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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初一

作者:叶芽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清晨时分,林知微第五次推开女儿的房门,看见团成糯米糍的少女滚在床沿边,空调被下探出几缕乱翘的黑色发丝,随着呼吸在晨光里起伏。


    “这睡相倒是十年如一日,”她蹲下来戳了戳那团被子,指尖触到温热的额头,“再滚就要掉下来了。”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哼声,露在外面的脚趾蜷了蜷,片刻后关笑吟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探出半张脸。


    光线透过窗纱在母女发梢跳跃,关笑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眨巴着眼睛数了十秒,十秒之内自我确认了八次,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妈妈?”她出口说的第一句话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关笑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触林知微的颧骨。


    眼前人并没像梦境里一碰就消散,温热的触感从手指漫到眼眶,她瞬间像突然通了电的玩偶般跳起来,扑进妈妈的怀抱里,熟悉的味道让她鼻尖发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知微感觉锁骨处洇开温热,女儿单薄的蝴蝶骨在掌心颤动,“妈妈昨天凌晨到家的,你已经睡了,不过还好赶上了陪你开学。”


    暑假在关笑吟的摸鱼中过得比想象的更快,昨晚她几乎是怀着即将要上战场的沉重心情入睡,好在新学期第一天就有好事发生,妈妈回来了。


    早餐时,关笑吟小口喝着燕麦粥,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餐桌对面,阳光给林知微描了金边,让她看起来依然像个随时会消失的幻影。


    “慕尼黑现在几点?”关笑吟突然问。


    林知微整理登机牌的手指顿了顿,“现在应该凌晨了,怎么了?”


    关笑吟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其实她知道中国和德国的时差,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常常问林知微这个问题,不论是在电话里,还是此刻当面。


    夏日的梧桐大道十分丰茂,树影在车窗上流淌成绿色瀑布,自行车铃在树木间穿梭,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


    在送她去新学校的路上,车载广播正在播早间新闻。


    关笑吟转头问同坐在后排的林知微:“妈妈,你这次什么时候走?”


    “妈妈这次最多只能待到教师节前后,公司还有事。”


    林知微在科技公司的欧洲分部担任区域负责人,三年回国过四次,每次待几天就又要走。


    上一次回国已经是十个月前了。


    此前每一次,关笑吟都会闹着让她不要走,会哭着把她行李箱密码锁调乱,藏起护照夹里的登机牌,或是给妈妈写信诉说自己不舍得。


    各种招都用过,每一次都没能留下她。


    今天就要成为初中生的关笑吟可能真的长大了一些,她没吵没闹,只是轻轻将头靠在了妈妈的肩膀上,鼻尖嗅着好闻的清香,珍惜眼下时间。


    临港实验中学的金字招牌还沾着晨露,学校环境相比关笑吟的小学是一眼就看得出的气派。


    今天这里不让停车,关既明得去远处兜圈子找车位,林知微先领着女儿下车。


    学校公告栏前沸腾的人潮里,关笑吟攥着书包带,努力踮脚尖,视线顺着名单往下游走,刚看完一班名单,忽然被推搡得向后仰去——


    “当心!”有人扶住她摇晃的肩膀。


    关笑吟回头,扶住她的是位穿月白色旗袍的妇人,并且她认识。


    关笑吟还没来得及道谢,就看见陶昨非立在一旁浮动的光尘里。


    多年不见,林知微竟也认出了这是谁,“兰茵?”


    “知微?”沈兰茵这才注意到关笑吟身边的人,愣了两秒,绽开笑容,“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


    之前和关既明吃饭,她已得知林知微目前在欧洲工作。


    “几个小时前刚到的。”林知微笑着看向她身旁的男孩儿,“这不会是昨非吧?都长这么大了?”


    沈兰茵伸手将儿子往前带了半步,“昨非,叫阿姨。”


    “阿姨好。”陶昨非微微颔首。


    两个母亲说话间,关笑吟踮着脚继续扒拉名单,“陶昨非”三个字突然跳进她的视线里,就在她名字下面隔三个位置。


    “都在三班。”她扭头报信,发现那小子早就退到树荫底下,正盯着地砖缝里冒头的狗尾巴草,书包在后背晃出漫不经心的节奏。


    去往教学楼的路上,两个难得碰面的妈妈一直在聊天。


    林知微问:“你们不是搬去北洲了?什么时候回的江川?”


    “也就最近这段时间刚决定回来的。”沈兰茵听她这么问,就知道关既明并没跟她聊过他们家的情况,沈兰茵没想着回避,压低了声音,“老陶身体不太好,目前在关医生的医院治疗。”


    “是吗?”林知微很惊讶,但不好追问是什么病,她捏皮包的手指紧了紧,“那我这几天找时间去看看他。”


    “没事儿,你要是忙,也不用跑一趟。”沈兰茵对这话题并不热衷,轻巧地把聊天方向转了个弯,“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十天左右。”林知微如实回答。


    关笑吟落在后面听家长聊天,陶昨非单肩背着书包走在前面。


    少年肩线被阳光裁成利落的剪影,后颈碎发在阳光下泛着檀木光泽,书包带扫过廊柱时惊起细小的尘埃。


    初一三班在知行楼一楼,中间楼梯口左侧的第一间教室。


    班里很多人都到了,讲台旁堆着半人高的新书,连座位都只剩后排。


    关笑吟和陶昨非在满屋的嘈杂声中,脚步一致地往靠窗的位置走去。


    两个妈妈跟上前帮他们确认看黑板的视角如何,确认完发现还行,关键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沈兰茵推着俩孩子一起坐在倒数第三排,目的是希望关笑吟能够帮忙照应陶昨非,“昨非刚转回北洲读书,有什么不适应的,拜托笑笑多多关照。”


    虽然不知道能关照他什么,但沈阿姨这么说了,关笑吟也就乖巧地点了点头。


    俩孩子都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因为其实无所谓,反正待会儿班主任来了,这位置肯定还得换,他们能一起坐一个小时都算多的了。


    去找车位的关既明此时打来电话,车位太难找,他还在周边打转,就不进学校了,并且让林知微也赶紧出来。


    两个妈妈匆匆忙忙地一起走了。


    被推着做了同桌的两人刚上来没太多可交流的,于是各发各的呆。


    课桌上还留着上届学生的涂鸦,关笑吟闲得没事干,从书包里拿出文具袋,捏着橡皮在桌角边缘蹭出灰扑扑的碎屑,有些地方擦不掉,她翻出自己的铅笔,围绕着旧痕迹进行新创作。


    余光里有道银色弧线总在晃。


    陶昨非在已经发下来的书本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后,习惯性地开始转笔,笔杆转三圈半就要磕在桌面上,规律得像老式座钟的钟摆。


    “要看多久?”陶昨非突然偏头看向她,阳光穿透他耳际的绒毛。


    关笑吟被他问得愣了一下,紧接着扭头将马尾甩到肩后,“转笔这么吵,想装看不见都难。”


    她坚决不承认刚才看着他转笔的动作晃了神,手上却莫名其妙地连橡皮都握不住了——又一下使力涂擦后,橡皮从她手中滑落,顺着桌角不知滚哪儿去了。


    陶昨非注意到她这动静,认命地起身,拎开自己的椅子帮她找。


    橡皮在他靠近走廊的桌腿旁,他弯腰去捡。


    前排男生在这时搬着词典转身,书脊把他桌上刚才用来转的那支笔拍飞了出去。


    陶昨非弯腰捡橡皮的瞬间,反应敏捷且精准地凌空截住了旋转的笔,动作利落得像武侠片里的暗器高手。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关笑吟对着愣住了的前桌慢悠悠开口:“同学,你词典里‘礼貌’这词是不是撕掉当草稿纸了?”


    头顶的吊扇呼啦转着圈,前门忽然被推开。


    “身手不错啊,哥们儿。”前桌是个爽快人,只是刚才被陶昨非的反应能力惊呆,头转回去前道了歉,“不好意思啊。”


    穿着碎花连衣裙且戴着圆框眼镜的班主任踩着高跟鞋噔噔走上讲台,粉笔在黑板上敲出清脆声响,她写下“周惠”二字后,转身用第一句话打开在座学生初中阶段的幕布:“各位同学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临港实验中学,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周惠。”


    自我介绍之后,周老师宣布:“学校为了减轻大家的压力,让大家可以先适应一下新学校新学期的生活,你们这一届的摸底考延迟到一个月以后。”


    教室里炸开细小欢呼。


    “现在龇着牙花子的,等摸底考那天,眼泪别往答题卡上掉。”周惠的镜片闪过寒光,待学生安静下来以后,她才接着讲话:“往年开学,座位都是按照摸底考成绩排的,这种方式不掺杂其他影响,比较公平,所以今年也不例外。至于这开学的第一个月,大家就先按照目前自己选的位置坐吧。”


    诶?一个月都不换座位?


    那她和陶昨非还真要当回不止一小时的、正儿八经的同桌了。


    关笑吟心里想道。


    余光里的那支银色笔杆又开始转圈。


    周惠左手从教案里抽出花名册,右手捏着半截粉笔敲了敲讲台边缘,粉笔灰簌簌落在教案本上,想撒了层盐粒子。


    阳光斜切进教室,划出泾渭分明的光影。


    “现在从一组开始滚雪球,每个人自我介绍。”周惠说着,用粉笔在黑板上敲出三个白点,“名字、暑假最难忘的事和初中目标,每人三十秒。”


    关笑吟支着下巴看窗台上的麻雀。玻璃被晒得发软,那只灰扑扑的小东西正歪头啄翅膀,忽然扑棱棱飞走了,在窗框上留下两片绒羽。


    自我介绍像击鼓传花似的往后窜,刚进行没多久,她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大家好,我叫邹筱。我暑假最难忘的事是跟父母去海边玩,初中目标是好好学习。”


    这位邹筱同学,坐在靠门口的一组第三排,跟她几乎一首一尾的位置,她们是五六年级的同班同学。


    关笑吟进班级时都没注意到。


    说话声音此起彼伏,每人只有三十秒,但时间加起来就很长。她无聊得都开始打哈欠了的时候,总算进行到了他们的前排。


    “大家好,我叫王闯——”王闯弹簧般蹦起来,又带翻了桌肚里没完全放进去的那本倒霉催的词典。


    关笑吟眼睁睁看着砖头厚的词典朝自己脚尖砸来,她连忙缩了脚,膝盖重重碰在课桌底部。词典砸在地面的瞬间,时间都被震得滞了一拍。


    她算是看明白了,王闯这人一有动作,周围一片都消停不下来。


    “王闯,”周惠听见这动静,圆框眼镜滑到鼻尖,“要不你先给大家表演个仙女散花?”


    哄笑声中,关笑吟还做了回好人,弯腰将砸在自己脚边的词典捡了起来。


    “我叫王闯,游戏闯关的闯。暑假天天在体育馆打篮球,初升高想考体育特长生。”


    王闯自我介绍完,关笑吟将词典递还给他,顺便低声又损了他一句:“同学,你的词典里是不是也没有“小心”这个词?”


    王闯抓耳挠腮地接回词典,后脖颈蒸腾着热气,红得像煮熟的虾。


    轮到陶昨非起身时,一阵洗衣液混着晒过太阳的棉布味扑过来。


    关笑吟忽然发现他上衣后领露出半截白色耳机线,线绳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荡,像秒针在看不见的钟面上画弧。


    关笑吟想起暑假里第二次在医院里偶遇他,当时他闭眼坐在塑料椅上睡觉,耳朵里插着耳机,膝头摊着本书,走近他时,有漏出的音乐像细沙般簌簌流淌。关笑吟当时感觉他并没真睡着,想出声叫他,最后又咽了回去——他脸上的疲倦是真实存在的。


    “我叫陶昨非,”他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清凌凌的,好听又有点冷,好在眼下是夏天,“觉今是而昨非的昨非。”


    关笑吟的数学成绩拖后腿,但语言能力很好,英语和语文都不错,在还没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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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文言文的初一刚开学,她就知道“昨非”二字在这句话中的意思是“昨天的错误”。


    “暑假最难忘的事——”


    他这话一出口,关笑吟喉咙一紧,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指甲往掌心陷了陷。


    比起旅游和打球之类常见的答案,陶昨非这个暑假是真有非常难忘的事情。


    关笑吟想到医院,想到他爸,鼻尖条件反射似的快要闻到消毒水味。


    “是捡了只小黑猫,”陶昨非拇指食指张开比划,“这么丁点大,现在会咬沙发了。”


    后排有女生小声说“好可爱”。


    “初中目标——”他放下的手,指节无意识在桌面上扣了下,嗓音沉了一分,“活着。”


    他这两个字轻飘飘落进盛夏的蝉鸣里,关笑吟盯着前排女生的马尾,心跳咚咚砸在课桌上。在他爸刚确诊重病不久的情况下,这真是好合理的答案。


    教室里瞬间像被按了静音键,陷入诡异的寂静,然后很快就传来憋不住的气音,零星窃笑像火星溅进干草堆。


    连老师都对他这初中目标有意见,觉得又是一个耍个性的学生在敷衍,周惠手里的粉笔咔嚓断成两截,“活着这种说法,一个同学说了就算了,后面的同学不许学。”


    关笑吟成了唯一一个知道他在表达什么的人。


    她的心情莫名沉重,呼吸都放缓,直到自我介绍的顺序从他们这组后面转了一圈,到了她这。


    她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划出轻微刺啦声,“大家好,我叫关笑吟,开关的关,笑吟吟的笑吟。我暑假最难忘的事是——”说完,她停顿了几秒,完全没敢朝陶昨非的方向瞟一眼,默默深呼一口气,“有一位请我吃过海鲜大餐的叔叔生病了。”


    旁边人没有一点声响。


    关笑吟的心跳一点都慢不下来。


    “初中目标是——”


    她也想说“活着”,她越来越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事,但这说法已被老师禁止,她只好说:“初中目标是考上临港实验中学高中部,还有……希望大家都健康平安地实现自己的目标。”


    她说完,不知哪个人带的头,稀稀拉拉的掌声像雨点打在铁皮屋顶传来,转而有变大的趋势,最后全班竟然一起给她鼓了个掌。


    一群刚上初中的小孩儿,大多数都没坏心,遇见听不懂的话会笑,听见显而易见的祝福也很给面子地接受。


    掌声潮水般退去时,关笑吟喉咙里像被塞进团晒干的棉花一样不舒服,她感觉自己用别人的伤痛赢了风头。这不是她的本意。


    她坐下后瞥见陶昨非正在写字,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覆在她的课桌上,那些字迹被手臂挡住,只露出最后一划竖钩,像把锋利的匕首刺进光影交界处。


    下课铃响时,关笑吟正盯着墙上名人名言框边的裂缝发呆。“书山有路勤为径”被光线镀成金色,裂缝里卡着不知哪个前辈留下的半截铅笔芯。


    “关关!”邹筱从教室后面绕过来找她,拍了下她的肩,见她转头后,笑意盈盈地对她说:“好巧,我们在一个班。”


    关笑吟跟邹筱小学时算不上多熟,她是关笑吟那会儿最好的朋友的同桌,所以大家一起玩的时候,她们也一起玩过几次,但其实没有过太多单独的交流。


    关笑吟有点不适应,但见到老同学自然还是高兴的,“对啊,好巧。”


    邹筱邀请她一起去厕所,她们穿过走廊时,邹筱的帆布鞋总能精准踩在瓷砖缝上,她喋喋不休地讲着一些她搜罗来的消息,“周旭在一班,徐苗苗在六班,就是离厕所最近的这个班。”邹筱算不上多漂亮,但睫毛很长,说话时忽闪忽闪,像扑棱的蝶翅,“不过最惨的还是七班,就在垃圾房隔壁,听说七班班主任也是年级主任,超级严厉。”


    走廊尽头厕所的瓷砖泛着陈年水渍,洗手池镜面映出两张面孔,关笑吟撩开水龙头,余光里的邹筱重新绑着快散的马尾。


    “好像上一届有个学生跟她顶嘴,被整得可惨……”


    哗啦——


    隔间冲水声打断未尽的话。


    有两个女生同时推门而出,邹筱像做了亏心事似的猛地扯她衣服下摆,力道不轻,关笑吟踉跄半步,手肘撞到墙面,钝痛感袭来。


    回教室的路上,回廊拐角处的花开得正盛。


    “好可惜唐棠现在不跟我们一个学校了,不然我们还可以像小学时候那样一起玩。”邹筱忽然转身倒退着走,帆布鞋底在瓷砖上蹭出短促的吱呀声,“你记得六年级下学期她过生日那天吗?我们好些人一起坐在学校操场上,分享她带来的蛋糕和冰激凌,她还给我们跳舞,真的特别好玩,她不在这儿,都没那么热闹了。”


    唐棠就是关笑吟小学时最好的朋友,也是邹筱的前同桌。


    关笑吟望着天井里疯长的爬墙虎,恍惚看见唐棠晃着两条细腿坐在双杠上吃冰棍的模样。


    “她以后准备参加艺考,侧重方向跟我们不一样,”关笑吟用鞋尖碾着地上被晒蔫的花瓣,“不过周末,我们还是可以找她出来一起玩的。”


    走廊传来篮球拍地的闷响,王闯大呼小叫的声音由远及近。


    从班级后门进教室时,两人位置不一个方向,就要分开。


    邹筱忽然拉住她,往她座位的方向瞄。


    陶昨非正俯身整理刚发下来的教材,清瘦的轮廓浸在窗边光晕里,后颈棘突随着动作在皮肤下滑动。他小臂上有明显的淡青血管,指节抵着书脊轻轻一推,那摞摇摇欲坠的书本便服帖地码成方阵。


    “需要帮忙吗?”坐在关笑吟前桌的周乐萱侧过身仰着脸问,马尾在脑后晃呀晃。


    陶昨非下颌微不可察地往回收,碎发在耳际投下细密的影,他没什么表情地摇了摇头,低头将最后一本书归位。


    邹筱突然攥紧关笑吟的手腕,她套着她的耳朵讲话,温热气息扑在耳廓,关笑吟下意识缩了下肩,“你发现没,”邹筱的耳语和上课铃同时响起,“你同桌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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