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一行人急促地从一条巷子,绕进另一条深巷。
原本蒙着面的武者,此时扯了面巾,簇拥一名中年,惶恐地四处张望。
“头领,还能不能挺住,穿过前面的巷子,就到县廨了。”
“范头领,挺住啊,回到县廨,那些杀神肯定不会追来的。”
说完,几人似乎同时想到之前那三个男子,心有余悸地险些将刀丢掉。
“无妨,我们快走!”
范头领额头一直冒着冷汗,苦涩的面容下,隐藏着一颗惊骇的心。
他没有想到,今夜完美的绝杀阵容,竟然让对方全身而退。
一共四方势力,结果死伤惨重,连他自己带着的十几人,都只剩眼前四名衙役。
但是更让他恐惧的是,庄闲绝对知道他们的计划,而且是因为他的原因知道的。
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这种事圆过去,岂会注意,在他们身后的屋檐阴影下,隐藏着一个浑身血腥味的胖子。
呜呜呜!
“快走,起风了!”
今夜的风似乎起得有些突然,当他们几人冲出巷口,主街两边的纸灯笼竟然都被刮了下来。
混着枫叶,被推着往前滚...
一行人战战兢兢,压低身子朝着县廨方向跑去。
直到朱红高门跃入眼帘,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快!”
范头领眼神朝旁边的巷子瞥了一眼,那条他们经常走的后门巷口,此时格外的阴森...
“就走正门!”
听到了范头领口令,没有迟疑,便上前拍门。
片刻之后,一名中年管家,在骇然之中,将人都迎了进去。
“老爷还在等你们消息,怎么搞成这样。”
“福伯,稍后再说,你把门关好,莫要教人进来了!”
“好好!”
福伯转身关门...
啪嗒!
“是谁!”
大家回首,皆是惊得身子一跳,纷纷看去。 只见县廨门头挂着的木灯笼,竟然被烈风吹得掉在了地上,朝着远处滚了过去。
“该死的天气,范头领你们进去吧,我去先捡了灯笼。”
“好好!”
范头领点头,簇拥着一道穿过廊道,走向后堂。
...
大殿之中,范头领捂住腹部,两名衙役,将他肩上的箭拔了出来。
却对他腹部的伤,一筹莫展。
他中的箭矢,是市面上常用的猎户铁箭,箭头上都带着倒刺。
然而庄闲当时用的是虎筋弓!
普通战弓,都在一石左右,约六十公斤,有效杀伤六十步之内。
结果谢凌云那小子,离别时听了庄闲的话,说‘遇上野兽,只有一箭的机会’。
于是就买了一把虎筋弓。
即便是市场常见的大路货,那也是妥妥的两石弓啊。
他谢凌云练了这么久,也就只有一箭之力。
好在庄闲有呼吸法加持,虽然费力,但也连发数箭,撑到了最后。
可是这对于范头领来说就惨了。
要知道本身作为县衙的常备差头,混迹于三教九流之地,一直有穿皮甲的习惯。
而且,在准备今夜围杀计划前,还特地拿出了,阮家赏给他的锁子内甲。
结果在虎筋弓最强攻击范围内,肩膀被贯穿两箭,失去了战斗力。
更致命的是,在最后撤离时,竟然又被庄闲,一箭破甲,射中了腹部。
这一下怕是将他的苦胆都射爆了。
此时箭矢卡在腹中,进不得进,退不能退。
两个衙役本就大老粗,哪有拔箭救治的经验,只能不停地给他止血。
“你是说,你带去的人,只剩下四个?”
县尉双手背在后面,低着头,在大殿中来回走:
“他们到底是几个人!”
范头领面容白得毫无血色,努力睁着眼,说道:“他们一共七个...被我们杀了四个。”
“本来是插翅难飞的死局,却不想被赶来的城卫,救了!”
“七人?把你们三十四号高手,杀得人仰马翻?”
见他没有做声,县尉冷哼一声:“废物!” “城卫带队的是谁?”
“李正远李都尉...”
县尉一脸疑惑地歪着脑袋嘀咕:李正远,这小子不是从不管闲事吗,怎么会掺和进来?
范头领哭丧着脸,将边上两人支了出去,手上按住棉布,斜靠在交椅上:
“县尉大人,我猜想,庄闲可能知道了什么!”
“嗯...说说看。”
范头领气息短促:“今夜进攻的时候,庄闲与赵三江对话中,提及了粮草的事...”
“你说什么!”
范头领眯着眼,微不可查地闪过一抹狡诈:“赵三江这次,是要杀他全家,想来是想要灭口!”
“该死该死!”
县尉听闻,顿时火冒三丈,急得在大殿中加快了脚步。
阮赵两家预先埋伏、粮草、灭口、城卫、李都尉救援...
这些因素如果联系到一起,似乎指向了一个不得了的结果。
劫粮道的事已经泄露,但城卫的粮草不得不发。而北梁又收不到消息,必然会按期劫粮。
阮氏这边的势力,是由他牵头,若是消息泄露,大批鞑子被杀,造成北梁与阮氏发生嫌隙。
此事他担待不起......
即便他身后的人保他,但是城卫代表的定州军方,会不会借机上位,在将来谋划定州时,分掉更多的利益。
若真如此,他即便保下一条狗命,将来怕也就只剩一条狗命了。
“该死!你们这群蠢货!”
说完急促地跑向供台下方,推动一块方砖。
咔嗒!
一声清脆的机括声...
只见他起身搬开香炉,从香炉后的夹层中,拿出锦盒。
片刻,一张锦帛被他摊开。
“坏了我的大事啊!你们这些蠢货...”
县尉拿着锦帛,在烛灯之下展开。
上下反复扫视,最终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突然将锦帛合上,抬起手,放在了烛灯之上:
“这事尽快通知下去,更改运粮时间。”
“只要北梁人没有见到粮队,自然会启用他们城内的暗子,与我方对接!”
“按最坏的打算处理,最终的起事时机是经过推演的,更改不得。 但是要尽快抹除这次的危机...”
范头领眼神一凝,心中一阵舒缓:过关了...
“是,小的这就安排人去处理。”
县尉一脸阴狠,看着锦帛被点燃:“世事难料,这件事还有补救,只要消息传出去,我的命运依然在我手里!”
“是!”
铮!
一道凉风吹过,只听噗呲一声,县尉手腕便被飞矢射中,手上锦帛带着火光,被抛飞了起来。
“啊!”
噼啪!
黑影一晃,待两人回过神时,只见一少年高举手掌,将落下的锦帛接住......
“现在你的命运在我手里,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