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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反目3

作者:南曲好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是一间由泥沙筑成的小房,萧懿安曾在这里帮帕提曼给迪娜尔清洗包扎过伤口。


    透过那扇唯一的小窗,能看见巡逻士兵的身影在窗外来回晃动,看守得极为严密,逃跑根本是无稽之谈。


    她蜷缩在坚硬的土炕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砰地一声巨响!


    房门被人从外面狠狠一脚踹开,已经天黑了,刺眼的火把光芒瞬间涌入。


    胡萨大步闯入,根本不容她反应,直接揪住萧懿安的衣襟,拖拉着就往外走!


    “放开我!”萧懿安奋力挣扎着。


    胡萨一言不发,将她狠狠掼在院子中央的沙地上。


    周围瞬间亮起更多火把,一群勒师士兵围了上来,脸上带着残忍和兴奋,用勒师语嘈杂地呼喝着。


    胡萨唰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刀尖直指地上的萧懿安,他面目狰狞,用勒师语对着周围士兵咆哮着什么,虽然听不懂,但浓烈的杀意和“萧从林”这个名字被反复提及,萧懿安立刻明白,他是要杀了自己泄愤,甚至可能想用她的人头去打击父亲!


    “住手!”


    打麦撞开两个挡路的士兵,直接拦在了萧懿安和胡萨之间。


    “胡萨!你要干什么?!”


    胡萨目光凌厉:“她是萧从林的女儿!拿她的人头祭旗,必能挫尽宁国军的锐气,扳回这一局!”


    打麦正要反驳,却听萧懿安道:“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萧懿安不知何时已经挣扎着坐起身。


    “萧从林,首先是一个身经百战、统领千军的将军。然后,才是一个父亲。”


    “他或许会为我这个女儿的死而伤心,甚至痛不欲生。但在战场上——”她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残酷的清醒,“他绝不会因为我的死活,而做出任何可能导致战局失利、让更多将士枉送性命的决定。我的命,撼动不了北境的防线,更扭转不了你们败局已定的事实。”


    “杀了我,除了能激怒他,让他将来报复得更狠、更绝之外,对你们所谓的‘振奋军心’,毫无用处。甚至……”她冷笑一声,“……只会让北境军复仇的火焰烧得更旺,让你们败得更快,更惨。”


    *


    被囚禁的日子枯燥而煎熬。每日三餐,都会有勒师士兵面无表情地将食物和水放在门口那扇小窗下的托盘里,再沉默地离开。


    然而整整五天过去,那些粗糙却分量足够的馕饼、肉干和浑浊的饮水,依旧原封不动地搁在原地,渐渐变得干硬、腐败。


    这几日,除了送饭的士兵,再没有人踏进这间牢房。唯有帕提曼养在店里的那只黑猫时常溜进来,用温热的身体蹭萧懿安的腿,不时朝她细声喵叫。


    这天,萧懿安蜷缩在土炕的角落,嘴唇因缺水而干裂起皮,胃里空灼发痛,阵阵眩晕不断袭来。可她始终没有碰那些食物一口。


    她看得懂那些送来食物的勒师士兵的眼神,那不是对俘虏的漠然,而是掺杂着仇恨、恶意和一种迫不及待的期待。他们碍于打麦“王子”的身份,不敢明目张胆地冲进来砍杀她,但若是她“自己病死了”或者“误食了不干净的东西”而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间阴暗的牢房里,打麦又能真正追究谁呢?


    她太清楚了,这支败军之中,想用她的人头来泄愤、甚至妄图以此扳回一局的人,远比愿意听从打麦命令将她作为人质带回去的人要多得多。下毒,是最简单、最不易留下把柄的方式。


    她宁愿忍受生理上的极度不适,也绝不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


    门再一次被推开,一缕昏黄的光线漏了进来,惊醒了蜷在炕上、因虚弱而意识昏沉的萧懿安。


    打麦端着一碗清水和一块看起来干净些的馕饼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见她那几乎脱了形的脸、干裂渗血的嘴唇,以及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


    他沉默地走到炕边,将碗和馕饼先放下,然后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却还算小心地,想将几乎瘫软的萧懿安扶坐起来。


    萧懿安身体猛地一颤,用尽最后力气想要挣开,却虚弱得无法推动他分毫。她被他半扶半抱地靠坐在冰冷的土墙上,始终死死咬着牙,将脸扭向另一边,连一眼都不肯看向那近在咫尺的清水与食物。


    打麦端起水碗,递到她唇边,低声道:


    “喝点水。你放心,这是从我自己的水囊里倒的,饼也是我随身带的干粮。”


    清冽的水汽微微蒸腾,像无声的召唤,对几乎脱水的人来说几乎是致命的诱惑。可萧懿安依旧紧抿着嘴唇,一动不动。


    打麦看着她那副戒备到了极点的模样,沉默了一下,将碗收回自己唇边,当着她的面,喝了一小口。然后又拿起那块馕饼,掰下一小块,放入自己口中,缓慢地咀嚼咽下。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晰无疑地向她表明:看,没有毒。


    萧懿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动作,看着他喉结滚动咽下清水,看着他咀嚼那干硬的饼。理智上,她知道他确实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向她证明食物的安全。


    可是……


    萧懿安却发现自己依然无法张开那紧闭的牙关。


    一股莫名的、酸涩的委屈和怒气突然涌上心头,压过了求生的本能。


    她意识到,自己不仅仅在防备毒药了。


    她是在生他的气。


    气他的背叛,气他从不解释半句,气他将自己置于如此境地,气他如今又摆出这副仿佛还在关心她的模样。这比纯粹的恶毒更让她感到难受和……愤怒。


    打麦举着碗的手僵在半空。他望着她写满抗拒与赌气的侧脸,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再勉强,只是将碗和剩下的馕饼轻轻放在她伸手可及之处。


    “……吃的放这儿了,你想吃的时候……再吃。”


    说完,他几乎是仓促地站起身,不敢再多看她一眼,便快步离开了牢房。


    门又一次被锁上。


    萧懿安静静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目光落在那碗清水、和那块被他咬过一口的馕饼上,眼眶忽然抑制不住地泛起酸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就在她意识昏沉、半梦半醒之间,门锁再一次轻轻响动。


    这一次进来的却不是打麦。


    帕提曼端着一个木托盘走了进来,上面盛着热气腾腾、明显精致许多的食物和一碗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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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羊奶。


    她脸上仍带着那副萧懿安所熟悉的、热情爽朗的笑容,只是眼底多了一抹恰到好处的同情与无奈。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柔和:“萧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她走近两步,将托盘放在炕沿,“殿下他心里……其实也很不好受。我知道你恨他,恨他背弃北境,背弃你们往日的情谊。可这世上,有些事……真的是身不由己。”


    见萧懿安依旧沉默,却并未显出强烈抵触,帕提曼继续用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道:“那次在战场上,殿下与胡萨将军狭路相逢,两人动了手。殿下虽勇猛,终究不敌胡萨的老辣,被重重围困……也就是那时,胡萨将军亲口告诉了他真正的身世。”


    “殿下当时震惊失措,根本不愿相信。可即便知道了自己是勒师王之子,他也从未想过背弃宁国,背弃萧将军多年的栽培。”帕提曼语气恳切,仿佛在极力为打麦辩解,“直到后来又一战,胡萨将军告诉他……阿弥雅雅公主落在了他们手里。”


    “胡萨将军说,如果殿下不回归勒师,那么雅雅公主就会被送去罗布古城,嫁给赤石山,赤石山什么人?出了名的人渣呢。”帕提曼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厌恶和怜悯,“殿下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跳进火坑?更何况,胡萨将军还承诺,只要殿下回来,他就会全力助殿下查明先王后的冤屈,为她正名……”


    萧懿安一直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直到帕提曼说完,她才缓缓抬起眼。


    她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帕提曼,是你把阿弥雅雅,交到胡萨手上的吧?”


    这次轮到帕提曼沉默了。


    “我之前怎么也想不通。雅雅那性子,本就是千方百计逃出来的,她贪玩怕苦,根本不是什么心怀家国大义、甘心回去为部落牺牲的人。怎么可能自愿回到胡萨的掌控中去联姻?那么,胡萨是怎么那么快、那么准地找到她的呢?”


    “就算胡萨猜到雅雅逃到了罗布古城,就算他一家一家搜查,也不可能如此迅速精准。除非我们中间,早就有了内鬼。”


    “打麦,”萧懿安轻轻摇头,“他既然已经知晓自己是雅雅的哥哥,保护她还来不及,绝不可能出卖她。”


    她的目光重新锁定帕提曼:“那么,从头到尾,那个把雅雅的行踪透露给胡萨,甚至可能是亲手将雅雅送出去,用来逼迫打麦就范的内鬼,就只有你了,帕提曼。”


    萧懿安的话音落下,如同冰锥刺破了虚假的气球。


    帕提曼脸上精心维持的、充满同情与无奈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呵,”她轻笑一声,声音里再无半点之前的柔和,变得尖锐而疏离,“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确实也懒得再陪你演这无聊的戏码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姿态变得傲慢起来:“绝食这种把戏,在这里毫无意义,只会让你自己受苦。我劝你还是多少吃点东西。倒不是我在乎你的死活,你饿死了,于我而言或许还省了些麻烦。不过殿下不想你死,还对你关心得很。我不想他为了你这点破事,再多费心神,徒增烦恼。”


    说完,她再不多看萧懿安一眼,打开门,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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