抵触,越正中窦沽岚下怀,她看着江予安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嘴角弧度消减,最后消失不见。 “嗤。”窦沽岚轻笑一声。 她知道自己无法将两人的关系隔绝,若是能给宴乔一点教训便可。 窦沽岚想到夏冉那哭得眼睛都又红又肿的模样,她对宴乔从未有一点好感。 江予安到了原地点,地上全是零碎的树枝树叶,没有察觉到师尊气息,他心一沉,几乎停了一拍。 之前那些旖旎想法荡然无存。 更多是担心师尊安危。 灵兽找到了师尊,似乎还起了冲突,他不知道师尊现在如何,场上还能感受到残留的灵力。 师尊会不会受伤? 起这个念头时,江予安暗骂自己。 因为疏忽没有保护好师尊,若是让师尊受伤,江予安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好在他还能通过自己的蛊虫感应到师尊的位置,上次找到师尊也是用这个方法,他赶到便看到宴乔坐在沈枝意身旁,丝毫没有对她的防备。 走近一步看清宴乔正和对方下棋。 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江予安唇角下压,眼中的情绪压在眸底,是不自知的占有。 莫名地,他很不爽。 第五十三章 我有些口渴了 宴乔听到动静, 转头看到江予安跳着站起身来走去:“你怎么才回来?” 江予安没有回答,他抓着宴乔的肩膀,连忙查看宴乔的身体, 发现并没有受伤后轻松了口气,接着警戒地看向沈枝意:“你怎么在这儿?” 江予安自是记得她,有段时间师尊不知为何就注意到她,总会派出他们去搅和。 面前这人便是被孟清辞计较下去后道心破碎, 中了师尊圈套,让她习得禁书, 虽法力大增, 却因后续心绪不稳走火入魔, 圈养在师尊身边, 日日折磨。 在和沈枝意对视中, 江予安总感觉怪怪的,至于原因,他不知。 不过,对方突然出现在此, 并不是其他历练的山内, 怎会这般巧, 更是现身在师尊身边, 他更加谨慎起来。 宴乔也想知道,闻言同样看向沈枝意。 “我听说这儿灵力浓郁, 来到此地修行, 路过时正碰见宴宗主有危险,我便顺手相助罢了。” 沈枝意早就想好了措辞,如今面不改色说出。 其实她并觉得窦沽岚这个计划有多好,这些灵兽虽有上万年, 她稍微抛一些灵力吸引它们而来,但以宴乔的修为,对付也仅是挥挥手的事情,从不需要她出手。 现在她更是敏锐察觉不对劲,至于缘由,沈枝意琢磨不清。 思索不出也就随风而过了。 宴乔没有反驳,说明事实便是如此。 江予安心情有点闷,更多的是愧疚,他离开太久了,没有保护好师尊,差点让师尊受伤,转念一想,继续问:“奇怪,云谷岭的灵兽平时并不无缘暴动,怎会突然攻击师尊?” 他沉眉,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女人不对劲。 沈枝意仅是一句:“我怎知道?” 气氛陷入微妙的尴尬。 “好了。”宴乔适时出来,她拉着江予安的袖角,像是无声顺毛,“若这是沈枝意有意为之,怎会让自己受伤呢?” 说完,江予安沉默无声,没有异言,算是放过了。 许久,他又低声对宴乔说:“予安没有保护好师尊,予安该罚。” 先不管沈枝意的目的如何,但她救了师尊是事实,而他的忽视也是事实。 “为什么要罚?”宴乔扬起笑,整理他有点杂乱的衣襟,耐不住江予安执意这么做,她才说,“那就罚你别离开我,好好保护为师。” 江予安怔怔望着宴乔的眉眼,他并不觉得这是惩罚。 说是奖赏也不为过。 宴乔把江予安说的话听进去了,他说的确实挺有道理,便多个心眼转头问系统。 果不其然,得到肯定答覆:“是她所为,小心点她。” 这是系统第一次说要小心,宴乔瞬间压力大起来。 “不过沈枝意为什么还要救我?”宴乔思来想去依旧没想明白。 如果是想借灵兽之手对付他,完全可以隔岸观火,不管灵兽能不能成功,都对她有利,可是为何还要出来相救,甚至受伤? 当然这么瞎想也没用,宴乔也就放弃了。 毕竟之前沈枝意还这么恨她,甚至冒着危险来暗杀她,如果是真出手相救,反而不对劲了。 宴乔一哆嗦。 这么看,她还要让沈枝意改观才对。 路途遥远,走了几日宴乔明显感受到魔气气息。 就在附近不远处。 因在云谷岭最里处,四周灵力浓重压制跃跃欲试的魔气,四周树木也更为庞大。 到了附近,宴乔决定休整后再进入结界中。 当晚,江予安捕了鱼回来,认真在火上烤,他知道师尊嘴挑,好在他随身带上调料,不至于干巴无味。 江予安从小就自己做饭,厨技宴乔很是放心。 而沈枝意虽跟随他们而行,但很少说话,如今也是找了角落靠着石壁小憩一下。 并没有想和他们搭话的倾向。 江予安更不是会主动说话的性子,只要宴乔不开口,总是安安静静,清晰听到鱼皮烤出的撕拉声。 在江予安将烤好的给宴乔时,宴乔想了想,走到沈枝意面前,将手中的递给她。 沈枝意有些意外,眼神略有不解。 “明日需要进结界内,补充一下体力为好。”宴乔看了眼手中的鱼,卖相不算好,接着说,“很好吃的,你尝尝。” 沈枝意其实早已辟榖,并不需要外来食物补充能量,上世的阴影太大,她也怀疑这烤鱼可能沾有什么药物。 她有无数个理由不能接下拒绝,可对上宴乔期待的眼神,所有的想法也都消散在云边。 明明是同一个人,带来的气质全然不同,记忆中的宴乔冷厉无情,而眼前的宴乔更为温暖,甚至面对她的希冀,沈枝意没有任何想要拒绝的欲望。 沈枝意接住了。 见宴乔眼里满是“吃一口试试”,她面无表情小口尝了下。 算了,吃了也不碍事。 若是真有东西,她立马逼自己吐出来。 “好吃吗?”宴乔神情完全没有城府,似乎真只是问她。 沈枝意点点头。 接着觉得自己有t点冷漠,又说道:“嗯。” 似乎证明她话语属实,接连吃了几口。 宴乔这才高兴拿起另一只烤鱼吃起来。 沈枝意无声观察着她,宴乔这个修为还需要吃东西? 不光是气质,许多地方都有了变化。 忽地,江予安随意瞟了沈枝意一眼,全是警惕和戒备。 她的徒弟还是没变。 沈枝意继续吃下去,她心想。 翌日,天气和朗,湛蓝下浮着几朵卷云。 宴乔三人站在结界面前。 说不紧张不可能的。 宴乔事前听系统说这儿灵气比别处要更浓郁,是为了压制魔气,而他们前去,不可避免会与魔气相遇。 虽说系统答应会保护她,但宴乔仍旧平缓不了急速的心跳。 她感受丹田灵力运转,深吸口气,进入其中。 不多时,树后出现一人,是窦沽岚。 她看着三人背影,同样进去了。 宴乔明显感受到灵力对她的影响,气温适宜,不似外头要炎热。 呼吸间身体都更为轻盈舒净起来。 体内也更为充盈。 宴乔更为确定在这儿说不定真能突破修为境界。 一直往里走,周围也从树林慢慢成了草坪地,她都不需要感应,空旷山谷内是源源不断的嘶吼哀鸣声。 那是魔气的声音。 感受到有人过来,魔气鸣叫声变得低沉,更像是试探。 至少她知道魔气在这儿了。 宴乔并不准备动,查看附近环境思索怎么处理这些魔气,转眼就看到沈枝意似乎在找什么,宴乔越发觉得沈枝意过来定有目的。 她喊了沈枝意,后者循声看向宴乔。 “我有些口渴了,沈大师姐可否帮我找些水喝?” 这种小事宴乔不找江予安,偏偏要来找她,不过沈枝意稍微思索后答应了。 这是个机会。 沈枝意拿着合欢散药瓶的手微微发烫,似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手心冒汗。 宴乔见对方走远,才使出法阵,找到魔气所在地。 以前的大战结束后,魔修是通过这些阵法压制住,如今过去这么多年,这阵法竟已经被魔气破出了小口。 而那两支魔气就是从这儿逃出去了。 她循着感觉走到破口处。 这山谷草地仅是障眼法,宴乔通过系统看透到这里流动的复杂法阵,最中心是一根透明法柱。 “需要将这处修补好。”宴乔是不可能真让魔气逃出。 她手放置在阵法上,体内灵力随着法阵运转慢慢凝结补充,最后稳固。 所做的一切,在外看来仅是宴乔蹲坐在草地上。 江予安大致清楚这儿应该有上世的阵法存在,至于在哪,他似乎感应不到,余光中看到宴乔迟迟未有动作,走过去:“师尊可有问题?” 宴乔补上后心放了放,瞬间松口气。 她还未回答,沈枝意过来。 她手中的葫芦装满清澈的水,语气略有冰冷:“喏。” “谢谢。” 宴乔并无察觉,对着她笑。 沈枝意手无声紧了紧,看着宴乔拿过仰头喝下。 第五十四章 有我在 “等等。” 江予安冷不丁开口, 他先是瞥过沈枝意,再看向宴乔手里的水壶:“万一水中有问题呢?” 闻言,沈枝意眼神凝了凝, 手不自主攥紧。 也就是这句话,再次将气氛紧绷起来。 江予安从不信任沈枝意,更别说会这么让宴乔喝下她的水。 他从不放心。 “放心。”宴乔给了江予安一个安抚的眼神,“我信她。” 接着望向略微不自然的沈枝意, 眼神里没有一丝戒备,全是真诚:“沈大师姐从来做事光明磊落, 你不会这么做的, 对吧?” 沈枝意不知如何开口, 她明白宴乔几人从来都谨慎多疑, 可没想到宴乔竟如此信任她。 看宴乔毫不犹豫喝下, 沈枝意难得愣住,眼眸略有几分怔忪。 她好似真如表现得对她没有任何防备。 沈枝意确实没放,在拿起水壶时她也挣扎过,这是一次机会, 若宴乔对她不设防, 她就能通过窦沽岚的计划, 把宴乔钉死在耻辱柱上。 可她终究过不了心中那关。 她不知宴乔是真确信她不敢放, 还是真的对她这般信任,沈枝意还是心软了下来。 似乎有种暖意通过宴乔眼中流出, 滑落在她心间。 许是她的错觉, 现在的宴乔比印象中的更为亲人了。 宴乔说相信她的为人是真话,虽书中主角在战斗力上确实比大boss要略逊一筹,甚至连真正过一招的水平都没有。 她相信沈枝意既然能作为女主角,在正派宗门内长大的, 背负宗门发展的大师姐,人的性格行事必然会是好的。 一个内心底色是光明的人,宴乔敢愿意赌一把。 不过在此之前,宴乔当然还是让系统探查了一下,证实她的想法,里面确实只是普通的水,没有放其他的东西。 如此,她更是放心去对沈枝意释放好意,刷上一波好感值。 她不知道有没有用处,甚至这个好感值在沈枝意之前那恨意中能不能入眼,但升一分也是好的,总会有作用。 宴乔如是想。 如今她明白魔气所在地,及时修补后宴乔觉得没什么隐患了,到时让其他人多注意这边动向即可。 既然无法避开和重要角色碰面,那就把最后的不确定因素——魔修,压制得死死的,这样就算未改变偏见,好歹她不会死。 但这些想法当然只能自己知道,于是看完准备离开。 不过沈枝意这次没有跟她们一起了,宴乔知道她肯定是有自己的事情,至于是什么,只要不和她有关就行。 宴乔看着沈枝意的身影,略微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她心慌得很。 沈枝意看不出眼前草地的景象,但她能感受到这儿的灵气似乎全部聚集在某处,更像是在压制什么东西。 越让她确信自己看到的那本书内容。 她往前走。 来到记忆中那本书上的详细地点,那些铸造阵法的咒语印刻在脑中,在最重要关头,沈枝意竟有些挣扎。 她觉得……宴乔竟还是好的。 对她很好。 温暖得像是个小太阳。 不自知吸引她。 沈枝意刚起念头,突有一把利刃划开她脑中迷雾,一切也都清晰起来,她想起了上世的小师妹。 小师妹天资卓越,有优厚的家世和几分天赋,被其他长老宠爱有加。 原因也是这般可爱伶俐。 小师妹很黏她,会在她身后师姐师姐叫,会拐弯抹角找她练习法器,她说她琴法总是悟不透,这本不是她的事情,沈枝意心有责任感,夜夜读着那本枯燥又复杂的琴书,最后一一教她。 可是看着真诚又如何,那甜糊糊喊她师姐的嗓音,也会在她耳边低语说让她不得好死。 小师妹的生命在她手下流失,沈枝意一阵恍惚,她从不知小师妹为何恨她,恨到要用性命把她拉下来。 后来才知道小师妹在其他师弟师妹面前说她苛刻,说她针对,甚至说她的恶意。 小师妹的死变成了她身上一道无法辩解的符咒,封住了她辩解的嘴,引得长老大怒。 到最后,沈枝意才知道这小师妹无非就是傀儡,是宴乔捉弄她的傀儡罢了。 宴乔…… 沈枝意眼神清明。 这些痛苦,她不能这么白受了。 沈枝意吐出最后一词,身边的景色变了。 原本风和日丽,忽被乌云遮住,冷风刮着树叶簌簌响,最后旋转落地。 宴乔已经走至一半,发现不对劲,连忙转身看去。 阳光消散,黑压压像是暴风雨的前兆,狂风怒卷,其中带有魔气的尖锐笑声。 几支顺势爬出的魔气径直往宴乔扑来,但在半道上被江予安用剑气斩半。 “师尊,快走。” 江予安咬牙挡住接二连三的魔气攻击,稍有力不从心。 宴乔原本下意识要逃,但她不想拖累江予安,拔剑加入其中。 “怎么回事?” “沈枝意把阵法打开了。” “她怎么知道?”宴乔蹙眉。 “不知道。”系统话一转,“但阵法要尽快关闭,不然……” “魔气会逃出去?” 系统摇头:“这儿的灵气难以让它们破开,时间长了对阵法不好,会不稳定。” “我知道了。”宴乔一斩,消了跟她僵持的魔气。 想要关闭阵法,就需要接近阵眼,很显然魔气也知这点,一波接着一波朝宴乔而来。 魔风尖利得就像是一把把利刃,刮着她的脸,一滴血珠漂浮在魔气上。 沈枝意被风刮得差点掀翻撞树,但她还是在半空中勉强稳住落地,在远处看宴乔跟魔气斗争,这些魔气对她并不感兴趣,都聚向宴乔。 她心中略有奇怪,接着又被宴乔吸引注意。 沈枝意对宴乔每一招一式都记得清清楚楚,为的是寻找机会将她击败,也就是这种熟悉,让她立马察觉对宴t乔的异常—— 剑法变了。 从之前的诡异带有杀气,到现在的轻巧灵动。 不管一个人性格变得如何,剑法是不可能变化这么大。 这刻,她心中的石头重重落下,碎了一地,除了松口气脱力,更多的茫然。 是对仇恨不知如何释放的迷茫。 执念太深,她手中的羽扇还是下意识打开,朝着宴乔而去。 等回神后,沈枝意紧急收回了。 虽现在是个很好的进攻机会,她还是没动手,看着宴乔突破魔气攻击,来到她打开的阵眼。 越往里去,魔气也更浓重,宴乔感觉身体被压制得难受,就好像只要再往前一步,内脏都要被巨大的压迫感挤破。 直到体内有暖流淌过,身体也有淡淡的白色光晕。 “有我在。” 系统跟她说。 宴乔霎那间心安,冷静下来,不过她走到阵眼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系统替她补上了阵法,四周如哭声的风声也渐渐消散,回归原貌。 她脱力跪在地面上。 江予安连忙扶起宴乔,见她脸上手臂上有数个被划破的小伤口时,他怒不可遏拔剑朝着沈枝意而来。 “我要杀了你。”江予安早就觉得沈枝意可疑,怎会有人无缘无故出现在云谷岭,甚至这么巧遇到宴乔。 沈枝意自然不是好欺负的人,跟江予安斗得有来有回,几招下来未定胜负。 “够了。” 为了局面不要太过失控,宴乔及时喊住。 沈枝意看宴乔缓缓走来,和她对视,她心竟有几分愧疚,她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无话言语。 “你如何知道的?”宴乔直接问她。 沈枝意知道自己不该告诉宴乔,灵卓宗跟她们从来都是势不两立,许是那份愧疚心在,她回答了:“书阁找到的。” 在重生归来时,她就找上那无人的阁楼,去找上世她看到的禁书,但那本书所处的位置早就被另一本书代替,很普通的秘籍。 证据摆在她面前,沈枝意却只想笑,在准备离开时,就瞥眼看到那本书。 那本说可以压制修为的书,沈枝意自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宴乔,其中一个地方就是在云谷岭,她就来试试。 宴乔听沈枝意说的话,发觉不大对劲。 那应该就是最后被魔尊交给孟清辞的秘籍才对,怎么这么早就出现在这儿了? 难道因为她的有意改变,导致书中世界也有了变化? 为不引起怀疑,宴乔没说什么。 “抱歉。”沈枝意知道自己的错还是要承担。 她没想到这底下藏着的都是魔气,沈枝意是想报仇,但在魔修面前,她拎得清轻重。 “没事。”宴乔走前一步,凝望沈枝意的眼睛,眉眼弯弯,“我看见了。” “沈大师姐想对我下手,但是你止住了。”见沈枝意眸里藏不住的意外,宴乔勾着嘴角继续说,“谢谢沈大师姐的不杀之恩。” 宴乔眼里满是狡黠,看着沈枝意拘谨气窘迫,气定神闲。 “这次并不代表我放过你了。”沈枝意后退几步,保持距离,声音回归冷淡。 话毕离开。 宴乔摊手,在离开之际,回头看向平静的山谷,她更认为自己该找人看着了。 在三人离去后,寂静的山谷突降一人。 他握着拐杖的手枯槁,口中呢喃些什么,只见阵眼白光乍现,随后消失,好似从未出现过。 “刚才有大好的机会你为何不动手?”窦沽岚坐在树干上,冷笑看抱手的沈枝意,“不听我的就算了,方才完全可以趁机伤害她,治她于死地,你为何不动。” “你认为江予安不会阻拦?”沈枝意回她一句。 “江予安而已,我用魅术就能搞定。”窦沽岚嗤笑,“沈枝意,你是在为自己找借口罢。” “你不想报仇了?” 沈枝意沉默许久,她请嗯一声。 她很明显感受到宴乔和以往不是同一人,她没法让现在的宴乔去承担她的仇恨。 更多的是复杂。 沈枝意认为现在的宴乔不一样。 和曾经的小师妹不一样。 窦沽岚神色一凝,气笑了:“看来这宴乔魅力还挺大,连沈大师姐都被迷住了。” 沈枝意皱眉。 “那我可更要会会她了。” 第五十五章 你吃醋了吗? 这次的法阵动静太大, 宴乔不知会引得多少人注意,她需要尽可能离开此地。 但在回去的半道上,宴乔竟遇到了不可思议之人。 女人靠坐在树干上, 紫色裙袍扬动下,白瓷的腿线条优美,她侧头看宴乔,狭长的眸眼尾上挑, 下三白的眼瞳漆黑,只有点点光芒, 带有几分妩媚多情, 也扑面而来的危险。 见宴乔注意到她, 女人眸里含笑, 淡淡的笑意柔化了气质天生具有的冷淡。 “几百年了, 竟然在云谷岭内遇到真实的修士。”女人支着脑袋,说话间,视线一直都落在宴乔身上,“这位应是大名鼎鼎的灵卓宗宗主了吧。” 话落, 江予安上前一步, 把宴乔护在身后, 引得女人轻笑, “我还没说做什么呢。” 宴乔无话,关于主角团的名字和样貌, 她记得清楚, 自然认出女人就是合欢宗的窦沽岚,但对方好似并没想暴露自己身份。 她不知窦沽岚要做什么,既如此,她也同样不轻举妄动。 “我只是刚化形的蛇妖罢了。”窦沽岚长叹口气, 语调婉转,“对天道也是极为向往,我不过是想跟宗主学修炼罢了。” 宴乔这才开口说话:“灵卓宗不接妖修。” 窦沽岚叹气,眼中碎了些失落:“那挺可惜了。” 宴乔以为她要放弃时,窦沽岚接着说:“我跟着道长出去可好。” 似乎是顾忌他们拒绝,她补上一句:“刚才道长们所为,可让云谷岭的灵兽们好生折磨。” 因阵法被打开,引得云谷岭灵力动荡,本以灵气为食的灵兽自是敏锐察觉到,有灵智的灵兽还算冷静,可未开灵智的灵兽仍会遵循兽性,暴动起来。 出来时,宴乔就已经听到好几声嘶吼声了。 相对厉害的灵兽,此时面对这种灵兽麻烦至极。 窦沽岚这句话不止是提醒,也是话中有话的威胁。 “我们只负责带到出口。”宴乔看窦沽岚执意要跟着,必有目的,她静观其变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过,在鲜少有人来的云谷岭,竟能引来这么多人,宴乔也不能一直跟窦沽岚耗着,时间越长,她的行踪暴露更严重。 想到这儿,宴乔脑中浮起极轻的想法——她有意远离主角团,但好像对方似乎总会凑到她眼前。 当然,这个念头太淡,窦沽岚一句话便将她注意力转移。 “小修士,我们才多久未见,就不认识我了?” 窦沽岚从树上跳下,那双紫色绣花鞋悄无声息落地,她施施然走到江予安面前,含笑说一句。 闻言,宴乔同样看去。 江予安下意识看向宴乔,视线碰撞中,他脑中莫名想起之前那些事,耳尖通红,也变得无措起来。 他自然还记得窦沽岚,但他并不想回忆和窦沽岚的事迹,便没有出声。 宴乔并没有注意,思考窦沽岚什么时候见过江予安,若是在进阵法前,那么窦沽岚会不会同样跟了她一路。 不过看窦沽岚的反应,宴乔觉得对方并没有放在心上。 有了窦沽岚的加入,在不知对方来意时,宴乔更为小心谨慎,甚至赶路都比以往快了些许。 但在江予安眼里成了别的意思。 晚上歇息时,宴乔跟平时一样坐着等待江予安手中食物出锅。 江予安侧目瞄了几眼宴乔,发现师尊仍旧没察觉到。 “师尊可是生气了?”江予安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 宴乔心中想事,突然听到这句话,侧眸看去。 江予安感受到视线,手无声攥紧了些。 “我同她并不认识,只是上次外出时,被她拦住了脚步,才没有及时来到师尊身边。”江予安看师尊淡漠的反应,他知师尊从来都能从细枝末叶究出前因后果来,被她查看出,并非难事。 但对方的神态给江予安浓重的不安。 师尊是不在意他吗? 即便他身边有别人对他有想法,师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吗? 江予安不高兴,失落甚至紧张。 好似毫无安全感的流浪狗见主人突然起身,还以为自己又要被抛弃的紧张。 宴乔许久才反应过来是江予安说得是哪件事,她也差不多猜到是那个时间点,毕竟窦沽岚若是在其他地方遇到江予安,那么她的身份不攻自破,而江予安离开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大概率是午后说出去的时候了。 她张了张嘴,江予安先一步说话了:“我只在意师尊,其余人都没有师尊重要,师尊……相信我。” 在橙红灼热的火堆旁,江予安望t着宴乔,急于剖开内心表现忠诚。 他手动了动,想抬手触摸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仅是抬起一分,便放了下来。 许久无声,宴乔笑了笑。 “我当然知道了。”她抚摸江予安的眼尾,很轻,将他眼角浅浅湿润擦去,“予安无需这般急躁。” 宴乔笑他的失态,江予安脸微烫,下意识侧头避开,又舍不得脸颊的温度,最后眷念似的蹭进手心。 虽师尊话里不在意,江予安还是过去不了,见窦沽岚回来,他皱眉略有抵触,不管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要警惕对方的影响。 然窦沽岚越过他,来到宴乔面前。 “姐姐最好了,我怕冷,今夜可以和姐姐挨在一块吗?”窦沽岚双眼亮晶晶,那妖媚的容貌在尽可能装得柔情。 江予安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还未让师尊同自己睡,怎得还有人抢先了。 然宴乔竟还应下了。 江予安心中憋闷得很,最后还是无声坐在洞口望风。 夜晚多风,洞穴内温度也更加冷。 他思索后默默起了防风符,让师尊更舒心些。 这次请求开启了窦沽岚的什么开关,翌日更是姐姐姐姐得喊。 在不知对方来意时,宴乔自是顺着她的意,也便更忽略了江予安,下意识关心起窦沽岚来。 江予安能忍,不代表他可以一忍再忍,一只刚修行成功的蛇妖竟敢在他面前嚣张。 于是,在宴乔下水抓鱼游玩时,江予安来到躺在草坪地晒太阳的窦沽岚身旁,居高临下睥睨她:“你要对宴乔做什么?” “这时怎不喊道师尊了?”窦沽岚并不惧他,迎着他的目光,扬眉反问。 江予安微妙一顿。 他直讳师尊名字不过是想在外人面前彰显他的地位罢了,只为了让这个不知分寸的蛇妖明白自己是个外人。 也有几分自己的下意识直觉,似乎喊宴乔这个名字,好像更能衬得如今的师尊。 如今被人掀开遮盖下的一角,江予安蹙眉,懵懂中带有抵抗。 江予安没有回答她,窦沽岚勾唇,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作为合欢宗,找道侣自是看家本领,为了修行,看出那人的喜好,对症下药是结成道侣最快的方式。 当然她们不是随便找个修士,不能亏待自己。 在选择修士方面,自然优于身材不错的,看着器.大活好的。 除了体修,剑修也是她们的热门选择。 阴阳采补的速度同道侣修为有一定关系,若是可以,她们更愿意攻略修为高的剑修。 其中,灵卓宗的弟子最优,而在灵卓宗里,宴乔大弟子孟清辞是当之无愧的抢手对象,可都失败而归,孟清辞太精了,她们的手段在他面前待不上一秒。 其次便是江予安。 对于江予安,窦沽岚是做过背调的,相比于高高在上清冷疏远的孟清辞,沉默寡言的江予安看着反倒更容易成功。 即便失败了,也会有同门前仆后继找他。 从而让江予安对这方面更为厌恶,她要的就是效果。 江予安对宴乔定是有感情的,窦沽岚光看一眼就察觉到了,至于是什么她懒得去探究,只要他误会这感情就达到目的。 因此,在江予安无视她的问题,警告她别做小动作时,窦沽岚很直白说道:“你吃醋了吗?” 江予安大脑空白,似是被雷光砸下,白光一闪。 那心中的烦闷像是有了缘由,顺着堵住的洞口流逝而下。 江予安脑袋混乱得很,对方一句平常话搅动他内心,牵引那颗心脏扑通扑通急速跳动。 他对师尊并非如此…… 江予安回想起蛊修上课时的那些春宫图,以及各种来历不明的女人要么直白说做道侣,还有人同样也是为这个目的接近他,甚至用曾经师尊对他的方法。 他很抵触。 如今,自己竞对师尊也有同样的想法? 想到这儿,江予安应激回神,大脑无比清醒,他后退一步,眼神冰冷得可怕。 “若你心思不纯,若对师尊下手。”江予安手中的剑刃在阳光下闪了闪,“我不会像师尊这般宽容,不管你什么蛇妖身份,定不会放过你。” 窦沽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宴乔玩水回来,不知是不是错觉,江予安状态不太对。 但她还未走过去,窦沽岚在半道上截胡。 “姐姐身子可不要受寒。” 宴乔其实想说她不会的,上岸后她便使诀,早就干透了。 不过窦沽岚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说道:“姐姐,我有发现,姐姐随我来。” 最近窦沽岚很是真诚,甚至其中还有为保护宴乔替她抗伤。 有之前的所作所为,宴乔听后,很是信任跟着去了。 离江予安越来越远,到了偏僻小道。 宴乔疑惑刚准备开口问时,对方蓦然转身。 猝不及防撞进了窦沽岚的眼中,她霎那间大脑空白。 窦沽岚看着宴乔呆怔的模样,她轻呼口气。 自己的魅术并无修为限制,但能让高阶者中招还是要万分小心不能露出端倪来。 在她准备动手时,宴乔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中招了吗? 窦沽岚来不及思考,只能顺着宴乔的招式见招拆招。 此刻的宴乔招式干净凌厉,找不出任何薄弱处,窦沽岚轻啧声,只能步步退让,对上宴乔的眼睛时,她好像看到有一丝金光在眼眸中流转。 稍瞬即逝。 岑涯只能短时间内接替宴乔的身体,而宴乔早已在意识海内熟睡。 他无法使用灵力,此地离魔修太近,会被察觉,便只能用简单的招式逼退她,准备时机逃离。 窦沽岚观察力极强,意识到岑涯的想法后,便想方设法拖延时间,偏不让他离开。 而在窦沽岚掌风要落在宴乔身体时,一道身影出现,挡住了攻击。 第五十六章 好热…… 江予安手中剑刃挡住掌风, 在窦沽岚还未反应时,手挽剑花直指而去。 他目光犀利沉静,目睹师尊被人暗算, 他心情不算好,唇角抿直,招招下死手。 窦沽岚勉强过几招后,还是被剑风掀翻撞树, 捂着胸口吐血,鲜血蜿蜒从嘴角流下, 在草地上流下一朵妖艳的花。 江予安并不给机会, 哪怕对方以无任何手段进攻, 他仍谨慎拿着长剑, 准备给她最后一击。 “我说过, 若对她下手,我不会管你是何种身份。” 江予安冷冷说道,话毕,他长剑准备刺下。 窦沽岚咬牙往侧边一滚, 躲过攻击, 她皱眉, 在江予安再次出手时, 她手一挥,宴乔瞬移来到窦沽岚面前, 空洞的眼睛看着面前人, 伸手,挡住江予安的剑刃。 手中的剑尖差点要刺入师尊身体,江予安手疾眼快及时收回才没让师尊受伤。 这边给了窦沽岚喘息的机会。 江予安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香气,仅是一息, 他脑袋昏沉,身体稍热,察觉不对,江予安即刻屏息,去找窦沽岚算账,然而对方逃得很快,那处只剩下被压倒的草丛和几滴血迹。 她逃得不会远。 江予安这般想,准备上去追赶时,身后传来呻.吟声。 师尊有危险。 江予安连忙放弃追逐窦沽岚的念头,快步来到宴乔身边,眼前的师尊不知何时双颊酡红,眼神迷离,也因此略微有了些许清醒,她看向江予安,几乎是下意识地靠在江予安怀里。 “热……” “师尊是哪儿不舒服?”江予安在第一时刻就屏息,并不知空中散发的是何物,他很是关心,“徒儿带师尊回去。” 可仅是一动,宴乔身体似有排山倒海的海浪翻涌而来,更是靠着江予安温热的胸膛,身体反应愈发明显,很是空虚。 空虚到需要东西填满。 填满身体。 又或是填满内心。 在江予安小心把师尊放在洞内石上歇息,刚起身他就又被搂了回去。 “师尊。” 江予安没有防备,被宴乔搂住脖子,他及时撑住身体,才没有摔落在宴乔身上,可这距离也极近了。 他抬头,宴乔的潮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那双眼睛水汪汪的,是以往从未见过的媚态。 江予安愣住了。 这一刹那,他好似清楚师尊变化的缘由。 宴乔不让他走,见江予安不动,她自己主动蹭着他的脖子,无师自通轻咬江予安红到发烫的耳廓。 “我好热……予安,帮帮为师。” 宴乔每说一词,气息落在耳畔成了潮湿的吻,都引得江予安耳尖一动,身体也随之僵一分。 师尊中了合欢香。 江予安知道该如何去解毒,情蛊和合欢香效果有异曲同工之处,他能够用解情蛊方法试着解合欢香。 可是,见眼前多情妩媚的师尊,江予安喉咙滚了滚,张嘴t几次,还是未能开口。 明明都是赤裸的媚态,江予安竟觉得师尊勾着他心儿痒,那张红唇擦过脸颊、嘴角都会带出一丝颤意,和其他女子截然不同。 “师尊,我替你解毒可好。”江予安声音低哑。 “好。”宴乔看着他的眼睛,几乎鼻炎相对,灼热的视线让江予安无处可逃,“我好难受。” “想……要……” 江予安脑袋几乎要炸开,师尊的腿摸索着勾着他的腰,如藤条紧紧攀住树干。 他心跳快得要炸开,以往被他压在底下的情愫也同师尊说出口的言语逐渐壮大,甚至鬼使神差将欲解毒的动作收回。 江予安抱着师尊,师尊身子柔弱无骨,却不老实乱动。 他呼吸沉重,轻声说:“好。” 在空荡的山洞内,只有几声抽泣声发出。 江予安靠着石壁,冰冷的石壁被他的体温焐热,甚至身上的汗水浸湿衣物,也洇湿了身后的墙壁。 师尊在他脖颈处发出时长时短促的音调,犹如小猫喵呜叫。 甚至还在唤他—— “予安。” “予安。” “予安。” 江予安闭眼,耳朵的红早已蔓延到脸颊。 他分不清耳边是自己的呼吸声还是师尊的。 只知最后宴乔安分下来,他才睁开眼,小心翼翼将宴乔躺回石床上,无声凝望她餍足的睡颜,才垂眸看向右手小臂的水渍,顺着他的小臂往下,欲滴不滴。 宴乔混沌醒来,身子除了有些酸软无其他异样,甚至更为清醒了。 她看向洞外,到了傍晚,树林被夕阳浸染,通红一片,以致洞内略为昏暗。 江予安在地上闭上小憩,听到宴乔的动静,他睁眼看去,眼中还有未散的红血丝。 “醒了?” 宴乔觉得有些奇怪,却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最后嗯一声,接着说:“我睡多久了?” “两个时辰。”说话间,江予安的目光都未从宴乔身上离开,但在宴乔看向他时,又极快地转头躲避,“师尊……在此之前的事,师尊可还记得多少?” 宴乔闻言回想。 脑中的片段才姗姗浮现,她不大记得发生些什么,片段混乱得很。 “我好像中了那蛇妖的埋伏。”宴乔仔细想着来龙去脉,“她说要同我商议事情,我便去了,没想到她用法术对付我。” 话语到这儿戛然而止。 “然后呢?”江予安忍不住追问。 宴乔摇摇头,剩下的事情她不记得了,就像是被蒙上了白纸,中间强行切断后睁眼就躺在了石床上。 “是发生何事了?” 宴乔随口问他。 而江予安错开宴乔的视线,闷声说:“没什么。” 他下意识摸着袖子下的手臂,好似还有那温暖黏热的触感。 或许确实没什么大事,她身上并没有伤势,说明她并无危机。 想到这儿,宴乔腰间的通讯符亮了。 是孟清辞。 孟清辞坐在书房内,还在整理公务,见宴乔接通,他放下手中动作,抬眼看去。 宴乔貌似在洞内休息,外面光线昏暗,照不清她的脸,但对孟清辞而言,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仅是一眼,孟清辞就下意识蹙起了眉。 宴乔乍眼看还算正常,可身上衣物褶皱极多,衣衫不整,那双眼睛干净清澈,反倒让他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是宗门内出事了吗?”宴乔的声音带回了孟清辞的思绪。 “没有。”孟清辞回答,“徒儿的符纸破了,师尊可有事?” 宴乔还有些不解,便听脑中系统提醒:“我在和窦沽岚打斗时破的。” 好像在她记忆中断的这几个时辰里,应该是发生了不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遇到了只蛇妖,同她打斗一番,许是那时候误碰了。” 孟清辞应了声,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不要太久,尽快回来,小心长老会察觉。” “还有,有事可以找我。” 孟清辞说完这句,似是怕宴乔拒绝又急忙转移话题:“江予安在旁边吗?” 宴乔下意识看向身边面无表情的江予安,没有回答,反问他:“怎么了?” “江予安目前修为还足以保护不了你,云谷岭野兽遍地,若不想受伤,及时回宗门。” “好了,尽快。” 宴乔可不想又闹出什么事情来。 尽管她想尽快结束,总有人沉不住气。 江予安站起,来到宴乔身边,向孟清辞冷淡抱手:“我的修为已大有长进。” 他顿了顿,语气也更为坚定:“早已可以保护师尊了。” 第五十七章 内心叫嚣要撕开束缚,理智…… 孟清辞完全没有背后说人闲话被撞见的窘迫, 他这几日本就在意宴乔不带上他,更别说还有其他心思关照到竞争对手。 他反唇相讥:“既如此,为何符纸还会破, 没有我赠予的符纸,师尊若是受伤了,这个责任你可担当得起吗?” 江予安沉默。 也更是无声旺了孟清辞的气焰,他继续道:“若是我在, 定不让师尊受伤。” 宴乔在旁沉默当鸵鸟,然孟清辞转头对她说话:“师尊可办完了事务。” “差不多。”宴乔在离开前就悄悄贴了符纸, 若是在此之后还有其他人闯入, 宴乔会察觉得到。 算是把这块的魔修解决好了。 孟清辞找到机会, 连忙说:“既已完成, 清辞来接师尊回宗门可好。” 似是看出宴乔要张口拒绝, 他望着宴乔,低声抢先道:“毕竟路长颠簸得很,有清辞在身边,能够保护师尊。” 话里话外意思是觉得江予安不得信任, 若是有意外, 他怎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师尊, 这种情况, 只有他可以。 若是以往,孟清辞压根不需拐弯抹角说这么多, 他对自己很有自信, 元婴期的他和金丹期的江予安,任谁都会选择他。 事实确实如此,可宴乔不一样,她的注意力永远在江予安和贺轶、甚至是新来的魔修小子身上。他或许也有, 可那点永远不够,跟一呸黄土填补巨大深坑的渺小。 孟清辞用想要更多。 可他铺垫这么多,甚至小心思拉踩江予安告诉宴乔——对于江予安,他更好。 “不用了。” 孟清辞藏起的嘴角弧度徒然下垂,眼中温柔的笑意也荡然无存。 他心中冷笑一声,颇为不爽。 为何? 江予安哪点比他好,值得师尊这般选择着。 江予安乖,他不也试着低头乖巧,江予安忠义不二,他不也是吗? 无论发生何事,他永远站在师尊身边。 可再如何努力,他好像怎么也近不了师尊的心,如同那天的幻境。 终究仅是镜花水月,打破也就碎了。 孟清辞眼底浮出几分茫然,不过再腹诽,他没有硬求,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悦。 “并非为师不让,清辞帮为师好好管理了灵卓宗,不想再给你增添更多压力了。”宴乔察觉到孟清辞不妙的小情绪,顺起毛。 一番话下来,孟清辞也就松了眉头,他知道师尊从来是会端水的天平,有时压根挑不出错来。 既然挑不出,就不挑了。 好歹宴乔为他花了心思不是吗? 孟清辞珍惜宴乔看向他的每时每刻,他弯眼:“清辞便等师尊回来,好好讲述这几日事情。” 江予安在旁全程沉默着,他怎不知孟清辞所述的意思。 修为上他确实在一众修行者并不出彩,甚至在孟清辞用这个缘由话里话外说他不好时,自己也无法反驳。 事实便是如此。 不过……江予安看向宴乔的背影,他总会达到师尊的修为境界,之后光明正大站在师尊身边。 和她肩并肩。 通话挂断后,宴乔连忙跟系统了解那段空白记忆。 得知自己是中了窦沽岚的魅术,而在窦沽岚想要攻击她时,是系统紧急挡住,等到江予安来救她。 宴乔长舒口气,也对自己差到极致的警惕心略有脸红,说:“谢谢系统啊。” “不要叫我系统。”岑涯注意力反倒在这些奇异的地方。 宴乔不大明白为何但是还是听他的话,认真说:“谢谢岑涯。” 岑涯微妙沉默,他并不觉得自己名字有多奇特,但在宴乔口中说出来,心尖儿似被羽毛尖尖挠过。 他喜欢这种感觉。 也喜欢宴乔喊他的名字。 不过他没有说。 岑涯出于私心没告诉宴乔中了合欢散的事情。 担心她接受不了,其实他明白是自己接受不了,他不想看到宴乔听到的反应,也害怕宴乔会因此亲近江予安,对他有别样的情感。 在江予安帮宴乔疏解时,他恨抱着宴乔的人不是他,明明t有无数方法可以解毒,江予安却选择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种。 岑涯其实也可以直接解开合欢散,可看江予安的好感值直直上升,也知道宴乔在意好感值,他没有插手。 岑涯只能在意识海内,焦躁踱步,即便有静心诀也并不好用,他看着潮起潮落又卷起更大的海浪扑向岸上。 内心叫嚣要撕开束缚,理智又要他保持平静。 岑涯觉得那时难受的不止江予安,还有他。 在他胡思乱想时,便听到宴乔继续说:“我身体很是温暖,比之前丹田更充盈了。” 方才宴乔应对孟清辞并没有太注意到,如今静下来后,她才感觉到身体的不同。 身体更为温暖,丹田多了浓郁的灵力。 宴乔立即问:“江予安的好感值多少了?” 她知道好感值存着没多大增利空间,也不想随时随地去注意好感值多少,不光增添焦虑,还很麻烦。 就让系统哪儿升了好感值,就直接兑换修为值。 她只和江予安相处过,能突然涨这么多,也只有他的原因了。 岑涯没有隐瞒,如实报出。 “八十五?”宴乔略有震撼,上次的好感值才六十二,这不整整增了二十。 是窦沽岚的原因吗? 宴乔思索不出缘由,也就放弃。 不管如何,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结果是好的就很满意了。 这个好消息也让宴乔心情大好,就连睡前嘴角都是上扬的。 江予安看着宴乔的眉眼,伸手临摹,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 师尊咬过的肩窝隐隐发烫。 如今事情做完了,也得到了意外之好感值,宴乔很满足。 出了云谷岭,一切事情落定,宴乔心放了下来,趁现在长老会还没有察觉,尽快回到宗门。 窦沽岚并没有离开,她靠在树枝上等待许久,嘴里含着一根狗尾巴草,察觉动静,她随意一瞟,看到宴乔无恙,在她身后的江予安好似更对她不同了。 她扬眉,吐出狗尾巴草,狗尾巴草悠悠落在草丛内。 窦沽岚站起,准备跟上时,有羽翼飞来,她侧身,羽翼便钉死在树干上。 沈枝意缓缓立在对面枝干上,和窦沽岚遥遥相对。 “差不多得了。”沈枝意对她说,“若是为了夏冉,一次报仇就足够了。” “没想到沈大师姐还挺聪明。” 窦沽岚见自己的计谋被识破,也不尴尬,直接说:“不够。” 那可是火焾兽,极为难得的灵兽,她还记得夏冉得到消息时,难得失态,甚至为了那次捕兽,她做足了多少准备。 可是后来呢。 宴乔凭什么轻飘飘就抢走,到后面也不了了之。 夏冉怕触霉头不敢多言,她才不怕。 大不了就死了而已。 为朋友争口气,窦沽岚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窦沽岚准备无视她,脚一蹬,去追上宴乔。 才走几步,沈枝意中途阻止,手中的羽扇变大,她站在其中,身后化形出羽翼的灵体,迳直冲向窦沽岚。 “我为的不止是宴乔,还有你。” 沈枝意明白,若是在云谷岭,窦沽岚如何造,只要宴乔不追究,这件事便可粉饰太平,但若是在外,这就不只是两个人的恩怨了。 若是闹大,灵卓宗定会以这个由头对付合欢宗。 沈枝意对于窦沽岚并没有多少情感,上世也仅是长老会的要求组合在一起。 这次也是为了上世那仅有的情谊,她不能让窦沽岚落入险境。 “我无需外人告知我的对错。”窦沽岚身影修长,衣袍随风而动。 然等沈枝意再拦时,窦沽岚可不是好脾气,二人对打起来。 “什么声音?”宴乔听到动静,转头看向身后的树林,只见又是一声轰隆声。 有人在打斗。 宴乔还未有如何态度,江予安就已沉下眼。 他知道师尊的行动较为私密,不可为外人道也,至于窦沽岚和沈枝意,师尊不说,他也会回去好好清算清楚。 如今,这群人或许并没有看到师尊身影,江予安自知谨慎,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他行礼:“徒儿这就去看看。” 得到宴乔同意后,江予安赶向声音制造处。 在应对中,沈枝意注意到宴乔那处动向,明白自己怕是被人发现,她不想拖累自己宗门,抽身离去。 窦沽岚刚动,便听到身后一道剑鸣声。她凌空一翻,躲过了剑刃攻击。 剑刃在空中划过一圈,便又回到了主人手中。 江予安唇角一抬:“好啊,正愁找不到人呢。” 师尊中毒之仇,不能不报。 身份既然已经暴露,窦沽岚也不在意了,出拳更有狠劲。 宴乔还是来了。 她看到窦沽岚也不意外,但她侧眼看向周围的损害,略有疑惑。 “奇怪,应该还有个人在的。”宴乔对系统说。 另外一边,窦沽岚和江予安打得有来有回,刚找到窦沽岚的破绽,江予安准备一击致命时,对方的攻击突然转向。 直指不远处的宴乔。 宴乔看向窦沽岚,她唇角抿直,眼中是对她的滔滔恨意,每一处都在说着让她去死。 岑涯下意识要保护她,宴乔见身上起了薄薄的白光,她拒绝了。 “我不用你的帮助。”宴乔缓声道,“这次我自己来。” 岑涯默了默,他有些放心不下,但还是说了句好。 自从修为涨了后,宴乔对周围的感知也更为敏锐了。 窦沽岚自以为极快的速度,落入宴乔眼中仅是加了慢速的动作。 一帧一帧在向她显露出破绽来。 宴乔手中长剑显现,空中回荡一道声音出来制止—— “且慢!” 第五十八章 红了眼眶 来者是夏冉。 她骑着霜莹兽连忙赶到, 因为太匆忙,落地时踉跄一下差点摔地。 “住手。”夏冉再次说道。 窦沽岚连忙收回自己的动作,面对极好的进攻机会, 她还是放弃了,连忙来到夏冉身边,蹙眉道:“你怎么过来了?” 夏冉没回答,而是越过她, 对宴乔抱手作揖:“宴宗主,这是一个误会。” “沽岚是为了解之前夺火焾兽之仇, 她只是义气用事, 还请宴宗主原谅。” “阿冉, 你没必要为这种人低声下气。”窦沽岚不大高兴蹙眉, 自觉得夏冉做法不够好。 夏冉只是看她一眼, 接着继续恳求看向不远处的宴乔。 虽现在的宴乔并非传言中的蛮不讲理,有曾经夺兽的阴影,夏冉心里仍由颤意。 夏冉突然出现,宴乔略有疑惑。 她能保证自己的行动并未暴露, 若是走漏了风声, 来的便不是夏冉, 而是想了结她的其他宗门和长老会。 而窦沽岚没有给她报信, 江予安并不知窦沽岚的身份,更别说能想到她的好友夏冉了。 并且, 夏冉来得很是时候。 江予安和窦沽岚对战, 看着有来有回,其实时间一长,窦沽岚必占下风,打斗上面, 剑修总比合欢修有优势,窦沽岚必然知道这点,才及时把攻击对像换成了她。 那还有谁? 宴乔并没有说行不行,对上窦沽岚的眼,扬眉道:“原来你是合欢宗的人。” “是又如何?”窦沽岚不怵,迎着宴乔的视线,她嘴角微微勾起,宛若鲜艳毒蛇。 话毕,倒是夏冉拉着她的衣袖,让她别说了。 “原是来自合欢宗,怪不得一招一式如此眼熟。”江予安冷嗤一声,手中的剑早就迫不及待嗡鸣。 气氛再次尖锐起来,一触即发。 夏冉不知前因后果,可能隐约窥出这恐怕是窦沽岚的错。 于是继续说:“我可以帮宴宗主驯兽。” 宴乔拒绝了,她说:“不用了。” 宴乔确实急需要火焾兽的保护,当个看护兽就不错。 但是贺轶那边已经接手了火焾兽的任务,到时若是她带着夏冉过去,指不定又要闹上一闹。 “那火焾兽性情暴躁,难以驯服。”夏冉继续说,“也算是报答宴宗主不杀窦沽岚之恩。” 宴乔明白了,夏冉这么说出口,是为了窦沽岚,也是为了她。 窦沽岚明面上攻击她,加上之前的魅术,宴乔按理而言不可原谅她,夏冉护住朋友,也是给她一个台阶下。 更是告诉她:对于火焾兽,她早已不在意了。 宴乔思来想去,同意了。 听到宴乔答应的话,夏冉松口气,跟着宴乔去灵卓宗。 临走前,窦沽岚拉住她的手,说:“我跟你一块。” 夏冉摇摇头。 “一人去便好了。” 再说,宴乔愿意揭过去,不代表江予安想要揭过去,去了别人地盘,若是想对窦沽岚做什么,夏冉也无力阻止。 几人离去,森林空荡。 而在暗处的沈枝意见此,轻呼一口气,手中的通讯符失去亮光,飘落在手心内。t 她准备回去时,便听到有人喊她——“枝意?” 霎那间,沈枝意红了眼眶。 “为何?” 贺轶听完宴乔的话,似笑非笑,眼中每一情绪都说明他不愿意。 虽说只是换一个驯兽师,可对于贺轶而言,是师尊不信任自己,才会有所顾忌,甚至不满意要换人。 “夏冉在御兽上造诣更高,天赋也极强,火焾兽性子强,都这么久了,仍不能为我们所用,中间消耗的时间太过浪费。” 贺轶沉默,但也没有松口。 他摸着胸口的骨哨,漫不经心想到该如何让师尊更为听话些。 还不能让其他人靠近师尊,就像是那只兔子,成为他的专属,日日陪伴他才对。 便听到宴乔再次说:“更专业的御兽更快一些,也能让贺轶为为师完成任务,不是吗?” 贺轶猛然侧眸看她。 宴乔迎着他的视线,轻轻一笑。 贺轶移不开目光。 不过,他将这句话意为师尊主动亲近自己,心情稍好一些,这才松口。 “师尊要多来阿轶这儿。”贺轶捻起宴乔的一丝长发,黑发柔顺带有清香,甜甜的,让人着迷。 贺轶放置鼻尖轻嗅,“徒儿是什么性情师尊可知,我可不保证夏少宗主的安全,有师尊看着为好。” 宴乔未动,她思索贺轶确实阴晴不变,夏冉可不能在自己宗门内出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便答应了。 这让贺轶嘴角无声翘了翘。 如此,他终于能跟师尊多待一分了。 贺轶同意后,宴乔便跟夏冉约好时辰过来。 翌日。 贺轶难得稍作打扮,穿着金灿暗纹蜀锦衣袍,长发难得束起马尾,不过不同他人,发质蓬松又微微弯曲,以及在嵌有蓝宝石的额饰下,颇显得异域风情。 他以为宴乔今日会跟着自己,甚至担心师尊无聊,还把那只白兔带了出来,等师尊出现,他就跟师尊说这只兔子他养得极好。 然,宴乔来到这儿,手中提着盒子朝着夏冉去了。 贺轶眼中的笑意散了。 更是看到那盒中的桂花糕,以及宴乔说的“过来累了吧,我亲手做的桂花糕尝尝”时,嘴角压了下去,侧脸颇为阴郁。 夏冉受宠若惊,似乎没想到宴乔如此热情,不太适应地捏了裙角,但她没有灭了宴乔的好意,拿起吃了一口。 不过她还是略有警惕,在入口前,探出几分灵力,发现里面并没有毒药也就放心下来。 刚入嘴,夏冉便眼前一亮,入口醇香,口腔内爆满了桂花香,酥皮不干,很好吃。 宴乔仔细看着夏冉的神情,眼中无比期待,更是在她吃完一口后,忍不住问:“好不好吃?” 这是她看院内盛开的桂花突发奇想做出来的,她会一点烹饪,不过桂花糕还是头一回做。 夏冉略有不自在,她点点头。 “是很好吃。” 宴乔笑容绽开:“谢谢你。” 为何谢谢她? 夏冉怔住,她仅是尝一口,并未做什么。 可见宴乔欢喜的摸样,夏冉抿抿唇,无声将剩下的吃完了。 第五十九章 乞巧节那日,师尊可想下山…… 以往贺轶都是在地牢内驯兽, 地牢虽说没有多狭窄,但过于单调,还不易见阳光, 光线不足。 夏冉巡视一圈后,下意识皱了眉,可看到火焾兽被照顾得还算可以,精神状况也良好, 松了眉头,最后一个顾虑也消失了。 其实夏冉并非执意觉得灵兽只有御兽门才能拥有, 但她同其他同门想法一样。 没有人能懂他们去抚养灵兽, 灵兽因犯错咬人被打到只剩下一口气的比比皆是。 夏冉虽在意灵卓宗抢走火焾兽, 这里面也有他们没有保护得当的原因, 她过意不去的, 便是担心火焾兽因此坠入深渊。 重蹈覆辙那些惨死的灵兽的结局。 不过现在见火焾兽活蹦乱跳的,不用特意观察都能见宴乔将灵兽养育得很好。 火焾兽之前被训得差不多了,但有点怕生人这点,迟迟无法解决, 那个驯兽师对此也无能为力, 只能试图将火焾兽的咬人倾向降至最低。 夏冉一眼便看出缘由——空间太小, 对火焾兽来说很是压抑。 火焾兽本是喜光生物, 性子活泼,爱闹腾, 能在地牢捱这么久都不伤人, 已是很不错了。 说是解决,应该是带它去外面多转转。 等拉着火焾兽出去时,它突然见强光有点应激了,暴躁起来。 “注意。” 夏冉见此立即放绳, 结印围困住火焾兽。 而火焾兽已经冲向宴乔了。 贺轶原本抱手事不关己,事态突有变动,他坐不住,出招准备击倒火焾兽救回师尊。 今时不同往日,换做之前,宴乔定不能躲开,现在眼眸清明,火焾兽的奔跑宛如慢动作,宴乔再此及时躲开。 在火焾兽还要继续横冲直撞的时候,已被夏冉困在法阵中,她走到火焾兽面前,口中念诀,火焾兽缓缓安静下来。 “师尊可有受伤?”贺轶忙看着宴乔的身体,即便发现她没有受伤,眉头从未舒展开。 “没有。”宴乔并不在意地摆摆手。 “等等。”贺轶眼一沉,目光停留在宴乔被树枝划破的衣裳破口上,“让师尊受了惊,这兽不要也罢。” 他悠悠走到平息下来的火焾兽面前,火焾兽还是略有怵贺轶,不过感知到他身上熟悉的杀意,炸毛往后退,低吼警告。 “别冲动。”夏冉护在火焾兽身前,霜莹兽也跳到主人身边,对着贺轶呲牙,“这是火焾兽的应激行为,它并非有意。” “我可不管。” 应激说明这灵兽情绪不稳定,他要的是乖巧能保护师尊的,而不是还差点要伤害她的。 “它错了就是错了。” 若不是有师尊护着,火焾兽早就成为他的标本之一了。 贺轶从未有同理心。 夏冉自不能眼睁睁看着火焾兽被贺轶欺负,僵持不下中,宴乔出声了。 “我倒挺喜欢它这个性子。”宴乔拉着贺轶的袖角,轻声对他说,“我想阿轶也不喜欢完全掌控在手吧。” 贺轶侧目看向宴乔,对方眼眸笑意浅浅,像是数不尽的星星。 就是这双眼睛,引他改变了无数念头。 他禁不住想。 现在也是。 贺轶收回目光,手中的剑也收了回去。 算是放过火焾兽了。 夏冉长舒口气。 不过贺轶还是在不远处监督,拿了把椅子坐在阳光下,怀中的兔子安安稳稳,他有一搭没一搭摸着它的背脊。 别说是火焾兽了,夏冉都略有些压力。 宴乔看出贺轶心情并不太愉悦,坐在贺轶身边,手中的食盒递给他。 “阿轶也来尝尝?” 贺轶只是看一眼:“不吃,太腻。” 他在意师尊带来的糕点怎先给外人吃,都没有一点问他的迹象,到现在才给,贺轶心里没有小脾气是不可能的。 继续说:“而且,徒儿不吃别人剩下的。” 宴乔缓缓打开食盒盖,在原先的一盒下,还静静放有一盒,圆圆可爱的桂花糕静落其中。 “阿轶既然不吃,那我只能拿回去了。” “等等。”贺轶开口,“谁说我不吃了。” 宴乔早就看出他的小心思了,含笑不戳破,拿出一个递到贺轶面前。 本意是让他接过去,没料到贺轶仅是垂眸眨了眼后,低头吃下。 宴乔愣了愣。 桂花糕细碎的酥皮从宴乔手上落到地面,从她这儿看去,能见贺轶长又浓密的睫毛,他抬眼,那乌睫下是妖异勾人的眸。 “真是劳烦师尊了。”贺轶舔了嘴角粘上的酥皮,勾唇,“师尊做的桂花糕,确实很好吃。” 宴乔想说什么时,恰好那边夏冉喊她,她便把剩下的糕点都给到贺轶怀里,朝夏冉方向走去。 贺轶刚翘起的弧度又降回去。 他略有不满,自己好不容易能和师尊说上几句,外人还搅和。 他沉默着,手中摩挲自己刚吃一口的糕点,好似在摸着师尊的指节般。 贺轶看着宴乔离去的背影,眼中全是坦然又深沉的占有,让人见着心起胆颤。 接着,他直直盯着那条窈窕身影,抬起手,将桂花糕一口吃下。 夏冉第一次来到灵卓宗,孤身一人又加上曾经听闻的传言,她还是略有紧张,不过宴乔对她极好,很尽地主之谊,让她渐渐放下拘谨。 离开时,夏冉没有拒绝宴乔送自己离去。 自然而然说起了曾经的事情。 “那傀妖驯得如何?” 宴乔说得轻快,好像是谈论某件日常事一样。 按理来说,夏冉应该警惕宴乔是不是想要套话,这也算是御兽门略微私密的进展。 可是她看对方神态放松,面对自己投来的目光,也坦荡接受。 夏冉张口:“t有点遇到瓶颈期了,不过爹爹在研究御妖的法诀,若能成功,往后若有其他恶妖再次作恶,我们都有方法应对。” 说到这儿,夏冉觉得宴乔还挺可亲的,大胆起来:“对了,宴宗主之前带回来的那个小孩,他就是前段时间的少年吗?” 前段时间的收徒典礼,虽说她没有参与,但能从自己爹爹的交谈中听出几分。 “喊我宴乔就好了。”宴乔应下来,“是,怎么了?” 夏冉思绪万千,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如果……我说如果,傀妖真能驯成,那么他隐藏的秘密就会被公之于众。” 外人都说宴乔那个小徒弟极有可能是魔修,而夏冉早就有答案了。 那晚上在坑中,她能感受到残留的魔气。 至于长老和师兄有没有察觉,夏冉就不知了。 但她并没有想过以此威胁宴乔,或者给她使绊子。 “那么那个男孩的身份很可能又会再次被盯上。” 见宴乔沉默无声,夏冉立即补一句:“不过,傀妖也有我在其中,我尽可能守住消息,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谢谢。”宴乔这句道谢是真心的。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宴宗……宴乔姐姐能够原谅窦沽岚,她想法并不坏,喜欢为我打抱不平罢了,我之前劝过她,不过她不爱听。”夏冉知道宴乔差点受伤,许是会有自己的想法,她左右挣扎仍想为朋友说说好话。 “我知道。”宴乔回答她,“我没有计较过。” 夏冉心情还未升起,宴乔下句话便来了:“但是她设计害我是真。” 此话是真,夏冉反驳不了。 她失落垂头,攥紧裙角,就听到宴乔再说:“不过她的性子确实刚烈,我挺喜欢。” “但是我好好走在街上,被人突然推搡一下,换做小冉,你会不会生气?” 夏冉突地明白了,她很是高兴,语气里压抑不住的笑意:“我会让沽岚给宴乔姐姐赔罪的。” 等回到住所,宴乔闻到一股香味,像是夏夜里的昙花香甜,又好似有晚风吹过的清凉,循着香味,她看到了在桌上放着的香薰。 宴乔转头问身边的婢女:“这是谁做的?” “回宗主。”婢女低头行礼,“是裴驰师兄放这儿的。” 她们并不知宴乔对裴驰有何态度,但她们清楚宗主并不喜欢让人动她的东西,便忙说:“我们有提醒过裴驰师兄,您并不爱让人擅自进房间,他嘴上说好,还是进来了,我们拦不住。” 宗主脾性很大,她们作为干杂事的小修士,自然是怵宗主的威严,也担心宗主动怒降罪于自己。 宴乔明白婢女这般推辞责任的缘由。 “裴驰师兄还修剪了院内的花草树枝,说宗主许久未搭理,树枝都长出杂叶了。”婢女继续说,“这是裴驰师兄让小人带的话。” 宴乔只听一句就懂了裴驰这话中的意思。 不过她还没有说什么,孟清辞就过来了。 他拿着手中的账单递给宴乔:“师尊,这是上半年的财务支出整理,请师尊过目。” 婢女有眼色默默离开。 宴乔上次就已经见了宗门的经济实力,这次看到一长串的数字也便麻木了。 随意坐在桌前翻看。 孟清辞安静在一旁,没有问任何问题,包括在云谷岭的事情。 宴乔就是走个过场,余光瞟见账本灵识收入近期骤然增多,她还是好奇询问:“这个收入怎么涨这么多?” 孟清辞解释道:“这是山下集市上供的。” 在修仙大陆内,人人以修仙飞升为尊,皇族贵胄没有修仙世家的地位高,平民也需要修仙门派的庇护,一般都会上供灵石,相当于保护费了。 不过…… “这是不是也太多了?”宴乔震惊,“我们可不是什么强盗劫匪。” 孟清辞忍俊不禁,轻笑声回响在房间内。 “灵卓宗要的灵石不多,这次是因为乞巧节快到了,他们多交灵石是想让宗主照顾一下生意。” 灵卓宗虽为剑修,却不是无情道,对于道侣欢好比较宽容,也有不少修士有自己爱慕之人,不过宴乔不放人出去,山下的集市也不好做。 相当于是打理打理关系了。 宴乔这还是能接受的。 “乞巧节那天,师尊可想下山看看?”孟清辞说这话时,语气平静,似乎只是单纯询问。 在宴乔看过来时,孟清辞微微错开对上的视线,继续说道:“那日我无事,可以陪着。” 宴乔观察他的反应,明白了——孟清辞这是想跟她一起去过乞巧节。 对于攻略对像主动给的机会,宴乔哪能放过。 宴乔阖上账本:“清辞是想以什么身份邀约我呢?” “是徒弟,还是……” “师尊想要什么身份。”孟清辞直直望过去,洞穿她的内心,难得让宴乔止住了剩余的话,“清辞便愿意当师尊什么身份。” 无论是懂事得体的大徒弟,还是……道侣。 待孟清辞离开后,宴乔来到裴驰住所。 此处是姜长老安排的住所,宴乔从未来过此地,第一次踏入,她见眼前的盛景停了脚步。 并不算大的小院内种上了各种花卉,扑面而来的花香,蜿蜒的石子路通向水亭,而裴驰在其中练剑。 裴驰并没有察觉到宴乔的到来,等到宴乔踏上木廊发出脚步声时,才歇息转身。 看宴乔难得来一次自己的住所,裴驰很是欣喜,连忙给师尊倒水递杯。 “这个剑法不适合你。” 宴乔远远就看出裴驰所练的剑法,仍旧模仿她的剑术,哪怕作为门外汉的宴乔都明白,这剑法要根据自己的个人情况而来。 她也知道,这套以柔为攻的风格和裴驰迥异。 “小驰知道。”裴驰坐直身,眼睛只落在师尊身上,“我是想通过这个方法,了解走近师尊,近日许久未见师尊,师尊可否找到魔气所在地。” 魔修对于魔气动态比修士要敏锐得多,两魔气出逃自然瞒不过裴驰。 “找到了。”宴乔没有细说,转而问他,“小驰,你曾经被带出的地方还有没有印象?” 宴乔有想过。 今日夏冉说的还是有不少线索的。 裴驰是魔修的身份只有她这边以及傀妖知道。 若傀妖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说出来,那他一定知道裴驰所处的魔修地点在哪。 若真让人找过去。 剧情偏离没有一点用处。 裴驰认真思考,许久后低头:“我不大记得了,我只记得是在山内,傀叔带着我跑了许久才到亿戴村。” 宴乔也没有抱希望,那时候裴驰还是太小,找到地点仍为渺茫。 “小驰赠予师尊的香薰,师尊喜欢吗?” “挺好的。”宴乔闻着那些香味,睡觉都安稳了不少。 “小驰有个请求,不知师尊是否答应。” 裴驰说到这儿,神情难得带有几分羞涩:“香薰材料不够了,恰好乞巧节那天,夜市开放,师尊愿意同小驰一起去吗?” 第六十章 牢牢握在手中 宴乔前脚刚答应了孟清辞, 按理来说为了稳当,她应该拒绝贺轶。 她在江予安那儿得到了好处,自然是不满足, 如果能够把好感值尽快提升,那么她是不是更厉害。 突破结丹就已经超乎她的想像了,更别说往上战斗水平也有提升。 后续也就不会心惊胆战怕人暗杀了。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为了好感值, 宴乔答应了。 乞巧节那天天气不错,无数星辰遍布天空, 还有一轮圆月挂在其中, 光线温柔晕染在灯火阑珊的夜市上。 作为顶级的宗门, 灵卓宗地理位置不错, 灵卓宗所处的灵脉每年都会孕育灵气, 虽说不少人讨厌灵卓宗,但为了灵气还是在灵卓宗附近。 以致山下的集市比其他规模更大些,人流也更多。 宴乔第一次来到夜市,很是新奇, 混在人群中左右望, 身旁的孟清辞眼眸温柔, 时刻关注她的动向。 她来到小摊面前, 观察面前摆放的簪子,有素静, 也有繁杂。 宴乔拿起一支戴在头上, 转身让孟清辞看了看:“怎么样?” 旁边的老板插嘴回答她:“姑娘戴着很好看,像是仙子下凡一般。” 老板嘴甜,引得宴乔忍不住漾起笑。 孟清辞贴在她耳边,轻语:“人家是哄你呢, 让你买下这簪子。” 宴乔瞪他一眼,很自然说道:“老板不嘴甜,怎么卖得出去?” “这簪子上的花饰是暮山紫,也是情侣最爱的,基本上每个男修士都会给自己道侣买一个。” 宴乔见老板误会他们的身份,把簪子放了原位,准备解释时,孟清辞抢先说了:“确实很好看。”t 他把银簪拿回来,举在宴乔面前。 “我买下了。” “欸,道长这般大方,一看就很喜欢姑娘,祝有情人长长久久呢。”老板笑眯眯看了看灵石,喜滋滋的,“今日乞巧节,我送道长二人夜光珠宝,到了晚上,合在一起便能看到星空呢。” 宴乔头一回听到还有这样的夜明珠,系统在脑中科普:夜光珠宝很是常见,见得多了也就没人爱购买,基本都成为赠品,但是有些摊主便用情侣石的噱头,将整个夜光珠宝切成一半,分开是黯淡的,合上就能显现出夜明珠的色彩。 “想到这种商机的人太天才了。”宴乔赞叹。 孟清辞拿到簪子,跟上宴乔的步伐。 “你不是觉得我带着不好看吗?”宴乔瞅了眼孟清辞。 孟清辞面不改色:“我买下是有原因。” 宴乔停下来,倾身紧紧望着他的眼睛,带有几丝揶揄:“因为暮山紫?” 话落,孟清辞沉默下来,认真回看过去,眸中满是深沉的认真。 浓重得都要溢出。 宴乔愣了愣,败下阵来,率先移开眼。 “是有暮山紫的成因在,暮山紫的花语除了爱意,还有忠诚。” 孟清辞抬起宴乔的手,将簪子放至手心上,又让她好好握住。 将他的忠诚。 牢牢握在手中。 不要松手。 宴乔想说什么时,孟清辞退开:“当然,我是觉得师尊若是不易容,更衬师尊。” 来之前宴乔说不想让其他人认出,用了易容符,改变了五官,遮挡住了额心的红痣。 唯一不变的便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孟清辞听宴乔说这些话,忍不住多想过。 为何要改变容貌,是身份不想让人认出,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可是作为师徒,一起同行不很正常。 这些想法存在心中,孟清辞并未说出口。 其实宴乔想法很简单,她既答应了贺轶,若是用真容,撞见了贺轶还要解释,至少她易容了,即便遇到孟清辞也并不会多想。 不过,现在应该到了他们约定的时辰,宴乔见孟清辞在认真织香囊,她偷偷溜走了。 熙熙攘攘人群里,穿着不同宗服的修士说说笑笑,孤身一人的裴驰在其中略显格格不入。 话说不假,在等待宴乔过来时,他认真挑选香粉,不过有几样怎么也拿捏不出结果。 摊主见此,忙走过来:“道长是不是给道侣选择呢,我卖香粉这么多年,女生们喜欢什么,我都明白,也更熟悉些。” 裴驰指间力道重了,不少粉末从他指腹飘落在地。 裴驰许久回神,纠错道:“不是道侣。” “实在不好意思,今夜是乞巧节,便以为道长也是,道长勿怪。” 裴驰沉默没有应声。 白日他找过师尊,若能跟师尊一同下山,裴驰自是高兴,但师尊同他说需要处理事务。 裴驰说他能等,但师尊已经决定来夜市碰面即可。 看起来师尊并不情愿同他一起。 还是心里怪他吗? 裴驰嘴角微压,狗狗眼垂下,颇为委屈。 这么久,师尊还未来,是忘了他吗? 裴驰想过用通讯符联系,又怕打扰了师尊处理公务。 此时,忽有一双手伸来,手心的物件遮挡他的视线,裴驰一愣,紧接着看去。 宴乔戴着白红色面具,露出下半张脸。 “让小驰久等了。” 裴驰连忙接过宴乔手中的面具,面具压不住他上扬的眼尾:“没有,刚来不久。” “胡说哩。”旁边的摊主扇着扇子,打趣说,“这位道士在我摊前都快站了半时辰了。” 裴驰局促起来。 其实是他自己早到了许久,担心师尊听了有别的意思。 “抱歉了,半道上被别的事绊住脚了。”宴乔视线落在摊上的香粉,“是还有什么要挑选的吗?” 裴驰指了几样,说不知道这里哪些是师尊喜欢的。 宴乔很捧场都闻了一遍:“都很好。” “那便都要了。”裴驰心稳稳落地,立即说。 摊主一看是个大客户,在打包时拿出几盒胭脂推销:“这可是我们调制的新品,我看面前的小女仙肯定适合,涂上去必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宴乔没打算买,况且一般这种推销都比较贵,特别是还交了税费上来的商品,转眼见裴驰思考认真。 “我想要姐姐试试。” 银灰色的面具下,那双狗狗眼满是希冀。 这回连师尊都不喊了。 宴乔思索几秒,拿过胭脂,揭开看了看。 “我们这儿还有其他颜色,小女仙若不喜欢,可以看看别的。” 宴乔挑选其中一盒,交给了裴驰,微微倾身:“小驰替我试色吧。” 裴驰没料到还能如此,他更为拘谨,周围的嘈杂声都好似消了音,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上。 手指缓缓落在宴乔唇面上时,温热柔软的触感顺着皮肤在他心尖电了电,引得鸡皮疙瘩。 缓缓涂抹,看着唇色随着他的动作成了诱人的红,裴驰心里热热的。 “如何?” 宴乔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裴驰才意识到自己早就涂抹完,呆呆看着宴乔的嘴唇。 “好看。”裴驰声音干涩,他滚了滚喉头,对上宴乔弯起的眼,他对摊主说,“这个也买了。” 零零总总加在一块,可是一笔大开销。 宴乔疑惑他怎有这么多灵石。 虽说门派会定时发放灵石,但裴驰来的时间并不长,按理说手头不宽裕才对。 见宴乔看着他花出去的灵石,知道她在想什么,裴驰主动说:“这是之前傀叔留下来的,也有为了乞巧节攒下来的。” 他等待这天已经很久了。 路边杂耍很多,他们已经是会动用灵力的修士,对于喷火吞剑看得津津有味,里三层外三层围聚,还时不时叫好捧场。 宴乔看得认真时,余光瞟见孟清辞的身影。 她连忙转头循着看去。 孟清辞正缓缓向他们方向而来。【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60-70 第六十一章 和闻到的香味一模一样 孟清辞对视线很敏感, 在宴乔观察到她时,他感应到侧头寻找源头。 好在宴乔戴着面具,身上的衣物也变了模样, 混在人群中,孟清辞没有找到。 但她没想到孟清辞竟然完成这么快,看样子还是在找。 “怎么了?”裴驰发现她的心不在焉,问一句, 还打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没什么。”宴乔打断他的动作,“只是突然想起自己有东西落在摊子上了, 我回去取一下。” “我跟着师尊一起去。”裴驰立即说。 “不用了。”宴乔连忙拒绝, “东西不大, 我一人就行。” 裴驰张了张口, 最后还是点头说好。 另一边, 香囊并不难学,孟清辞仅是照模照样织了几下就学会了,到后面也熟练起来,并不难。 不过, 孟清辞织完香囊抬头不见宴乔的身影, 还以为她是去了其他摊子, 找了好几个都没有见到宴乔。 他稍稍拧眉, 似乎略有察觉到什么。 身边飘过一股花香,手中的香囊落在了他人手上。 “这么快就完成了。” 孟清辞无声看着宴乔举起香囊, 打量起来。 “香囊中间的郁金香也太歪歪扭扭了吧。”宴乔扯了扯囊袋, 质量还算不错。 孟清辞看了眼宴乔头上插着的簪子,闻言伸手要拿回来:“师尊既然看不上,那就还给徒儿吧。” “那不行,丑萌丑萌的我更喜欢。”宴乔赶忙藏匿在身后, “而且还是清辞第一次手工,为师自然要收藏起来。” “徒儿可不是给师尊的。”孟清辞看她俏丽神情,被感染心情也好许多,他如此说。 “难道清辞还有心仪者?” 宴乔随口问。 孟清辞不说话了,他定定看着宴乔:“如果有呢,师尊是会让徒儿远离吗?” 宴乔表情凝了一瞬,但孟清辞弯唇:“骗你的。” 二人顺着人流往前走。 面前恰好会路过裴驰所在的杂耍处,每走一步,宴乔心都会急促一跳。 直到他们和裴驰擦肩而过。 无事发生。 宴乔松下心来。 而在她越过的瞬间,裴驰立即抬起头来。 空气中的花香很熟悉,是他在香粉摊上调制的香味,而只有一人身上有。 可他四处观望,却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沈枝意也同样来到了夜市。 相较于吵闹的商业处,沈枝意更喜欢这种清净的公园。 她踏在水边草地上,身旁人开口:“枝意近来过得如何?” 未等沈枝意说话,男人继续说道:“前段时间炼制丹药,师父管理得稍有些严,以致现在才出来。” “我过得不错。”沈枝意扬起笑,“有长老栽培是好事,对你的灵根悟性t也有突破。” 韩扶嗫嚅嘴唇,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他看着现在还青春洋溢的沈枝意,他眸中全是怀念和心疼。 “嗯。”韩扶坚定眼神,“我定会努力破了金丹期。” 金丹期到元婴期是众多修士的一道槛,凝成丹田是蜕变的一层阶梯,而这期间会有无数瓶颈期待突破,若不能突破,则会一辈子都困在金丹期内。 上世韩扶也是参悟了许久才得以突破,可那时他还是太弱,未能保护沈枝意。 天道让他重回一世,韩扶不能再有遗憾。 二人随意散步,来到了一栋茶馆面前,里面熙熙攘攘坐满了人,似乎在围观些什么,沈枝意走了上去。 是说书先生。 沈枝意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才听出是说谁的。 “这世道除了飞升的那位,现今能称第一的只有那位。”说书先生向着虚空抱拳行礼,“年纪轻轻才百岁出头已经到了大乘巅峰,天赋秉异,甚至还扶起了门派一路青云直上。” 大家还在纷纷猜是哪位大能。 “是的,那便是我们敬仰的灵卓宗宴宗主。” 一听是那该千刀万剐的宴乔,其余人一甩袖袍倒喝,大喊着不服,更有人直接离席,若不是要保持修士风范,多半要将手中趁手物件扔上台表达不满。 “这不扰我们兴致吗?” “知不知道我恨死宴乔了,好不容易能出来放松一下,没想到外间人竟还谄媚上了。” “就是你们这些瞎说话的,才让这么多修行者去了灵卓宗,小心爷心情不好,找人教训教训你们,才懂得黑白。” 面前众多的抱怨和咒骂声,说书先生诶诶两声平息气焰。 “其实在以前,我同大家一样对宴宗主唾之以鼻,可之前一件事,让我转变了想法。” “鄙人并不富裕,家住三里外的小山村内,前段时间休假回家,发现村内大变样,不光是家中言笑晏晏,还村内和谐。” “不瞒大家,曾经我们山村有妖,此妖颇为厉害,村长找了好几个修士,哪怕是元婴大能最后都摇摇头解决不了。” 说到妖物,其余人的注意力也都转移了,还有人忙大声说:“什么妖如此厉害,让小爷来会会。” “感谢道长的侠肝义胆,不过现在已经降妖了。”说书先生大声说,“正是宴宗主出手相助。” 众人哗然,接着议论纷纷。 “宴乔还会救人,是假的吧,不跟这妖合作残害整个村就已经不错了。” “知道大家惊讶,当时鄙人也很惊讶,便问家父怎么回事,家父说是这妖准备吃人时,宴宗主恰巧路过,听到儿啼声,随手一挥,那大能都降服不了的大妖当场殒命!” “村内人高兴想给宴宗主报酬,不料宴宗主竟挥挥手说她只是路过而已。” 有个符修评价说:“确实是宴乔的行事风格。” “我站在这儿,越是家父要求,他觉得是我们的答谢太平常,救命恩人看不上,便要鄙人来此宣传,只为告诉大家,宴宗主并非大家印象中那般残忍。” “嗤。”韩扶冷不丁说一句,“这里每个字都假的虚伪,她也只会用这种计谋唬人。” “不一定吧。” 沈枝意下意识反驳。 “宴乔最近确实比以往好许多。” 会照顾她,也会救她,更会对她笑。 并非以往冷厉无情模样。 不料韩扶闻言脸色一沉,骤然想起上世痛不欲生的枝意,口中含血眼全是恨意,到最后离世格外痛苦。 他连忙抓住沈枝意的肩膀,声音又冷又认真:“枝意不要被这人迷惑了,不要接近她,说不定正是对你的圈套。” 动作太急没有收住力道,韩扶见沈枝意吃痛蹙眉,清醒过来,立即松了手。 “枝意人很好,我担心宴乔就是拿此伤害你,我……都是为了你好。” 韩扶嘴角抿住,他更为自责。 以往在温室待久了,有了家世便有了一切。 可后来发现,沈枝意遭遇的所有痛苦,都源于自己不够厉害。 也正因自己实力不足,只能这般叮嘱。 越是叮嘱。 越显得自己的无能。 沈枝意手心盖在他的手背上,韩扶断了思绪。 “我知道阿扶是为了我。”沈枝意微微弯起眼,那双沉静的眸子浮起浅浅的笑意,“我都知道。” 说书先生还在继续宣扬宴宗主的英雄事迹,绘声绘色的描述让宴乔连连起了疑惑。 要不是她就是故事的主人公,她都要信了。 这方法真高明。 宴乔想起现实那些品牌老板做一点慈善活动都要大肆宣扬,表达他们品牌的亲和。 这招洗白很有操作 不过幸好她使用了易容术,这边座位光线并不明显,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真是拙劣的洗脑方式。”身边的修士撞出一副看透的模样,“我猜就是宴乔找人,特意在乞巧节人多的地方做宣传。” “这不很快要门派招人了吗。”他语气笃定,“为了就是要更多人进灵卓宗呢。” 莫名其妙被泼脏水的宴乔:…… 她转头看向孟清辞:“这是你做的?” “这么明显蠢笨的行为是我想出来的?”孟清辞侧眸瞟一眼,“看来师尊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 宴乔咬牙。 孟清辞也只敢在言语上占上风,话毕后主动解释:“这不是茶馆老板讨好你,等事情传播出去,先不说能不能落你耳中,光是灵卓宗的弟子们全都拥护茶馆。” “他这是给自己找庇护呢。” 说书先生又换了另一个故事讲述,虽说知道是编造的,可主角与自己同名,怎么听都别扭。 正好她腰间的通讯符动了,发出极轻的嗡嗡震动声,宴乔不动声色瞄了眼身旁的孟清辞。 刚才嘴上说着是老板计谋,其实自己都听得津津有味。 宴乔思索了下,起身出去了。 裴驰等了宴乔许久,那群杂耍团都要收拾东西走了,他怕宴乔找不到自己,仍旧站在原地。 等待的时间长了,脑袋便容易放空。 他看着远处,是否有宴乔的身影,心里莫名回想到之前那股香味。 越是回想,越觉得那人的身影格外熟悉,就连她旁边的那个男人背影也有点眼熟。 是在哪里看到过…… 裴驰思绪好似是在漆黑的迷宫中找到出口,正要打开门时,宴乔出现了。 “在想什么呢?”宴乔开口,看着他的眼,“这么入迷。” “人有点多,差点迷路,幸好还有小驰在这儿等我。”宴乔很是高兴,“时间有点晚了,后面只能随便逛逛了。” 裴驰望宴乔的脸,并没有记忆中相似的特征,或许只是错觉。 而且,师尊还夸了他。 裴驰嘴角上扬。 师尊总不会骗他的。 宴乔从他身边路过,掀起的香风让裴驰抬起的脚一顿,眸凝了凝。 师尊身上的香味,同他之前闻到的味道。 一模一样。 第六十二章 原来师兄也在这儿 裴驰也仅是眼神暗了暗, 紧接着恢复正常。 时间渐晚,集市人流相较于少些了,裴驰路过一处花摊, 花篮中的花束娇艳还沾有水色。 花摊老板原本无聊放空,见裴驰伫立摊前迟迟未走,连忙起身。 “道长好眼力,这是我们家一只一只摘下来的, 都是新鲜的,而且我们还买了些符咒, 此花能保持几月之久呢。” 这样鲜艳绝美的花才能配得上师尊一丝。 待他看向宴乔, 宴乔感知到他的想法, 还未等他说出口, 开口拒绝了:“小院内小驰种了许多, 太多了也是浪费。” 主要原因当然是宴乔要是拿了,定会被孟清辞看出来。 “可师尊似乎并不喜欢。” 才会许久没人来打理。 裴驰垂头,他心里失落。 不知失落师尊对他并没有这么重视,还是失落她瞒着自己, 也同别人一块逛夜市。 “为师很喜欢。”宴乔摸着他的头, “那是太忙了, 忘了命其他人修理。” 宴乔腰间通讯符亮了, 她看了眼是谁发消息给她。 正好趁这个机会,宴乔开口:“我有事需要回宗门。” “小驰同姐姐一起回去。”裴驰连忙说道。 然宴乔只是看着他, 无声告诉他已经过界了。 裴驰败下来, 低头退一步。 “小驰一人回去。” “小驰很乖。” 宴乔细声细语安抚他,接着t转身融入人群中。 裴驰看着宴乔的背影。 和记忆中的如此相似。 他笑容敛住,深深望去,眼底的阴郁如地狱鬼手爬出出口。 那人是谁。 师尊宁愿抛下他也要去赴约。 那个男人…… 内心驱使下, 裴驰抬脚默默跟上。 宴乔一开始到了无人的角落里,往后看了看有没有人注意她,接着使用易容符。 好在有系统给了她便利,可以用易容符还原发型着装。 不会因为太匆忙拆帮了。 裴驰眼看着宴乔走进小巷内,便没有再出来,他在外等待,不多时出来了一个陌生女人,裴驰原本想要略过,就看到对方的身影无比熟悉。 他瞬间明白,跟了上去,看她在外面买了小吃,走进茶馆内。 裴驰就见她坐在里面一个空位,在她旁边的人—— 是孟清辞。 裴驰脸色格外难看,手心攥紧,几乎嵌出血印来。 不多时,他稍微缓了缓脸色。 他觉得师尊对自己更好,因为师尊给了他面具。 师尊赠予他的礼物。 有这便足够了。 孟清辞见宴乔回来,视线未移一分,轻声问:“怎么去那么久?” “光听着太无聊,便出门买了些吃的。”宴乔身体侧过去,“你想吃吗?” 孟清辞想要拒绝,动了动念头后,划到嘴边变了内容。 “劳烦了。” 想像中的送入嘴边的画面没有了,身上多了重量,宴乔把买来的水果坚果一股脑往孟清辞身上倒。 撞上孟清辞安静质问的眼神,宴乔略俏皮眨眨眼。 “你自己说想吃,自然顺便给我的也剥了。” 孟清辞笑了笑,没有拒绝,无声应下了。 说书已经换成了其他内容,主角不是她了,但内容一样陌生。 “要说那飞升的剑修天才,也只有长如近千岁的长老见过他真容,鄙人有幸遇到过这样的大能,他受伤逃过追杀,正是鄙人相救,聊到这位成仙者,据说那身姿从最初就不凡,身形同松柏隽长孤傲,眼睛啊,比天上鹰还要锐利,容貌气质是神像无法比拟的。” “他飞升时,正是神魔大战结束后,他利用灵气设下结界封印魔修,也就是此事功德大圆满,当场渡劫飞升成功。” “那场面好不震观,本是晴空万里的艳阳天,霎那间轰隆声震响,引得地面都震颤,打在仙人身上当场吐了血,还要喊他人远离,不要殃及,数十道闪电打下来,换做旁人啊,早就肉身泯灭了,仙人还能支撑着剑刃站起来。” “那雷电持续了三天三夜,在场人都心惊胆战,还下了场大雨,云销雨霁之时,仙人便也消失了,自此飞升成功,让无数人供奉,来保佑自己修为大涨、好运到来。” 宴乔听得津津乐道。 “不过是市面上粗造滥制的传闻罢了。”系统说话了。 “但是这是真实的。” 书中正是有这个人扭转了局势,以一人之力,引得魔修势气大削。 宴乔想起亿戴村那些神像,忍不住说:“他真的厉害。” 系统听她如此感叹,不知为何心里莫名高兴起来,于是他忍不住追问:“那你想成为这种人吗?” 出乎意外的,宴乔摇摇头。 “我有自知之明,先不说能不能打败这么多魔修,我怕疼,别说雷击了,我看别人受重伤自己都会幻痛,我这种人能保住小命回家就好,我还是适合平平淡淡的生活。” 宴乔没什么大抱负,更别说在这儿顶着随时没命的身份,她更不敢多想。 系统没再说话。 离开时,宴乔看到了沈枝意,她站在茶馆门口,似乎在等什么。 上次夏冉跟她说过,自己能过来全靠沈枝意找了她,宴乔觉得应该需要感谢一句,并且原书女主对她没有太大的恶意,宴乔顺便趁机拉近距离。 能够解除误会更好。 不过自己顶着陌生的脸,沈枝意认不出来,思索自己要离开了,她易容是为了防止撞上裴驰,如今裴驰离开了,宴乔也没什么顾虑,便解了易容符。 她走了上去。 沈枝意听有人喊自己,她转头,看到宴乔稍微怔愣,接着别有别扭点头。 “宴宗主何事?” 宴乔刚要开口,便有人护住了沈枝意。 她看着面前清秀的男人,穿着米白色衣袍,腰间挂着干丹宗的牌印,宴乔想起来是谁了。 韩扶是原书男主,灵根一般,但重在人正义稳实可靠,从里到外浸满了正义。 入了干丹宗后,勤勤恳恳学习修炼,虽然天赋比不上他人,就是这个刻苦劲引得干丹宗长老收入门下,最后也是被举荐到了主角团内。 不过最后为了女主,他还是破了宗门禁制,偷偷拿药试图治疗女主,但也没用,更是被原主有意陷害,让干丹宗内所有弟子相信他为了药杀人。 被抓回宗门后,原书女主的事情也被揭露在阳光下,韩扶还以为宗门会救她,没想到转而说女主是妖女,要为天道除害。 原书女主从敬仰的大师姐,霎间成为人人喊打的魔女,最后无处可去,只能被迫投靠在原主手下。 在原书女主自刎后,韩扶恨透了世间,想以自尽方式打败原主,被孟清辞拦下,含恨而死。 “我找沈大师姐谈话。”宴乔只是这般说,不过从她口中喊沈枝意名号略有怪异违和。 僵持中,沈枝意拍了拍韩扶的肩膀,她对宴乔行礼:“宴宗主所为何事?” “我知道上次夏冉是你喊来的。” 沈枝意顿住。 韩扶在旁听这话,他清楚夏冉同样不喜宴乔,以为宴乔是找来麻烦的,先一步说道:“宴宗主这是如何,是想要报复还是恐吓?” 沉默安静的孟清辞不悦蹙眉,对韩扶略有异言,说话也不免带起了刺:“就算是,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眼神划过韩扶腰间的牌子,冷嘲:“还是说用你的药丸砸我们?” 韩扶怎可能听不出他的贬低,但也只能捏紧拳头,脸涨红,张口却说不出一词来。 宴乔无声叹口气。 怪不得容易被反派抓住机会,原书主角配置道德感都太高了,男主走辅助性发挥不出主角光环,本该团结还有机会赢,后期直接被反派找到弱点挑拨离间,最后仅有的团队心性也都没了。 即便韩扶被说成如此,身体依旧不动,无声显露他的态度。 宴乔见韩扶这么抵触,今日还是乞巧节,看起来两人应该才聚在一块,不能影响到主角们的心情。 反正沈枝意对她恶意没那么大,说不定还会帮她说上几句呢。 虽说这个想法有点白日做梦。 “既如此,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了。”宴乔看着沈枝意,“还是感谢沈大师姐,我觉得我们或许能成为朋友,不是吗?” 待宴乔离开后,韩扶说道:“什么朋友,都是幌子罢了。” 沈枝意动了动唇,还是没有开口。 “师尊不怕他们看出端倪来?”孟清辞调侃,“我的师尊向来不会跟他人道谢。” 韩扶在气头上可能听不出来,万一沈枝意听出来了,那她的身份不就存疑了。 “自爆身份,师尊还是大意了,若他们过来试探你,发现师尊同水中莲花一样,外直中干,师尊该如何?” “不是还有清辞保护我吗?”宴乔说得直接,全然不羞愧,更是厚脸皮反问,“清辞会吗?” 孟清辞停下脚步,他没有回答,猛然撞上宴乔俏皮的眼睛,原本打趣的情绪停了一分,接着无声沉入河底,悄无声息,没有一丝水花。 许久,他动了。 孟清辞抬手,理了理宴乔被风吹乱的鬓发。 发丝柔顺,好似又带有清香,微风未停,发尾勾着他的指腹,划过他的肌肤,引得他想多摩挲几次。 宴乔被他的认真稍稍冲击了,对方的动作极轻,她还是颤了睫毛,感受到对方的指尖拂过自己的耳廓,留了一片热。 “砰——” 爆炸声响起,路边人纷纷抬头。 夜空的烟花乍然响起,映衬在黛蓝色的天空下。 烟花不光是简单的爆炸,还有动物形状留在空中,或是在天空中绘出彩色图。 宴乔借此转移了注意,眼中溢满惊喜, 口中嘟囔:“要是能够拍照就好了。” 这句话清晰落入孟清耳中。 全然不知的词汇引得孟清辞眸微动,若有所思。 一声烟花落下,宴乔听到不远处的诧异声:“师尊,好巧啊。” 熟悉的声音让宴乔微微顿了声。 裴驰在几步远的位置,t他只望着宴乔。 似乎明白宴乔会问什么,裴驰抬起他拿着东西的手,主动说道:“我买了些蜜饯,准备给师尊带回去尝尝。” 看到宴乔身旁的孟清辞,他笑容不变。 “原来师兄也在这儿呢。” 第六十三章 这就是挑衅 宴乔下意识看向孟清辞, 他并未有任何神情,好似早就知道他在这儿了。 孟清辞只是说:“确实挺巧,我今夜同师尊下山, 没想到会遇上裴师弟,裴师弟可是跟谁一块?” 裴驰笑容凝了一瞬。 他明白了,师尊为何不同他一块了。 是跟孟清辞在一块。 注意到裴驰的微妙表情,孟清辞嘴角微微扬了扬。 “我来夜市是为师尊寻香粉。”裴驰转头看向宴乔, “师尊身上的香粉可闻着舒适。” 孟清辞蹙眉。 他明白宴乔身上突然出现的香味从何而来,细想这香味从何开始。 竟比他想像中还要早。 孟清辞表情不算好看。 为何总寻不到师尊, 原是在裴驰身边。 “原来师尊使用易容符, 怕的不是别人认出, 而是怕裴驰认出吧。”孟清辞俯身, 在宴乔耳边轻声说。 宴乔头皮发麻, 她还未来得及出口说什么,就被孟清辞握住肩头,往他身边靠了靠。 “师尊若想要香粉了,同清辞说便好, 用的花粉是世间少有的, 师尊想要的独特, 当然能够满足。”他轻瞥了宴乔腰间的香囊, “比这种街上能寻大堆的好不少。”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 裴驰脸上挂着的礼貌笑容也渐渐消了。 “师尊逛累了, 小驰买了些新鲜的花, 知道师尊拒绝了,我还是买来装饰师尊屋子也好。”裴驰温柔说道,给宴乔看自己怀中的雏菊,“也是答谢师尊为我买的面具。” “和师尊同一款式, 我很喜欢。” 孟清辞冷笑。 好啊,宴乔都没有给他买什么,甚至还指使他做一堆事情。 这般想着,他侧头,视线落在宴乔的头顶上,孟清辞没打算收敛,身上扛的视线压力几乎让宴乔难以呼吸。 “相思河的花灯开了。” 街上,忽有人开口大喊。 不少伫立看烟花的情侣们闻声赶去。 “听说这相思河可灵了,只要跟河神说了愿望,足够虔诚,真能实现。” “什么是相思河?”有人是第一次来,好奇问路人。 “相思河来历好像是一个传闻,在几百年前,有对道侣被两方门派反对,甚至棒打鸳鸯拆散他们,后面他们相思河明志情义,感动了河神,二人也顶着压力先后金光大现,两人也成了几百年都未分离的神仙眷侣,后来有不少的情侣来此许愿,能保二人长长久久。” “有这么神奇?我们也去试试。” 宴乔知道这种差不多是来一个噱头,引人过去的杜撰故事。 可目前情况过于复杂,宴乔连忙说:“我们也去看看。” 裴驰愣了愣,接着眉目间是带有欣喜和羞涩。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和他点花灯? 想和他一起…… “我都听姐姐的。”裴驰脸微红。 孟清辞看他反应内心轻嗤一声,这种传闻他听了许多遍,毫无根据,全是话本子出来的故事。 夜市为了赚钱,大力宣传,将这条普通的河挂上了相思河的名号。 而宴乔要去,无非是为了想转移话题。 也只有裴驰这种人才信。 孟清辞皱眉,他竟然跟这般不聪明之人较上劲,自己也怕是被感染上了。 他本想拒绝,但看裴驰如此迫不及待的样子,孟清辞从不给人机会。 更不会再给宴乔跟裴驰独处的机会。 “清辞也是。” 二人消停战火,宴乔松口气。 相思河边早已堆积了不少人,湖面上全是燃起的烛火,随着水流缓缓流动,犹如一朵朵绯红莲花。 宴乔找了个较为偏僻的地方,别人都是同自己的伴侣一起放,可是面前两人必然又会吵起来,她便没有理他们,自己买了一朵花盏,自顾自来到河边,弯腰轻轻放下。 孟清辞看着宴乔双手合十闭目虔诚的模样,有些乐了。 “师尊可是为谁祈福?” 是哪位徒弟,还是他还到现在还不知的陌生人? 孟清辞看着宴乔身边围聚的人越来越多,他心中越不是滋味,看到宴乔将同样的笑容分与别人,他心中激起的全是能将内心吞噬的阴暗。 若是为除他以外的人许愿,孟清辞不敢想。 “我自然是为自己祈福。”宴乔眼睛没有睁开,开口说,“我想这河神肯定看腻了什么神仙眷侣,说不定我的愿望他觉得眼前一亮呢。” 孟清辞笑一声:“师尊竟还信这些东西。” “你若不信,为何也拿起了花盏?”宴乔虽知道这是夜市敛财的说法,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买一盏为自己保平安也算不错。 宴乔不是唯心主义者,也不是唯物主义者,日常不信鬼神之说,但遇到寺庙也会进去拜拜。 万一真有什么个玄学越是好的。 孟清辞准备放花盏的手顿了顿,接着笑容不变:“是师尊邀请,清辞总不能扫了师尊的兴致。” 宴乔忍不住回嘴回去。 “我看啊,你要真的不想扫兴致,就不要说话才对。” 一来一回闹话,颇为熟悉。 裴驰只是无声看去,安静将灯盏靠得师尊的近些,为了这个,他施了法缓缓控制水流,灯盏最终碰上宴乔的花边,灯盏微微颤一分,裴驰脸上的笑容上扬一分。 他默默做完这些事,准备收手时,不知从何而来的灯盏同样来到宴乔灯盏旁边。 裴驰眉目阴沉下来,他顺着灯盏方向侧头看去。 在宴乔的另一边——孟清辞同样无声回望过去。 这就是挑衅。 裴驰指尖一动,控制水流逼走孟清辞的灯盏。 这样的小计俩孟清辞自然也会。 两方的灯盏时而碰撞上宴乔的灯盏,又时而远离。 宴乔并未察觉周围的灵力波动,看久了灯盏才缓缓察觉:“你们的灯盏别总撞我的,别把我的灯盏撞翻了。” 孟清辞和裴驰互看一眼,最后还是停手。 三船缓缓并行着。 接下来的日子难得清闲下来,正处于酷暑,外面阳光炎热,她虽有系统制造的移动空调,不怕热,但讨厌刺眼的光线。 宴乔便闭门休息,找来了几本话本消磨时光。 虽说魔尊的事情还未解决,身体还是需要劳逸结合才好。 就是这闲下来,宴乔才懂得灵卓宗宗主的乐趣。 醒来后的衣裳是不需要自己穿的,吃的膳食是不需自己动脑的,身体是有人按摩的,无聊了还会找戏法上门表演。 当然偶尔孟清辞几人来到屋中找她商事。 “我觉得之前的剑法就很好了,不需要其他的了。” 蝉鸣声声起中,宴乔拿着剑,不情不愿站在小亭内。 “不行,保身之术只有一道远远不够,况且那是应急所用,可以柔化刚,在外若是对上熟悉剑风的人,你的剑法必然会被识破。”系统冷酷拒绝,“若是不学,我断了你的空调。” 系统对于周围温度调节不在话下,在他印象里无非是普通的控温术,这名词是宴乔经常同她说的,听多了,系统也如此说话。 “没了也没关系。”宴乔嘟囔道,“江予安那儿都被我备了不少降温符,还有清凉丸。” 系统许久都没有说话。 “开玩笑的。”宴乔感觉到系统的不悦,忙转移话题,“我也不是不练,就是原主使的剑法压根不适用于我,还是用自己修为作为代价的剑术,硬要学的话,后期处理不当也容易变成江予安那样。” 系统幻出身影:“所以我教你学习别的。” 他轻轻握住宴乔的手腕:“剑风很像,但并未这般邪怖。” 系统的手心冰凉,像是有冰袋在她身边冒气,挺舒服。 一招一式容易触碰到身体,宴乔只穿着薄薄的纱裙,系统的体温顺着关节肌肤传入体内,丝丝缕缕总让她想起家中的冰箱。 以往热到受不了的时候,她总想着若是能钻进冰箱内就好了,现在四舍五入也算是实现了。 稍有区别的是,这冰箱还是系统,那呼吸声喷洒在她的耳边,稍热。 然现在的宴乔对温度格外敏感,下意识抖了抖。 “怎么了?”系统停下问她,“累了?” 宴乔摇摇头。 不知为何,系统好像越来越有活人味了,她记得之前系统的呼吸很浅,浅到还以为是个靠死尸显现。 她顺着自己的想法,抬头看向系统。 许是她的错觉,那金光越发薄弱,她好像能隐约看出底下的五官。 “好了,吃多不消化,今天只教你到这儿。”t系统终于结束松手了。 宴乔练了快一时辰的剑,肩膀胳膊都快酸得抬不起来了,更别说握剑练习。 她躺在旁边的木椅上,系统没有阻止,似是微笑看向她。 宴乔刚坐下没多久,系统给她按摩,手法很好,身上的酸劲消减得挺快。 “魔气出现了。”岑涯出声。 宴乔知道系统似乎是有壁阻挡他,一般不会帮她干什么事情,甚至唯一一次动手是上次窦沽岚要对她动手,系统接管她的身体,但维持的时间也短。 对于原着内容以外的事情,系统也并不告知她。 特别是关于阵法之事,宴乔的记忆像是屏蔽掉了这些事情,她一无所知,于是问了系统,系统也含糊其辞。 宴乔知道系统有几分清楚,似乎是不能说出口,只能暗示。 但对此宴乔也不是不能用,就让系统帮她检测魔气存在。 “近来魔气好像比以往更频繁躁动了些。”宴乔记得之前魔气还未这般活跃,“是受剧情影响吗?” “差不多,现在界内灵气孕育今时不如往日,压不住魔修,这会是个祸患。” 宴乔知道这点,头疼死了。 “许多魔气同妖族一同作祟,有些妖靠吃邪念生长,和魔气接触到并不稀奇,只是……”系统转换阵地,揉了揉宴乔的肩膀,“我担心魔修的想法并不简单。” “他们想来会蛊惑人心,往后,怕找的可不止是妖修了。” 第六十四章 不是惊吓,是惊喜…… 几日下来, 夏冉很快将火焾兽驯服,宴乔看着在夏冉怀里撒娇的火焾兽,完全没有之前的戒备, 有了几分欢泼的憨态。 “目前来说没什么攻击性了,不过也只是不怕人类。” 夏冉天生就喜欢亲近兽宠,眼下伸手跟火焾兽玩得不亦乐乎,哪怕属性不同, 夏冉并未像其他人般略有痛苦。 说话间,她抬起眼, 眉眼间全是以往少见的轻松温柔:“不过, 宗主若想跟火焾兽缔结契约, 现下还不行, 要等它完全臣服于宗主才可。” 宴乔明白。 这好比猫猫狗狗, 不咬人温顺是一回事,让它认主跟你归家又是另一回事。 好消息是火焾兽对她还不算戒备。 宴乔拿起一束藤蔓在它面前晃悠,火焾兽被一摇一晃的东西吸引住注意力,爪子一伸, 想要抓住藤叶, 扑了空。 玩闹了几次, 火焾兽也就无聊了, 找别的乐趣。 宴乔同夏冉盘坐在草地上,头顶的树叶随风轻轻摇晃, 透进来的阳光也随之一闪一闪亮眼睛。 她们之间放有一些吃食, 宴乔随意举起一盘糕点:“吃点?” 夏冉原本已辟榖,但看到宴乔眼中毫不掩饰的期待,答应了,几日的相处下, 夏冉早已放下对宴乔的戒备,也没有探入灵力检测里面是否动了手脚。 宴乔在旁紧看着夏冉咬一口桂花糕,迫不及待问:“怎么样?” 被人这么看着吃食,夏冉还有点羞涩。 她低声说:“很好吃,糕点皮酥里嫩,咬一口都是桂花的香气。” 宴乔听到这般评价自是高兴,这可是她自己做的,趁着日子清闲,又不想练剑,就找点其他事情做做。 便做出了这些桂花糕。 孟清辞他们纷纷要先尝一口,不过宴乔把这个名额给了夏冉。 夏冉安安静静吃下手中的糕点,悄悄看了宴乔一眼,斟酌说出自己的来意。 “魔气之事,宗主可知道多少?” 她知道这事情实在不好透露,看到宴乔动作停住,连忙解释:“我只是随意问一句,宗主若生气,小女即刻道歉。” 夏冉虽没有那么聪慧,但看到长老会三番五次揪着魔气来询问,说明长老会是知道什么消息,或关于魔气的。 “我没生气。”宴乔回之一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虽说要和主角团亲近,但终究她还是要谨慎行事才对。 “并非大事,只是我最近察觉魔气好似出入活跃了些。”夏冉思索考量后还是继续说,“近来爹爹忙里忙外,神情有些严肃,我得知是新收服的灵兽体内,或多或少沾有魔气。” “而且沾有魔气的灵兽,比平常的更为暴躁些。” 宴乔听着,表情严肃下来。 “灵兽对灵气比我们修士更为敏锐,体内已有魔气影响,怕的就是后续魔气当道。”夏冉说出自己的担忧,“对我们修士也同样没有好处。” 也更容易促使走火入魔误入魔道的事情发生。 夏冉停下,看着宴乔的表情愈发凝重。 …… 火焾兽消除危机后,宴乔日日跟着火焾兽待着,不过想让火焾兽信任自己,似乎略有难度。 半月下来,也只是能够贴身喂养火焾兽。 照这个速度,到能够定契,恐怕遥遥无期。 近段时间又是和愿坛下发任务的时间段,每个门派都会有。 而这次是贺轶带头前行去解决。 宴乔倒有些惊讶。 在进入修仙宗门时,都会在灵鼎上录下自己的信息,这些信息都会传送至和愿坛,每次任务下发时,和愿坛就会挑选最优人选,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看实际情况。 宴乔觉得并非不妥,不过注意到那个地址——百花镇。 她眼熟这个地址,是主角团升级打怪的地址之一,那时候还是团体刚成立,几人都不算熟悉,用来磨合主角团的熟悉度的。 可她记得这并非公开下发,是长老会私下用资源带着主角团前去。 想想也是,按照剧情线,现在确实已经到主角团组队的时候,现在这团队并未有一点风声,近期夏冉过来也没有异常,没有瞒着她。 这算是她改变了剧情? 宴乔稍稍高兴,但也没有那么高兴。 接下来的剧情更加不确定了,就好像是进入了荆棘丛内,越往里走雾越多,你不清楚下一步,是平坦的小路,还是带有尖刺的荆棘。 “师尊想同徒儿一起去?”贺轶听到失态反问。 “不想让为师去吗?”宴乔浅啜一口茶,含笑反问过去,“看起来挺惊吓的。” “没有。” 贺轶原本看宴乔被夏冉和火焾兽勾走了,这几日心情不算好,甚至略有暴戾。 他想用手中剑将人斩了去。 既然师尊跟别人去了,那便是那人的不对。 不对就要消灭。 但无数涌起的念头总是时时放下,贺轶明白师尊并不喜欢手中沾血的徒弟。 他要做师尊的爱徒。 “不是惊吓,是惊喜。” 贺轶唇角勾起,他看着师尊的眼眸都亮起来,他多问了些:“师尊可是看上那儿的东西了?” “不是。” “许是师尊发现那处有好东西,不管是何物,阿轶都会为师尊抢回来。” 贺轶表达的情感同他人一样纯粹,既然师尊想要,他无论用何种方法都会带回来。 宴乔轻叹气:“我不要。” 接着她直直看向贺轶:“我是为了贺轶而去。” 贺轶耀眼的黑眸难得怔愣住,胸口的心跳加快,咚咚咚的让他喘不过气来,更是让他难以保持冷静。 “这是师尊第一回 同阿轶一块。”贺轶难得认真一次,“阿轶定会保护好师尊,不让师尊受伤。” 完全忘了他的师尊修为并不需要自己的庇护。 百花镇如其名,是有名的花镇,供给到各处的花卉,但是近来出了麻烦,镇上一夜之间开满了凌霄花,藤蔓顺着枝干盘旋着,霸占其他花儿的养料,以致其他花卉枯死,只剩下凌霄花昂扬盛放。 种花户不堪其扰,哪怕找到根茎挖除,又会一夜之间恐怖长回来,眼中影响到镇上的收益。 相较于之前亿戴村,这次的百花镇,宴乔是知其缘由的,危险的地方她都明白,即便她不出手做什么,也不会被人陷害落入险境。 等到了地方,发现不止他们灵卓宗在,还有别的宗门,其中沈枝意和窦沽岚也在里面。 其余人正聚集闲聊着,看到宴乔下车时,他们纷纷警惕起来。 “宴魔头过来做什么,不会也是看上和愿坛的功德了吧。” “这功德也不多啊,他们灵卓宗肯定不差,若是真要抢走,我们收拾收拾可以回去喝西北风了。” 每次完成任务,和愿坛都会给门派记上功德,功德值越多,也会有灵气庇护宗门,而功德值的多少便在于任务困难。 正是有这层关系,不少宗门聚在一块自然会有竞争在。 宴乔不动声色观察场面,她对于和愿坛任务了解不多,只有原主记忆和亿戴村经历,但还是了解,和愿坛都会评估等级,这儿大致有三四个门派了。 仅是一只花妖,难度会这么大? “不过,有沈大师姐在,我们就放心了,沈大师姐从来都t护着公正。” 声落,就见沈枝意缓步走到宴乔面前,她无视旁边戒备的贺轶,行礼:“许久不见,宴宗主。” “瞧瞧,示威了。”周围吃瓜的修士们低声谈论,“沈大师姐真有种。” 宴乔颔首。 她以为沈枝意忌惮她作妖,毕竟几次见面都不友好,宴乔本意也是为亲近她而来,思索如何应对时,对方发话了。 “上次夜市扶君如此待宴宗主,今日我代他赔不是,扶君只不过担心我的安危而已。” 宴乔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也就原谅了。 而沈枝意在原地并未动,看向宴乔似是有话要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百花镇镇长格外重视,亲自迎接。 “廖某终于等到各位道长了。”镇长廖青喜极而泣,“让各位久等了,天色不早了,廖某已为道长们备好了马车。” 说完后,转眼看到了宴乔,眼眸放大,颇为震惊怔在原地。 宴乔蹙眉,差些以为是原主见过镇长,自己露出了破绽。 只见廖青疾步赶过来,局促地揉捏衣袍。 “这位道长可就是大名鼎鼎的宴宗主了。”廖青更为欢喜,“没想到宗主远道而来,廖某有失远迎,这就为宴宗主准备上等的房间住下。” 廖青对宴乔的谄媚,在场人都能感受到。 他们最不喜就是这般阿谀奉承,心中略有不悦。 “宴魔头也只能让这种人崇拜了,满是铜臭味。” “果然什么人会被同类人吸引,这种女魔头才是我们修仙界的耻辱。” 他们说完,身后一阵寒恶,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住般,一点点划过后背每处,越发寒冷颤抖。 猛然回头看去,贺轶不止何时现身在他们身后。 几步远的位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本就背后说人坏话就心虚,两位修士并不打算理会,默不作声移了位置。 他们和贺轶之间的距离太过微妙,看对方反应,似乎没有听见。 下一刻,贺轶动了。 “下次再乱说话……” 修士停住,不受控制看向贺轶把玩的花枝,随后毫不犹豫徒手将花枝捏碎:“就把你们的舌头拔下来” 两修士咽了口水,背后早就汗湿。 有人想起什么,哑声说:“宴魔头的三徒弟别招惹他,他就是个疯子,不光屋中有无数尸骨。” 修士的目光落在贺轶那骨哨。 “光是那哨子,那便是用修士的指骨做的。” 第六十五章 想吃一口 马车晃悠悠, 镇长说话不假,街道上全是爬满垂落的凌霄花,橙红色的小花在翠绿的叶片中簇成一团。 若看一方街道, 着实颇有诗意,可凌霄花还爬上了树木,青葱的桑树都成了凌霄花树,且肉眼可见桑叶变得泛黄。 镇长见宴乔看着车窗外的凌霄花, 长叹气,他说:“这凌霄花原本并没有这么多, 可是也不知为何, 这些凌霄花长满了全城, 遭殃了无数树木还有其他花儿。” “我们试过别的法子, 将它连根砍除, 但又会在一夜之间长回来,正是没了法子,无奈才向和愿坛许愿,劳烦各位道长了。” 看够了, 宴乔收回抬起车帘的手。 车内的茶水热气袅袅, 融入空气中。 窦沽岚开口问他:“在此之前, 镇长可有察觉到异样, 比如什么古怪的人,或者是物?” 镇长想起这些事, 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他认真回想后摇摇头。 “并没有。”镇长话落,起身就要跪在马车内,被沈枝意扶起。 “镇长无需如此。” “道长有所不知。”廖青眼中起了点点水雾,中年男人在她们面前坦露, “下月就是小镇的花市,到时若没有解决,导致花市没有及时开放,城内的村民都会因此揭不开锅。” 百花镇最有名气的便是这八月花市,无数鲜花聚一起,供人观赏买卖,并吸引客户定下明年鲜花花期订单。 是百花镇的重要收入来源。 “我们定会解决。”沈枝意坚定承诺。 “廖某定感激不尽。” 镇长打了一剂强心针,稳了下来。 话毕,他又看向宴乔:“当然,有宴宗主在,廖某也能够放心。” 在这时候,廖青还能顺道拍宴乔马屁。 宴乔不知道原主喜不喜欢听,反倒是她不爱,就好像是架着她上高位,纯纯道德绑架。 而且,跟他说话的还是沈枝意,自己一句话都没说。 这不暗暗挑拨离间她们吗? 这可不行。 宴乔也只是内心腹诽,不可能说出口,而她身边的贺轶看到宴乔眉头一皱,明白师尊的想法。 “师尊可没有说过一句答应你的话,怎就觉得师尊会愿意帮你。” 贺轶说话从来不管什么场合,更不会顾及他人的脸面,直戳戳说出口。 “这是她们答应你的。”贺轶斜眼看沈枝意一眼,“和我的师尊,没有一点关系。” 要知道宴乔出现,就没有做过一件好事,当劳什子的好人。 恰好马车停下。 宴乔含笑对早已满头大汗的廖青说道:“失陪了,先行一步。” 二人离去后,马车内一片沉寂。 气氛也变得沉重下来。 即便如此,廖青还是勉强扬起笑容招呼剩余人。 随后连忙离开了,像是怕被什么东西沾染上一样。 “这个廖青,拍马屁拍到了马尾上。”窦沽岚扬眉笑道,“真以为宴乔能帮他,句句不离宴乔,看着就厌烦。” 窦沽岚最不喜的一是故弄玄虚之人,二就是这种蠢的要死的小人。 人心思确实不算好,但给的住处确实不错。 选的是镇上最好的客栈,足足有十楼之高,在附近低矮的小屋面前格外突出,很适合俯瞰底下繁华的花城。 “听说这醉花客栈晚上还是个烟花绝佳观赏地,卖的价格可是百俩灵石起步,竟这么安排给我们了。”知道一点信息的修士在旁边小声说道。 宴乔抬头看一眼。 周围屋顶和墙壁都被凌霄花围满,但独独没有占领这醉花客栈,无比违和。 “先进去吧。” 客栈小二很是热情,忙说:“镇长求重资打造了飞舟,可以在各楼层自由停靠,无需道长费体力爬楼。” 飞舟是白色莲花造型,平日都是闭合状态,待小二打开时好似莲花绽放。 宴乔漫不经心提问:“我看周围都被凌霄花占了,倒是不敢上醉花客栈的墙。” 小二并不知宴乔身份,说话自是更为放松。 “道长有所不知,在先前就有道长卖给我们镇店符,说是若有妖兽袭击,能保客栈平安,我们家老板听了,立马买下了,这镇店符可贵了,当时我们还觉得是骗灵石的,现在来看还多亏老板的□□。” 顶层房间很多,一人一间都足够。 但现下最重要的便是解决凌霄花泛滥问题,休息不得。 沈枝意不过是带着答案重来一遍,她没有说出口,也不想让人发现她的异常,只是带着自己的师弟师妹下楼了解信息。 出了这么大事,很少有人过来游玩,小二也清闲不少。 “敢问这儿第一家种凌霄花的是谁?” “凌霄花并不是什么好花,易招蚊虫,藤蔓多还需要打理,种这个的只有西城的陈娘子。”小二说道,“不过早在两个月前,这位陈娘子因病去世了。” 沈枝意点点头,准备前往,看到莲花飞舟缓缓落下,宴乔也下来了。 宴乔并不打算插手,她记得原剧情中,沈枝意他们被凌霄花折磨得够呛,自己过来的目的就是在关键时刻英雄救美。 这些功德值她完全没有想过要去争。 “看来沈大师姐找到线索了。”宴乔眼中带有讶异,笑着搭讪。 沈枝意还未表明什么,她身边人纷纷警惕,但又碍于宴乔的恐怖实力并不敢出声,手放在腰间的储物袋内,只要宴乔对他们不利,即便是豁出命也要保护好沈枝意。 然沈枝意只是点点头,如平常问候般:“宴宗主这是准备去哪?” 场上人震惊,还带有丝丝疑惑。 什么时候大师姐和宴魔头关系这么好了? 沈大师姐还问她动向,这不惧宴乔发怒吗,关键,宴乔会傻傻说出来吗? “去玩。”宴乔没有思索什么,直接说出来,“听说百花镇不光花好看,景色也好看,这不好好去观赏一番。” 小二一听道长感兴趣,出声推荐:“若说好玩的地,道长可去东城的集市,那儿有游行的木船,还有许多吃食,若还是曾经的百花争艳,景色更是相当一绝。” “谢谢。”宴乔点点头。 这更让旁人惊了一惊。 宴魔头好像……也没有这么坏。 相反还挺亲切的。 他们瞅了瞅沈枝意的脸色,一切如常,完全没了曾经说宴乔各种不堪的愤慨。 宴乔知道百花镇不止卖花,也有游玩景色,百花争奇斗t艳引得不少人过来,不过现在只剩下单调的凌霄花后,人流也便少了。 即便到了颇有名气的东城,也就寥寥数人。 宴乔买了串糖葫芦随处闲逛,偶尔也会停下看墙上的凌霄花。 淡淡的香气清香,不过若在牡丹玫瑰面前,略没什么存在感了。 色彩不够艳丽,花朵不够惊艳,花香也不明显。 不过宴乔还挺喜欢这味道,而且这么垂下来,微风吹起微微漾起,让她想到江边柳树。 她用灵力探测,这藤蔓内确实有妖息作祟。 “这位娘子停在这儿许久,是喜欢这花吗?”老者脚步稍坡,他来到宴乔面前,轻声问道。 “嗯。”宴乔拨弄了藤蔓尖尖,“这不挺有诗意的。” “那娘子需要作画一副吗?”老者说完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画架,“费用并不贵。” 宴乔应答了。 她站在凌霄花底下,墙影遮挡住阳光,可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难免有些酸累,好在老者的动作快速。 取下画纸,递到宴乔面前:“娘子可是喜欢?” 宴乔闻言凑过去。 凌霄花丛下,宴乔身姿并不输给绽放的花。 而在她身边,竟多了贺轶。 她讶然转头看去。 “你怎么来了?” 贺轶看上宴乔手中的糖葫芦,一把拿走,吃了一个。 “想吃自己买去。” 宴乔心疼自己的山楂。 “我倒要问问师尊了。”贺轶缓步跟着,“师尊为何不带上我,还是说师尊并不真的喜欢我。” “为何这么说?” “乞巧节的夜市,我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贺轶想起孟清辞暗暗得意劲,就有无名火,“而且师尊也从未戴上过阿轶买的簪子。” 就好像只是碍于他的面子收下一般。 贺轶知道这么想师尊是不好的,他还是忍不住去多想。 “你给的簪子声音太响了。”宴乔哭笑不得,“稍微动动脑袋就叮铃响,行动受限,下次我戴给阿轶看如何?” 贺轶看师尊模样,知道她又哄自己。 最后还是说:“好。” 话锋一转:“当然一事归一事,夜市那次师尊没有喊我是真。” 贺轶低头凝视宴乔的眼睛,闪亮亮的,很像揉碎的阳光。 “那这次师尊陪我逛逛,算是弥补了。”贺轶一眨不眨,开口说。 “好。”宴乔无奈应答。 东城小摊东西不少,但总没有夜晚要热闹。 宴乔买了几样小玩意后,余光看到有人扛着一堆凌霄花走了。 她跟过去。 是有人正在烧凌霄花。 发现宴乔的存在,其中一人作揖:“娘子可有事?” “你们这是……”宴乔指了指那烧得正旺的凌霄花。 “镇上凌霄花太泛滥,东城来来往往人多,会影响出行,我家公子说每日烧一次。” 可是这样也没有任何用处,总会长出来的。 宴乔心道。 而且这么做,会让花妖更应激,怎么可能放下执念。 但宴乔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师尊在意这次的功德值,徒儿到时抢了花妖……” 贺轶还未说完,就让宴乔捂住嘴。 “不行。”宴乔比谁都急,“以后这种事情不能再做。” 贺轶早已听不进宴乔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在宴乔手上。 虽已到夏日,师尊的手温很舒服,温凉覆在他的脸上,让他心头莫名一痒。 手心软肉时不时擦过他的唇瓣,若有若无,更让他—— 想吃一口。 第六十六章 即便做了鬼,也要缠着不分…… 气氛安静中带着微妙情愫, 在二人呼吸中发酵。 宴乔后知后觉察觉贺轶眼神变化,直勾勾看着她,好像盯上了猎物般。 “听我的话, 不要给我惹麻烦。” 她边说边撤回手。 刚离开贺轶的唇,就被贺轶的手劫了回去,还被力道惯性拉过去,差点撞上贺轶的胸膛。 贺轶吸着宴乔指间香味, 触感软软的,情不自禁捏了捏。 “师尊身上味道变了。”贺轶低头看着宴乔的眼睛, 他目光略有点沉, 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变化。 “这是小驰送与我的香囊。” 宴乔试图动了动手, 抽不回来, 只能腰轻弯, 示意给他看腰间的香囊。 贺轶不语。 那个近期拜师的新人? 小驰? 还叫得如此亲密。 贺轶眉头不可察地皱了下,他不喜欢。 “不好闻,师尊丢了罢。”贺轶弯腰,把下巴搁在宴乔肩膀上, “阿轶能为师尊再造一个。” “不用了。” 宴乔知道贺轶的脾性, 香囊很是麻烦, 怕还没做到一半, 人就暴躁丢在一边了。 “我挺喜欢的,而且阿轶并不喜麻烦, 我们还有许多地方没去, 算了。” 闻言眉头更皱了,贺轶攥着宴乔的手,往附近的香囊铺子而去。 “这可不能算了。”贺轶转身,握住宴乔的肩膀, 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师尊喜欢的,无论多麻烦,阿轶都会做出来。” “定给师尊最好的。” 香囊铺子不算大,各种香囊挂在架子上,每一款都用符隔绝香味,拿起凑近便可闻到。 宴乔看了几样,都很不错。 然贺轶挑剔得很,就问老板有没有能让自己做的。 老板走出来,很是歉意:“今日并没有制作香囊的活动。” 她扇着自己的团扇,解释说:“这些香粉是用鲜花制成,郎君你也看到了,满城只剩下凌霄花,这些都是库存,实在没有多余的了。” 贺轶一听没有,嘴角抿起。 师尊不想戴他的簪子,但他还是想在师尊身上留下什么,跟兽类在亲密之兽蹭上自己的气味一样。 “算了。”宴乔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缓缓走来,拉着贺轶的袖角。 老板正悠闲扇着团扇,见此想到什么,用扇子捂嘴笑:“郎君原是为心上人编织呢。” 贺轶否认:“不是。” 老板一副我都懂。 “小情侣羞涩我懂,来的都是这样,虽没有香囊香粉,但郎君可以编织缨穗,送给心上人寓意着永结同心,永远不分离。” 贺轶本看老板竟有胆子怼上他的话了,心中杀意渐起,听到后面话,他情绪收了收。 永远不分离…… 他要和师尊永远不分离。 即便做了鬼,也要缠着不分开。 如此,他便指引坐在屋内的书桌前,面前放着不少做工材料。 “见郎君和娘子生面孔,是第一次来吧,屋内材料免费使用,以后多光顾光顾便好。” 宴乔笑着说好。 书桌正对窗,半开的纸窗外凌霄花盛开,还有一小绺藤蔓从窗边垂落下来。 这种缨穗比香囊更麻烦得多,宴乔心想贺轶更怕是要半途而废了。 不料,贺轶格外认真,一针一线仔细极了。 午后风吹着舒适,宴乔还有点乏了,连连打哈欠。 “师尊想要哪种装饰?” 听到身旁人开口问,宴乔懒懒收拢神思看过去。 贺轶侧头望向宴乔,见师尊泪眼朦胧,略带困倦。 他紧紧看着她凑过来。 “这个蓝色宝石挺晶莹剔透的,加上这个。” “嗯。” “红色的也很好看。” “嗯。” “这个彩色的我还第一次见,要不选这个。” “嗯。” 宴乔还在精心挑选,听到头顶上的声音敷衍又心不在焉,边抬头边说:“缨穗不能放这个多,要选出一个。” 她话刚说完,对方俯下身来。 眼角湿热。 她眼眸无声顿了顿。 “师尊的眼泪,阿轶头一次见。”贺轶已经直起身,声音稍哑。 脑中全是宴乔细密带着湿润的睫毛,以及那欲滴不滴的浅浅眼泪,只要眨一眨眼就晕染开。 贺轶不喜欢这样,他想尝尝。 如他所想,微微咸,却比他喝过的都要甜上百倍。 贺轶拿起红色宝石缓缓落在绳中:“很像师尊的眉间痣。” 完成后的缨穗并不算多精致,甚至可以说歪歪扭扭。 贺轶也不满意,想要重新来,宴乔拿回来:“很可爱呀。” “它很丑。”贺轶较真起来。 “只要是阿轶做的,是阿轶的心意,就是可爱。” 贺轶略怔,回神嘴角微微翘起:“师尊可要一直随身携带了。” “做个剑穗也不错,我来给师尊装上。” 另一边。 沈枝意顺利找到目的地。 开门进入,入眼的小院子荒芜许久,除了生长半人高的杂草,还有旺盛的凌霄花。 从凌霄花的生长来看,还能窥见几分打理好的样子。 沈枝意捏诀,探测屋中小院气息。 奇怪的是,这儿并没有妖息。 它竟没有陪着它的主人? 沈枝意心有疑惑。 上世这院子压根进不来,被妖力锁住,不能强拆。 不过这次虽进来了,但妖不在里面。 是去了哪里? “看来我们扑空了。”有人说道。 “有人路过,我们问问情况便能知晓了。”其中一个师妹眼尖,连忙追出去。 “这儿啊,只住着一个女人,诗娘父母早死,只留她一人,身子还不好,落下病根。”年纪略大的爷爷叹息,坐在木凳上缓缓t道来。 “我们就教她养花,现在行情就是养牡丹这种好卖钱,诗娘不听,只想养着那凌霄花,每次连施肥钱都不够,需要廖家公子补助才行。” “廖家公子?”师妹插嘴问一声。 “这廖家公子啊,就是廖镇长的独子,跟咱们诗娘好着呢,听说本来都要谈婚论嫁了,不知怎么突然病倒了,找了许多大夫都不管用,几月前撒手人寰了。” 爷爷说到这儿,又是重重叹息。 “廖公子也是深情种,诗娘一生无人照料,就连丧事都是廖公子置办的,丧礼上哭得可凶了。” 第六十七章 醉酒 沈枝意在院中设下阵法, 只要花妖回来,她便能感知到。 回到客栈内,路过宴乔房间, 她停下。 这些信息或许也能给宴乔,这一次的宴乔并非恶人,或许还能合作。 伫立许久后,她还是没有抬起手去敲门。 许是没有光芒映射, 夜晚星海遍布,如同碎钻。 宴乔准备回房间时, 偶然瞥见贺轶坐在阳台木亭内仰头看天。 和白日的他截然相反, 如忽静下来的狼, 舔舐伤口后孤身袒露出的几分脆弱和孤独。 不多时, 瓷瓶碰撞声在他身边响起。 贺轶循声看去, 宴乔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拿着酒壶,对上贺轶查询的眼神,她坦然笑笑。 “会喝酒吗?” 宴乔酒量可不错了, 哪怕是在酒吧和朋友玩游戏, 从不畏惧。 她喝趴场上所有人的战绩可查。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喝起酒来, 果然酿的酒就是不一样, 味道更为醇香,比工业酒精好喝多了。 “师尊竟喜欢喝酒?”贺轶开口说。 “那肯定。”宴乔笑呵呵, 语气全是自豪, “就没有人能喝过为师的。” “自然,师尊武功盖高,别人处处都比不上。”贺轶目光一直落在宴乔身上,脸上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 以往来看, 他很讨厌跟别人磨磨唧唧聊天。 如今他竟觉得在师尊身边就很安心,忍不住想要多说些话,多喝几口酒,留在师尊时间多一点。 从前贺轶什么也不怕,有什么直说出来,哪怕得罪人也毫不在意,就算找他麻烦,也只是为他库中增添一具标本。 想到这儿,贺轶不自觉拧眉。 “师尊并不喜欢我的藏宝库是吗?”贺轶从未这般在意回答,他直直看着宴乔的脸,试图想要从中看出一丝情绪流露。 宴乔脑袋懵懵的,听到贺轶这么说,慢半拍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眼,表情呆愣可爱。 接着她才说:“没有,我不怕。” “如果怕的话,贺轶就会讨厌我了。” 宴乔知道贺轶的藏宝库是他的金疙瘩,抗拒那些白骨器官,无意是在他的雷点上蹦哒。 她需要好感值,才能回去。 这话落入贺轶耳中,他眼眸睁大,呼吸屏住一瞬,好似有电流从他握住茶碗的指尖一路划到他体内。 胸腔涨涨的。 贺轶回神,他没想到师尊为了同他打好关系,竟做了这么多,而他还让师尊难受接纳。 贺轶垂眸,睫毛颤颤。 他回想到师尊握住跳动心脏的手指颤抖。 贺轶闭眼。 可师尊是唯一愿意同他做朋友的人,别人都是把自己最珍爱的东西赠予好友。 他也是。 只是想将所喜欢的分享给师尊罢了。 若是以往,贺轶会恼怒,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认可他、不理解他,将他当成一个怪人。 可是这种怒火在宴乔含有水色的眼中浇灭了,贺轶回想白日师尊的种种画面,无比放松。 看到师尊高兴,他也很高兴。 贺轶侧头看宴乔的侧脸,她早已眼神迷离,脸颊酡红,贺轶轻声说:“师尊喜欢什么?” “我喜欢的多了。”宴乔细细数着自己的爱好。 有贺轶听过的,也有贺轶没听过的。 他原本想了解宴乔的喜好,既然师尊不喜欢他的,那便自己掏出师尊喜欢的。 认真听了后,贺轶注意力就从宴乔的话到宴乔的脸上。 说起这些,宴乔眼中有了神采,嘴上叭叭不停,看向他的时候眉眼尽带着笑。 虽不像他记忆中的师尊,但也足够吸引住他。 宴乔在说什么他也没听清,视线落在宴乔泛着水光的唇上。 “我还喜欢去各地方旅游,我有好多朋友,我们驾车,在路上就放歌玩闹,特爽,后来,我们登上过雪山,看过日照金山,也去过草原,体验骑马。” 宴乔趴在桌子上,这酒后劲慢慢上来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也不知自己所在何处。 朦胧星光中,差点误认为自己在那片草原中,眼角有了泪花。 贺轶没有听过这些新奇事,什么驾车放歌旅游,他自动划为师尊爱出去游玩。 怪不得师尊这次想要跟他同行,或是在宗门内无聊了出来解解乏。 可以往跟师尊这般做的人,是孟清辞。 想起他那些同门,贺轶没什么好表情,可师尊这般模样也同样在孟清辞眼下看过。 贺轶心堵得慌,嫉恨不甘几近要溢出。 他看向碗中的酒,倒映自己的面容。 那想出口的问题挤在喉口,张口几次都迫不及待说出。 贺轶头一回感受到拘谨紧张。 倘若师尊并不喜欢…… 贺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眉头拧得更深,这种犹豫不决的性子完全不似他。 “对于师兄他们,师尊更喜欢谁,比阿轶要更多些吗?” 贺轶鼓劲勇气终于说出口,可宴乔早已眼眸闭上,安安静静卧在臂弯内。 他愣了愣,随后一种羞怒的心情爬上来。 贺轶心情很差,无声握了握手,随之而来的破坏欲叫嚣要他摧毁。 但他并没有做。 贺轶记得师尊的话——他不能闯祸。 天色已晚,桌上的酒已喝得差不多,贺轶俯身抱起醉酒的师尊,他力道很轻,担心弄得师尊不舒服。 师尊身子完全没什么重量,都比不上灵兽的兽皮重,软软的一团还会往他怀里缩,师尊身上的清香往他鼻内钻,脸颊温度持续上升。 贺轶觉得今晚的自己完全不正常。 难道是酒中有东西? 贺轶咬牙。 待明日,他便把小二抓来问责。 等放宴乔回床,身上那种燥热感也渐渐淡下。 贺轶没有起身,多看了宴乔的眉眼,就连那眉心痣都变得格外迷人。 他准备离开时,一股力量将他往下拉,贺轶下意识拿出武器,但看到是谁,又消失得干干净净。 宴乔拉着他的衣领,顺势抱着他,嘟囔:“不要走。” 贺轶顿了顿:“阿轶不走。” 宴乔自然没听到,抱得更紧了。 若不是有两边手臂支撑着,贺轶几乎已经摔在宴乔身上。也因如此被动,他离得宴乔愈近了,鼻尖擦过宴乔的侧脖。 那香味也更清晰。 这并非宴乔白日的香囊味,是他经常在师尊屋内闻到的香味。 平日并不觉得如何,此刻好似是发酵剂,引得贺轶心跳得极快。 贺轶不喜失控的情绪,他刚挣扎要走,宴乔说话了。 “我好怕。” 贺轶停了。 他不明白师尊为何怕,师尊修为造诣高,只有别人怕师尊的份,哪有师尊害怕的时候。 难道……师尊还是怕他? “不要离开我。”宴乔依旧碎碎念。 “师尊是怕徒弟出手杀你吗?”贺轶语气带有失落。 “我不想死。”宴乔泪珠落下,湿了宴乔的鬓发,也湿了贺轶的鬓发,“我修为这么低,被发现会被杀了。” 贺轶似乎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瞳孔无声放大。 “孟清辞想杀了我,江予安也是,贺轶也是……” 贺轶连忙张口否认:“阿轶不想让师尊死去。” 话毕后贺轶才觉自己做什么傻事,师尊怎么听得到。 宴乔仍在说着梦话,后面似是梦到了什么,语气带起了哭腔,让人放过自己。 贺轶起身,渡入灵力,宴乔才慢慢安稳下来。 他也通过灵脉感受到师尊体内修为。 低修为者并不能探知高修为者修炼层级,可丹田孕育的灵气做不得假,这并非大乘期该有的灵气。 贺轶眸深了深。 待房门关闭后,寂静房间内传来声响。 宴乔衣领缓缓飘出一朵凌霄花花瓣,无风自动,最后落在窗边的盆栽上。 翌日,宴乔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外面的阳光透过纸窗照在她身上。 宴乔头胀口干,迷迷糊糊睁眼准备换一边睡觉,朦胧中看到眼前景象。 许久,猛然坐在床上,那点点困意消失不见,瞪大眼看向面前坐在木凳上的……花妖。 花妖还是小小一个,娃娃模样,她穿着橙红色交领裙,卷发又多又长,因为没有打理,变得脏脏的。 她摇晃双腿,手中玩弄凌霄花,t见宴乔醒来,她兴奋张口要说话,但看到宴乔惊悚的表情,凌霄花妖下意识坐直,拘束得很。 “你怎么进来的?” 宴乔都觉得是自己喝酒喝晕了,说到喝酒,她真没想到小二给的酒后劲如此大,只是想拉近贺轶之间的距离,调情罢了。 那小二说这是客栈卖得最好的镇店之宝,谁能想到这酒浓度也太高了。 凌霄花妖指了指窗边的盆栽。 那儿原本是普通的草木,现已被凌霄花占领,藤蔓垂落在地。 花妖还以为是自己惹宴乔不高兴了,她操控藤蔓递出一朵开得最好的凌霄花。 宴乔想起来了。 满城的凌霄花都是凌霄花妖所及的地方,屋外有符挡住进不来,但从外面带进来的,花妖就能无痛进入。 可是,上一世也没有花妖主动找他们的情节。 乱套了,全乱套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宴乔问她。 花妖应是才化形,能说的词并不多,她只重复两个字:“廖家……廖家……” 宴乔明白花妖想说什么。 “我可以答应你去廖府。”宴乔起身,“但你需要好好待在这儿,哪里都不要去。” 外面全是修士,花妖只要出去,就会被人抓走。 宴乔收拾好要离开时,想到沈枝意可能正在查询线索阶段,别人都没胆子闯她的房间,但沈枝意不同。 花妖坐在凳子上,抬头静静看着宴乔在她身上使诀。 “你的妖息我隐藏住了,若有人敲门,无论是谁,都不要开。” 花妖知道面前的大姐姐在帮她,扬起乖巧的笑点点头。 宴乔前脚刚走,贺轶拐了弯来到宴乔房间门口,手中的醒酒水还带着热。 这是他自己亲手熬的,想着师尊可能会头痛,喝完这些就好了。 贺轶想到宴乔看他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更是收不住。 在门口转了几个弯才缓下来。 又敲了一回,依旧没有动静。 师尊还没有醒来? 贺轶本来想要硬闯进去,但还是止住了。 既然师尊还在睡觉,就不能打扰。 他在外面守着便好。 第六十八章 好似春风吹过,万物生…… 沈枝意趴伏在廖府屋顶, 她看着廖府内仆人来来往往,随着记忆小心来到某屋子屋瓦上。 她想过,花妖是不会随意离开诗娘的小院子, 都已过了半日,花妖仍未归,沈枝意猜测,恐怕花妖就是在廖府。 被人捉走了。 这人选最有可能的, 便是廖公子。 沈枝意眸色一暗,看着一行女仆走过长廊后, 轻巧落地, 来到房间窗户前。 刚过去, 便有一声瓷器摔碎声传来。 “曾叔, 你叫这么多烟花女子过来作甚, 我说了已经答应过诗娘不再去烟花之地,你倒好,还把人往我屋里带了。”廖公子怒喝一声,跪地的女婢身子一颤, 不敢抬头。 “少爷对诗娘的真心天地可鉴, 还为她料理后事, 少爷你明明不需操心, 世上女人家这么多,少爷已足够深情, 老奴也是想为少爷关心一把。” “我已经对外明说为诗娘守孝, 曾叔你这么做,不就是告诉天下人,我廖世杰并非重情重义之人。” 曾叔忙说:“放心少爷,她们我是从后门偷偷带过来的, 衣服也换下,无人知晓,少爷放心。” 廖世杰气呼呼坐在椅子上,沉默不做评价。 曾叔继续说:“而且,少爷对诗娘的情感廖府上下都看在眼里,诗娘在天之灵也不想少爷不开心吧。” “下不为例。” 廖世杰要的不过是台阶。 听到少爷松口,曾叔对她们摆摆手,那平平无奇的女婢变换成了美艳女子,纷纷来到廖世杰身边柔声喊着少爷。 沈枝意在外面看得明明白白。 她抓紧窗栏,眉头拧着。 这种对外装作情根深种的浪子最为让她恶心。 “这廖公子简直不是人。”她身后突传来声音。 沈枝意下意识出招,看清来人后她连忙停住,羽扇里宴乔的脖颈只差分毫。 宴乔并没有太过惊讶,她垂眸看着差点要她性命的武器,笑嘻嘻道:“差点要被沈大师姐交代在这儿了。” 沈枝意见屋内没有察觉到,她默默挪了位置,闷声说:“宗主怎么来这儿了?” 宴乔自然不见外,趴在窗台看里面的动静。 屋内欢声笑语一片。 “这廖公子不对劲。”宴乔回答她,“凌霄花盛开得如此旺盛,外面早已风言风语和诗娘有关,心上人被诋毁,于情于理,他该是最为关心的。” 宴乔看向沈枝意:“反倒是廖镇长一直忙前忙后,他窝缩在府内,这不就代表他心虚有鬼。” 沈枝意没有反驳。 除了客栈没有凌霄花,另外一处便是廖府。 这更让人觉得是诗娘回魂回来作怪,而她不敢造次廖府是廖公子为她的情郎,有情意在。 但在被摧毁的花卉面前,镇民可不管这些。 底下传诗娘生前嫉妒他们生意好,体弱多病报复不了,如今回魂正是毁了整个百花镇,若不是诗娘背后是廖世杰,诗娘的墓位恐怕要被掀开。 这些,并不能为廖世杰的行为开脱。 宴乔知道书中剧情,廖府没有凌霄花覆盖,并非顾着廖家人的情感,完全是廖世杰提前买了符,这才让廖府躲过一劫。 “这种表里不一之人最为不耻。”宴乔低骂一句,“这种人就该得到惩罚。” 沈枝意愣了愣,心有预感看向宴乔。 宴乔扬眉,神秘一笑。 客栈内。 贺轶站在门口等了许久,他并非有耐心之人,更不喜去停下脚步等待,为了让师尊看到的第一人是他,贺轶觉得稍等些时间也没有关系。 手中的醒酒茶凉了,贺轶便用灵力热了热。 几回下来,贺轶心有燥意,更是察觉不对劲。 师尊并非赖床之人,都日上三竿了,屋内还没有动静。 贺轶为了保险,再次敲门试探:“师尊醒来了么?” 回应他的还是窗外的鸟鸣声。 贺轶眼一沉,释放灵力探测,屋内并没有灵息。 难道昨晚师尊遇到了危险? 贺轶心急要硬闯进去时,有人出现在走廊上。 是窦沽岚。 她还是穿着绛紫色灯笼裤,酒壶被她随意抛向半空又落入手心内。 见到不远处的贺轶,窦沽岚同样脚步一停,扬眉。 “你来做什么?” 宴乔的房间离其他人较远,一般他们出入并不需要路过这条长廊,正巧赶在宴乔疑似消失的时间段,贺轶看谁都像是罪魁祸首。 贺轶把醒酒茶小心放置一边,手握紧剑柄,时刻等待出手。 窦沽岚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到贺轶的警惕,她左右环顾:“沈枝意让我来这儿,说有线索。” 窦沽岚是孤身来做任务,按理而言,她和所有人都是竞争关系,前不久沈枝意突然给她信息,说这儿会有花妖线索。 若是其他人,窦沽岚完全不会放在眼里,沈枝意不同,她对沈枝意有种莫名的好感,可能是上次交战有些许熟悉。 以上种种,窦沽岚有怀疑,还是过来了。 可除了贺轶在,她没有见其他人的存在。 她被骗了? 窦沽岚说完,贺轶更没放心。 贺轶知道沈枝意不喜师尊,她看师尊的眼神跟别人看他的无异,此人还是沈枝意喊过来,难道师尊的消失,为她们所为。 想至此,他眼眸变了,准备出手时,宴乔出现了。 “是我喊来的。” 贺轶见到宴乔的那一秒,绷紧的身体霎间放松了,他张张口想说什么,就看她径直走向窦沽岚,看着她拉起窦沽岚的手。 那一刻,贺轶嘴角拉平,急促跳跃的心淋了一泼冷水后又坠入冰窖的难受。 “我需要你的帮助。”宴乔很真诚对窦沽岚说。 窦沽岚直直望向宴乔的笑颜,短暂失神后她略有不自在。 之前的事情宴乔并没有追究,但宴乔的不追究才让她惴惴不安,现在直言需要她的帮助。 印象中的魔头似乎变了性情。 或许确实没有那么可恶。 在窦沽岚分神的间隙,宴乔只当她的沉默作为害羞默认。 以及那边沈枝意在等待,便直接拉着她准备前去。 “师尊。”贺轶不知师尊为何跟他人何时这般亲近,那点点危机感促使他想跟着去。 “你留在这儿便好。”宴乔想也不想拒绝他了,“这点小事,贺轶跟着也没用。” 话落后她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嘱咐:“不能进我房间。” 贺轶刚重新端起的醒酒茶矗立在原地,瓷碗凉了,跟他心一般。 师尊说了什么他并不在意。 他脑海的念头久久盘旋不走——师尊方才并没t有喊他阿轶。 是他没有做好吗? 贺轶眼神失落,垂头看向茶杯中的倒影,竭力扯一个难看的笑。 窦沽岚在路上瞧宴乔的神情,上次的误会对方似乎并不在意,看她没有带上情绪,坦然得都是真诚。 反倒成她一直放着不松了。 窦沽岚脸色不自然。 又想着宴乔找她帮忙竟然还需要沈枝意传话,她自己来不就好了。 她虽然跟宴乔有误会,那也是情有可原的,窦沽岚并非不讲道理的人,夏冉为了宴乔专门找她说清了事情,表示宴乔人很好,那火焾兽也是她主动给宴乔的。 窦沽岚心想夏冉觉得好的人,她也会当成朋友。 所以宴乔亲自找她,窦沽岚看在夏冉的面子上当然会答应。 不过能让宴乔不惜让人帮忙传话来见她,说明这事情只有她能完成了,既然宴乔有事求她,自己就勉为其难帮她。 她们落地在偏僻小巷内,外面烈阳当空,街上来来往往没什么人,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的行径。 窦沽岚准备咳嗽一声开口问宴乔何事,就看到小巷内的沈枝意。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宴乔对沈枝意说:“我说了吧,你比我更喊得动她。” 窦沽岚:???? 廖世杰玩乐享受还算隐蔽,只会在自己房间内寻欢作乐,院内也都是他的下人,自是没有信息泄露出去。 满足了一次,自然是还会有第二次。 看着眼前女子们起舞,廖世杰难得一次如此高兴,他招手,唤了旁边服侍的女人叫她倒酒。 窦沽岚看他一眼,眸里冷冷的都是寒冰,若屋内没有人,她早该下手了。 她收回目光,低头乖巧盛满酒,还抬起身子亲自送进嘴边。 廖世杰深深望着窦沽岚,见她羞涩侧头,笑意更深,一手搭在她的腰间细细抚摸。 窦沽岚表情未变,伺候他喝下去,半道上一不小心歪了身子,酒水撒了廖世杰一身。 “少爷。”窦沽岚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要跪地道歉。 廖世杰扶住她的身子,说道:“无事,美人撒酒,那可是情趣,高兴都来不及呢。” 窦沽岚风情地爬上廖世杰的身子,指尖在洇湿那处打转,她抬眼直视廖世杰的眼睛:“我带着少爷去换衣裳吧。” 视线对上的那刻,廖世杰大脑空白,两眼发散,指引着开口:“你们都退下吧。” 歌舞声停下。 “小女这就带着少爷更衣。”窦沽岚温柔情意扶他到内室。 那儿宴乔和沈枝意都藏身于此。 沈枝意毫不犹豫给了他一拳,廖世杰头晕眼花,鼻子都撞出血了。 三人一顿揍,直到廖世杰求饶喊痛才停手离开。 出了府后,三人不自觉哈哈大笑起来。 “舒服,这样的渣男就该好好训一顿。”窦沽岚觉得自己揍的力度还不够。 “你揍的可是最狠了。”宴乔回她一句。 窦沽岚默了默,她难得忸怩起来:“以往的事是我不对,宴宗主不计较的话,今晚我们三好好喝一杯,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宴乔明白窦沽岚这句话的含金量。 窦沽岚最信任的人便是夏冉,而当初放下心防时也是这句话。 这是极好的破冰机会。 “你昨晚喝了酒。”岑涯提醒她,“容易遇到危险,也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不建议你今晚继续。” 宴乔不想错过这次,很自然回答:“这不有你在嘛。” 这句话显然在岑涯意料之外,他微微愣住,无形的心口处好似被春风吹过,万物生。 第六十九章 好奇这金光底下的容貌 她们去了一家酒馆, 人不多,包间充裕。 窦沽岚常喝酒,简简单单一坛酒不在话下。 气氛正浓时, 她起身,举起酒杯对宴乔道歉:“宴宗主,曾经是我对你有刻板印象,误会了你。” “这次我自罚三杯, 往后宴宗主需要帮忙的,尽管向我提, 我会竭尽全力帮助。” 宴乔双颊微红, 她抬手笑着回应:“那是自然, 往后无需喊我宗主, 喊我宴乔便好。” “好勒。”窦沽岚风情的眼一弯, 大咧咧喊起来,“宴乔。” 宴乔应声,看着面前人的憨态,心想着窦沽岚看着稳重成熟的样子, 还有几分童真义气。 酒过三巡, 沈枝意讲述了廖世杰和诗娘的事迹, 惹得窦沽岚眼风一横, 手拍在桌面上。 “好一个渣男!”窦沽岚是多情人,自然更为感同身受, “负心汉就该好好受惩罚, 今天他并不冤。” 宴乔在窦沽岚热情招待下,喝得略有微醺,三人回到客栈走廊,交谈几句便分开了。 宴乔同她们的住所方向不同, 一人走路虚浮,如踩在云上,眼前画面晃悠悠旋转。 在拐角处,宴乔差点被自己绊倒,在摔下去的空档,岑涯及时扶住她的腰。 “又喝醉了。” 他搀扶着宴乔,低声说道。 “你不懂。”宴乔见系统陪在自己身边,索性也不走了,就这么被岑涯带着进房间。 “能扭转主角团心中印象的含金量有多高,说明我以后不会被主角一剑刺死了。” 宴乔知道自己身份必会招人注意,她躲不了一世,总会面对的。 对于其他人她还有计策对付,但是主角团不一样,多少终极大boss就死在光环手下。 能跟主角团交好,比提升徒弟们的好感值还要让她心安。 岑涯无声沉默,默默开了门。 他准备把宴乔放在床上,宴乔踉跄几步,往下一扑。 “唔——” 岑涯微微抬头,宴乔将他压在床上,还下意识抱着他的身子。岑涯身上被光芒掩盖,看不清神情,但能从他稍顿的身子能看出他的诧异。 宴乔往上爬了爬,岑涯下意识搂住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也让宴乔得了逞,双手撑在他的耳边,居高临下看他。 “你不高兴了。”宴乔语气很笃定。 岑涯心停了一拍,又意外慌乱蹦跳起来,他语气僵硬,冷声拒绝:“没有。” 宴乔不信,低头紧看他的眼睛。 岑涯知道身上有金光屏蔽,他差点误以为会被宴乔看出眼中的情绪。 好在宴乔只是盯上一会又躺回岑涯身上,脑袋搁在岑涯胸口,躯体下她听不到心跳声。 “你近来都不跟我说话,性子都沉闷了些,比最开始的你还要无聊。” 宴乔声音闷闷的。 “岑涯可是觉得我不听你话,执意按照自己想法而来,怨我?” 岑涯干涩开口:“没有。” 他只是觉得宴乔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而他的重要性越发薄弱,往后或许宴乔并不需要自己了。 岑涯明白这是件好事,拥有一个独立强大的宿主,作为系统应该高兴,他无需再过操心。 可岑涯情况并非如此,好似他只要失去这一点作用,连其他人都比不上。 “我在这儿,最信任的便是岑涯。”宴乔贴着他的耳朵,几乎为气音,“我对他人讲述的都是说说,岑涯无需在意。” 岑涯心又乱了一拍,难以描述的惊喜在此刻升起。 “……好。”岑涯没有动,他甚至无声将宴乔搂紧。 宴乔忽抬起身子,认真盯着岑涯的脸,在岑涯开口询问时,她抬手,缓缓临摹起他的五官。 从额头到眼尾,又从鼻梁路过唇角,慢慢的,如羽毛拂过。 岑涯喉咙滚了滚。 “我很好奇,岑涯你这底下会是什么容貌?” 宴乔的问话给了岑涯无声一击,心似打鼓跳得愈发活跃,直至乐声高潮。 岑涯张口,还未说什么,宴乔眼皮一沉,就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房间安静,许久,岑涯叹声气,起身为熟睡的宴乔摘了头饰,脱下鞋袜,盖好被子。 一切都照顾后,眼瞟到窗台的凌霄花,岑涯拿起旁边的水壶浇浇水。 安静的凌霄花轻轻摇晃起枝叶。 一夜无梦,宴乔睡得格外舒服,迷迷糊糊间,她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她睁眼。 入眼是微敞的衣领,骨哨随意搁在胸口处,衣内的肌肉若隐若现,仅瞧一眼便能看出里面极好的春景。 宴乔微愣,刚醒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抬起头,对上贺轶漫不经心的眼神,他们距离如此近,注意到他脸颊旁边的棕痣,无端添了抹性感。 一大清早身边多一个异性,宴乔刚起难以置信的念头,就被系统猛然打断。 “没有发生。” 声音略有些冷。 宴乔提起的心放了放。 贺轶侧卧在旁,手上勾着宴乔的长发,看宴乔醒后,咧嘴笑:“昨晚师尊玩得如此开心。” “你怎么来了?”宴乔起身。 贺轶垂眸看了空落的手心,师尊不仅没回答他,还t质问他为何出现在此。 他心略凉了凉。 难不成师尊并不喜醒来见到就是他? “自然是找师尊要个说法。”贺轶掀起眼皮,紧看着宴乔穿衣的背影,“师尊这般待我,让阿轶伤心极了。” 贺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师尊一整天都不让他跟着,就连房间都不让他碰,如此避着他。 无缘无故的疏远,贺轶无名的烦躁,按平时,他必会将人绑至身边,既然对方要逃,贺轶可不给机会。 可是这人成了师尊。 贺轶只能忍着不耐,收起獠牙,拿出为数不多的耐心,询问缘由。 他记得,师尊不喜不乖的徒弟。 贺轶怕又碰见昨日情况,他擅自进了师尊的房间,反正师尊说的警告仅限昨天,又非今日。 他视线落在宴乔纤细的脖颈,很适合他新做的铃铛项圈,微微一动,叮铃响。 贺轶眼眸深沉。 “师尊是不喜欢阿轶,还是为了所谓的外人,忽视阿轶?” 第七十章 跟她一样知道剧情? “阿轶你多想了。”宴乔系好带子, 转身微微倾身,摸着贺轶的脑袋,“你是我的徒弟, 别人怎么能比得上你。” “再说,为师是在解决花妖,处理公务而已。” 贺轶明知宴乔的回答,每次询问都是说以他为先, 却好似只在口头上一样,事情上从未见师尊对自己有过独特。 即便如此, 他仍总是被宴乔的回答抚平内心。 “若同孟清辞选择, 也是么?”贺轶继续问。 师尊对其他人总比自己好些, 平日也只有自己主动找她玩耍时才会对他笑颜, 好似只要他不主动, 师尊完全可以忘记这人。 宴乔还未说话,房间内传来东西掉落声。 贺轶瞬间警惕起来:“师尊有人。” “你先出去。”宴乔知道是谁所为,她阻止贺轶行动,“这里我自己来。” 贺轶如鲠在喉, 师尊总是将他抛开, 身上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让他无声抓狂, 却无所作为。 只能干涩回答:“好。” 待到房间只有宴乔一人,花妖在旁边的凌霄花现身。 她仰头看向宴乔, 从柜子上跳下来, 笨拙行礼:“谢谢姐姐。” 宴乔拉住她的手,扶她起来。 “待会我带你去见其他人,可好?” 花妖没有问,她只是乖巧点头。 宴乔继续说:“那些人跟我一样都是修士, 我们过来是为了抓你离开,但是我们现在不会害你,知道花妖你定有愿望想要完成,我们可以帮你完成。” 她把所有该说的都说完了,花妖并非恶妖,她对自己并无恶意,甚至有好感,宴乔该让她知道这些事情。 以为花妖还会犹豫,没成想花妖竟然毫不犹豫点点头。 宴乔稍稍讶然后,神情如常。 见花妖的头发杂乱堆在头上,看上去很像是没人要的脏脏小孩,宴乔推她来到镜子面前,给她梳洗。 花妖安安静静,任由宴乔所为,她仅是坐在座椅上,看着铜镜内的宴乔,眼睛一眨不眨。 她忍不住开口喃喃:“妈妈……” 宴乔觉得花妖在她这儿是藏不了多久,花妖不管在谁手上,她都会被强制抓住带回长老会,宴乔知道花妖这番做法为的什么,她为花妖讨回公道,也让她心甘情愿跟着自己离开。 这件事,她一个人完成不了。 便带着她来到沈枝意和窦沽岚面前。 “你说花妖自己主动找得你?”窦沽岚弯腰摸着花妖的脸,但被花妖躲开了,花妖拉着宴乔的袖子,拘谨看向面前陌生的姐姐。 “嗯。”宴乔应答,“她昨晚上就躲在我的房间内。” 沈枝意皱着眉头,越觉得这走向完全不对劲。 “不过她好像有话想说。”宴乔轻抚花妖的背,意图安抚,“让她跟你们说。” “我知道……小霄做错了事。”花妖攥紧自己的裙边,低声又略有磕巴,“他们冤枉我妈妈了,我不想让他们诋毁我妈。” “如果你们能帮我……你们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花妖抬起眼,她眼眸诚恳真挚,明明还是个小孩子。 窦沽岚本是义气之人,从来都是帮理也帮亲,义不容辞应下。 沈枝意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宴乔察觉看去,她的眉头紧皱成川字。 廖公子平白无故在房间遭一顿打,真是放肆了,分明是他的地盘。 这口气完全咽不下去。 不过这件事说出去有驳自己脸面,更是加上心虚,也只敢私底下找人。 “怎么样?”廖公子看人过来,快步走过去,“有消息吗?” 下人低头不敢直视,语气颤抖说完:“依旧……依旧找不到人的踪迹。” 廖公子气笑了。 “百花镇才多大,你们找了一天,一个人都找不到,干什么吃的,难不成对方就是仙女下凡来了又回去了?” 他狠狠踢了下人一脚,力道巨大,下人踹倒在地,也只能忍者疼痛说好,一瘸一拐离开了。 廖公子正气头上,走过花园时,正好撞上老爷在厅内,他远远看着,觉得其他人身影略有些眼熟。 他拉住路过的下人说:“那些人是谁?” “是最近过来抓捕花妖的修士。”下人忙回答。 廖公子挥了挥手。 亭内,廖青问起来:“可是有花妖线索了?” “自然。”宴乔含笑回答,“不过这几天我们发现,花妖同廖府似乎有点关系。” 此话一落,廖青脸色一凝,忙笑笑:“如何?” “听说令郎有还未娶的心上人,前不久因病离世,而镇上唯一的凌霄花正是她所养殖。” “此话不假。”廖青回答,“说花妖是诗娘冤魂转世的传闻我也有所耳闻,但也同家子没有多大关系,诗娘的后事还是家子亲手操办的。” “我可没说跟令郎有关,廖镇长为何解释如此快?” 宴乔轻啜口茶,轻笑一声:“我们也只是来问问诗娘信息。” “全镇人内,好似只有廖少爷熟悉了吧。” “当然当然。” 廖世杰恰好路过,廖镇长朝他招手:“世杰,过来。” 廖世杰觉得那身影越发熟悉,好似在哪看过,就悄悄走进观察,不料被父亲喊出来,也只能不情不愿走上前。 他还未得来抱怨几句,转眼细瞧面前娘子的容貌,心动了动,瞬间摆出一副世家少爷的气派。 “敢问道长们有什么需要世杰的,世杰定知无不答。” “我记得诗娘身体一向虚弱多病,怎地突然一病不起离世了?”宴乔开口就让廖世杰犯难了。 他干笑着。 “那时候为了花市忙前忙后,也没顾上诗娘,得知时……”廖世杰眼中有了泪花,“诗娘已经离我而去了,我一直都介怀没见到诗娘的最后一面。” “那廖公子觉得,这满城的凌霄花可是诗娘魂魄所为?”宴乔目光灼灼。 “不……不是。”廖世杰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略有忌讳,“一定是妖!” “为什么?” “因为……因为……”廖世杰自顾自嘟囔几句,回神发觉自己的失态,“因为诗娘定不会这么做的!” *** “廖世杰刚才去了祠堂,接着又到庙里求符,转而贴到诗娘的灵牌后。”贺轶一一说着廖世杰的踪迹,“话说着不是她所做,又心虚别让她找自己。” “好一个深情种。”宴乔呵一声。 此话一落,一直安安静静的花妖低吼一声,身子颤抖,眼中聚满了泪水。 她要跑出去,被眼尖的宴乔拦住,花妖只是埋在宴乔肩膀上,眼泪湿了她的衣裳。 “怎么回事?”窦沽岚问。 花妖变化太大,也没打算说一句话,大家都不明花妖发生了什么。 宴乔看过剧情,知道贺轶这句话让花妖恨极了廖世杰,听到他还不放过诗娘,怕是咬碎他的心都有了。 不过这信息她不能说,大家都在迷局中,她一说出口,怕是会引起自己身份的怀疑。 沈枝意猛然开口了:“诗娘的死,与廖公子有关。” “我就说刚才廖世杰怎么反应不对劲。”窦沽岚附和,点点头。 宴乔眼眸深沉看沈枝意。 她心起了荒诞的念头—— 难道沈枝意……跟她一样知道剧情?【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70-80 第七十一章 我只是爱她 宴乔几人入镇阵仗不小, 虽没有人过来询问,但都悄悄打探信息。 没多久,便有人说这几位修士这几天连连去廖府几次, 出来后脸色都严肃了。 “听说,这妖非彼妖,很可能就是来索命的诗娘!” 围聚的镇民吓得纷纷后退一步。 “没想到之前的传闻竟真有几分真,我们平日待她不薄, 也没有得罪于她,怎么就突然妖断我们财路?”老妇人哎呦声, 连连摇头。 “我路过那几位修士, 听闻了几局。”女人故作神秘小声道, “据说,t 这诗娘索命的对象, 并非百花镇,而是廖府。” 众人赫然。 “这可不能瞎说。”老妇人慌忙劝说,“镇长待我们极好,况且诗娘和廖公子不情投意合吗, 若镇长他们知道内情, 总归会和我们说道几句不是。” 老妇人越是解释, 越有人察觉出点点端倪。 “这么说来, 这传言确实有几分道理。”年轻人摸着下巴深思,“百花镇里就廖府和醉花客栈未遭殃, 还觉得是诗娘并不愿对廖府下手, 或许还有几分理智。” “而廖府早早设了符保护,这不就是摆明了心虚有鬼。”年轻人越说越觉得自己对,语气更为坚定,“若廖府不知, 那又为何突然使了符咒,要知道醉花客栈也是廖公子的家业。” 听众们恍然大悟,反应过来后甚至有些愤愤。 “若诗娘的怨气只是对于廖府,为何无辜受牵连的反倒成我们了。” 此话一出,这件事也算是传开了,百花镇无不谈论此事。 廖世杰听下人转述,心慌得来回踱步。 “道长给的镇护符还有多少期限?” “回少爷,不过三日了。”下人恭恭敬敬回答。 外头都在猜说,各种缘由都有,却只有廖世杰一人清楚事情经过。 若凌霄花真和诗娘冤魂有关,这三日如同一把尖刃悬在头顶上,时间一到就会从他天灵盖劈下。 夺他性命。 心中权衡后,他心一横,对仆人说:“把宴道长喊来。” “是。” “不。”廖世杰站起来,一副等不及的做派,“我亲自去找她。” 这便中了宴乔下怀。 宴乔缓缓倒茶递与廖世杰,含笑问:“廖公子,找我可有什么事?” 廖世杰一副神情恍惚,心不在焉,连细细欣赏美貌的心思也没起了,他仰头一口喝完,温热的茶水也让他找回了点自己的思绪。 他都快要给宴乔跪下了。 “道长救救我吧。”廖世杰哭丧着脸,“这妖一日不除,我寝食难安啊。” “我们已在找妖下落,不知廖公子发生什么,可否一说?” 廖世杰咽一口水,犹豫再三,仍是说了:“今日府上听闻了些传闻,说花妖接下来对付的便是廖府,如今庇护廖府的符也快到了期限,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妖随意胡作非为!” 宴乔不慌不忙,缓缓喝着杯中的茶水。 “对于诗娘,廖公子可有什么还未同我们说的?”宴乔轻睨他,“不然,我们也不好干涉。” 廖世杰急需寻找新的庇护,自是能说的都抖搂出来。 “我……我……”廖世杰声音都带有哭腔了,他很是愧疚低头,“是我对不起诗娘。” “以前我确实有错,爱逛烟花之地,在镇上名声并非很好,可我遇见诗娘后,便对她一眼倾心,她对我的追求有顾虑,我向她发誓此生只爱诗娘一人,再不去青楼,才得到她的点头。” “可是……可是。” 廖世杰额头抵手背,眼中泪水灌满:“我没有照顾好她,也是自己心性不稳,让诗娘撞见了我在青楼寻欢作乐,那次仅是酒局罢了,并无其他逾矩之行,也是我鬼迷心窍,同意了。” “诗娘本就身体不好,对我失望伤心拒绝,一病不起,最后……我竟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廖世杰自悔,他喃喃:“定是我没能好好关照她,诗娘到死都不原谅我。” “一片胡言。”贺轶在旁评价,他抱剑紧紧站在宴乔身后,“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他背信弃义才惹得这样的事情出现。” 宴乔没有反驳,只是说:“未知全貌,不要断言。” 她说完,袖内的凌霄花不老实想要钻出来,宴乔隔着衣料安抚它,才没让廖世杰看出破绽。 “而且,说不定并非我的原由。”廖世杰灵光一现,乍然想到什么,眼中都冒光了,形态都不在乎,赶紧跪着走到宴乔面前,想要伸手抓住她的衣服,半道上被贺轶的剑拦下。 廖世杰看那散发寒光的剑刃,背脊发凉,只能退了回去。 “诗娘身边还有个很奇怪的小孩,她不会说话,那双眼睛盯着我,寒飕飕的,说不定这镇上的事情,也同她有关。” 宴乔有了些反应。 “那这个小孩,如今何处?” “不知。”廖世杰摇摇头,“我曾在诗娘死去的那天找过她,虽然性格怪异,作为诗娘宠爱的小孩,我愿意将她带回府中好生抚养,可任我如何查询,她就像是蒸发一样,找不到踪迹。” “一定是她!” 宴乔不可置否,她拿出一张符纸。 “这张符可保廖公子安全到找到妖怪之时,感谢廖公子今日所说的这番话,我们会保护廖公子。” 这句话就像是定心丸,廖世杰眼睛都亮了,磕头连说几声谢谢,连忙起身走人了。 “师尊真的给他了?”贺轶询问道。 宴乔看着离去未关紧的房门,她嘴角微微扬。 她们是和愿坛分派而来的修士,廖世杰对她们很是信任,迫不及待当晚换上。 然在深夜,廖世杰遇到梦魇,恍惚中,在雾气里看到一女人的身影,影影绰绰,并不明晰。 廖世杰小心翼翼上前查看,越近他越觉得眼前人格外熟悉。 “世郎。”女人开口。 声音在雾气中回响,在朦胧光线里显得格外诡异。 这呼唤勾起廖世杰隐藏的记忆,他心惊胆战,连连后退要跑。 “世郎仍不原谅诗娘吗?”女人转身,面容赫然是诗娘容貌,她两眼弯弯,却无一丝笑意,眼神空洞,更没有一点点人味。 廖世杰完全不想知道诗娘在说什么,他撒开退逃跑,试图大喊来人,喉咙好似无声掐住,连气音都透不出,黑乎乎的迷雾,无力逃脱。 他没有停步,诗娘的笑声在他身后回响,或远或近。 几乎要把他耳膜炸开。 眼前蓦然雾散,原本在在身后的诗娘正出现在他眼前。 诗娘依旧朝着他笑:“世郎为何这般躲诗娘?” “没……没有。”廖世杰心跳几乎要停住。 “那为何世郎见到诗娘不笑。”诗娘走到廖世杰面前,语气愈发寒冷,如寒冬的檐下冰柱直直砸在手心,又疼又刺骨,“还是说世郎又心悦于其他人?” “不……不是。” 廖世杰末字落下,诗娘的眼神变了。 “既然世郎不守誓言,便跟着诗娘而去吧。” 温柔的诗娘目光一沉,身后徒然生出数道藤蔓,狠狠锢住廖世杰的四肢,把逃跑的他拉了回来。 窒息感越发严重,廖世杰张口呼吸,藤蔓的力道很大,缠得他头晕眼花,眼前冒星星。 他用尽全力伸手,忽眼一睁,便见眼前情形—— 房间不止何时被破,凌霄花闯入他的房间,地上全是凌霄花树藤,而他被这些藤蔓绑了脖子,窒息感从梦里爬出。 “来……来人!救命!” 廖世杰手脚并用挣脱开,竭力呼喊着。 在他心生绝望时,宴乔从天而降砍断他身上的树藤。 另外两人正与凌霄花妖搏斗。 廖世杰捂住脖子疯狂咳嗽。 花妖不敌三人进攻,最后被打回原形。 廖世杰刚缓过来,眼瞅到花妖真身,他立即指着花妖说:“是她!是她!是她杀了诗娘!” “她装作小孩在诗娘身边,一定是她所为。” 花妖来不及呲牙,宴乔转身,冷眼看他:“到现在,总该跟我们说实话了吧。” 廖世杰依旧狡辩。 “我能知道的都告诉道长们了。” 窦沽岚松开制住花妖的肩膀,花妖继续进攻廖世杰,廖世杰怕了,连忙下跪:“我说,我都说!” 在性命面前,廖世杰什么也不敢瞒,一咕噜都说出来了。 和书中剧情相差不大。 廖世杰和诗娘初识是在醉花客栈内,当时诗娘正和顾客聊聊凌霄花的交易,对方见诗娘是个女子,还是个病弱女子,开始无端刁难起来,廖世杰恰好路过,见义勇为帮扶诗娘,也因此二人相熟起来。 廖世杰对诗娘一见倾心,更是了解她孤儿身份更是怜惜,多有照顾,而诗娘也在这一来一回中生出情愫,无奈廖世杰在外名声不算好,常常进出青楼这等烟花之地,身边侍奉的女人数不胜数。 诗娘担心他仅是新鲜感,才迟迟不作回应,最后是廖世杰说明又发毒誓不再去青楼。 诗娘信了,热泪盈眶点头应下。 到此为止,是寻常的浪子回头的情节。 可廖世杰也仅是前期遵守得好好的,可哪有不偷腥的猫t,他还是偷偷去了,都是身边朋友呦喝着他半推半就去了。 直至被诗娘撞见。 诗娘很有傲骨,哪怕眼中满是泪,诗娘坚决要分离,廖世杰百般乞求都换不回她的松口。 “我不想失去诗娘,诗娘很好,她很体贴,我爹从不看重我,可诗娘会毫不吝啬夸奖我,她是我最好的诗娘。”廖世杰咬牙切齿,“这么好的诗娘,我不想成为他人的妻子。” “所以我用了毒,但我没想过要害她,就像想要她留在身边罢了,可我没想到诗娘的身子这么弱,竟因此重病不起。” 当时廖世杰还不知道,在诗娘痛不欲生时,廖世杰在和朋友花天酒地,畅谈天地,直至最后一眼都没有见到。 在看到诗娘的尸体时,廖世杰第一想法是怕被人发现。 诗娘身边没有熟人,只有那个话少像是个哑巴的小孩。 可是在他派人寻找时,那个小孩已经不见踪迹,还为了不让他人怀疑,展现深情种引得旁人赞叹,殊不知他才是害死诗娘的最大真凶。 “可我这么做,只是太爱诗娘了。”廖世杰仍未自己辩解。 宴乔忍不住了,出声怼他:“那小院子的凌霄花从未见有人修理过,诗娘最珍爱的东西都不重视,又何来的爱。” 这次闹出的动静比较大,府内的下人窃窃私语起来。 躲在身后的花妖忍不住哭了鼻子。 她看着宴乔的背影,忽回想诗娘生前的事。 一开始她只是未成形的妖,被诗娘带了回去,她喜欢自己,也浇灌得很好,花妖才迫不及待现身和主人见面。 可她的出现似乎并不合时宜,吓跑了诗娘的顾客,花妖知道自己做错了,然主人只是弯腰摸摸她的头——“你的头发乱了,我帮你梳梳。” 从那刻起,花妖就下定决心,她要一直跟着诗娘,到后面,她要为诗娘讨回她该有的名声。 事情到此也就进入尾声。 宴乔心想任务这般简单,为何还需要喊这么多人过来? 单是她们三个便能完成得漂漂亮亮。 这个想法很淡,在脑海中稍瞬即逝。 沈枝意拿出缚妖绳准备收服花妖时,花妖低头,看不清神情,浓稠的夜色下,带有些违和感。 不对劲。 沈枝意脑海警铃直响。 宴乔还思考其他时,身后忽起了阵寒恶,系统忽提醒:“小心!” 边说边现身,抱住宴乔的身子往侧一躲。 冒着黑气的藤蔓重重打在宴乔刚站住的地方。 宴乔狂跳的心脏还未缓和下来,便顺着藤蔓猛然看去。 魔气。 是格外有压迫感的魔气。 第七十二章 我知道她最大的秘密,你知…… 魔气威力很大, 周身的气场几近要把周围人震飞。 沈枝意和窦沽岚反应极快,向后撤了撤才得以没被波及到,可魔气对她们二人没有想法, 一心一意追着宴乔而去。 宴乔连连后退,她手拿着剑柄,额角冒汗,却无法出招。 “用我教你的那招。”岑涯在她耳边提醒。 魔气出招太刁钻, 压根没有给宴乔喘息的时间,更别说反击的机会了。 “我……我找不到突破口。” 岑涯看出宴乔的反应, 他本不应该干预其中, 还是握住了宴乔的手腕, 像是同平时练剑般教她如何使招。 拨乱的心跳声从他按压的血脉处, 顺着指尖传递脑海, 岑涯短暂一愣,怪自己五官敏锐。 扰了他的思绪。 斩断了紧跟而来的藤蔓,才让局面得以喘息。 巨大的藤蔓落地,发出彭的声音, 地面都被震得动荡几下。 正是这变化, 呼吸间大家反应过来。 在暗处观察的贺轶现身, 见宴乔无事, 这才转了矛头直指魔气。 此次魔气比上次的更为危险,修为与实力非同一阶层。 即便有沈枝意、窦沽岚还有贺轶合力, 都只能勉强打了个平手。 再一次被钻土而出的藤蔓阻拦, 沈枝意稍有不慎被打撞向房梁上,狠狠坠地,藏在角落的廖世杰和下人们尖叫又逃离去了别处。 她扶着柱子缓缓站起。 沈枝意捏诀,召来了同行师弟师妹们。 廖府动静很大, 其余门派闻讯赶来之时,宴乔几人抵抗艰难,他们前行的脚步停住,其中一人拦住剩余人。 “这次可是杀了宴魔头的大好机会,”应涞嘴角上扬,带着得逞的笑,“等妖物将他们伤了,我们只需捡漏即可,还能趁此机会扳倒灵卓宗,还能示好长老会,一石三鸟的机会,何乐不为?” 其他人闻言略有松动,正犹豫时,夜色中几道流光飞来。 “作为正道,还用阴险小计。”带头的女修冷声反怼回去,“就算成功,我等不耻。” 说话间,朱燕婉也没有停下,三步并两步来到沈枝意身边,见大师姐有伤,她皱眉扶住手臂:“大师姐,你受伤了?” 沈枝意面色稍冷,不动声色收回了手。 “无碍。” 有了他人的加入,魔气敌不众寡,被凝实的金色大网罩在身上,动弹不得。 宴乔用法器吸出附在花妖身上的魔气,锁入盒中。 花妖悠悠转醒,看到宴乔受了伤,她愧疚锁了眉,欲言又止后还是低声说:“对不起。” 声音脆生生的,如今低落下来更是让人怜惜。 接着看到四周这么多陌生的人,立即抓住宴乔的手,躲在她的身前。 其余人在看花妖握上宴乔的手的刹那,都不约而同倒吸口气。 不过事情并非他们所预料的那般。 “我不知道它们想害姐姐,它们说会帮我。”花妖很快说出实情,“我作为小妖才化形不久,法力低微,就连救活主人都不能,可我见廖世杰吃着主人的肉,拿她让自己的生意兴隆,我恨他,可听说只有远在千里之外的修士才能惩罚他,小霄日日夜夜想要你们来。” “这时它们找到我,谁会帮我,我同意了,它们就让我开遍整个城镇,这才姐姐们才能看到我。” 花妖不懂弯弯绕绕,她只想要有人能够道出真相,还诗娘一个清白。 即便如此,并不能成为摆脱罪证的理由。 看出宴乔的为难,花妖绽开笑容:“姐姐,我知道的,我会好好表现,然后守着我的主人。” 花妖被沈枝意捆住,交予贺轶。 “大师姐,你这么做干什么?”朱燕婉开口说一声,“这是我们的功德值。” 将她给宴乔,不就让她拿走大部分功德值。 此话一出,大家的注意力也都在二人身上。 沈枝意闻言未动。 贺轶看一眼,拿走了绳子。 “这可不行,难不成我们没出力,功德值让他们灵卓宗拿走这是什么道理?”有人不服,开口嚷嚷。 不过话刚出口,沈枝意手中的羽扇就抵在脖子上了。 “现在行不行?” 那人抖成筛子,话说不出一句,只能点点头。 沈枝意这才收回武器,对其余人抱拳:“按理而言,是我们碧波峰功劳多,就算是功德值,也是我们拿到,我替我们宗门做主,将这功德值给了灵卓宗,也是我们宗门的事。” “大家可没什么异议吧。” 朱燕婉在旁急得不行,最后也只是瞥头长叹。 宴乔不禁看她一眼。 沈枝意完全可以说她寻找花妖出力颇多,不管他们信不信,总不会把战火往自己身上引。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沈枝意好像在帮她。 至于手中的魔气,宴乔同样准备把它带走。 准备离开时,有人挡在她面前:“花妖你拿走了,功德值也占了,这魔气宴宗主还要拿走,也太过分了吧。” 随他一声,那魔气又回归大家的话题中心。 “这魔气从何而来还不知,若是让宴宗主拿走,会不会……” “我并不怕魔修,怕的可是有人想不开去找魔修。” 短短一句话,大家被应涞引导起来。 宴乔随意扫视周围人,随后直直看着笑容满面的应涞,她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应涞站出来,擦了擦鼻子,“应涞。” “很好。”宴乔弯唇。 这人并非剧情中的人物,宴乔可就不客气了。 她微微侧头,后面的贺轶立刻明白宴乔的想法,见此,花妖主动拿住自己捆住自己的缚妖绳,乖巧站在原地。 应涞看贺轶缓步走来,壮起来的胆子也就怂了,他小步往后走,人也慌了:“你……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贺轶许久没好好舒展筋骨,皮笑肉不笑。 在贺轶还没有碰到应涞时,魔气哈哈大笑,引得盒内颤动连连:“宴宗主带我回去,可是想知道我从何而来吗?” “今日我就告诉你,是东t边的荒迢山,宴宗主你敢去吗?” 宴乔还想说什么,盒内没有了动静,寂静一片,宴乔探出灵识,里面没有魔息。 那魔气暴毙而亡。 廖镇长见抓住了妖物,满心欢喜,就连宴乔对自己儿子做局也不计较,好声好气下跪道谢磕头。 还给了各种礼物送到了客栈内,但都被宴乔拒了。 凌霄花快速枯萎,花妖说她能尽所能将其余花重新生长回来,众人欢喜,外面的夜市又重回热闹。 宴乔坐在榻上,她虽极力去防,魔气仍伤了她的手臂,岑涯手法轻柔,给她涂药。 “你不太高兴。”岑涯察觉宴乔情绪低落,问了声,“是很痛吗?” 边说着,涂药的力道变轻了。 “系统,这一切是不是有人在操控?”宴乔盯着岑涯,问出一个回答。 宴乔一直觉得不太对劲,方才魔气的那句话更是让她恍然大悟:“我们似乎一直被魔气带着走,从之前的云谷岭,到现在的荒迢山,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永远都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我能感觉到,这次行动绝对有端倪。” 岑涯动作顿了顿,接着恢复原样:“那你不去了?” “肯定要去。”宴乔思路清晰,“但不能这么被带着走。” 她刚说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来人是贺轶。 他急匆匆过来,见桌上打开的药膏,看到宴乔手臂上的伤口,贺轶声音闷下来:“师尊涂药怎么不喊我?” 贺轶走过去,坐在岑涯方才坐过的位置上,准备上手涂抹。 可他只一眼,就发觉不对劲。 伤口上的药膏涂抹差不多了,可是涂抹走向,并不像是师尊独自完成的。 “一点小事而已,就不麻烦阿轶了。”宴乔回答。 “他是谁?” 贺轶冷不丁反问。 宴乔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疑惑一声。 “他是谁?”贺轶抬头,眼神锐利如鹰隼,几乎要洞穿宴乔的内心,咬牙切齿。 他想到宴乔躲开的那瞬间,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但他看出来了,师尊反应稍懵,侧身躲避时的行为更像是有人护着她。 还是从后抱住。 他和师尊都从未如此亲近过。 贺轶嫉妒那人为何可以能让师尊毫无保留将后背交付给他,更是可以站在她身边。 而这个人,他可以感知到,却看不见。 “师尊不想让我一同行动,让我在旁放风,是师尊已经有其他保护的人选了吗?”贺轶越想越疯魔。 他倾身嗅起宴乔身上的味道,没有别人的气味。 “那个人是不是还在房间里。”贺轶嗓音低沉,犹如爬出地狱的罗刹,“师尊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 宴乔差点在他炽烈的目光下破了心防,背脊发凉,她平缓呼吸,对于露出獠牙的疯狗,软声说道:“阿轶不是要给为师涂药吗?” “既然不涂,我便自己来了。” “让阿轶来。” 仅仅两句话就让贺轶注意力转移,生怕宴乔真如话语般,连忙拿起桌上的药膏。 “徒儿知错了。”贺轶颇为可怜眨眨眼,低头看手中的药膏,“这药膏……” “孟清辞给的。” 宴乔出发前,孟清辞就给了她不少伤药灵丹,见他执意要给,宴乔还是收下了。 其实她并不太需要。 自从有了隔空取物,宴乔都快把藏宝阁变成自己的杂物间了,什么东西都往杂物间堆,裴驰的好感值一直在升,她能拿的东西也多。 贺轶闻言撇撇嘴:“这药膏实在不够入眼,愈合并不快,还容易结疤,师尊用我的。” 他有备而来,掏出莹绿色的药瓶。 “用稀有的上等灵药制作而成,医修长老都难寻的,才配得上师尊。” 宴乔一眼就看出贺轶的想法,笑着无奈说好。 送走了贺轶,宴乔转而去了沈枝意房间,沈枝意关心问她:“荒迢山此行,你会去吗?” 宴乔点头:“不管是真是假,必定要去。” 这可关乎到的是自己后期命运,只要和魔修以及魔尊挂边,她都需要上心。 沈枝意长久没有说话。 宴乔并未察觉沈枝意的欲言又止,她接着问:“上次的云谷岭,你的目的,是为了打开阵法吧。” “你怎么知道打开阵法的秘诀?” 沈枝意长时间看她,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只是问她一句:“宴乔,你是不是想和魔修接触,是想要放他们出来吗?” 在前世,便是宴乔这一行径导致世间哀声遍野,她和伙伴们也死的死伤的伤。 这次沈枝意能感觉到她同上一世不同,她不知缘由,可这也是件好事,若是以往,沈枝意怕觉得自己看到那本书都是宴乔设局。 现在,她愿意相信她。 “魔修危险,也不可信,宴乔你听我的,不要去过多招惹他们,好不好?” 沈枝意絮絮叨叨,她觉得或许劝好了宴乔,后续也就会安稳些了。 然出乎意料的,宴乔很是坚定:“我有我的想法。” 看沈枝意不再说话,宴乔抱着她的手臂,摇摇晃晃:“放心好了,我知道沈大师姐很是公正,不肯松懈一步,可是这件事对我而言很重要,对我们保护的百姓也很重要。” “如你所见,即便我们不去搭理,魔气仍会找到机会钻出来,说明他们想要逃出来的心思根本掩藏不住,而且,枝意你不想去知道是谁做了这一切吗?” 沈枝意思索后,叹了气,起身将那本书取了过来。 “这是我在书阁内找到的,里面仅是说可以镇压某修士的阵法方法,恰好云谷岭离我最近,便前去。” 沈枝意觉得自己想法很正直,说话时并无任何窘迫感。 宴乔知道沈枝意定是要压制自己的,她没多计较,赶紧拿过来看了眼。 这时她才知道整个阵法的全貌。 阵点有四个,除了云谷岭和荒迢山,另外两个便是卢安岭和猛郡。 而猛郡便是在魔修界内。 宴乔闭眼,她重重呼吸口气,沈枝意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目光死死看着那个卢安岭。 而孟清辞最开始,便是在卢安岭受了重伤回来。 翌日一早,孟清辞便听到宴乔回来,他还挺惊讶,准备拾掇拾掇前去,刚踏出门,宴乔就冷眼站在门口。 孟清辞稍顿,原本还有点雀跃,可看到宴乔阴沉的表情,他笑容敛住。 “师尊前来找清辞所为何事?” 宴乔没说话,只是将那本书甩在桌上,书本滑行稳稳当当停在孟清辞面前,等看清上面的字后,孟清辞表情变了变。 “告诉我,这怎么回事?”宴乔就觉得蹊跷,她说云谷岭怎么听着如此耳熟,是孟清辞曾跟他说过。 若不去荒迢山,便去云谷岭。 当时她想办法将人带去了亿戴村,她被孟清辞瞒着又走向必死局。 “是谁给你的?” “你先回答我。”宴乔冷冷看他。 声落,房间内安静起来,还能听到外面的鸟鸣叫。 孟清辞看着宴乔冷冽的眼眸,他心从未有过的紧张,甚至起了慌乱,他害怕宴乔就这么疏远自己。 “我开了一个。”孟清辞还是说出实话。 宴乔好似得到确认答案后,松了口气,她闭目转头:“所以上次你去云谷岭也是为了这件事对吗?” 孟清辞张口,那些话如烫嘴般说不出。 “这个阵法自从打开了就关不上。”为了代表自己的忠心,孟清辞全盘托出了,“应只有卢安岭打开了,云谷岭师尊去看了应是没事。” “云谷岭也打开了。”明明是快八月的天,宴乔觉得自己身如冰窖般。 这么看,阵法至少打开了两个,只剩下两个未知。 宴乔不知道孟清辞怎么得到的,但若有人引导,宴乔更觉得那人是魔修之人,如此,猛郡开没开还是个未知数。 若做最坏的打算,那只有最后的荒迢山没有打开了。 宴乔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孟清辞心停一拍,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上前想要留住宴乔,半道上被贺轶拦下。 孟清辞眉眼染上些许不悦,他眼睁睁看着宴乔离去,接着眼风一扫,直指贺轶,他记得贺轶可没有这么喜欢掺和进来。 “你应该离师尊远点。”贺轶不明白师尊怎么大晚上就要启程,在外听完全程才懂了全过程。 他看孟清辞如此落魄的样子,贺轶得意洋洋。 “我才是师尊最得力的。” 贺轶从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更是连句体面的孟师兄也不说了。 孟清辞看出贺轶的来意,他只是笑一声。 “就算如此,我还是师尊信任的大徒弟,我知道她最大的秘密,你知道吗?” 贺轶脸上的笑凝了凝。 孟清辞语气带着几分矜傲:“你只不过是被短暂看一眼罢了。” “平日t又知道你是谁。” 第七十三章 那是暗戳戳不高兴呢…… 裴驰得知宴乔回来, 他急忙赶过去,本是为了攒足存在感,见到宴乔受了伤, 他摸着伤口,声音稍冷。 “是魔气。” 宴乔见伤口快要愈合了,也就没太在意:“一点小伤而已。” “姐姐,这不一样。”裴驰指尖亮了亮, 一股温和的魔气钻进伤口中,“即便是愈合, 魔气仍会在体内进行伤害, 需要用同类魔气去驱赶才能好的更快, 否则会日日尝削骨之痛, 直到魔气消散。” 宴乔长久沉默。 裴驰见此, 还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紧跟着继续问:“姐姐放心,我已经将残留魔气消除了,姐姐不会受此痛苦。” 宴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她想起孟清辞之前所受的伤, 便应该是开启阵点时被魔气殃及受到的伤。 宴乔当时认为孟清辞伤势不见好, 是没用她给的药膏, 现在回想——孟清辞是宁可承受这痛苦, 也要将她赶尽杀绝。 她相信孟清辞是明白的。 如此,宴乔心更冷了冷。 “你知道猛郡吗?”宴乔突然向裴驰发问。 裴驰涂抹伤口的动作顿了顿, 只是停留一瞬, 便又恢复正常。 “知道。”裴驰答,“姐姐是想去吗?” 宴乔轻轻嗯一声。 “猛郡有通道可以进入,不过要在月圆之夜才能显现,曾经魔修风评还没有这么差的时候, 双方都会从通道内短暂出来游玩,不过现在魔修有结界阻挡,这个通道只能正修进入进出。” “但是魔修对于正修恶意极深,现在去的话,无疑是自寻死路,所以一般都没有人去了。” 裴驰说完后,随口一问:“姐姐突然问这个,是怎么了?” “现在魔修暗中很是活跃,一日不除,终为隐患,如今阵法已经破了两处,再破两处,魔修就会重现于世,怕的是不光有魔修,还有魔尊。” 说到这儿,裴驰眸光稍顿。 宴乔并未发觉,她依旧继续说:“我们不能这么被动。” “所以其中一处阵法,便是在猛郡是吗?”裴驰提问说道。 “嗯。” “姐姐为何觉得,猛郡的阵点没有被破?” 宴乔思考许久,久到裴驰略有拘谨,误以为是自己的话莽撞了姐姐。 “直觉。” 宴乔回答说。 “魔气既然能这么自信说出荒迢山,为的就是让我察觉,察觉他们也知道这个阵法的存在。”宴乔不知道这个幕后指使为何这么做,但还这般留着她,说明自己定有价值。 有什么价值? 宴乔还不明白。 “魔修必有准备。” 而她不能让剧情再次回到原有轨道。 长老会偏房。 韩扶被下人带到房间内,他站在门口,窗口紧闭,光线很暗,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下,灰尘在其中沉沉浮浮。 “长老说让您在这儿候着,他稍后便来。” 韩扶收回关顾四周的视线,对那下人点点头。 他昨夜收到匿名来信,说让他来长老会商议事情,未有姓名落款,更是探知不到灵力来源,他看完后,那信件自行销毁了。 韩扶见此事有些蹊跷,便前来。 不过对方并未让他等太久,没多久便传来声音:“可是干丹宗的韩扶小辈?” 韩扶转身看去,是楚丘道长。 楚丘道长手中仍盘着一串佛珠,漫步进屋,他抬手一挥,偏房窗户打开,灰尘也都一扫而空。 他眼笑着,对韩扶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坐。” 韩扶见到楚丘道长,更是意外了。 楚丘道长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递给了韩扶,韩扶哪受得了这等大礼,连忙起身接过。 “楚丘道长找我可所为何事?”韩扶问他。 楚丘道长长叹一身,他轻啜一口茶水,接着说:“我记得之前干丹宗同灵卓宗闹过矛盾?” “晚辈不知。”韩扶听闻过,但对此他不敢妄言,更是面前还是楚丘道长。 “那时灵卓宗抢了干丹宗的草药,李长老上门讨要说法,当晚竟惨死在自己房中。”楚丘道长语气愤然,“灵卓宗简直是我们眼中的败类,更是蛀虫。” “晚辈记得那件事是李长老弄丢了灵草,怕受罚得罪才污蔑灵卓宗。” 仅是几句,韩扶明白楚丘道长的意思,可他再恨,还是有几分理智,不至于成为他人出手的挡箭牌。 “难道李长老就该死?”楚丘道长反问一句,感觉到气氛凝滞,他语气稍缓,“况且,李长老死在宗门内,灵卓宗可以无视结界了结性命,这实在是太嚣张了,可我们长老会在她面前,一点实权都没有,何来帮理一言。” “韩小辈,你恨宴乔不是吗?” 铺垫这么久,楚丘道长道出自己的目的。 韩扶心道声果然,神色不变,并未说是与不是,只是小声迂回:“可是宴宗主修为太过强大,我才一介丹修,怕是一招都出不了。” “不。”楚丘道长神秘一笑,“宴乔恐怕只是个花架子罢了。” “何意?”韩扶听出楚丘道长话中有话,连忙追问。 楚丘道长没说了,只是侧头看他:“韩小辈若答应,我等能助你一臂之力。” “若你能同我等合作,灵卓宗必能倒台。” 韩扶还未说话,下人低头走来传话:“灵卓宗宴宗主过来了。” 宴乔来长老会的次数几百年来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且每次都会闹得不可开交。 这次突然到来,让所有长老都始料未及。 宴乔站在议事堂中央,顶上投射下来的,都是各长老探究的眼神,她顶住压力,缓缓道来:“小辈此次前来,没有打扰到各位长老吧。” 即便宴乔近来并未闹出大事,此话一出,长老不仅不答话,还轻嗤一声。 态度显而易见。 宴乔脸上的笑容未变一分,继续说:“百花镇的魔气蛊惑花妖祸害镇民一事,各位长老可曾听说过?” “魔修蠢蠢欲动,身不能破结界而出,而他们的魔气却可以从漏洞内爬出试探。” “此事不能大意。” “宴宗主此行而来可是为何?”浮云仙人开口说,“难道像之前一样炫耀自己的战果吗?” 宴乔心中腹诽原主在他们印象里是有多差,面上声音慷锵有力:“恰恰相反,我是来找长老会合作的。” 此话一落,坐着的各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全是诧异和疑惑。 “之前是小辈不懂事,曾经刁难长老会,自当拿出灵器赔礼,之前的灵石也都一一奉还。”宴乔有条不紊,“小辈只觉得在魔修出世面前,我们应该好好坐下谈谈,一致对外才对,而不是内讧让魔修挑拨最后奔崩离析。” 长老们也正有此意,快要被说服时,楚丘道长出声:“这对宴宗主自然是百利而不一害的方法,毕竟魔修出来,第一个对付的自然是宴宗主。” “宴宗主可还记得那飞升的剑修天才。” 楚丘道长唇角微勾:“和宴宗主一样天赋卓越,对于我们这种半个身子要入土的,宴宗主的危险性好似更大些。” “这么来看,宴宗主应该是求我们保护才对。” 越说着,楚丘道长越发自信,声音在广阔的议事堂内回响。 “宴宗主曾经一意孤行,此次突然过来求合作,若有好事宴宗主怎可能轮到我们长老会,定有诈。” 宴乔的笑容稍敛。 她记得这个楚丘道长,在上次的典礼上私自用神压测试贺轶,现在又阻拦她。 对她的恶意显而易见。 宴乔思索过缘由,可即便是原主,也不至于专门针对过楚丘道长。 现在来不及想这么多,这是宴乔能找到最好的方法,绝对不能让人搅和。 “难道楚丘道长的意思是,放任魔修打破结界放出来不管是吗?” 宴乔拉过不少偏架,也昧着良心帮朋友无数次,这点心理素质她还是有的。 “长老会成立的目的,不就是维护世界的平和,给修士和平民一层庇护,如今魔修对我的危险性是大,难道其他人就没有危险了?” “楚丘道长的意思是觉得其他人都不重要了吗,这句话让我听听也不过是寒了小辈的心,若是无意流露出去,别人如何想,小辈可就不知道了。” “你!你!”楚丘道长手拍椅把手,愤怒站了起来。 “够了。”浮云仙人打断剑拔弩张的气氛,“保护大陆是我们长老会的职责,本就无法推脱,我们可以答应你,但也请宴宗主。” 浮云仙人目光锐利凌厉:“也要好、好、配、合、我、们。” 每个字都重重咬着,意在警告。 好在结局是好的,宴乔松了口气。 下次的月圆之夜在中秋,宴乔的计划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在夏冉邀请宴乔中秋宴过来时t,得知消息,特意找了日子过来。 宴乔正好可以缓缓,也就答应了。 午后夏冉带来了食盒,里面的小点心娇小可爱,成色美味。 夏冉看了眼给她带路的孟清辞,跟宴乔咬耳朵:“你这些徒弟可吓人了。” “方才看我食盒,还以为我装的是什么毒药。” 宴乔闻言看去,孟清辞在不远处抱剑盯着,见师尊看过来,瞬间挺直背。 结果得到的是师尊的一记眼风,不情不愿离远了些。 她知道孟清辞为何这般,上午孟清辞带来了点心说他错了,宴乔见他的好感值不降反升,也就稍稍原谅了,但是那点心可没吃,为的就是等下午夏冉几人过来。 孟清辞那是暗戳戳不高兴呢。 第七十四章 让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 夏冉的糕点入口即化, 满是桂花香,引得宴乔连连惊叹,这才把话题转移开来。 插科打诨后, 也进入了正题。 窦沽岚虽是合欢宗女修,平日并不太注意形象,大喇喇地一脚踩在椅子上,她口中满是糕点, 对宴乔说话都鼓起了腮帮子:“宴乔你的计划发展如何,需要我们吗?” 宴乔如实回答:“长老会这群人预料之内中, 并不想让我这么好过, 过程艰难了些, 结果还是好的。” 窦沽岚点点头, 她松了口气。 对宴乔的话, 嘟囔评价说:“怪不得那些老顽固会不同意,你的风评实在太差,连我都觉得你是罪大恶极的魔头。” 本来该是气氛要凝滞,宴乔忍俊不禁, 随手拿起一糕点塞进她嘴里:“看来桂花糕都堵不住你的嘴了。” “那你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沈枝意在旁默默听着, 她略有担心拧眉, “猛郡很凶险, 若是那边的阵点已经打开了,目的就是引着你去瓮中捉鳖呢?” 沈枝意对于后面记忆并不太清楚, 但是她前世在宴乔身边时, 依稀记得宴乔似乎在弄什么阵法,具体的她就不太了解了。 如今看来,宴乔已经不像前世那么冷血,但沈枝意还是隐隐觉得不对劲, 两方似乎都像是被什么引导一样。 想到此处,沈枝意多说几句:“上次在云谷岭就被摆了一道,引导我去开启阵法,这次的荒迢山有会是什么圈套,你远在猛郡不能施展灵力,难以同步信息,若仍被打开了,那便功亏一篑了。” 到时,不管猛郡有没有打开阵点,魔修都会现世。 宴乔长久沉默。 “此阵法打开,不光是魔修打破结界,还有魔尊降世。”宴乔还是透底了。 桌上人表情凝重起来。 “那不就将重映千年前的大战了。”夏冉担忧。 但那时候还有仙人护着,现在可没有。 “我只是告诉大家此事严重性,不要声张。”宴乔说,“长老会定不会放魔修出来,但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宴乔目光灼灼:“所以,在我不在的时候,荒迢山就靠你们了。” 接下来的事情,只有面前的主角团能完成。 听完宴乔的计谋,夏冉积极点头:“放心,我们会好好完成,我也会说服我爹。” 孟清辞远远瞧着,他倚靠门栏边,看着她们言笑晏晏。 人群中,宴乔笑得最为耀眼。 他不明白,为何宴乔能在才见过几面的一群人里这般放心,他心中百般滋味,也心口空落落的。 “你是不是也重生回来?”身边蓦然响起声音。 孟清辞身体顿了顿,他侧眸看了眼不知何时在身旁的江予安。 明争暗斗多年,江予安了解孟清辞,只一眼他便明白孟清辞的意思。 “果然。”江予安冷笑一声,手心蛊虫跳跃,凌空一点要落在孟清辞身上。 孟清辞侧身一躲,下意识看向宴乔方向,这也让江予安钻了空子,手中剑刃出鞘,直指孟清辞命门。 “上世害死师尊还不满足,这次又要置师尊于死地吗?” 江予安咬牙切齿。 好不容易,他就能和师尊长长久久在一块,孟清辞为何要将曾经的阵法再次打开。 无论是哪种,孟清辞从不让他如愿过,现在也是。 孟清辞后退躲避,又冷笑一声:“我想做什么,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话语间嘲讽意味十足,落入江予安耳中,更像是言语阴阳。 江予安怒火更盛,手下的招式也更为凌厉。 两方打得有来有往,甚至瞧不出谁占了上风,孟清辞听到远处宴乔在喊江予安,他心停了一拍,满腔的火只因一句话从头浇湿彻底熄灭。 他动作也随之顿了顿。 江予安抓住机会,一剑刺在肩胛骨上,蛊虫趁机而上,咬住他的伤口,毒素弥漫。 孟清辞吐出一口鲜血,残留的深红顺着嘴角流下。 江予安呵呵笑一声:“师尊是我的。” 战胜者的姿态,语气傲然到像是拿到了胜利者的桂冠。 心里的摧毁欲骤然升起。 孟清辞咧嘴笑,眼中的笑意少的可怜,犹如寒冬深夜的一簇火苗随风摇晃。 他说:“这么久了,你竟看不出一点端倪。” 江予安原本转身离开的脚步停住。 “你说什么?” 孟清辞逼退体内的毒素,紫红的血液在地上格外可怖,他扶着剑缓缓站起,看一身干净的江予安站在光下。 凭什么。 也为什么。 就他该在阴冷下看着师尊走向其他人吗? 他才是第一个遇见她的人,宴乔也应该护着他不是吗? 他……知道错了。 可他不是也尽力去弥补。 为何还要亲近江予安? 江予安有什么好,他又有哪里比不上他。 既然如此。 孟清辞自嘲无声笑一下。 那就也将宴乔拉入暗潮中,让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 “我是说……” 孟清辞知道江予安性情,他若是发现自己卖命的师尊早就死了,占据她的身体是另外一人,他知道江予安定会离心。 他上前一步,脸上的笑容盛一分,眼底全是危险的偏执。 或许只有这样,宴乔才会舍得看他一眼,也只能一直在他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不是吗? 他话落在嘴边,倏然撞上宴乔的目光。 江予安在出招时已经设了符,他们的动静无人察觉。 宴乔好似能透过那层屏障,撞入他的眸中。 孟清辞瞳孔微颤,下意识躲避不让她见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而宴乔也只是望一眼,那三人起身要走,宴乔笑着同她们交谈,手中的食盒推推拉拉,最后还是留在宴乔这儿。 送人离开时,可能是树荫下的光圈略为刺眼,她抬手挡住光线。 风吹,飘扬的发丝都带着闪耀的光。 莫名地,抚平了孟清辞心底所有阴暗。 他没有再说。 孟清辞垂眼,再抬眼,又回归平日的平静。 “你当然不知。”孟清辞嚣张扬起笑,“这是我和师尊共同的秘密。” 他答应过宴乔,帮她保守。 江予安在原地深思,他总觉得孟清辞话中有话,身后宴乔看到他,又喊了喊他。 “师尊又何事?”江予安抬手,刚说完,扑面而来的是宴乔身上的香味。 他怔然,下意识看去。 宴乔的眼睛很亮,很像夜空的星辰,而她正捏着一块糕点。 “尝尝。” 江予安受宠若惊,思索后张口吃下,唇瓣擦过宴乔的指尖,他耳朵也跟随着烫了起来。 “好吃吗?” “嗯。”江予安点头。 “我也觉得,下次我要找夏冉好好学学。” 江予安深深望着宴乔的侧颜,他脑中无端浮现孟清辞的脸,他那时在笑他。 他能感觉出来。 师尊能有什么瞒着自己? 江予安想过很多种,可这些他都能接受。 或许唯一能让他失落的,便是师尊不同他说,连孟清辞都知道,他不知。 江予安没有开口,他含笑蹭着宴乔的手。 像是只大猫亲昵靠着主人。 师尊不说总有她的理由。 他可以等。 第七十五章 扼住脖子吻住了唇 等待的时间, 除了各处打点,宴乔还被系统提拉着继续教她剑法。 经常从日出练至下午阳光最烈的时刻。 这次是对付魔气的招式,比之前的都要复杂许多, 宴乔有时总学不会,卡在某处地方。 宴乔试图混水摸鱼蒙混过关,动作也慢下来了。 岑涯立身在不远处远远看着,察觉到后, 缓步走来,上手亲自教她。 “剑刃回退时需要同身子一起, 这样才能在下次出击时, 更为流畅, 积攒的剑气也能爆发出来。” “学完这招就可以休息。” 宴乔懵懵懂懂跟着岑涯的动作而来, 几次后她再次单独练剑, 她勉勉强强学会,喜滋滋要歇下,岑涯喝止:“还不行,还需要多练。” 见岑涯的要求愈发严格, 宴乔直接摆烂不t干了。 她很是疑惑, 之前岑涯都没有这么严厉, 现在更像是什么东西都让她学, 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宴乔知道岑涯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短暂消化后, 想问岑涯时余光瞟见有人过来。 来人是贺轶。 贺轶难得穿得素净些, 身上没了奇奇怪怪的配饰,连他一直未动的头发都束了起来,唯一没变的是额饰和挂在脖子上的骨哨。 他说:“徒儿见师尊在练剑,过来瞧上几眼, 师尊应该不会介意吧。” 宴乔挽了个剑花,说无事。 贺轶笑意更盛,乘胜追击:“我远远看着,师尊今日的剑法徒儿觉得陌生,没有见过,可否教教徒儿?” 宴乔起了犹豫,她不知道贺轶用意在哪,还有自己也只是勉强学会,万一露馅了很可能引起怀疑。 她左右拿不定主意,下意识看向岑涯。 贺轶见师尊转头看的方向,大致明白了这儿也有人。 他笑容稍敛。 这人是谁,又跟师尊待了多久,凭什么他能一直在师尊身边。 贺轶眸光微沉,迳直朝着那方向走过去。 宴乔看着心一跳,她屏住呼吸,眼看着贺轶离岑涯愈近。 看岑涯没有察觉,宴乔心音唤他:“贺轶过来了,快离开。” 岑涯侧眸看一眼。 他从没有把这些人放入眼中,许是在他印象中,他无需同小辈们争个上下,可是看宴乔紧张的反应,他不免多想——宴乔这是不想让他被发现。 为何? 因为他的身份。 还是,宴乔在意? 在意的是他还是这个贺轶。 岑涯心燥起来,宴乔所经历的一切,他看在眼中。 面对贺轶甚至是其他人,为宴乔所做的事情,甚至是所赠的物品,都比他更耀眼许多。 岑涯没有动。 仍由贺轶擦过自己的虚空身影。 宴乔松了口气,肉眼可见放松下来。 岑涯忽感觉到一阵灵力流动,但他找不到源头,看到宴乔的反应便知道他猜对了。 那个人就在他身边,这股灵力说不定是他的。 贺轶心有些许不爽。 为何他竟发现不了他,难道他的修为在自己之上? 思索至此,贺轶突生了危机感。 师尊喜欢厉害的徒弟,如今有了这人,是不是会忽视他? 绝不行。 面对贺轶的请求,宴乔已经找好了理由:“这几日找到了这本剑法,待为师练好后,便赠与你。” 贺轶其实对剑法并不感兴趣,他应声说好,安安静静坐在木凳上瞧着宴乔练剑。 他很是喜欢看宴乔练剑,特别是看到他制作的剑穗在空中摇晃,自己便格外满足。 贺轶眯了眯眼。 就算那人再厉害又如何,师尊最喜欢的剑上挂着的是他做的剑穗。 贺轶越想越爽快,恨不得再给师尊标记,也是对在虚空里的那人一次警告。 师尊是他的。 也只能是他的。 宴乔本来就累了,正巧有贺轶在,也有了正当理由逃课了。 她随意练了练,收剑,才问贺轶有什么事。 宴乔想得简单,贺轶如果无事,她也有了理由拒了贺轶。 “我是看师尊忘了件事。”贺轶可不如宴乔愿,见把她的注意力转移过来,继续说,“师尊放在我这儿的东西似乎忘记拿了。” 宴乔想起来了。 之前她去百花镇之前,把兔子放在贺轶那儿忘记拿了。 “太多事情需要处理,确实忘了。” 贺轶并不喜欢听宴乔这个理由,好似自己送的礼物连事务都比不上。 他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压住性子继续好声好气:“原是师尊忘了,徒儿还以为师尊不要了,徒儿没有带来,那师尊自己过来拿吧。” 宴乔自知理亏,也便没拒绝。 只是她练剑太久了,站久了腿麻又软,刚走一步摔一跤。 宴乔眼睁睁看着自己要摔地,一阵风过来,是贺轶扶住了她。 “师尊还是要注意休息。”贺轶手捏着宴乔的手臂,布料下的软肉手感很好,冰冰凉凉让贺轶不想松手,甚至如果可以,他还想咬上一口。 当然他没有这么做。 方才,贺轶也同样察觉到灵气似风略过他的手背。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胜利无声扬起唇角。 “师尊可要小心点,不要分心。”贺轶扬起声音,也是对另一人的炫耀。 岑涯在旁收回了手,他原本可以去扶,知道自己动手会将自己暴露在贺轶眼前,会给宴乔产生麻烦。 犹豫中,也就让贺轶抢了先。 现看着宴乔和贺轶说说笑笑,岑涯微蹙起眉,他内心同万年冰山从未有所动,即便是灼热的阳光也无法融化。 连他自己都忘了情绪是个什么东西。 如今岑涯抬手摸着自己的胸口。 那儿心跳得稳当。 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但他清晰察觉到。 他不开心。 心似乎被什么东西封堵,酸涩一片。 兔子被贺轶养得不错,几日不见,体型又胖了几个度,毛色也浓密干净,趴在桌上乖乖巧巧。 宴乔喂它吃了几根白菜,兔子来者不拒,一口又一口。 脖子上的铃铛也随着它的动作一响一响,等喂完后,宴乔收回手,只见兔子还会小跑过来,握着她的指间蹭蹭自己的脸颊,以表亲昵。 宴乔还挺惊讶:“小安看着似乎有些灵智了。” 贺轶招了招手,兔子也就一蹦一跳到了贺轶手心。 “知道师尊不喜麻烦,我每日用灵气喂养它,是开了些灵智,能听懂一些话。”贺轶将兔子递到宴乔面前,兔子顺势跳上了宴乔的怀里。 “有灵智也好,这样师尊不必把精力耗在它身上。” 贺轶边说着,边轻轻扫过安静的兔子。 虽说他是以兔子理由喊来了师尊,但也不是让兔子抢占了自己的风头。 那他喊来可不是给它做嫁衣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宴乔竟然感觉到兔子在颤抖。 “别吓它。”宴乔出声制止,“它要是有什么闪失,我第一个就找你。” 贺轶轻嗤一声。 他对于这些动物本身就带着不屑,还不如将兔子剥了皮,给师尊做个兔帽,在冬天定很好看。 可师尊很护着它,贺轶也就只是想想罢了。 贺轶弯腰,摸着白兔的头顶,笑容温柔,模样分明像是杀惯了的恶煞耐下性子帮助别人一样违和感。 “师尊不放心,多来看看它便好。” 宴乔还未答,铃铛骤响。 兔子从宴乔怀中跑出,到处乱窜。 宴乔看了贺轶一眼,后者摊手说他不知。 兔子突然间暴动,宴乔在意得很,跟着它怕有其他闪失。 只见小安跳上桌台,又推倒了茶杯,碎了一地。 贺轶越看,越冷了眉眼。 宴乔要抓住它时,小安又跳开,落在她身后的木桌上。 下一瞬。 兔子腿一蹬,直指宴乔。 宴乔才发现兔子力气大得离谱。 她不可控地面对贺轶倒下,贺轶脸色一变,原本半靠着的坐姿即刻坐直,下意识接住宴乔。 兔子带着叮当声去了暗处躲藏。 宴乔摔入温热的胸膛内,她抬起头,贺轶嘴角紧抿,眼中情绪浓重得化不开,像是黑洞要吞噬她。 她动了动。 贺轶紧紧锢住她的腰,推不开。 “师尊今日怎总是摔,看来师尊处理事务太累。”贺轶弯弯嘴角,“师尊便在阿轶这儿休息便好。” 宴乔还未开口,余光瞟见了一道影子,她下意识看去,这一看更是让她心停住。 孟清辞不知何时过来,他静静靠着门栏边,他背着阳光,宴乔看不清表情,却能感觉到孟清辞周围低沉气压。 贺轶循着宴乔目光看去,他和孟清辞无声对视。 空气中霎那间硝烟弥漫。 宴乔想要解释,她刚动,贺轶手使了力,把宴乔往自己怀里靠了靠,接着—— 就这么迎着孟清辞的目光,吻了宴乔的侧颊。 温热的气息落在脸颊,许久也没有消散。 宴乔瞳孔放大。 最先受不住的是孟清辞。 在贺轶吻下去的那刻,孟清辞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你做什么?”宴乔挣开贺轶的怀抱,质问他。 贺轶笑容坏坏的,带几分痞气,可看宴乔竟然帮着他人,他笑意散落了些。 他抚摸着方才吻的那一片,心中似乎有什么突破了禁制,蓦然间在雾中恍然大悟。 看着宴乔争辩的眼睛,贺轶漫不经心说:“师尊不是说最在意我吗?” 宴乔愣住。 贺轶手指顺着脸颊往下,勾住她的一丝头发:“既如此,我只想要师尊在我身边就好。” “可是师尊身边太多碍眼的人,我当然要一个t个全部赶走。” 宴乔头痛,她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个变故。 她随意同贺轶聊完几句后,急忙离开。 在宴乔转身的那刻,贺轶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他看着宴乔离去的背影。 直到宴乔身影消失不见,他也没有收回目光。 许久,贺轶唇启:“骗子。” 路上,宴乔问了孟清辞的好感值,如今是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好感值没有掉,还……” “还什么?” “还瞬间涨了。” 宴乔没反应过来,就被巨大力道拉到树林里。 还未看清来人,她就被撞上树干,扼住脖子吻住了唇。 熟悉的味道扑鼻。 宴乔越挣扎,对方吻得更为激烈,似乎要剥离她的空气,让她窒息。 最后受不了了,孟清辞松开退离,他喘息看着宴乔,他眼尾有点红,还带着点湿润,眼中却满是愤恨。 “你对所有人都是如此,对吧?” 话是疑问句,孟清辞语气很肯定,而他早已回归冷淡,仔细看着被他圈在怀里的宴乔。 宴乔嘴又麻又痛,她没回答,只是瞪他一眼,准备要离开,又被拉回来后,更是侧头不说话。 “宴乔,你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你骗我,你也骗了所有人。”孟清辞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 他知道他错了,前几日看着宴乔亲自喂江予安,孟清辞在暗处待了许久,他承认自己羡慕又嫉妒。 今日他决定动手做宴乔爱吃的吃食,当是赔罪,谁知道这做饭比练剑还要麻烦,他伤了几个小口。 小伤对他没有影响,稍用灵力愈合便好,可他回想曾经的宴乔看到他伤口蹙眉关心的模样,便留着。 孟清辞想着等宴乔发现时,他佯装不经意说出,得到宴乔的关怀。 等他到了住所,宴乔并不在,孟清辞找了许多地方,在贺轶这儿寻到。 在外就听到她和贺轶对话,叫他如何不生气。 孟清辞看着宴乔警惕的模样,还是心软了,他擦着宴乔被吻过的脸颊,想把那处痕迹清理干净。 “我早知师尊不止勾搭我一人。”孟清辞眼尾颜色更深,他摩挲宴乔发红的唇面,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恳求,“但能不能多在意清辞一点,不要为了其他人冷落了我。” “你知道我不是宴乔。”宴乔眼神无比冷静,她字字吐露,“所以我不像她不怕死,我也怕疼,更害怕最后被折磨致死。” “我只是为了自己不走向死亡结局而已。”宴乔看着他,“我若不对你们所有人好,耐下性子,我就会被你们杀死。” 孟清辞难得被回堵到无话可说,他当然猜到了宴乔所做的目的。 他沉默后还是说:“可是我可以保护你。” “第一个伤害我的。”宴乔怼他,“不就是你吗?” 孟清辞这下大脑彻底空白。 是了,他想杀宴乔不假,甚至很多次,只要动动手就能完成。 也是他最先打开阵点,哪怕一个人面对魔气攻击,孟清辞当时对自己说过,往后不会后悔。 孟清辞知道自己做错了,到后来他没有说,是还存在一点侥幸,这样他的罪证就不会被发现。 可是还是发现了。 孟清辞长久未说,宴乔撒开了他的手,迳直离开。 孟清辞背影远远看着孤寂落魄。 心碎了一地。 白日没吃多少东西,宴乔有充裕灵力不觉得饿,但她还是嘴馋,自己开了小灶,准备吃完就好好睡一觉。 “今日练习还没完成。”系统搅和宴乔的想法,在旁冷不丁提醒。 宴乔哀嚎一声,她枕在木桌上装死。 看面前精致的点心也没了胃口。 “我真的很累了。” “任务在重,累了才说明有突破。”岑涯义正言辞回答。 宴乔倏地坐直,转身直盯着岑涯:“我发现你真的很古板。” 特别是在这种练剑上,让她梦回课堂被班主任按头学习的时候。 岑涯不知这说得是好还是坏,他思索许久才回一句谢谢。 宴乔噗嗤一声。 岑涯更不解了。 “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虽然岑涯尽力装作跟平时一样,宴乔还是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开口问他。 岑涯身体微妙一顿,最后语气略带僵硬回答:“没有。” 宴乔才不信。 “你骗我。”宴乔直接戳破他的谎言,“我不喜欢我的系统对我有所隐瞒。” 岑涯心跳漏一拍,同白日一般,似是有春风拂过,冰雪都有春苗钻出。 他垂眸,其实并非大事,贺轶对他的挑衅自己不该放心上,跟小孩子打闹,他作为长辈不必在意。 可越是如此想,他心更有燥意。 但他不知自己为何如此。 “我不想看你跟他人走得近。”岑涯思索后还是说出口。 “为什么?” 岑涯没有回答,他也不明白,看起来很简单的缘由,自己似乎像是缺少了什么,总会绕进死路。 宴乔当岑涯的沉默是不想说,她也就没追问。 “如果是贺轶说的那些话,你不用放心上,他对谁都这样。” 岑涯深深看她,和机器一般需要思考时间才能开口:“你是在帮他说话吗?” 宴乔无奈看他一眼,在岑涯还要追问时,她用点心堵住他的嘴。 “我之前说过,我在这儿能真正信任的,只有你,岑涯。” 岑涯无声眨眨眼,仅是这句,他便不再执着其他。 宴乔准备松手时,岑涯握住了她的手腕,手心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他一点点吃干净点心,也擦干净宴乔沾了粉的指尖。 奇奇怪怪。 宴乔感觉看到某个人的身影,她没有多想,看岑涯不揪着她修炼,也就随意他所为。 “你现在修为恢复大部分了。” 岑涯坐在凳子上,和宴乔面对面,那覆盖身体的光芒愈来愈淡,宴乔觉得似乎能看到那底下的面容。 “只需要同我练习术法,也可保护自身安全,无需再跟他们有往来了。” 这里的他们便是那些徒弟们。 宴乔收回探究的目光,她否决了。 “会露馅,孟清辞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若有意同他们保持距离,恐怕会暴走。” 更别说其他不知道的。 “现在还是关键时候,不能因为一点问题掉链子。” 另一处藏宝阁。 月光透过窗户映射在走廊上,灰蓝色的光线下,无比阴冷。 孟清辞缓缓走过,他打开尽头的木门,身后徒然响起人声。 “孟师兄大半夜来我这儿,怕不合适吧。”贺轶冷不丁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冷冷看着孟清辞的背影。 孟清辞这才转身。 白日宴乔同他说了许多,道理他都明白,不代表自己这么白白放过贺轶。 宴乔定是并非自愿同贺轶这般亲密,她说得明白,她只想活命。 贺轶本就是不理智的疯子,肯定是他强迫宴乔这么做,故意在他眼前,激怒他。 想起贺轶亲吻宴乔的脸颊,孟清辞眼中的寒意更深。 孟清辞不想同他说话,当着他的面,用灵力震破了木门,露出房内脆弱的标本。 “孟清辞,真当我不敢动手是吗?”在自己地盘上被任意妄为,贺轶生气了。 他手中剑刃亮出来,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贺轶再生气,并不想真的动手,把师尊闹来不好,他还能忍耐示警。 孟清辞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嘴角一勾,手一推,标本摔落。 破碎的声音和落地声响彻走廊,一遍遍在贺轶耳中回响。 贺轶短暂愣了愣,接着忍耐不了,放话大喊:“我要杀了你!” 二人对打起来。 贺轶并不习惯用剑法,更擅长拳脚这种下三路的手段,在孟清辞眼中,完全不入眼。 几招下来,毫无疑义孟清辞更胜一筹。 即便贺轶练练后退,孟清辞手中招式并没有缓下来。反而越咬越紧。 贺轶受了几次剑伤意识到——“你想杀了我?” 图穷匕见,孟清辞也不掩盖了,他手掐着贺轶的脖子,看他疯狂的笑,孟清辞眼中没有一丝感情。 既然有人想跟他抢宴乔,那他便将人杀了,这样,便无竞争者。 贺轶笑声癫狂,脖子处的禁锢似乎并未带给他影响。 “大师兄真杀了我,师尊定会降罪于你。” 孟清辞手力道倏然收紧。 他看着贺轶痛苦的样子,眼睛没有眨一下。 孟清辞只是想——他应该就早些把这些烦人苍蝇灭了才对。 第七十六章 吻了她 千钧一发之际, 江予安出现,他使出掌风将两人分开,他拉着贺轶远离孟清辞。 “孟清辞, 别给师尊添乱。” 江予安眼神警惕t,他知道孟清辞从来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不能让他搅和了师尊的计划。 孟清辞仅是站在原地,他直直伫立, 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护着的是什么东西?” 他最懂江予安看重什么,和他一样, 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 便继续说道:“他强迫宴乔。” 缓缓说:“吻了她。” 江予安怔愣住。 这几个字宛如繁杂的程序耗费他不少心神。 师尊都没有亲过他, 贺轶怎么敢的? 江予安缓缓转头看去, 气场如冰冻的寒雪, 只一眼,在顶上的月光照应下,比罗刹还要可怖。 江予安的反应在孟清辞预料之内,他隔岸观火瞧着, 甚至还想将这火烧的愈来愈烈。 “看来二师弟没得到呀。” 孟清辞心中也平衡了些, 他回想宴乔柔软的唇瓣, 只有他到达过。 “是又如何?”贺轶可不是个缩头乌龟, 他从来都是不服就干,“想杀了我吗?” 贺轶呲牙, 威慑其他人。 他虽在修为上略有逊色, 可是在近战阴招上,没人比他更强。 江予安回想到宴乔的脸,他看过师尊潮红的脸,饱含情欲喊过他名字, 那才是师尊最为隐秘的一面,只有他见过。 就这点,江予安忍了下来,好似得到超大棒棒糖的小孩不屑于同只有小小糖果的他人比较。 江予安没上孟清辞当,平静说:“师尊有自己想法,作为徒弟,我不必过问。” 他松口太快,孟清辞无声扬眉,似乎找到了端倪,思索到什么,笑容稍敛。 “没想到二师弟也就如此。”孟清辞缓步离开,“无聊。” 江予安没什么反应,抬脚准备走。 贺轶可不想这么吃哑巴亏,他可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他思索着背后暗算,事实上他也动了,不过等他要触碰到两人衣服时,同时被蛊虫和剑刃抵住。 “我说了,安分点。”江予安如是说。 贺轶眉眼阴沉,最后还是在原地不动,以示自己歇了心思。 到了约定去荒迢山那日,长老会提前来到灵卓宗,目的自然是盯着宴乔会出什么幺蛾子。 然他们过来时,灵卓宗早已准备出动,贺轶瞧着他们过来,抱手笑说:“长老会难得如此积极,跟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楚丘道长没说话,只是看一眼伫立在一旁的飞骄,并没有看到宴乔在。 仅是看一眼,就又被贺轶怼了句:“楚丘道长可是累了想上来坐会?” 两方关系本就不好,这句话更是嘲讽意味满满,楚丘道长收回目光,回击回去。 “用千年灵兽当坐骑,暴殄天物。” 楚丘道长语气阴阳怪气,完毕后准备前去荒迢山。 荒迢山没有云谷岭麻烦,好歹是已经开采出来的资源,前往中心点更安全些。 眼见离魔气入口越来越近,最后落下,远处看并不能瞧出什么,走进了才看到那透明入天的柱体。 此时,顶天的支撑体摇摇欲坠,中间破了小口,通透的灵气中竟蕴含着丝丝魔气的侵蚀。 楚丘道长望着结界阵点,无声勾唇。 只要他看住宴乔此人,他们的计划必能实现。 宴乔必死。 楚丘道长心情很好,与此同时,飞骄也缓缓落地,他转头看去,笑容凝在脸上。 飞骄下来的并非意料之内的人,而是孟清辞。 他笑容消失了。 孟清辞抬头看到长老们诧异的神情,宛宛一笑:“长老这是怎么了?” “宴乔呢?”浮云仙人反问句。 “师尊前几日有事出了远门,魔气之事便交予了清辞。”孟清辞扫了眼他们,又缓缓开口,“看长老的反应,似乎并不信任清辞。” “宴乔这是胡闹。” 浮云仙人气急了,面对这么重要的魔气事情,怎么能如此不上心,要知道是谁喊过来同他们合作。 这是耍他们呢。 浮云仙人脸黑了。 如此一来,他们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魔气危及的是所有人他们理应要管,才能不辱没长老会的名声。 长老会狠狠吃了个哑巴亏。 楚丘道长心情同样不好,他无声思索宴乔究竟去了何处。 抬头看天,似乎想到了什么,楚丘道长恍然大悟。 准备默默去暗处时,被江予安盯住,冷不丁出现在身后。 “长老这是去哪里呢?” 楚丘道长自然没说,他只是冷扫一眼,并没有将他放进眼里。 等他要走一步时,江予安手心一亮,剑刃半出鞘以示威。 楚丘道长因种种缘由没有硬刚,只能退了回去。 “你们这是威胁我们?”其中一位长老看了全程,他张口。 “并非如此。”孟清辞依旧保持霁月清风,温柔说着狠话,“自然是保护长老们的安全。” “疯了!”浮云仙人咬牙,憋了许久才说一句。 另一边,宴乔已经在去猛郡的路上,她提前出发,能赶在月圆前到达。 因快到中秋,路过的村镇夜市很是热闹。 宴乔有时会稍微逛一逛,当是放松心情了。 不过裴驰眉头不自觉拧住,一副心事重重样子,越走话也越少。 “裴驰?” 裴驰好似才回神,他顺着声音看去,眼中的茫然还未消散。 宴乔看出他的分神,关心问他:“跟你说话呢,是不舒服了?” 她回想这一路匆匆,基本上只有晚上才落脚,宴乔修为有大突破,对于整日奔波感受良好,裴驰可能会不习惯。 这么想想,自己让裴驰整日跟着她,略有些欺负人家了。 于是继续说:“要不现在回客栈休息?” 裴驰摇头说没事。 宴乔见他拒绝也就没强劝,继续往前走。 裴驰紧跟其后,目光瞄见其中一个小摊,这个小摊比较有特色,旁边有一个巨大的古树,上面已经缠上了不少红色挂牌。 而小摊面前写着——姻缘锁。 摊位老板注意到他,连忙招手:“小郎君要不要来看看?” “此树受过月老的点悟,在姻缘上很神奇,可以保佑你和心上人长长久久,永远在一块。” 贺轶没有动,他就这么看着摊子。 宴乔发觉他没有跟上,走了过来凑眼一看:“这都是骗人的。” 她小声对贺轶说。 宴乔还记得贺轶之前都在石洞里,并没有见过太多世面,提醒他别被当韭菜了。 然贺轶还是说:“我想跟师尊挂上一个。” 宴乔站在原地眨眨眼,贺轶的语气很认真,并非玩笑话。 随后轻笑一声,回应他:“好啊。” 反正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坏处,说不定还能涨好感值。 听到摊主说挂得高越灵,裴驰脚连点上了树梢,挂在最高处。 宴乔仰头看着刻有他们名字的挂牌,挂牌正迎风而动。 裴驰看着她的侧脸,只是想:这样便能和师尊锁在一块,哪怕后续发生了什么,师尊也逃脱不开了。 他想到曾经宴乔说的话,无声垂下眼眸,更心思沉沉。 明日便要进猛郡入口了,宴乔准备好好睡一觉,到了猛郡不能使用过多灵力,进去后需更小心了。 刚躺上床,裴驰敲响了门。 裴驰带来了床褥,铺在宴乔床铺上,此地温差大,晚上同寒冬没什么区别。 “师尊还需要其他的,可以和徒儿说。”裴驰说完后,犹犹豫豫没立即走。 裴驰的异样宴乔是看在眼里,更是明白他现在的话中有话,直接敞开说了。 “小驰是想要对我说什么?” 第七十七章 你喜欢她? 裴驰思索一下后, 还是说了。 “到了猛郡,里面不管发生了什么,师尊一定要相信他。” 他看着宴乔的眼神中含有的担忧紧张并非假的, 宴乔只是看着他,明白他所想的是什么,便说声好。 月圆之夜。 空旷的沙漠中,一轮洁白月光撒在其中, 到了某时辰,那月光有了实质, 在他们面前凝成了蓝紫色的洞, 里面黑黝黝看不出什么。 进去前, 裴驰提前使了魔气掩盖住宴乔身上的气息, 他欲言又止什么, 最终还是没有说,只是道:“姐姐,我们进去吧。” 另一边。 女人在黑色帷幔中侧躺小憩,身边有婢女为她轻扇扇子。 有人从外小跑行礼:“他们已经进来了。” 女人好似才醒过来, 打了个哈欠。 “看来楚丘这个蠢货猜错了, 猛郡难得来一次外人, 好好招待才是。” 穿过黑洞, 宴乔睁眼发现自己置身于猛郡夜城内。 这些她都只是在小说片段内见过,即便是原主, 也似乎没有涉及过此处, 算是她第一次见到。 猛郡内没有阳光,所有t魔修的皮肤基本偏白,身上衣物且都是以深色为主,仅是一瞧, 却有种诡谲的怪异感。 虽说身上有魔气阻隔,不会被人看出身份来,宴乔为了保险,进入后只是选择在客栈内落脚。 “只有一间房了?”宴乔忍不住反问。 客栈小二点点头:“今日是猛郡的月圆之夜,许多房间已经被提前预定了,只剩下一间了。” 他们相视看一眼,裴驰明白宴乔的意思,柔声说:“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问了其他客栈竟都满了,还有其他也只有一间,可距离太远,联系不上也很危险。 宴乔蹙眉,她在外看夜市的魔修虽多,但也不至于到能将附近客栈都围满的程度,可是为了低调,宴乔还是不得已暂住一起。 等到了客栈内,裴驰检测房间有没有窃听阵符,一切正常后,宴乔躺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 相比于外面的客栈,这儿的房间风格十分迥异,颇有几分异域风情。 显得格外不真实。 不多时,她腰间的通讯符响了。 裴驰用魔气作为掩盖,这儿也是猛郡边缘,宴乔使用一点灵力并不会被发觉。 点开了通讯符,入眼就是在荒迢山的孟清辞。 他看到宴乔背后的陌生环境,随后一问:“师尊可是到了猛郡?” 宴乔应声,接着问孟清辞:“你之前有来过猛郡吗?” 孟清辞摇头。 “之前从头至尾都没有涉足过猛郡,我一直以为阵点只有三个,因为当我打开三个时,阵法已经生效了。” 说明猛郡早已打开了。 这点也是他们的猜测,宴乔不想就此放弃这儿的机会,被动得让魔气牵着鼻子走。 见宴乔沉默,孟清辞继续说:“我看那本书上给的位置,似乎在猛郡皇宫内。” “也就是魔修内部了。”宴乔想着头大,目前就先走一步看一步了,“你们那儿情况如何?” “一切如常。”孟清辞简述这边发生的事情,“长老会被牵制住,不过除了别的长老,楚丘道长似乎想要做什么,被我们拦下了,目前阵点空缺已经补上了。” 宴乔点点头。 她知道长老会大部分是好人,但其中定有猫腻,不然之前亿戴村的许愿会有意被无视。 这次,也是将那人揪出来。 准备挂断时,裴驰进来了。 宴乔正好背对着门,孟清辞眼尖发现,他声音冷了几分:“你和他共住一间房?” “这儿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去其他客栈分开住并不安全,在猛郡还是要小心点。”宴乔解释缘由。 孟清辞虽有异议,但听宴乔这么说,只是表情略有不满意。 他轻声叹了气,已经哄好自己时,就听到裴驰声音入耳:“师尊,换洗的水备好了。” 换洗的水? 已经亲密到这个程度了? 孟清辞心更不满,隔着影像直直盯着宴乔,要她给个解释。 宴乔并不喜欢身上太脏,有时候都会沐浴一次,偶尔会用清洁术,可作为现代人的她更爱自己用水洗。 这次在猛郡清洁术使不出来,才有这个乌龙产生。 宴乔解释一遍,但孟清辞并不想去听,最后囫囵下线,只留孟清辞一人生闷气。 “师尊的衣物我已在外买好了,已经放在浴室内。”裴驰仍是那副无辜乖巧模样,宴乔都看不出方才他是无意还是有意。 等着宴乔进去时,裴驰走到放在桌上还闪亮的通讯符面前。 他点开,正是孟清辞发给宴乔的消息。 “在猛郡千万要小心裴驰,他心思多得很。” “当初说要我跟你来,你不让,一个人在猛郡定要多加防范。” 裴驰只是看着,他眼眸深沉。 一墙之隔,他还能听到微弱的水声,裴驰勾了勾唇,手点了点——“我觉得小驰很好。” 原本絮絮叨叨的孟清辞安静一瞬后,发来了几个字:“裴驰?” “你拿着宴乔通讯符?宴乔被你怎么了?” 裴驰最喜欢看他们这般紧张模样,消除了孟清辞的讯息,装作无事发生。 今夜。 只有他和姐姐。 无人能打扰他们。 宴乔穿着简单宽松的衣裙,头发湿哒哒落在肩上,很不舒服。 裴驰便主动给宴乔吹发,他指尖丝丝缕缕的魔气并没有其他的强硬,很是舒服,宴乔看着镜中的他,开口说:“小驰你好像还挺开心。” “嗯。”裴驰垂下眼眸,眼睫眨呀眨,“只要有姐姐在身边,小驰就很高兴。” 手下的头发柔顺,半湿半干中还有几缕花香探入鼻间,裴驰忍不住放缓速度。 抬手时,裸露在外的脖颈和后背无比诱人,洁白到想让他留下痕迹。 裴驰喉咙滚了滚。 话说着睡一间房,裴驰又拿了床被褥。 “姐姐睡床上便好,小驰在旁边守着姐姐。”裴驰眼睛亮晶晶,让人无法拒绝。 恰好宴乔也累了,今日思考的东西太多,也便没有深思裴驰的异样。 裴驰听着身后变得匀长的呼吸声,他睁开眼,缓缓靠近已经闭眼的宴乔。 她侧躺着,被下的身体习惯性蜷缩,昏暗的烛光时而颤抖一下,侧脸忽明忽灭。 裴驰静静看着她,身子不自知下弯,越是如此,他好似更能看清宴乔的五官,哪怕是脸颊上的胎毛也清晰可见。 若眼神有形,早已抚摸宴乔千百遍,接着顺着宴乔的脸颊落在嘴唇上。 裴驰停在那处许久,他抬手按在唇面上。 有点干燥,唇纹在他指腹下路过。 过了许久,烛火发出轻轻的爆破声,烛光更为浓烈颤抖。 裴驰早已离得宴乔很近,呼吸融合在一起,分不出彼此,只需再往前一步,他便能尝到师尊的滋味。 千钧一发之际,裴驰还是撤了回去。 他深深望着。 不能……对师尊不能这般做。 烛火太过刺眼,宴乔眉头不自觉蹙起,裴驰一挥手,房间变得黑暗。 “唉……” 黑暗中,他叹声气。 翌日,宴乔支着下巴,苦思怎么进入魔宫。 猛郡没有阳光,食物也非寻常,即便是素菜都干瘪难吃,更别说其他肉类,几乎都是用虫子炒出来,宴乔更不能动。 裴驰看出宴乔的不喜欢,他花高价买来了外面的食材,做了简单的沙拉。 可是宴乔此时并无吃饭的心情。 “魔宫戒备森严,我们怎么样才能顺利进去?” 宴乔唉声叹气,她听裴驰说过魔宫宫外进入都要层层检查,他们就连伪装身份都难。 此时,外面突兀传来敲门声。 宴乔看了裴驰一眼,后者警惕开门。 是一行穿着黑色铠甲的魔修。 领头人见到裴驰,跪地行礼:“见过少主。” 裴驰脸色难看起来。 “女王命你即刻回皇宫。” 裴驰下意识看了眼宴乔,宴乔面色无常,她眼神一亮,连忙跟上去,完全没有任何其他反应,这让裴驰更为紧张。 宴乔没想这么多,这是个好机会,他们待久了并不算好。 如果有人给魔修通风报信就完了,很容易来个瓮中捉鳖逃不出去。 到了白天,猛郡仍是黛蓝色的天空,不过比晚上稍亮一些。 魔宫矗立其中,整体深色好似融入夜中,相比于门派的亮堂,魔宫处处都带有尖锐,像是中世纪的吸血鬼宫殿。 裴驰并不算高兴,甚至眉头紧锁。 师尊知道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师尊是不是觉得他还在骗她? 裴驰大脑一团浆糊。 母氏似乎知道是两人同行而来,给宴乔也安排了房间,以及合身的衣物。 宴乔见此,没了之前的轻松。 在魔宫内,即便有裴驰的魔气阻挡,宴乔能感觉到身边浓重的魔息,待久了让她不是很舒服。 走廊上全是来来往往的士兵巡逻,在他们眼皮底下去看阵点更是难上加难。 这也急不得。 宴乔打算边走边看。 等她准备出去时,岑涯出现了。 岑涯似乎想要说什么,看到她身上的衣着短暂愣了愣,呆怔在原地。 宴乔没有察觉,她知道岑涯一般不会现身,此时现身必有事情。 “怎么了?” 宴乔问道。 岑涯这才回神过来,他说:“我有办法让你混进去,不过需要一些媒介。” 岑涯在猛郡法力受限,以往不能轻易出招,如今也是。 他让宴乔使用借力符。 “向和愿坛借修为法力。”岑涯只是如此说。 宴乔知道藏宝阁内有这张符,但在藏宝众多中,这张符仅有一张,宴乔觉得它并非重要之物,听岑涯如此说,她心里还有些犹豫,但听言照做了。 咒符生效时,宴乔借用的时和愿坛的修为,她好似发现岑涯身上的金光更浅了。 “我好像能看出你的面容了。”宴乔对岑涯说。 岑涯t身体一怔,接着说:“这不挺好,你不一直想看我的样子吗。” “不要到时转身就走便好。” 最后一句话岑涯语气很轻,宴乔没有听到。 宴乔身上有浓厚的修为,可以隐藏气息和身影前去阵点。 走过弯弯绕绕的走廊,她来到了阵点。 只是大门紧闭,门外还有魔修把守,附近也没有窗户能进去。 宴乔四处观察还是作罢。 回去的半道上,被巡视的魔修拦下,宴乔霎那间警惕起来,对方似乎只是传话——“女王想要见你。” 魔修母氏宴乔听说过,在魔修内,除了魔尊,便是这母氏地位最高,听说就连飞升的魔尊都要称她为母亲。 但宴乔从未见过,神秘得很。 刚进宫殿,宴乔就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小驰几百年不见这般大了。”女人声音温柔,“看着都有些陌生了。” 宴乔走近,裴驰坐在桌上,在他身边是一位身姿丰腴的女人,听语气比裴驰大不少,容貌上瞧不出差别。 裴驰原本心不在焉,见到宴乔时眼睛都亮了。 母氏唇角上扬,她招了招手,示意宴乔过来:“这便是小驰从外面带来的女人。” 她边说着边居高临下抬起宴乔的下巴打量着。 宴乔并不喜欢这种锐利的眼神,但还是忍住抵触没动。 “你喜欢她?”母氏侧眸对裴驰说道。 第七十八章 发情期 裴驰短暂错愕后, 忙辩解说:“没有……不是喜欢。” 母氏微笑略带着无奈的笑。 “我的孩子我还不清楚?”母氏轻佻着宴乔的下巴,松手时,指尖擦过她的肌肤, 力度很轻,如同羽毛,“方才的反应可比同我交谈生动些。” 她叹口气。 “是母亲有错,将小驰交予他人照顾, 对母亲有怨,母亲理解。” 母氏眼中全是心疼。 “既然小驰喜欢, 那便留下来成亲可好。”母氏接着说。 裴驰反倒不喜皱眉。 “母亲, 这也该过问我的想法吧。”裴驰回答, “而且, 也不尊重人家。” “能成为少主夫人, 是她的荣幸罢了。” 母氏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宴乔一眼,似乎她的高傲从不会给无关之人多看一个眼神。 “现在我们虽还无法突破结界,迟早的事罢了。”母氏想到什么笑容正艳,“到时全魔修为少主庆祝良缘。” “可是……” 裴驰还未说完, 宴乔打断他:“可以。” “什么?”裴驰眼中全是诧异, 反应后更是无言的惊喜。 母氏仍旧没有看宴乔, 她继续说:“你瞧, 别人可是巴不得凑上来。” 裴驰脸沉了下来。 “母亲,请你不要这么对她。” 他直视母氏的眼睛, 哪怕她身上有让人窒息的气场, 裴驰并不退却。 “若是如此,那我也不必回来了。” 母氏这才软下语气哄人:“好了,那成亲日子,小驰准备定在什么时候?” “自是越快越好。”宴乔好似没听出母氏的优越感, 她仍回答。 话落时,同母氏平静对视。 呼吸之间,招架了好几回合。 回到寝宫,宴乔卸下繁杂的头饰。 对于正修派更喜欢素净,不爱各种挂饰,整大陆上恐怕只有原主喜欢繁杂的造型。 来到猛郡发现,原主的习惯反倒正常了。 光是拆步摇就要许久。 宴乔一人拆卸手都要酸了,歇息时,身后有人接替。 “姐姐,今日说的,可都为真?”裴驰今日又惊又喜,从未想过姐姐竟会同意此事。 等饰品一一放回盒子后,宴乔坐在榻上,深色的裙摆衬她脚踝莹白,一只脚搭在边缘有意无意地摇晃。 “我问你。”宴乔神情严肃,“若我和你母亲选择一方,你帮哪边?” 宴乔知道孟清辞担忧的便是这点。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更别说人回故里,她们必定要同魔修作对,裴驰在身边本就不确定,若是反水,她则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宴乔自然是想过。 但是她能全身心信任的只有系统。 其他人跟上反而容易引起警惕。 所以就算裴驰跟她分道扬镳,对她无关要紧,自己也能完成计划。 裴驰听后长久沉默,宴乔继续说道:“当然,你若是选择帮助你母亲,我不怪你……” “我一直都站在姐姐身边。”裴驰语气坚定。 宴乔愣了愣。 似是没想到自己在裴驰心中会有这么重要。 “姐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裴驰格外在意这个问题,是在最开始,还是魔气透露? 宴乔没有回答,无声拒绝。 裴驰并不介意,他说道:“我想的是,我的身份不会给姐姐带来介怀,让我们心生嫌隙。” 他垂下头。 “我从未想过回来,母亲对我,不过是利用罢了。” “我本不是她最喜爱的小孩。” 虽说送他出来是小时候,作为生命似妖的魔修,裴驰记得清清楚楚。 “她颇为强势,更是培育出魔尊后,母亲要求更高了,她试图将我培育成魔尊的接班人,可我达不到。” 裴驰有情有义,面对母氏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灵宠甚至是亲友,他做不到。 母氏甚至会亲自动手,将尸体抬上来,强迫他不能哭不能流泪。 哪怕是在曾经的魔修中,裴驰的世界同如今暗黑世界毫无区别。 “我知道,她用尽方法将我送出来,是隐瞒我的存在,给封印的魔尊最后的退路。” 宴乔抬眼看他。 裴驰把所有事情吐露出来,宴乔从他脸上看到的只有真诚。 “我不想。”裴驰厌恶,“我从未想过为魔尊付出自己的性命,哪怕他是我的哥哥。” 不止不喜欢他,裴驰还恨他。 若没有他的存在,自己也不会被强迫着对亲密之人下手。 这种恶趣味,裴驰从不想沾染。 宴乔收回眼,这些事情她并不知,剧情中甚至没有裴驰的片段,宴乔能知道的,也是已经被魔尊俯身的裴驰。 “我找到了阵点。”宴乔开口说,“不过目前被重兵把守,如果能把他们引出来,我便可以混进去。” “所以姐姐想尽快办婚礼。” 裴驰眸中藏着的欣喜散了些许,不过他还是亮了眸:“能帮助到姐姐,小驰愿意。” 婚期定在半月后。 这段时间裴驰经常去找宴乔,母氏问起,他都以筹备婚礼为由掩盖过去。 魔宫地形复杂,走廊弯弯绕绕许多,加上时间很短,完成难度颇高。 裴驰便带来了魔宫地图,安排路线。 “这条路不行。”宴乔看得认真,“容易经过大厅,大厅附近的巡逻是最严的,看来需要绕远路。” 宴乔说完察觉身边许久没有回应,她转头看去。 裴驰不知何时离她很远,脸颊酡红,身上的魔气四散,黑色雾气快要密布房间,他躺在软榻上,眸中水色滟潋,脆弱中带些许媚态。 宴乔没遇见过这个情况。 后知后觉意识到裴驰今日反应似乎不太对劲。 “怎么了?”宴乔连忙走近询问,“生病了?” 裴驰身子微妙顿了顿。 身上散出的魔气无声活跃起来。 他反倒更为痛苦了。 “别过来……”裴驰开口,嗓子哑得厉害。 “发情期来了。”岑涯在旁开口。 他向宴乔解释后,宴乔才清楚。 魔修相较于正修寿命长许多,更偏向于妖修,同样也有发情期存在。 不过魔修发情期影响要小。 但是次数会有。 之前裴驰不存在,是身边没有魔息诱导,同类气息太多,他身上的魔气也会活跃,以及有宴乔在身边…… “姐姐……” 裴驰显然没什么理智了,刚说完让她别来,现在就握着她的手腕蹭自己的脸,气息急躁。 “我可以让他稳定下来。”岑涯说道。 宴乔没回答,她无声弯腰低头。 岑涯似乎明白她要做什么,呆呆站在原地。 宴乔没有停住,继续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碰了碰裴驰的唇。 或许是发情期的缘故,裴驰的唇面很干,感受到湿润,他如同饥渴之人想要攥住仅剩的水源。 “唔!” 宴乔还未反应过来,后脑勺就被一只手钩住,狠狠向下按去。 宴乔没有稳住,整个身子都跌在裴驰怀中,她想撑着直起身,不料对方力度极大,完全挣不开。 感觉到她的挣扎,裴驰下意识皱眉,身边的魔气愈发浓厚,要将他们二人都吞噬干净。 裴驰全是本能,他竭力去攻陷那片柔软的城池,搂着宴乔的腰翻转,将她按压在身下。 宴乔被吻得昏昏沉t沉,几斤窒息,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间隙,对上裴驰通红又带满攻击性的眼神,腰一软。 哪怕是眸光,都是炙热的。 事件愈发不可控制。 宴乔想制止他,裴驰已经听不进去,他察觉到宴乔的难受,松开了唇。 银丝犹如藕丝细细一根,最后因拉远断裂。 宴乔双眼朦胧,她大口呼吸着,胸口不断起伏。 “姐姐……”裴驰颇为满足地亲着她的耳廓,声音都带着媚,宛如刚苏醒的魅魔,“姐姐的味道好甜。” 裴驰好似刚喝一口蜜汁后不满足继续品尝。 宴乔的发型凌乱,衣服也摩挲中遍布褶皱。 裴驰亲昵蹭了蹭,顺着线条继续往下。 一切都往失控的方向而去。 荒迢山。 江予安见长老会填补结界空缺,贺轶正盯着他们不能有其他动作。 几日不见师尊,江予安心中无聊得很,犹豫几下后,他还是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拿起手中的通讯符。 之前师尊就同他说过,等她到了猛郡非必要事件不要联系她,担心有事故发生。 江予安明白师尊的做法,猛郡对于灵力感知敏锐。 师尊孤身一人前去危险之地,还没有灵力,江予安完全放心不下宴乔的安危。 他点亮手中的通讯符。 只要能见到师尊便好,哪怕是她跟自己说一句话也罢。 让他明白师尊还是安全的。 他好安心。 说服自己后。 江予安才终于下手。 通讯符连接的另一边,轻喘声连连,毫无感知桌上的通讯符在黑暗中无声闪亮。 活跃的魔气在屋内缠绵乱窜,不知是哪支魔气撞到了桌上,按下了拨通键。 江予安等了许久,还以为师尊联系不上时,通讯符接通了。 他还未来得及高兴,那娇柔气音就传入耳中。 江予安的笑容霎那间凝住。 这声音…… 是师尊。 江予安沉下来。 而这样的声音,江予安记忆中只听过一次——云谷岭的山洞里,宴乔含泪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嗓音呜咽,看向他的眼神全是求怜惜。 那样的画面,江予安梦中翻涌过无数次。 一次次要他回味,映在脑海中无法忘却。 而这样的师尊,竟也能被别人看到。 江予安冷笑。 画面一团黑,并非普通的黑夜,江予安无法探知房间内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敢这么对他的师尊,简直不想活了。 江予安闭眼。 宴乔还戴着手臂的翠绿手镯亮起光芒,一只碧绿蛊虫从其中晃悠悠探出头来。 遍布的魔气并不能影响蛊虫,蛊虫爬出住所,往那狂妄之人而去。 宴乔迷糊中看到那只蛊虫,她脑中有了理智,连忙阻止:“等等!” 裴驰和蛊虫都停了下来。 “姐姐是不舒服吗?”裴驰唇上带着异样的水色,他并未发现蛊虫,眼睛亮亮的,就这么在宴乔眼下,光明正大伸舌尖舔了舔。 宴乔脸颊发烫,侧头。 “好了。” 宴乔把爬到一半的蛊虫摔了玉镯内。 通讯也就此挂断。 江予安站在原地许久,他呆呆看着虚空,眼中是患得患失。 师尊让他别动。 又让他适可而止。 师尊真的喜欢上其他人了吗? 江予安曾经那些偏执趁机而出,随着海浪浮出水面,甚至想要上岸占据理智。 裴驰身体还不稳定,他抱着宴乔的身体,下巴搁在肩窝上,双眼闭着,全是餍足。 等他冷静下来后,宴乔挣开他的怀抱,站了起来。 双脚刚落地还有些软。 她整理自己快要散落的衣裳,魔气褪去后房间烛火又照亮整间屋子,宴乔脖子上深深浅浅全是印记。 裴驰还没有多看几眼,宴乔就施了法消散。 屋中的魔气残留不少,她不担心会被外面的魔修察觉到。 “休息好了,该说正事了。”宴乔再次冷酷说起来。 裴驰还有点委屈。 一刻钟之前的师尊好似变成了另一人。 他只是哼唧一声表示抗议,见宴乔没注意到,裴驰只能收起自己的怨念再次回归。 直到最终路线定下后,裴驰还想卖萌求抱抱,宴乔给了他。 等他离去后。 宴乔问岑涯:“他的好感值升到多少了?” 岑涯现身。 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来到宴乔面前,蹲下同她视线平齐。 “我看到你好像很低落?”宴乔如是说道。 如今的岑涯好似是油画纸上的人物,一层简薄的光影下,他下一秒就要从光中现出。 “嗯。”岑涯摸着宴乔红艳的唇色。 宴乔轻嘶一声:“有点痛。” 被裴驰吸麻了。 怕是肿起来了。 正是这句话,让岑涯短暂顿住,接着指间渡入灵气,缓解她的痛。 岑涯明白,他不该去干扰宴乔的任何选择,只能在危险之际给出保护,至此他也只能给予话语建议。 宴乔做得很对。 可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的好感值上升,岑涯心中有种淡淡的失落感。 为什么? 岑涯仍是不明白。 哪怕方才宴乔甘愿用自身去平息裴驰的发情期,岑涯没有满意,只有难过。 甚至是生气。 而这种情绪为何而来。 他不知道。 “89。” 宴乔还沉浸在唇上的舒服触感,冷不丁听到岑涯的话,换了些许才反应过来是好感值。 她终于有了笑脸。 “那藏宝阁的那些法宝就能用了。” 岑涯没有应答,不过指尖按压的力度大了几分。 第七十九章 婚礼 在裴驰的监督和督促下, 场地布置顺利。 裴驰来找宴乔时,宴乔正在试穿婚服。 红紫色的衣袍包裹住宴乔的身体,长袍拖地, 背影昳丽,闻声转头,未施粉黛的脸虽素净了些,却莫名有种反差迷人感。 裴驰看得不免有些久了。 他屏退下人, 来到宴乔身边。 “衣服好像有点不合身,我让他们修改一下。” 虽是形式上的成婚, 可能在宴乔眼中, 连婚礼都不算, 裴驰还是很在意。 “不用了。”宴乔回答, “穿着还行, 反正也就穿一次,不用麻烦别人。” 宴乔拉了拉裙子:“这款不适合我去找阵点,还是自己的衣服比较轻快点。” 这么说着,她坐在椅子上, 问他:“怎么样?” 裴驰回答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成亲那日, 猛郡所有魔修欢庆在一块, 甚至街道上都会挂着红色布条, 庆祝少主回家,以及少主迎亲。 许多喜庆挂饰都落了灰, 甚至还有些拿出了自己当年成亲的用具布置。 裴驰虽说都听宴乔的, 那不大合身的婚服还是偷摸去改良了。 宴乔穿得倒也舒服许多,听着司仪声音,盖头底下她熟悉附近的出口。 等着她进入洞房,便是闹洞房。 外面全是吵闹的讨论声, 衬得房间内安静许多。 宴乔觉得一切都是走流程,不需要太过精致,可是裴驰最爱上面是较劲,他要认认真真梳了头,结发,喝合卺酒。 在交杯的那刻,裴驰说:“柜子里有衣物适合活动。” 欢闹的声音循着裴驰离去变得寂静。 宴乔确定无人再回来,她打开裴驰所说的衣柜,里面静静挂着一件小巧的衣裳,相比于魔修复杂的衣服,这款更为轻便,也更好行动。 不过上面的颜色仍是差不多颜色的黑红色,若说有比较的话,这款黑色系更多,也易于隐藏。 她短暂深思后,没有拖延,连忙换上,用法术将自己隐身,甚至为了保险,用藏宝阁的替身符伪造出自己坐在那儿。 裴驰好感值上涨后,藏宝阁的东西大部分可以用了。 这个替身符便是让人感知不到灵力存在,行为也可以逼真到蒙混过关。 走廊尽头还传来交杯酒的笑声,宴乔低头,往另一边行走。 这几日她模拟路线许多次,画面在脑中已经深刻印下,宴乔不需停留,拐向熟悉的方向。 如母氏所言,魔宫的魔修都为裴驰的婚事庆祝,就连巡逻都懒散下来。 她一路顺畅来到阵点。 阵点大门紧闭,她伸手推开,大门佁然不动。 这难不倒宴乔,宴乔用法宝撬锁,顺利从里面打开大门。 宴乔松了口气,保险期间看了看周围动静,连忙走了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宴乔先是摸着墙往里面探去,确定这儿没有气息,宴乔才放心亮了火灯。 阵点意外得空旷,结界在最中间,光线从底下射了上去,在宴乔的手心光芒下,显得梦幻,神奇的是,方才结界并不映射光。 宴乔走过去,她伸手感触。 没有打开。 宴乔长舒t一口气,这才看向其他地方,在结界之下,放着的一副棺材。 她弯腰,透过透明棺材盖瞧了瞧。 是一个男人。 神态和裴驰很像。 他身上的衣物大致是魔修风格,只是这几眼。 宴乔明白这人身份—— “是魔尊。”岑涯在旁解释,“魔尊飞升后肉身该被毁,但被母氏带回来保养起来了。” 宴乔没再多看。 魔尊的身体还很完整,能见母氏待他极好,有剧情的影响,隔着棺材,宴乔有点怕魔尊下一秒睁眼。 房间的东西并不多。 最有一样便是在角落的纸篓,宴乔走近发现是一些信纸。 难道是什么巨大计划? 宴乔提起精神,或许这和魔修的计谋有关。 有些信纸地时间较长,开始泛黄,但纸张用料算是上等,并未损坏,上面的字还能清晰看出。 宴乔随手拿起一张,看到署名时她瞳孔一缩。 简单看完,她又拿起一张。 仍是同一人。 里面无非说着外面的情况,以及裴驰在亿戴村的情况,最后便是对宴乔下手。 他说:“能复活魔尊可不行,魔尊的魔力并非常人能掌控住,若强行将魔尊魔气换回,则是逆天而行,我们可退求其次。” “灵卓宗现任宗主宴乔,修为几近大乘,是魔尊魔力恢复最好的媒介,用她的修为换回魔尊修为即可。” 宴乔明白了。 剧情中,原主的修为消散是必然的。 因为她的修为便是魔尊的助燃剂,天道不会让巨大的天平完全倾斜,即便魔尊会回来,他的修为也很难带回大部分。 所以需要消耗其他人的修为,为他清出空间。 在书中,这个角色,便是原主。 魔尊利用灵卓宗门派不合,让孟清辞去做,表面上是将原主的修为压制,其实为转运成魔尊的魔气。 宴乔看了几篇,她骤然发现致命的线索。 她惊恐地看向身旁在棺材内的魔尊尸体。 如果这个阵法的意义是嫁接,那么魔尊的出来又是如何而来。 还是说…… 他并不需要所谓的麻烦方法。 他一直都可以回到大陆。 宴乔准备离开,她刚踏一步,大门缓缓打开。 光亮闪进来,宴乔下意识闭上眼。 门口,除了一排排严阵以待的魔修,在其中施施然站着的便是母氏。 母氏勾唇:“让我等到这一时刻了。” “既然都知道了,那就安稳闭眼吧。” 母氏挥手,身旁的魔修冲了进去。 宴乔动用灵力才发现,这房间内竟有阵法,能够压制住她的灵力,格外难受。 除了大门,没有其他出口。 她要被困死在这儿。 宴乔一边躲避魔修的攻击,一边思索出路。 她转头,和门口嘴角微翘的母氏对上视线,瞬间有了对策。 宴乔再次躲过魔修进攻,魔修越来越多,她的空间越发狭小,宴乔没有犹豫,身子一转,往母氏方向而去。 “危险!” 母氏身边的侍卫看到宴乔的行动,他大喝一声命令。 身边的护卫用魔气围堵成一面气墙,试图堵住宴乔的去路。 宴乔没有停下,她直直冲向气墙,在接触的那一刻,她口中念诀。 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宴乔凭空消失了。 母氏察觉到什么,忙往后看,在众人身后,宴乔头也不回逃走。 “抓住她。” 母氏胜券在握,想着宴乔再怎么折腾,不会逃离出魔宫,躲得了一时罢了。 随着她的命令落下,侍卫化身一道道黑色魔气往宴乔方向而去。 宴乔没有松下紧绷的神经,好在之前有裴驰的好感值,隔空取物解锁的东西也更多。 里面就包含宴乔方才用的移形换位,才险险逃过一劫。 宴乔没停下,她没回头,知道后面都是追她的士兵,扬起的裙摆略能感受到身后被搅动的风场。 离她越来越近。 宴乔从未如此冷静过,她自然是对魔宫的地形没他们这么了解,中间拐弯处停顿几下后,侍卫也都追了上来。 在他们伸手要抓住空中那片深色的裙布,眼前人又消失了。 那些侍卫颇为意外,还没反应过来,直直撞墙,哎呦声此起彼伏。 “别踩我头,头发扯头皮了!” “谁在我身上,快给我下来,什么体重自己不清楚吗?” “抓人啊!” 母氏站在透明棺材面前,她低头抚摸棺面,透明冰棺上的冷气钻进她的手中,母氏面色不改,继续瞧着里面自己最满意的孩子。 “过几天,孩子你就可以出来了。”母氏微微笑,她低吟,“母亲一直帮你打理着,你的梦想,母亲可以帮你实现了。” 她话刚落,倏地抬手,对后面某处虚空使了一招。 宴乔现身躲开,她站稳后就这么看着母氏。 “所以一开始你都知道。”宴乔语气肯定,母氏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宴乔仅是停留一瞬,接着向母氏出招,一股强大的魔气将她震飞,而母氏仍站着未动。 “你太弱了。” 母氏从未把她放在眼里,此人不过是容器罢了,从不需要太多的眼神。 哪怕是评价都是简短几字。 宴乔胸口钝痛,内脏受到气压影响,难受得很。 在这几秒内,侍卫匆匆赶来,准备围剿她。 母氏轻哼一声,用手绢擦了擦手,准备离开,宛如从前的态度。 而在此时,一道魔气震开了无数侍卫,所有人都往那儿看去。 裴驰身上仍穿着新郎服,他脸上有点点醉意,眼睛却清亮得很,他一步步从中间空道而行,转身面对众侍卫,手中现出剑刃。 “你想帮她?”母氏笑了,里面没有一丝其他的感情,显示以往的母子情深只是一场戏,“那可别怪母亲心狠了。” “姐姐你尽管去做。”裴驰侧眸和宴乔对上,他眼神柔和下来,弯了弯,“我说过,会站在姐姐身边。” 宴乔短暂沉默后接着攻向母氏。 母氏的魔气比其他魔修强大不止百倍,多次进攻下,宴乔竟连她的身都近不了。 她喘气,呼吸声在脑海中无限放大,夹杂着不远处的打斗声。 怎么办? 宴乔无计可施。 哪怕是藏宝阁的法器,总能被对方一眼识破。 无法破局。 “小姑娘,还有什么法子,使出来便是。”母氏好似只是玩闹了般,头上的簪子都没有歪。 宴乔大脑空白,电光火石之间,猛然想起岑涯对她说过的话。 “这招是教会你保命,若陷入险境,使出此招,便能助你。” 宴乔缓缓站起。 母氏就这么瞧着她,看她再次亮剑刃,她不屑地无声笑了笑。 但这次并非是方才破绽百出的招式,宴乔手腕一转,剑刃宛如游龙,找到她的魔气的缺陷,以柔克刚,顺着缺口用力一划。 狂风大作。 宴乔停在半空,她低呤,手中剑刃亮出光芒,磅礴的灵力增添在剑刃上,宴乔伸手握住,睁眼时眼中有金光闪过。 母氏怔愣下。 一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便是这个空档,宴乔剑刃劈下,斩断魔气,剑气直逼母氏。 一阵轰隆下,所有魔修都看向屋内。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 这好像是……那个人的招式! 第八十章 来不及了! 灰尘四散, 宴乔拿剑抵住母氏的脖子,剑刃将她的皮肤划破,伤口处的血迹缓缓流下。 外面的魔修都格外紧张, 为了母氏的安危,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放我们走。”宴乔对母氏说,“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 母氏反倒格外轻松,她嘴角的微笑从未落下, 只是抬手让侍卫撤开。 宴乔已经依照岑涯的说法,把阵点封印住, 母氏难以解开。 任务已经完成, 她只需要前往出口离开便好。 宴乔正在思索怎么逃离, 母氏开口了。 “我许久未见这个剑法了。”母氏侧眸看她, 哪怕被人威胁, 她都有种有恃无恐的平淡,“上一次还是几百年前的大战。” “那人应该早已飞升了。” 宴乔动作一顿。 “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学到的?”母氏继续说话。 宴乔没有回答,只是手中剑刃逼近一分, 示意母氏要活命就少说话。 母氏并不忌惮, 她很确切下决定:“你不敢杀我。” “你剑里没有杀气。”母氏从来不怕这些, 哪怕是生死一线次数不知几次了, “你是从哪里来的?” 宴乔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第一次直接戳破的人竟是母氏。 她皱了眉。 “知不知道有个死因是话太多。”宴乔稳住自己的阵脚。 “你是那个小子找来扭转局势的吧。”母氏嗤笑一声,“不自量力。” “已经来不及了。” 宴乔本不想理她, 听她后面这句话, 她心有不妙:“什么意思?” “事情已成t定局,再来一遍也无用,命运便是如此。” 宴乔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感,面前的母氏似乎什么都知道。 她悄无声息握紧手中剑柄。 “你杀了我也没用。”母氏还故意抬手将剑刃逼近些, 灵气与魔气互斥,还未完全碰到,血液就越流越多,缓缓奔向深色衣领内。 “我后面,还有人。” 宴乔当头一棒,她好似想到什么,连忙往出口走去。 荒迢山阵点处,众人都在原地打坐歇息,他们被关押许多天,长老们忍不住了。 “我们早已把阵点修复好了,还关押着我们又做甚!”浮云仙人咬牙切齿,他憋屈得来回踱步。 “这么久,我们都未见宴乔,难不成他们就是给宴乔找借口。”楚丘道长思索说,他紧皱眉头,说完后众人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还以为宴乔转了性子,原是在玩调虎离山之计!” 浮云仙人脸一沉,召唤灵兽准备离开。 孟清辞感知到,晃悠悠来到他面前:“长老这是想去哪儿?” “让开。”浮云仙人喝一声,可对方身子就停在半空未动,意图明显。 “这儿可不止灵卓宗一派,我们长老会可不是只让你们小辈欺负的老人。”楚丘道长来到浮云仙人身边,手中的灵器现出,“既然如此刁难,那我们只能出手了。” 气氛剑拔弩张。 动静颇大,其余人循声看去,纷纷站队,意图不言而喻。 楚丘道长察觉是好机会,正要动手时,远处传来声音:“且慢!” 来人是御兽门夏掌门,他负手而立:“长老息怒。” “小夏你不会也要同老夫作对?”浮云仙人冷笑一声。 他看着后面陆陆续续到来的修士,没想到这么多人受宴乔的蛊惑。 分明是为长老会设下的局! “并非如此。”沈枝意开口回答,“我们并非有意,魔尊极可能现世,如今阵法已经打开了两个,除了荒迢山,便是猛郡,若不找长老会帮忙,将会如某些人的意。” 浮云仙人听后更是意外。 “什么时候打开的?”浮云仙人转头看向身旁的楚丘道长,“楚丘,这些不是你负责的吗,为何不告知于我。” 楚丘道长同样沉脸:“我也不知。” 若是这般看,只有荒迢山一个阵点了。 “对的,猛郡处于魔界地带,正是他们筹谋,挑拨离间,才让他们有机可乘。”窦沽岚在旁补充说。 浮云仙人看向身后的阵点光柱,主要有一个还算稳固,魔尊便无法出世,世间也会安全。 “可是,这些同软禁我们有何关联?” 浮云仙人目光锐利,看向沉默不说话的夏掌门。 夏掌门咳了两声,简单解释说:“这是宴宗主的意思。” 说到宴乔,浮云仙人可算想起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冷眉一竖:“宴乔是不是又在做什么幺蛾子?” “这些事情都是宴乔告知于我们。”夏冉抱着自己的灵兽,她并不喜欢浮云仙人对宴乔用这种语气,“若非宴乔,我们从不知危险这么快逼近,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机会。” “如此来看,长老会更像是玩忽职守。” 夏冉平时并不爱说话,护起人来嘴巴毒得很。 这更让浮云仙人惊讶了。 “宴乔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在浮云仙人眼里,若魔尊现世,宴乔必是为首的那位,如今告诉他,宴乔本意是好心。 这话是真是假先不必揣摩。 浮云仙人只是问:“那她想做什么?” 既然将这些说出口,浮云仙人还是相信她心有善念。 “未说。”沈枝意抱手,“她让我们守好这最后的阵点。” 浮云仙人思索几下,最后还是退了一步,来到阵点前念诀加固结界。 在混乱中,楚丘道长反倒脸色从未缓过,更是见能挡枪的浮云仙人被说服了,他同样沉默来到小角落。 这几日,他能感觉到孟清辞几人有意注意他,每每等他有所动作时,他们不管在做什么,那双眼睛都会敏锐看向他。 楚丘道长知道越拖下去越不利。 他看向天。 浮云仙人为了保险,结界多加建几层,以至于中间过程比较冗长。 夏末阳光仍毒辣。 人多后大家开始操办起来,准备在天黑之前有个落脚之处。 “浮云仙人!”一声大喊将全场人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楚丘道长不知何时来到浮云仙人身后,手在后将他的胸膛通了个对穿,浮云仙人身上有血喷溅,他转头,不可思议看着楚丘道长。 看着这个一起生活几百年的好友。 “抱歉了,浮云。”楚丘道长收回手,他手心的魔气吸食血液,血液的醇厚修为助长那丝丝缕缕的黑色气焰,“等魔尊出世,我将你的功劳告知尊上。” 在孟清辞几人出招时,楚丘道长朝着阵点而去。 楚丘道长正是卡在浮云仙人收束阵法时,而他的出手自然也将结界加固进度告停。 他手中的魔气飞出,在楚丘道长到达之前,将结界破开。 楚丘道长赌的就是一个机会。 在他们猝不及防之时。 等楚丘道长到达光柱时,他毫不犹豫将光柱破开一个缺口。 在他身边的魔气趁机钻入缺口中,不断吞噬里面的灵气。 若是如此,这个阵点也将无比脆弱。 楚丘道长看着黑色的魔气占据的面积越来越大,他呼吸急促,眼睛张的极大。 快点。 再快点。 他阻挡外人的庇护罩并不算坚固。 要的就是在这个时间之内,让魔气尽快吞噬。 在这个关键时刻,楚丘道长竟发觉自己身体灵力凝滞,经脉好似被什么围堵住。 那道庇护罩也因他的灵力退散消散。 “不对……不对。”楚丘道长痛苦呢喃,“为什么会功亏一篑!谁!是谁做的!” 直到孟清辞用绳索捆住他,楚丘道长依旧想不明白。 他明白自己会为魔尊的降世死去,可他毫无怨言,而不是现在只差最后一点,就那么一点点,他就能成功了。 楚丘道长被抵在地上,蓦然看到韩扶。 他穿着浅绿色衣袍,手中的香囊恰巧收了进去。 他猛然挣扎。 “是你!” 干丹宗的丹药最为灵验,一颗能治愈身体,也能助长灵力。 楚丘道长早知今日局面,做了最坏打算,找到韩扶让他给自己一颗助灵丹。 便是用在刚才的时候。 却他没想到,韩扶给他的丹药竟然动了手脚。 韩扶听到楚丘道长的歇斯底里,脸上没有神情,依旧乖巧站在沈枝意身旁。 他可还没为了报仇,同枝意成为敌人。 韩扶想起七夕节夜市的事情,在他跟沈枝意说离宴乔远点的时候,沈枝意直接说道:“阿扶,你也是重生回来了是吗?” 韩扶竭力让她远离的样子,同以往执意要报仇的样子很像。 而沈枝意看着他的眼睛说:“相信我,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韩扶轻轻掠过楚丘道长丑恶的模样,置之不理。 可是问题还没有解决。 韩扶及时出现,将带来的急救丸喂浮云仙人咽下,将胸口汩汩的伤口血液止住,勉强将他的性命挽救回来。 剩余的人抬头看着光柱被魔气吞噬,光芒愈发黯淡。 “怎么办?”夏掌门焦急了,“若是真任由魔气所为,阵点保不住。” 他们不知道,这儿还有多少魔尊的外应。 “宴乔想到了。” 孟清辞沉默些许后,点脚前往结界处,手中的束神盒显出,他念诀,束神盒变大,朝着缺口内的魔气吸去。 空中全是魔气的惨叫声。 夏掌门咂舌。 “宴宗主这都想到了?”他腾然反应过来,“说明她是不是知道楚丘道长是魔尊的人?” 夏掌门觉得自己以往还是错怪宴乔了,也幸好他还是愿意听女儿的话过来。 否则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这危机应该也平息了吧。” 孟清辞心不在焉应了声,似是预感到什么,他眼睛亮了亮,接着朝某处方向看去。 不多时,宴乔出现。 她看到众人后,加快了速度,大喊道:“阵法是假的!” 孟清辞脸色一变。 其余人还未听清,徒然一阵地动山摇。 乌云掩盖住烈阳天。 宴乔瞳孔一缩。 来不及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是不是很疼? 一颗黑棋稳稳当当落在棋局上。 声音回响。 在错落的棋局上, 显然黑棋更胜一筹,奇怪的是有些棋子颜色为黑白相间。 “你要输了。”魔尊轻笑,抬眉的眸中更多的是不屑和轻傲, “第二局,剑仙同样输予本尊。” 棋局之上,天空被割裂出两部分,一边黑沉沉的天空密布闪电, 试图进攻另一边的艳阳天。 剑仙并未说话。 他只是垂眸思t索,周身的仙气飘飘, 更衬得他儒雅冷淡, 如谪仙般高不可攀。 “我发现, 你似乎对你的棋子更有顾虑了。” 魔尊已经预见了结局, 他双手交错搭在下巴下, 等待剑仙的必死局。 “怎能让她冲进黑棋内呢。” 剑仙没有应答,只是无声落子一颗。 原本孤立无援的白棋霎间有了求生之路。 魔尊脸沉下来,他长久看着面前的局面,嗤一声笑了。 “你作弊了。” “若是符纸也算的话, 便是魔尊耍赖了。”剑仙悠悠回复说, 声音竟和系统相同! 魔尊嘲笑一声, 未管。 “你要知道, 这可是把自己陷入棋局内了。” 剑仙无话。 可魔尊发觉白棋走势愈发不可控制,他没有以往的轻松, 表情严肃起来。 越是急越容易出错。 见进攻的黑棋失败, 被白棋拿下,白棋翻盘的结局即将要浮出水面。 “你要输了。”剑仙将这句话同样带给魔尊。 魔尊冷笑一声。 他站起来。 “本尊从不认输。”魔尊手一挥,原本纹丝不动的棋桌四分五裂,所有棋子四散随意落地。 无不昭示他要变卦。 “本尊只是同你玩玩罢了。”魔尊嘴角轻慢一勾, “接下来才是我的正事。” 说罢,化成魔气离开。 剑仙意识到魔尊要做什么,他连忙紧跟其后。 天空景象大变,乌云挤压,甚至还有雷电,目标竟是荒迢山的阵点。 变化太快,宴乔几人完全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阵点破坏。 里面的魔气顺着缺口重现于世。 “我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魔气大喊,在外呼啸。 宴乔紧抿唇,手握剑柄,上面还有闪耀的金光,她看着暗黑天空的某处。 岑涯无声出现在她身边。 “是不是魔尊要出世了。”宴乔察觉到他的存在,问他。 “嗯。” 猜测没有错。 宴乔心中难言的紧张。 她说哪里出了问题,看到楚丘道长和母氏的计划,才慢半拍明白,魔尊的出世完全不受阵点约束。 但是他的魔气修为是被阵点压制而已。 “你一直都知道对吧。”宴乔对岑涯说。 “这个剧情节点无法控制。”岑涯如是说。 所以才让宴乔去阻止魔气打开阵点。 不过现在并非聊天的时候,简单了解后,宴乔便听到天空传来长笑,声音震响四方。 魔尊从翻滚的乌云中现身。 光是出场,让所有人心口好似压着块石头,如何呼吸都难受。 宴乔比其余人好些,她看了眼。 魔尊飞升后的肉身被毁,需要有容器附身。 情况不算太糟糕,用的是自己的肉身。 说明裴驰现在是安全的。 宴乔轻呼口气。 不过情况也不算好,魔尊一眼看到她,直冲向她,势必要将她一招击碎。 宴乔处于时刻进攻状态,她想回击时,已经有人出现在她身前。 孟清辞用剑挡住攻击,但是巨大的魔气还是让他后退一步。 “带着宴乔走。”孟清辞立刻察觉不对,大声喊道。 哪怕魔尊的实力未完全打开,仅是破了三处的魔气也让孟清辞难以招架,仅一招,就将孟清辞败下阵来。 “蝼蚁而已。” 魔尊再次看向宴乔,这就是剑仙选的救世之人? 可笑。 实在太弱。 但他没想到竟然能被这种人让剑仙占了上头,魔尊手中再次聚集魔气,并不放过她。 “夏冉,你保护好宴乔。” 沈枝意没有后退,她迎着席卷而来的风而去。 其他人也察觉端倪。 没有受伤的长老们连忙起了屏障,保护其余人免被魔气影响,跑出来的魔修心甘情愿为魔尊献上修为。 魔尊更是无人可挡。 “走吧。”夏冉清楚宴乔的实力,没有压制住的魔气都可以伤她,更别说现在的魔尊了。 宴乔看着眼前人奋战,她撒开手。 “我可以。” 她身上的符法还奏效,有和愿坛的能力,宴乔觉得自己还能一战。 岑涯定会护住她。 宴乔相信他。 她脚尖凝空一点,在魔尊手挥甩走沈枝意时,宴乔握剑直冲而上,划伤了魔尊的手臂。 金光渗入伤口,所到之处魔气消散得干干净净。 魔尊细细盯着,皮笑肉不笑。 “他连这个都教你了?” “可惜。”魔尊转头时,宴乔身上蓦然有无形的压力,“太弱了。” 宴乔重重飞了出去,在撞上树时,正在对付魔修的江予安发现,及时护住了她。 但她的身体仍受到重创,宴乔吐了口血,血滴落在土壤上,成了一朵朵血梅花。 魔尊缓缓走向宴乔。 “阵起!” 随着声音落下,空中凭空出现一张大网,快速落在魔尊和其他魔修身上。 魔修触碰到金色大网发出声声惨厉的尖叫,最后竟魂飞魄散。 长老和其他正修坚持着。 可这样的法器对魔尊竟无任何效果,他只是轻轻一瞥,手一挥,便将大网撕了去,震飞周围人。 裴驰姗姗来迟,他用魔气勾住宴乔的腰,往他方向而来,周围的魔气聚集,将魔尊围堵住。 “没想到弟弟长这么大了。”魔尊撩起眼皮,语气全然没有叙旧的意思,“没想到还这么单纯。” 他想到裴驰这个棋子刚碰上宴乔,瞬间变白成了剑仙的人,魔尊从始至终都没有多少心情波动,不过是精心挑选的容器没了罢了。 但好歹是自己的亲弟弟,却毫无作为,魔尊不耻。 “尊上若这么做,我只能替天行道。”裴驰抓紧怀中的宴乔,他从不退步。 魔尊从不听他的话,继续往前一步,裴驰操控魔气绑住他的四肢。 贺轶冒出来,身体锁住魔尊的头,手狠辣把他的头骨一扭。 听到断裂的声音,贺轶退开,却见本来要耷拉下来的头在魔气中恢复过来。 “用这种小伎俩,再等个几百年吧。”魔风一掀,裴驰和贺轶落地。 宴乔大脑晕沉沉,她挣扎着站起来,模糊视线中她看到魔尊逼近,一步步踏在她的急促的心脏上。 “只要把你杀了,我就赢了。” 魔尊捏着她的下巴,勾唇,语气冰冷不带一点怜惜。 系统……岑涯……救我…… 巨大的恐慌下,宴乔只有这一个念头。 电光火石之间,乌云徒然破开,一道阳光照下来,其中有道身影背光而行。 魔尊懒懒看向身后。 一道剑气划过他的身形,虽未中,周围的剑气就透过他周身的魔气划破他的脸颊。 “你还是心软了。”面对对方扑面而来的杀意,魔尊反倒悠闲起来,甚至还有心思拌嘴。 在说话间,那人再次出招,手中的剑刃亮出,也让在场长老认了出来。 “岑涯?”其中一位长老惊讶开口,甚至不可思议。 剑气浓重,里面掩藏不住的都是杀意。 魔尊拎着宴乔离开,平地上被方才的剑气斩出一道大坑。 “放开她。”剑仙警告他,光芒下他的神情分辨不明,“你现在的情况,斗不过我。” 魔尊倒是不慌,他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那我不保证你选的天命之子性命安危。” 剑仙垂眉看向对方手中的人,宴乔已经昏迷了,魔尊并不是喜欢她,只拿着她的衣领,整个人都飘在空中,看似随风摇摆。 越是提醒,剑仙越是不爽。 他不可察地皱了眉。 下一瞬,手中利剑狠狠刺向魔尊。 魔尊防守,可惜身体并没有裴驰的好用,越到后面,越发无力。 见岑涯认真,魔尊也终于敛住了笑,最后在剑仙直直向他而来,魔尊手松了。 宴乔如断了翼的鸟儿直直坠下。 “你是想杀我,还是救她?” 魔尊还没有说完,岑涯毫不犹豫朝着宴乔而去。 将她搂在怀中。 身体接触的那刻,他的身体微妙顿住,这种熟悉又陌生的实质触感让他眼底起了茫然。 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将宴乔稳稳放在树边,对旁边的窦沽岚说:“保护好她。” 不等对方说话,剑仙转头继续对战。 剑仙的灵力也无法动用太久,孟清辞几人看到后前去帮助。 剑影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金光,围堵着中间的魔尊。 等宴乔醒来时,魔尊寡不敌众,被剑仙一剑抵着脖颈一刀利落划下。 有灵气的阻挡,伤口无法愈合。 魔尊呵呵笑,只是看剑仙一眼,意味深长:“不要以为你赢了。” 在宴乔看过去的时候,魔尊早已消失,只留下一具空壳。 乌云密布的天空重新灿烂。 宴乔心有预感,她同空中那人对视,阳光正烈,如同日常看到的光芒一样,身形无比熟悉。 对方向她一步步走来,宴乔心跳加快,身上的疼痛也要她鼻头一酸。 褪去光芒后,岑t涯的五官袒露在她眼前,同那悲悯的神像一模一样。 她该知道的。 岑涯见她流泪稍有局促,只能伸手擦了擦那点点泪花。 “是不是很疼?” 岑涯语气还带些冷气,没有曾经的人情味,可他记得记忆中的那些画面,努力放柔和了些。【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今日便让阿轶服侍师尊 还未等宴乔回话, 孟清辞便无意挡在面前,手中常备好的药丸递给了宴乔。 “师尊好生歇息便好。” 荒迢山动静稍大,虽闹剧已经解决, 但是其他阵点逃出来的魔修还在外祸患他人。 不过附近的门派消息灵通,第一时间及时赶过去。 长老会和孟清辞几人去处理剩下的烂摊子。 但认出岑涯的几位长老觉得他更为合适,可是对方并没有什么心思,也就没有开口要求。 毕竟阵点防守不到位也是他们的失职。 宴乔忙碌了好几天, 身上还受了伤,也就先被带了回去。 江予安守在身边, 他沉默看着宴乔身上的衣物, 只是说:“这似乎是魔族的婚服?” 宴乔走得急, 路上压根来不及换衣服, 虽说并非正统的婚服, 可不能让人怀疑,裴驰命人制出的衣裳还是按照婚服要求改的。 江予安没有真正看见过,可他听说过。 看师尊不回答,便觉得是默认了。 江予安无声攥紧拳头。 他想起上次通讯符二人暧昧的声音, 不可控制想到婚礼洞房。 “做戏而已。”宴乔摸着他的头, 虽说现在最重要的剧情点过去了, 不再需要好感值, 但她还是对他们略带些偏爱。 好歹也是一起生活这么久的徒弟。 宴乔解释稳住他的心:“如果我们能成亲,魔宫的所有魔修都会在宴会上, 阵点就不会有人把守, 我要的是这个机会溜进去稳固阵点。” 若是真让猛郡阵点打开了,那难度可不是现在这样。 魔尊的修为全部放出,再加上猛郡作为母氏的地盘,出来后定是腥风血雨。 宴乔暗暗赞叹自己的伟大。 反倒让江予安更垂下眸, 那些复杂的情绪在眼底流转。 师尊为了阵点做戏,可是魔修那群人可是这般好骗,师尊的做戏程度又到了何种地步? 难不成…… 江予安手心的蛊虫躁动不安。 师尊也会同裴驰做之前和他做过的事情,甚至更隐秘的。 江予安内心止不住的嫉妒,可抬头时,还是那副乖巧听话的神态。 他拿起桌上还热的粥,小心翼翼又讨好地端在宴乔面前:“师尊,我喂你吧。” 宴乔醒来后已经几天没吃饭了,看面前的海鲜粥嘴馋起来。 其实她能自己动手吃,察觉到江予安的意图,宴乔也便由着他来。 江予安很是高兴,嘴角微微翘起,从未落下,他一勺一勺喂着师尊,格外认真。 宴乔分心思索该什么时候离开。 现在系统不在她身边,应该是回到了岑涯身边。 她猜测系统有可能是岑涯的一个分身,想要回去,还得找岑涯。 于是便问:“岑涯呢?” 江予安还是很享受跟师尊的单独时光,可宴乔开口问的是另一个男人,他嘴角压了压。 “我不大清楚。”江予安并没有展露太多,他回答,“可能在长老会那边。” 宴乔知道解决完魔尊定有不少烂摊子,还有岑涯的突然现世,恐怕这几日都可能见不到人。 身边突然少了个人,宴乔猛然觉得不太习惯。 “之前师尊说过我是师尊最喜欢的徒弟。”江予安继续喂。 “嗯。” 宴乔回应他,刚应下,她大脑略有些晕沉沉。 可能是想睡觉了。 江予安垂眸看向手中吃下一半的粥,安安静静。 看到本只看自己的师尊被其他人同样觊觎,他心中格外不爽,江予安也知道宴乔对自己说的话或许是假话,可那些他都不重要了。 “那现在可还当真?”江予安对上宴乔已经涣散的眼睛,轻声引导。 但在宴乔张口时,他又道:“师尊说是的。” “是的。”宴乔遵循他的命令。 江予安眼中才有点点的笑意。 他想知道最后结果,师尊的选择,可他不敢去面对,哪怕知道师尊想说的话。 江予安吻了宴乔手背:“师尊好生休息,若有他人前来,逼退他。” 宴乔看他认真点点头,露出微笑。 江予安心安了安。 他前脚刚走,孟清辞后脚跟来。 孟清辞火急火燎来到住所,看床铺的帷幔落下,孟清辞稳了情绪,开口说:“师尊可是歇下了?” “何事?”宴乔没有起身。 见宴乔还醒着,孟清辞开口说道:“他是谁?” 这几日平复魔修,围剿剩余魔气,孟清辞替宴乔出面,无暇赶来宴乔身边。 这个他。 不言而喻了。 宴乔声音发冷:“你不关心我的伤势,倒是追问来了?” 孟清辞短暂顿住,他略有不对劲蹙了眉,却没多想,他气笑了:“既如此,每日熬制的汤药又是谁给你找的?” “我只看到江予安过来罢了,他是谁,你无权知道。” 孟清辞抬眉:“江予安?” 他心中疑虑更深,宴乔语气僵硬本就不正常,孟清辞眼沉了沉,不紧不慢往宴乔方向而去。 在孟清辞抬起纱幔时,一只手阻止他的动作。 江予安拿着安神熏香过来,脸上面无表情:“你想做什么?” 孟清辞从他手中的熏香掠过,没有回答,只是收回了手。 “你对她做了什么?” 孟清辞敞开说出来。 “我能做些什么?”江予安点燃熏香,屋中弥漫淡淡的花香,“还是说孟师兄心中嫉妒,想对师尊做什么?” 孟清辞自顾自笑起来。 江予安看着他。 “你笑什么?” 孟清辞嗤一声。 “我只是听到好笑的东西罢了。”孟清辞直说,“你真把她的话当真了?” “对你说的那些话,也对我说过。” 江予安手中动作一停。 孟清辞看江予安吃瘪的模样,他心中起了怪异的满足感。 他明白宴乔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以往他可以愿意她让步,如今就不同了。 他要一步步将所有人都赶走。 宴乔只能是他的。 “你不信,便问宴乔,她究竟喜欢谁?” 江予安自然没有开口,房间氛围僵持起来。 在此时,床上宴乔的回答猛然打断:“我对你们,是做戏而已。” “只有攻略你们,我才能生存下去,才能回家。” 此话一落,场上两人都怔住。 孟清辞很快反应过来,没有追究宴乔的说话内容,转头望向江予安:“你对她做了什么?” 江予安明显知道的没有孟清辞的多,还没从方才的情况回神过来。 “什么回家?”江予安注意到这点。 孟清辞走过去,掀开幔帐,在床上的宴乔眼神空洞,对来人无知无识。 “你喂她吃蛊了?”孟清辞看出这是中蛊的迹象。 江予安没回话,意思明显是默认了。 孟清辞也不纠结他的做法是对还是错,他思索宴乔刚才的回答,猜测出是什么原由。 “她不是你的师尊。” “你说什么?”江予安焦躁不安,在孟清辞说出这话时,就要动手,被对方挡住。 “我不管你信或不信。”孟清辞笑容带着嘲意,“事实摆在这儿。” 随后,他继续问宴乔:“你怎么回家?” 孟清辞一直好奇她从何处来,怎么悄无声息取代那个宴乔。 岑涯若在她身边,定会阻止,可如今只能任由孟清辞询问出所有事情。 “系统说拯救结局便可让我的病痊愈,我要找系统。” “系统是谁?”孟清辞语气愈发沉下来。 “系统,系统。”宴乔还思考一下,继续说,“是岑涯。” 宴乔一觉睡得很长,似乎做了个梦,她好像回到了现实世界,父母喜极而泣,在她出院时,遇到的人,竟是…… 孟清辞他们三人! 宴乔惊醒,她坐起来喘气,刚动一下就发觉不对劲。 入眼就是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是贺轶的地牢内,不过被好生布置一番。 身下是柔软的被褥,而脚上的镣铐格外显眼。 宴乔动了动脚,镣铐也随之发出声响。 是真的。 宴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想起了原书中的剧情,没由来的恐慌了。 她不是已经改变了结局,原主徒弟们也放下仇恨,按理而言应该不存在这种剧情发生了。 但为何又再次出现? 宴乔下意识寻找系统,系统如今还没有跟她见面过。 她站起来试图运转灵力自救,房间内被阵法压制住,而那张符纸就在外面,和她隔着一道铁门。 而脚上镣铐长度刚好只能够到铁门。 尝试几次,宴乔听到外面的声响,她连忙坐回床上。 来者是贺轶t。 他见宴乔清醒略有意外,接着眼睛一亮,嘴上带那平时一贯的笑。 “阿轶正好做出铃铛脚链,给师尊戴上。”贺轶好似没有看到那镣铐,动作轻柔。 发现宴乔的脚踝被镣铐磨红,贺轶迅速皱眉,其实镣铐外层已经有布料包裹,可经不起宴乔刚才这般造。 留下痕迹是难免的。 贺轶给她涂上药膏,摸匀的间隙,宴乔挣开贺轶的手心,低头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想让师尊离开。”贺轶摸着宴乔的脸颊,他表情认真,眸子中的情感复杂,“只要我们将师尊留住,师尊就会一直在我们身边,对吗?” 宴乔眉头更紧锁了。 “你们在说什么?” 她似乎知道些什么,心中不免有点慌张。 贺轶主动用脸颊蹭宴乔的手心:“师尊是谁阿轶从不在意,只要师尊好好留在身边。” “他们呢?”宴乔站起来。 “他们为师尊整理事务,师尊不是不喜欢做这些吗,从此往后,师尊不需操劳。” 贺轶难得有一次声音这般温柔耐心。 他不明白师尊为什么想走,只能用这些方法让她别走。 可是他的师尊从未有任何反应。 贺轶挽起宴乔的长发,扬起嘴角:“今日便让阿轶服侍师尊。”【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终章】 第八十三章 春风吹拂万物生…… 宴乔被关的消息被岑涯听到了, 他找到孟清辞,看他头不抬处理事务,岑涯开口说:“你们不该这么对她。” 孟清辞这才抬头, 似笑非笑。 “对谁,前辈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岑涯戳破他的谎言:“宴乔。” “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管如何都要离开。”岑涯淡淡说出来,“你们就算用这般方法留下她也无用。” 孟清辞笑容敛住, 眸光冰冷,像是飞雪, 倏地他笑出声。 “难道前辈舍得她离开?” 岑涯微妙停顿一下, 回答他说:“该以宴乔的想法而来。” “那宴乔如何而来, 该同我们说说了。”孟清辞之前问过宴乔, 可是宴乔只说了那么几句, 江予安处于情绪爆发的临界点,他没有多问。 但他记得,这件事还有一个人知道。 岑涯长久沉默,随后叹了口气。 地牢内, 宴乔摆弄手下的食物, 她没想到这种剧情还是会发生, 心惊胆战几天后, 发现他们真没有折磨她的想法。 甚至怕她无聊,还会变着法子带来一些小玩意。 可是…… 宴乔并不想在这儿待着, 四方房间内, 她还是无趣得很。 外面门打开了。 宴乔抬头看去,是孟清辞来了。 她只是看一眼又垂头摆弄食物。 孟清辞见宴乔模样,像是失去活力的小动物,无精打采着。 他脚步一顿, 接着继续走过去,迳直来到宴乔身边。 宴乔不想同他讲话,她想见岑涯,可是他们都已读不回,特别是孟清辞。 孟清辞低眸看到宴乔脚踝的镣铐,伸手刚触碰一下,就被宴乔扯开。 “我知道你的身份。”孟清辞说话了,“岑涯都告诉我了。” 他深深看着宴乔。 “作为人有限的生命,宴乔你如果留下来,是数不尽的岁月,不用去思考生老病死。”孟清辞一句一句说着,“是无数人所想不可求的好处。” “而且灵卓宗的地位,还有我们的搭手,你无需思索太多,顺着自己意生活,何乐不为?” “但我想要的是回去。”孟清辞说这么多,宴乔还是一句话堵住他的话头。 孟清辞沉默许久,最后站起来说好。 宴乔眼睛亮了,她还担心孟清辞会变着法子否决她,倒也有些意外他的态度转变。 “他们都同意了?”宴乔疑惑开口。 “我来解决。” 这一决定自是被其他人拒绝了。 贺轶更是抱手冷笑:“孟清辞,这好人是让你做了,若真要放人,你舍得?” “舍得。”孟清辞回答坚定,倒是让别人说不出什么,“她本不是这世界的人,走很正常。” 贺轶欲言又止几次,最后还是扭头不语。 孟清辞看向一直沉默的江予安,在之前得知宴乔并非以往的师尊,他的反应是最大的。 甚至让孟清辞一度觉得江予安会是最有威胁的人。 “你有什么想法?” 江予安摸索他手中的剑刃。 他刚开始得知时有点承受不住,却又莫名松口气。 好似宴乔并非师尊才将所有逻辑连贯在一起。 宴乔对他或许是真心。 既然是真心,他也不能让宴乔伤心。 江予安许久才应了声:“嗯。” 孟清辞效率很高,将人放了出来。 宴乔才终于看到岑涯,对方略有自责道:“是我来晚了。” 宴乔摇摇头,并不在意。 阵法开启,在阵眼的宴乔感觉有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让她想睡觉。 事实是她眼皮越发沉重,眼前的画面越发模糊,最后闭眼沉睡。 宴乔迷迷糊糊再次睁眼时,她回到了病房内,入眼还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她久久看着,直至有人来。 “乔宝醒了?”她妈妈匆匆赶来,“待会妈妈带你去做检查。” “刚才你发呆什么?” 宴乔张了张口,最后摇摇头:“我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面跟她说可以治愈她的身体,她也答应了,醒来才发现是场梦。 现实总归是现实。 不过宴乔没有深说,说完后便止住了。 宴乔每日都要做检查,看着标红的数值,她早已麻木,这次也会是。 “45号情况好起来了。”医生不可置信看了好几遍,“如果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病治好概率更大了。” 宴乔还没反应过来,她看医生嘴动着,周围消音只剩下自己再次跳动的心跳声。 接下来的几天,宴乔身体神奇自愈起来,连医生都说是一场医学奇迹。 一个月后。 “该走了。”妈妈为宴乔整理东西,招呼她。 宴乔留在原地心有预感看向窗外。 或许那些画面只是梦而已。 可她内心却仍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宴乔准备上车时,远远看到有人过来。 她瞳孔一缩。 心脏如音乐鼓点加快。 宴乔眼中含泪,她快步往那人方向而去。 内心春风吹拂。 万物生。【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