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至冬的土地后,就是转车回主城接手工作。
庆功宴要等达达利亚安顿好后才能开,保守估计三天时间。达达利亚还能到处溜达窜门,把托克护送回家。谢苗忙得脚底打滑两眼昏花,各家副官的书信送上门,各类名流贵族的邀请函如雪花般纷飞。
首先是公子这边,直属上司不用说,谢苗走了一年半,回来后要把这一年半发生过的大小事件卷宗看两遍过一遍,分析女皇的政令、接手主城的驻防、安排士兵巡逻守卫、处理边境躁动的深渊、解决城外兴风作浪的魔物、和各家执行官副官交接、敲定新兵的训练安排……
幸好副手培养起来了,可以分担他的压力。
其次是富人老爷,谢苗前脚到主城,后脚他就派人来催。坐在北国银行办公室里对天价账单,面对富人老爷冰冷的微笑也能面不改色,逼急了直接甩出一句话:“这都是假死的摩拉克斯喜欢的。”
富人老爷一愣,他当然知道岩神摩拉克斯是假死,这符合他们的计划和预期,但是——“贵金之神喜欢这些人为炒作起来的昂贵物品?”
谢苗木着脸:“他亲口夸赞的,长官觉得好就都买了,供奉在岩神神像前,到了时间又被撤下。”
“既然是他国神明的供奉,那我也不说什么了。”富人老爷仍旧微笑,“跟我讲讲你的营销计划……”
接着是公鸡、市长先生。送走名流政要,市长先生的办公室才迎进来一位副官:“谢苗上尉,第九连队如今还停留在须弥境内,为了保密工作的顺利进行……”
后来是仆人和女士,两位执行官点名要见他。
进门手里就被塞了一杯热茶,坐在待客的软沙发上,面前的矮几摆着香甜的饼干和蛋糕。
女士和仆人在对面一左一右的坐着,看架势不像是听汇报。
谢苗老老实实的低头搅拌红茶。
仆人沉默良久:“谢苗,我从不反对孩子们长大后恋爱、结婚、生子。就算你喜欢男人,也不该……用完就丢。”
谢苗抬头:“……?”
他这个时候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谢苗看向女士。
女士趾高气昂:“看我做什么?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敢认?”
谢苗面无表情:“你情我愿的事。父亲大人,我没有用完就丢。”
“我知道这个,和平分手?出于任务考虑,你对那个璃月孩子有所隐瞒,这是正确的。”仆人略略皱眉,“但我更希望你能平衡好工作和感情,不必单独侧重某一方。”
像这种有过肢体负距离接触的明摆着是动真感情,加上璃月和至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敌关系,阿蕾奇诺并不会阻止。
谢苗顿了顿,阿蕾奇诺待他不薄,没必要继续隐瞒:“没分成功,还在谈。”
女士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会自请留在璃月呢。”
“我还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女士】大人。”谢苗一脸真挚,“回来有奖金的。”
他不可能放弃这笔累死累活一年半才换来的奖金。
女士气了个仰倒。
仆人似乎笑了一瞬?谢苗没看清,只听见她说:“这次的任务你完成得很好,末席和你的奖金都不会少。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恋爱不用遮掩,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在谢苗回答之前,这位只比他大几岁的女性顿了顿又说:“你离开家太早,如果你想组建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新家庭,我很高兴。”
作为壁炉之家的掌控者,阿蕾奇诺其实很了解孩子们的想法,包括谢苗的。
红茶有些凉了,谢苗抬手抿了一口,加了柠檬片的红茶有些酸,很是提神:“谢谢,父亲大人。”
女士伸手欣赏了一下自己新涂的鲜红指甲,轻描淡写道:“不用操心你的身份问题,得到她的欣赏,等于得到女皇陛下的垂怜。”
仆人有些疑惑:“【她】?”
“你看不见的,不用在意。”
“我也没有资格?”
“这种资格最好不要,小姑娘。”女士和仆人的关系向来不错,当着谢苗这小鬼的面语气也不改亲昵,“你说对吧,小鬼?”
仆人看过来了,没什么表情。
谢苗认真想了想,诚恳道:“是的,父亲大人。”
仆人有点受不了这种打哑谜的说话方式了:“罗莎琳,谢苗,我需要一个解释。”
“记得我以前跟你讲过的故事吗?有关那只黑猫的。”
“它有什么特别吗?”
“是【她】。”女士突然看向谢苗,抬手一指,“这个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一次,得到了她的庇佑活过来,心脏都成了冰,忠诚毋庸置疑。”
仆人的眼神尖锐而有锋芒,笔直的看向谢苗,带着隐隐的怒火:“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谢苗乖巧道,“如果女士大人特指和心脏有关,那应该是在我去雪山那一年。也就是八年前。”其实严格来说那是第二次死亡?
“八年前你十四岁,体检——”仆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我知道了。”
女士疑惑:“怎么了?”
“只是想起自己要讨的债,又多了一笔。”
女士无奈:“现在轮到你当谜语人了……”
“谁都有秘密,不是吗?”仆人看向谢苗,“市长大人不会留你吃饭,午餐时间过去很久,暂时用些点心垫垫肚子。晚餐时间留在【家】中,如何?”
谢苗还在犹豫。
“蝶安奈拉这次也回到了至冬,我想你们会有共同话题可聊。”
“谢谢父亲大人,那就尝尝家里的味道有没有变了。”谢苗颔首应下。
八年时间能改变一个人太多。
入夏的庄园满园青绿,水池清亮,林子郁郁葱葱,年纪小的孩子们在草地和林中欢闹,鸽子簌簌的飞起,掠过蔚蓝的晴空。
林后的红房子已经失去了艳丽的色彩,墙壁被爬山虎侵占,成为绿意的一部分。
谢苗注视他曾经流过血流过汗流过泪的红房子旧址,后知后觉原来带给他莫大阴影的存在已经成为鬼九年了。
“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这里了。”
谢苗转过身来,低低的唤了他一声:“父亲大人。”
仆人的身个比他略低一些,从谢苗的视角看去,这个将他从苦难中拯救出来的伟大女性有着类似鸦羽般的奇异双色发尾,眼睛里是经年不变的平静:“你站在这里,会想些什么?”
女士得意洋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好好排队,不说好听的话的人,没有礼物~”
孩子们甜腻腻的亲切问候一声盖过一声,和记忆中因为恐惧造成的失声截然不同。
谢苗说:“在想她死的真好。”
对于愚人众普通成员来说,这样咒恨一个执行官,哪怕只是已逝的前代执行官也实属冒犯。
可仆人说:“她已经死去太久。谢苗,你和那些孩子不同,你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我的庇护,也不必背负仇恨。”
夏天的风是干燥的,可穿行林间后又变得凉爽。抚过人的脸颊,印下冰凉的吻。
“我做不到,父亲大人。”也许是气氛恰到好处,也许是情绪酝酿完毕,也许是感受到新壁炉之家真正的不同,谢苗难得剖开了层层包裹的心,吐露自己的隐秘心事,“我仍然会做噩梦。梦见她攥着我的肩膀跟我说,【壁炉之家只属于胜者】。”
“……她在梦里逼迫你杀死了你的爱人。所以你会认为离开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曾经是。”
“什么让你改变了这种想法呢。”
“因为我不想看见他为我哭泣。”
“……你的心太软了。”仆人摇摇头,“但同时你又太过清醒。人人都说清醒或者心软的人会活得很苦,可你两样都占。”
因为心软,所以答应求婚又想要离开。因为清醒,所以明确冷漠的保护色能够庇护他们双方。
“我知道我终有一死,或许死在战场,或许死于发狂,难以寿终正寝,也很难陪伴他左右。一个正常恋人能给的安全感我都无法给予。只是因为心软和自私,就选择保留来这段感情。时至今日,我仍旧难以确定这种选择是对是错。”
仆人看向他,那双蓝紫色的眼睛盛着细碎的光,像是稀世的水晶。
“你有想过脱离愚人众吗?”
世界骤然安静。
谢苗斩钉截铁:“从未。”
他没有骗人,他从未想过离开愚人众。
仆人摊手:“我以为你应该意识到了,你痛苦的根源来源于你的身份和良知。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
“说来有些可笑。父亲大人,我已经记不得妈妈的脸了。”
仆人静静的听他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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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说,我和妈妈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小时候我很喜欢照镜子,想象着妈妈的模样,一点点描摹妈妈的眉眼,直到镜子里的脸越来越陌生……我知道妈妈也是壁炉之家出身的愚人众士兵,她是烈士,死在了深渊作战第一线。我被她的同僚送到了壁炉之家接受教育,受女皇的恩赐长大获得力量。时至今日,我仍然受到各个岗位诸多长辈的关照,处理工作对接顺利得不可思议。”谢苗难得说了这么多话,最后一锤定音,“我的根在这里,我不想堕了卓娅女士的伟岸明光。”
爱情啊,那只是他人生的一部分,是枝干上长出的新叶与花朵。砍去枝叶,植物不会立刻死亡。但根断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你要往更高处爬。谢苗。”仆人看向他,眼睛里有着浅浅的温柔,“你要进入至冬的核心圈层,你要掌握更高的力量与权利。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你对归属与爱的欲望,以及证明自身价值的渴求。”
“幸运的是,比起诸多苦苦挣扎的普通人,你得到了上位者的垂青,自身价值已经被肯定。你的未来还很长,整理好彷徨无措,就准备继续朝前走吧。”
“你会成为让妈妈骄傲的人。”
从庄园离开,这忙碌的行程才算写上句号。
蝶安奈拉和他约定好在庆功宴上介绍壁炉之家其他孩子——愚人众夺取神之心的计划还在继续,公子休息好后还要继续协助其他执行官,副官自然随行。因此获得情报组织部分人员的调遣权很重要。
蝶安奈拉就是得到仆人的授意,打算继续培养谢苗这条线。
公子对手底下人员和其他执行官的交流并不上心,在他看来:副官谢缪尔是壁炉之家出来的,回家和家长聊天就聊天呗,谁还没个家长呢?谢缪尔是九席亲口认证的学生,学生跟老师聊天就聊天呗,被抓去检查作业的谢缪尔才最可怜吧?谢苗和公鸡老爷子聊天就聊天呗,他死活要保住第九连队,公鸡老爷子应该高兴的表彰他才是。
达达利亚想什么几乎写在脸上,公鸡、仆人、富人一眼就看透,心说谢苗跟了你真是跟对了。
换成其他执行官很难不介意离心,除非将人彻底把控笼络住。
不过,谢苗目前联系多个执行官的场面何尝不是这些人推波助澜造成的呢?
公鸡要通过谢苗来获取壁炉之家和公子这边的部分情报,富人要通过谢苗实施他的计划维系与末席的利益,仆人要为手下其他孩子谋夺更多一层的保障。环环相扣,谁也离不了谁。
至于女士,她对谢苗的爱情故事比较感兴趣,加上和仆人交好,也勉强算得半个助力。
四五位执行官压阵,背景雄厚;烈士后代,根正苗红;女皇垂怜,前途无量。
也就谢苗自己对自己什么份量心里没数——现在就连博士想研究他心脏变异成冰都没法下手抓人。
他操心的那什么,因为是愚人众和其他国家的普通人谈恋爱,为了确保他的忠诚不变选择杀掉他爱人的行为——没有的事啦。
那为什么谢苗对这个设想耿耿于怀?
通过交谈,仆人找到了原因:就是库嘉维娜的错。
心理阴影太深,长久的心理虐待和恐惧催眠,加上小时候的实验改造了心脏和躯体,灵魂受损是必然。
换言之,谢苗现在意识到了自己思维的灾难性,但他没有办法阻止。
那天在红房子树林前的交谈,更像是谢苗灵魂的求救。仆人接收到了,正在尝试解决。
要和博士合作吗?
仆人率先否定掉了这个可能性。且不说她本人对博士的憎恶,就单凭谢苗现在的情况,足够博士这个实验狂想要研究——博士的研究领域本就是生物躯体和灵魂。
她叹了一口气。
库嘉维娜送到博士那里的孩子并不只有谢苗一个。除去[选王计划]和[活体兵械],其他人体实验也曾进行过。那些曾被带走又送回的孩子的档案,仆人全部损毁了,想方设法把那些孩子送了出去,零星的散在世界各个角落。只有谢苗因为被富人看中抓了回来做事,也因为有富人的庇护,在仆人忙于站稳脚跟的那几年,谢苗活得还算安稳。
她倒是不知道博士还在心脏处做了后手,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兵器吗?一旦失控就下达自毁程序……
还有多少孩子的心脏被植入了这样的程序?
阿蕾奇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