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夏阳洗漱好,坐到餐桌上,闻樾刚好把饭全部端上桌——热牛奶和青椒炒牛肉盖浇面。
要问徐夏阳什么时候最愧疚,当属这个时候了。明明两人都忙了一整天,闻樾还要照顾他,还把食物料理得非常美味,于是徐夏阳将食物全部吃光了。
闻樾还在洗漱,徐夏阳把碗筷收进洗碗机里后,打算把衣服洗了烘干。
冬天的外套可以多穿几天,贴身的衣物徐夏阳至少得一天一换,不然容易过敏。昨天他情绪波动太大,想起这件事情时已经是早上换衣服的时候了,只得将就一天。
“哥,有需要洗的衣物吗?我一起扔洗衣机。”徐夏阳敲门问。
门突然开了,水汽终于找到出口,喷薄而出。
闻樾穿着家居服,脖子上挂着毛巾,眸色沉沉:“有,在里面。”说罢就直接出了浴室。
徐夏阳摸不着头脑,又怎么惹到他了,这么凶。
正一头雾水,直到他看到闻樾洁白的衬衣上面放着一块黑色的布料,都不用多想那是什么:“不是,你内裤拿走啊!”徐夏阳无助地闭上了眼睛。
闻樾擦着头回答:“你不是爱洗吗?”
徐夏阳:“我……知道了。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有话直说,非得拐弯抹角羞我一下。”
“这个时候又要我改变一下了。”
徐夏阳好似被当头棒喝。
闻樾说完就开始吹头发,好像没有想听徐夏阳解释的意思。早上的事情还没有翻篇,应该说他们的问题都还在原地没有分毫进展。
徐夏阳看着闻樾结实的手臂在面前晃动,吹风机热情地工作着,热风被手臂带着扑面而来,后面是刚洗完澡的浴室,热腾腾的水汽仿佛在推着他往前。
他就这么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闻樾拨了两下头发:“难受了?”
徐夏阳不知道说什么,撇撇嘴。
“打着幌子说不想我为你改变,一边故意不发报告给我,等着我来抓你。”闻樾话里带刺,“怎么?我向你走两步,你又要往后退,退着退着你是不是又要跑?”
“哥……”徐夏阳被扎得心疼。
“想我,又怕耽误我。难道我的人生连个你都容不下吗?这么不信任我,五年你都还没想明白吗?”闻樾字字泣血。
“好了好了,哥,别再说了,我疼……”徐夏阳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仿佛再没有别的一点力气,“哥,抱抱我……我知道错了。”
闻樾伸手抱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为你改变是因为我爱你,我希望有更合适的相处方式,懂吗?”
徐夏阳闻着安心熟悉的味道,闷闷地回答:“懂了。”
闻樾接着说:“不要闷着脑袋多想,这样想出来的解决方案不一定有我们两个脑袋想出来的好。”
“是你说没有不肯的,那就听我的,我们一起好好解决。”
徐夏阳点点头。
徐夏阳今天睡客房,因为闻樾昨天睡的客房,闻樾把衣服拿去洗了,根本没用上他动手。
他开口叫闻樾:“闻樾!”意料之内,没人理他。
他又接着喊:“闻樾!闻樾闻樾闻——樾——”没有人理他,但房间门口出现了他叫的人。
“闻樾,我明天回公寓。”徐夏阳裹在被子里,看着一脸报应的闻樾说。
闻樾刚要开口,他马上说:“你别管,我有我的节奏。”闻樾黑着脸走了。
房间里大笑出声,对闻樾犯贱过后的爽笑。不过他明天是真的要回公寓,再顺带收拾点东西回这里。
不然每天穿这同一套衣服,小宁估计要觉得他省吃俭用掏空家底,神经病发去买了车……
凌晨,闻樾把烘干好的衣服给他送到房间里,徐夏阳已经睡着了,闻樾松了口气。徐夏阳不照太阳的缘故,总是白净得吓人。
他蹲下来,轻轻地在徐夏阳的脸上留下一吻。
他不是想要逼徐夏阳回他身边,可事实证明就算放徐夏阳自由,徐夏阳的病也不会痊愈。
时间回到上个周,每月十六日,这天他会收到徐夏阳的
他上个周没有收到徐夏阳的邮件,当时他正在美国出差,过了十二点仍然没有邮件,一夜无眠,选择直接飞回国内联系米德尔。
得到一切如常的消息,他才放下心来寻找徐夏阳的踪迹。
当初徐夏阳说走就走,拖着一箱行李就离开了家,不知所踪。
但后来闻樾从罗修那儿听到他就住在妈妈的房子里,在外面打暑假工,也就放下心来。
从此之后两人除了每月的体检报告,没有任何联系,以至于上个周闻樾想联系徐夏阳时,发现自己被全平台拉黑了。
……
气得他匆忙结束工作,将后续跟进工作丢给朋友之后,连夜赶回国逮徐夏阳。
被子里徐夏阳只露出一个头,半边脸陷在枕头里,可能有些热,脸上红扑扑的。
闻樾回忆起他们初见时,徐夏阳眼睛亮晶晶的,尽管肤色很白,但总是透出健康的气色。
徐夏阳这些年过得很苦,皮肤没再透出那样的气色,这几天闻樾观察到的总是苍白。
他在客房里呆了一会儿,就这么静默地看着徐夏阳,他想永远就这么看着徐夏阳。他这五年来日思夜想,不管徐夏阳开心或是压抑,他不奢求更多,他就只求能这么看着徐夏阳。
可惜,他总是考虑得更多。
闻樾按熄台灯,轻轻将门带上。
徐夏阳睁开眼睛,目之所及是一片黑色,然后眼睛适应黑暗,曾经他挑选的家具慢慢出现。
徐夏阳记得他高中刚入校那年,天气很热。他有严重的遗传皮肤病,皮肤晒了太阳会起红疹,开学前妈妈照例给班主任打电话,告知了这件事。
所以徐夏阳军训时自然落得一个好差事——后勤保障工作。
所谓的后勤保障工作呢,就是为班上的同学订水订水果订冰棍等杂事,还要在医务站照顾中暑的同学休息。
徐夏阳很白,可能是他不能晒太阳的缘故,白得反光,一张脸又长得干净清秀,他的室友见到他的第一反应都是:卧槽!小白脸!
徐夏阳的后勤保障工作很到位。
他没事的时候就撑着一把能站 下四个人的大黑伞蹲在水桶旁边看着同学们站军姿、踢正步。
看到有人摇摇欲坠了就撑着他的大黑伞,小跑过去,还不忘要喊:“报告教官!有人晕倒了!”
他不仅能掐着人快晕了赶紧去报告教官,他还能掐着表,估摸着要解散了,就撑着他的大黑伞去把冻在小卖部冰柜里的西瓜或者冰棍给大家运回教室。
军训结束以后,徐夏阳的肤色在一堆煤炭里更是像难遇的珍珠一般发着柔和的白光,也成了一致投票选出的班长。
而徐夏阳的爱人则是按照入学考成绩顺位推选出的学委——闻樾 。
当时的闻樾已经很高了,有一米八七,而不算矮的徐夏阳也差了他一个头。
闻樾在一堆青春期男生中显得一点不浮躁,不爱讲话,成绩很好,即使晒黑也是很出众的好看。
这是徐夏阳对闻樾的第一印象。
闻樾的好看跟徐夏阳清秀亮丽不一样,他的眼睛狭长微微向下压着,鼻梁立挺,上唇薄下唇稍厚,一头板寸,长得很凶。
你说他是学霸,别人还要愣上一会儿,判断话的真伪。你要是说他是校霸,也许信的人还能多点。
徐夏阳性格开朗乖巧,为人大方圆滑又有棱有角,班上没有人不喜欢他们的班长。
倒是那个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的学委,大家都不太敢去找他问题。
班主任略略一想:不行!这样不仅有碍班级成绩共同进步的程度,还非常不利于同学们脆弱的同学关系发展!
当即拍板——把班长派去执行任务。
班长接到消息的时候正翘着板凳,嘴里含着颗话梅糖跟物理题殊死搏斗,不禁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
接下来的日子里,班上的同学痛失了他们任劳任怨的班长。因为徐夏阳都围着闻樾转去了。
徐夏阳围着闻樾转了几天,发现闻樾只是懒得讲话而已,再加上外貌具有欺骗性,活生生被营造出了一个高冷酷哥学委的形象。
而且闻樾居然真的不是校霸诶!
闻樾: ?
徐夏阳手里拆开一颗话梅糖,丢进嘴里,又扔了一个给闻樾。
闻樾愣了愣,过了会儿才把糖纸拆开,糖的中间有一颗话梅,周围是一圈黑糖,酸涩与甜腻冲撞在一起又变得柔和清亮。
徐夏阳用舌头裹了裹那颗糖,笑着问他:“你为什么不爱说话呀?”
闻樾在写语文作业,他没停笔,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扫了一眼坐在他前桌的椅子上又反过来趴在他桌上的人,那强盗平白无故占走他的大半桌面:“ 蠢。”
谁也不知道当时的他是在回答问题,还是在说问问题的人。
当时谁也不知道那强盗开始只占走了半张桌子,再后来些还能占走些什么。
徐夏阳去接了杯水回到座位上继续补觉,其他同学都去上体育课了。
九月中旬的下午,太阳依旧没半分消停。徐夏阳懒得撑伞跟着去操场干流汗,干脆跟班主任请了假留在教室里。
回来的时候,班主任让他把闻樾给叫去办公室,不知道要干嘛。
闻樾在办公室待了半节课,听老班安排了一堆事情。闻樾从办公室出来直接回了教室,他不想去操场再晒半节课太阳。
徐夏阳在班上的个子不算矮,座位在倒数第三排靠近后门。
闻樾推开后门,就看到他们的班长抱着水杯趴在桌上睡觉。
教室的门很不给面子地响了两声,徐夏阳猛地坐起来向后转头看,看到整个教室的活物只有他们俩之后,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在课堂上睡着了,又松了口气。
闻樾也很不给面子地闷笑了两声,像是没憋住,从喉咙里偷偷溜出来的钩子。
“笑什么笑!” 徐夏阳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闻樾挑了挑眉,没说话,反手关好后门,径直回了座位。
限定板寸闻樾哟[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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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