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都跟东彦璃待在这户人家里,祁钰已经急切不少,唯一的好处就是第一天晚上睡过一晚后,东彦璃第二天就搬去了那对老夫妻的儿子房中睡觉,虽然她不知道东彦璃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样对她来说更方便,也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暴露掉她的身份。
更何况她发现,东彦璃也不在限制她的自由活动,眼看着太子没有一点要走的迹象,祁钰打算从别的方面找出路。
又在院外探查了一番,依旧什么也没发现,难道她只能去撺掇太子,叫他赶紧回京?
往回走时听见主屋里面有人在聊天,这宅子的屋子通风透气又不隔音,祁钰能听见屋里的人唉声叹气的说话声,刚想上前听清楚时,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就是这对老夫妻的儿子赵越。
这两天一直都在为他们两人忙前忙后的,麻烦了人家这么久,祁钰觉得不好意思,忙上前安慰:
“赵兄,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你们这么烦心,是出了什么大事吗,不介意的话跟我说也行,能帮的上忙的,小弟一定尽全力帮忙。”
赵越回身看了看屋里,将祁钰引着离屋子远上不少时,才一脸歉意的看着她:
“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前两天我买药的时候,将老郎中那里的药都拿了回来,但是你大哥伤势太重,眼瞅着药都快用完了伤还没好,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还能从哪处再找些回来。”
祁钰知道东彦璃受了伤,那晚趴在他背上也能闻到,他身上血腥味重的厉害,就是不知道伤势竟然重到这种地步,这几天一直都是赵越帮忙。
听他这话说的,那太子殿下受伤不小啊!
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想着祁钰脸上就浮现出笑意来,赵越愣愣的盯着祁钰,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高兴,但眼前的少年如花般艳丽,一瞬间他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
“不…不然……我,明天我去后山,看看能不能……能采到些草药,也好治疗你大哥身上的伤!”
和赵越聊完天后,祁钰急忙到柴房附近四处搜寻,终于找见了她藏在这里的一小截竹器摆件,拿刻刀坐在之前编竹子的地方,慢慢的雕着,防止被东彦璃察觉到不对劲。
没过多久,东彦璃就招呼她进了房间,等祁钰进房间后将门关紧,看了看她手中拿着的物件,戏谑的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喜欢竹雕,不过看来你一点天分都没有,雕了这么多天,雕出来一个四不像?”
祁钰发现这太子殿下好像总喜欢以挖苦自己为乐,一时间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他,难不成是因为上次抓错人,可这和她又没什么关系,将摆件塞进怀里说道:
“只是随便雕来玩玩的,自然没有殿下那样的技术。”
“收拾一下,今天晚上我们离开。”东彦璃话题转的飞快,上一秒还在嘲讽她的手艺,下一秒就说要离开,祁钰闻言愣了愣神,别人走都是找个青天白日的时候,就他跟一般人不一样,不过东彦璃要走,祁钰高兴还来不及,哪管他什么时候离开。
他选晚上走,就是怕祁钰看清路线,东彦璃眼神锐利,不动声色的观察了祁钰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这几天暗中盯梢儿,看出来小矮子确实是能说会道,哄得这一家子人团团转,真叫他看不顺眼。
有时候就连他都能着了他的道,也幸亏自己定力强,不容易被忽悠,否则跟别人一样围着他转,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说到底,都怪这小矮子长得太过女气,连二哥都被他招了过去!
天黑后,两人同这家人道别,老夫妻一脸不舍的跟着他们一起出来,东彦璃骑着马停在前方不远处,老婆婆牵着她的手一脸担忧:
“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啊。”
“都说了叫你们白天走,你们也不听,这大晚上的多不安全!”
祁钰笑着安慰,“没事儿,我们骑马走快着呢。”
“说的也是,你们两个一文一武倒是十分和谐,你大哥他就是不会说话,但这力气却大的很,这几天的功夫就将我们一个月的柴都砍完了,还帮越哥儿给我们收拾坏了的房子。
唯一的缺点啊,就是冷着脸的时候怪吓人的!不过这样也好,有他在你们也不害怕什么妖怪强盗的,要是只有你一个人的话,老婆子肯定不放心你这个时候走,唉……有时间的话,就回来看看老头老婆子!”
“一定会的。”才呆了几天,祁钰已经感受到家一样的温暖,心中一阵酸涩,“有时间了我一定回来看看,到时你们可别嫌我烦啊!”
“不麻烦不麻烦,老婆子我怎么可能嫌弃这么俊儿的小兄弟,高兴还来不及呢!”
“……”
说了半天热络的话,才终于将老夫妻送了回去,祁钰正感叹这对老夫妻的一片真心,猝不及防的被等候多时的东彦璃擒住肩膀,腾空而起,一下子飞身坐到了马背上。
“还没聊完?你怎么这么啰嗦?”东彦璃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之前那半截布条,作势要再将她蒙上。
这几天被东彦璃提溜来提溜去,祁钰觉得自己都已经习惯了,压住东彦璃要蒙她眼睛的手:
“殿下,不用再绑我的眼睛了吧?
其实就算我找到逃跑的路线,也没办法从殿下的手底下逃出去,殿下跟我交过手的,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殿下不必这么担心。”
小矮子说的没错,就他这三脚猫的功夫,若不是自己手下留情,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保不准什么时候叫他掰折了,索性随他去了。
两人共骑着一匹马前行,东彦璃攥紧缰绳,将祁钰圈在了怀里,这匹马还是他跑了好几个村子,才从一户农户家里换来的,再想找一匹都找不见。
与祁钰同骑一匹,东彦璃只觉得不自在,他发现怀里这小矮子也太过于精致了,这种时候还有功夫熏香,软趴趴的靠在他胸前,身上还萦绕着淡淡的香气,像是初春才绽放,小小的、颤巍巍的莹白梨花,一直往他鼻子里钻,让人心神不宁的,东彦璃下意识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才捏紧缰绳才驾着马往京都方向赶。
天快亮的时候两人已经进了京都外城,找了间还开门的客栈进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东彦璃就带着祁钰四处寻找药铺,祁钰一路上也默默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等东彦璃找到药铺,又跟着郎中进了里间看伤时,祁钰立即从里面逃了出来。
找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一个看着可靠不少的少女,三两步就走到她跟前:
“小姑娘,哥哥求你件事儿可以吗?”
祁钰将腰间挂着的玉坠子扯下来,放到小姑娘手中,小姑娘满眼警惕,清秀稚嫩的脸庞上还带着不屈服的倔强,祁钰眉眼弯弯,压低声音轻哄道:
“能否帮我将这小木雕交到京都城内北街道一位卖茶孙叔的手里,都是哥哥的错,跟家里人吵了一架就要离家出走,没想到半路碰见了人贩子,我是趁他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哥哥家中有人在北街南巷口第二家店卖茶,若是你愿意帮我,茶馆的叔叔也会感谢你的。”
说罢,将藏在怀里藏着消息的木雕,还有她之前从东彦璃身上顺下来一把银子,全堆到了小姑娘手上。
这姑娘拿着东西看了祁钰半天,一句话不说直接转身跑开了,瞬间在人群中消失不见,祁钰心如悬旌,只能寄希望于她真的会帮自己,拿着身上仅剩的最后一点钱,就近寻了一家糕点铺子,买了份糕点往回走去。
才走没几步路,就见前面几步路的地方,东彦璃冷着一张脸,恶狠狠的盯着她,走进了就听见他朝自己冷嘲热讽道:
“去哪儿了?总不会是大街上碰见熟人过去打招呼了吧?我看一时半会儿不盯着你,你就要上天,那姑娘是谁?”
祁钰眼看着东彦璃气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将手上提着的糕点抬到他眼前,笑的温和:
“哪儿也没去,我只是觉得你喝这药肯定苦的厉害,才想起来找间有名声的铺子,买些糕点甜食,帮你散散苦味儿。
那个小姑娘,只是我随手拉过来问话的,看哪家味道好吃。”
她不知道东彦璃在这里站了多久,但应该是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只要她不认账,谁也拿她没有办法,不过祁钰没发现,刚刚跑掉的那个小姑娘,躲在街角处远远的盯着他们看了好久,才又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两人又重新回到药房,掌柜的笑着将打包好的几付药交到他们手上,祁钰才跟着东彦璃一路又回到了客栈里。
将药交给小二拿去后厨熬,再吩咐他做上几碟小菜,两人才上了二楼包间。
一进房间,东彦璃就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了桌子上,就知道他不会安分的守在旁边,所以他才时刻关注着。果然,一个不留神就不见人影,真是一点都不叫他省心,虽说人都已经到京都了,一大早也跟守在城门口的卫屹他们联系上了,就算如今小矮子再怎么作妖,也已经翻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只是眼看着这人淡定自若,一点都没有受制于他的自觉,反倒是他被气得不轻,这几天他说了这么多,也没见小矮子听过一句,要他这时候直接放人离开,东彦璃总觉得心里面憋着一股气,怎么想都不愿意。
索性叫卫屹他们先侯着,等他好好教训过小矮子了,再动身回府。
刚才着急,连药都没上就跑出去找他,于是现在东彦璃直接脱掉衣服开始上药,一抬眼,就见这小矮子又偷偷摸摸的打算逃跑!
“你又干什么?”
声音透着几分冷厉,祁钰有些僵硬的步子顿了顿,而后扯出一张笑脸:
“我替你去瞧瞧药熬好了没有。”
她总不能跟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待在一间屋子里吧,要是传出去了,她爹怕不是要被她气死?
“不必了,你过来替我上药。”
东彦璃不依不饶,并不打算放她出去,小矮子能力不错,若是能趁他待在身边的这段时间收于麾下,再不济叫他不去帮二哥和自己作对,以他的实力,根本不成问题。
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动弹,东彦璃眼神一扫,充满杀气的目光就向祁钰刺了过来,“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赶紧过来。”
东彦璃衣服只褪到了胸前,露出了挺拔紧实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优美,一举一动都好像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祁钰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子,太子殿下还真是孔武有力,威风凛凛,人品不怎么样身材倒是挺好。
东彦璃伤的不轻,缠在身上的绷带上已经渗出了血,祁钰心中惊讶,分明已经养了好几天伤,怎么到现在为止还渗着血?
她呆呆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做什么,东彦璃随手丢给她一个装药粉的玉瓶儿,才迅速解开缠在身上的绷带,放眼望去一片腥红,胸膛处有指头般粗细的箭伤,肩膀处又一道长又深的刀伤,全都血肉模糊,呼吸间伤口处外翻的血肉更显得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