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搬进新房第一天,谢莺便没让大伯母她们继续下地干活,放一天假,顺便调整作息。
之前都是昼伏夜出,现在也该回归正常作息。
既然如今沈平解了他们的禁锢,那正好明日去县里置办一下家用,现在屋子里的东西还是不齐全。
桌椅什么倒是不缺,都是安宁侯和大伯父二伯父他们去山上砍了树木下来亲自做的。
不过被褥什么的还是太单薄了,并不保暖。
谢莺这回就没再从随身空间里把那些未拆封的羽绒被取出来,毕竟那些包装太现代了,就算用封越的名头也很难解释这些东西的来历,毕竟在这个地方从未出现过。
看来得种点棉花,这样也好来年打些棉被做些棉衣过冬用。
谢莺陪着大家高高兴兴吃了一顿饭,便独自去了之前的寒潭一趟。
自从那日入潭遇到受伤的鲸以后,谢莺每日都会去寒潭边喂食。
鲸并没有冒出来,但是谢莺看到那寒潭里掀起的波澜就知道它正在欢快地进食。
只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太久,谢莺已经好几日都没再看到它。
丢入潭水中的吃食没过多久就漂浮上来,被其他的小鱼分着吃掉。
谢莺猜想,它多半是养好伤势离开了。
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来寒潭探望鲸了,即便知道不会再见到它,但还是抱着一丝期待,在岸上坐了许久。
身边有人掀袍落座。
谢莺偏头过去,就看到了谢清雨那张温和的脸。
她笑了笑:“二哥。”
谢清雨的目光则是望着那平静的寒潭,“你在等它?”
没指名道姓,但二人都心知肚明。
“它应该离开了。”
“这方天地本就不是它的委身之所,以它之能,应当去了更广阔之地。”
谢莺点头:“二哥所言极是。”
“你亦如是。”
谢清雨转过脸来看向谢莺,眼底满是期盼与相信。
谢莺一怔,没料到谢清雨会这么说,有些意外。
“二哥此话何意?”
“爹娘自小便与我说男子志在四方,不该囿于这窄小的后院。但我觉得,妹妹也应如此,此地也并非你的委身之所。”
这不是谢清雨第一次夸她了,但这么真情实感的夸赞还是免不了让谢莺生出了几分酸涩和感动。
“二哥不会觉得女子不如男吗?”
谢清雨苦笑了一声:“从前兴许是有的,那时自满又傲慢,目中无人,以为世上无人能及我。可当侯府被抄家,拴上锁链被赶上流放之路才知自己有多无能,守不住家人护不住自己。”
谢莺没说话。
毕竟一开始她就觉得侯府的兄弟姐妹看起来都很废。
当然,这话说出来容易招恨,她选择闭口不言。
谢清雨则是看了她一眼,又道:“我知你在心中编排我,当初得了疫病之时,若非你忙前忙后,或许我们早已丢了性命。”
谢莺面露讪讪,原来他都知道。
“你与封将军用煎饼交易一事我也略有耳闻,从前你在侯府中十指不沾阳春水更不要说入灶房,没想到竟是在藏巧。果然先生说的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安宁侯府又何尝不是如此?我还以为能借此平步青云,不过是借着安宁侯府的势罢了,旁人不知如何笑话我。”
谢莺没料到会听到谢清雨这番话,更没料到他会这般轻易就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谢清雨见谢莺神色讶异,又自嘲一笑:“你若想笑话我便笑罢,从前我待你并不算好,若非你是侯爷的女儿,我也不会与你虚与委蛇。但如今,我是真心将你当成妹妹。”
他的确坦诚。
坦诚到谢莺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天才吐出一句:“二哥言重了。”
谢清雨闻言眉眼一黯。
“你果然还在怪我,怪我不曾护好你。”
谢莺连连摇头。
“没有,二哥,你莫要这么说,我们如今是一家人,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当真?”
“自然!”
随后谢莺就看到谢清雨脸上露出狡黠一笑,反应过来以后伸手去拍他。
“二哥,你捉弄我!”
谢清雨忙不迭起身:“疼疼疼,妹妹下手轻些!”
二人在这里嬉闹,不远处有道身影站了许久,沉默离开。
……
“这是何物?”
谢家每个人手里都发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几行字。
大伯母看着手中的纸,又看了看身边的大伯父的,奇道:“你的竟与我的不同?”
其他人也都各自瞧了瞧,发现每个人手中写的都不同。
谢清婉看了眼身边姨娘的,奇道:“姨娘,你这里写着歇息,我怎么是读书啊?”
柳姨娘摇头说不知,嘴角的笑倒是没停过。
谢清风和谢清雨也交换看了下,他俩的倒是大差不差。
他们都围坐在一张大圆桌上,谢莺则是站在最中间有个圆洞的地方,双手背在身后,视线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
“这是我给你们每个人量身定做的时间计划表。三日后开始执行。这两日便给你们先调一调作息,免得到时候身子不适。”
安宁侯捏着自己手中那张计划表,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好似回到了上战场时军师给他写的一堆密密麻麻的章程,头已经开始大了。
他面露难色:“莺莺啊,这……一定要照做吗?”
其他人也都想问,见到安宁侯问出口,都纷纷点头。
谢莺微微一笑:“爹,一定要照做呢。”
安宁侯的眉头拧成了团:“这……”
谢莺又道:“我呢,也是个赏罚分明之人,只要你们照着这上头的做到了,当天便发奖励。”
大伯母好奇道:“什么奖励?”
谢莺伸出一根手指:“十文钱。”
大伯父嗤笑了一声:“十文钱,能买什么?从前在安宁侯府,一日花销便要多少?”
二伯父则是无语地瞧了他一眼。
“大哥现在兜里能掏出一文钱吗?”
大伯父面色一僵。
那自然是没有的。
二伯母出声:“十文钱也是钱,一百日便是一两银子,虽说与从前的日子不能比,但好歹也是银子。”
大伯母则是露出疑惑之色:“侯府已经被抄家,莺姑娘是哪里来的银子?”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谢莺身上,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