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懿安眼皮沉重地掀开,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织锦床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与军营截然不同的沉稳檀香气。微微偏过头,看见思秋正蜷在床边的踏板上打盹。
她轻轻一动,思秋立刻惊醒过来,抬头见她睁着眼,顿时欢喜道:“师傅!您终于醒了!您都昏睡三天了!可吓死我了!”说着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定是前些日子殚精竭虑,又受了惊吓,这才一下子撑不住了。”
三天?萧懿安一惊,挣扎着想坐起身。
思秋知道她担心什么,连忙扶住她,在她身后仔细垫好软枕,急急道:“您放心,事儿都办成了!王爷当天就点了兵,派了麾下猛将带着精锐往铁壁关去了!萧起大哥也带着第一批最紧着的药材,跟着王爷的人一起押送回营了,算算时日,这会儿都快到了!”
萧懿安听到援兵和药材均已出发,心中大石终于落地松。她缓了口气,又问:“小起……是跟他们一道走的?”
思秋用力点头:“朱副将急着回去复命和稳住军心,带着大部队先走了。王爷说您需要静养,不宜立刻挪动奔波,就让奴婢和另外两个咱们营里的小兵留下照看,等您身子大好了,再护送您回去。”
萧懿安环顾房间:“我们这是在王府?”
“是,”思秋连忙点头,“世子爷特意安排了这处客房,让您好生休养。”
“世子爷?”萧懿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赵二世子,赵云珂。”
萧懿安半信半疑:“赵云珂?他……为我们安排?”
这简直比听到赵征爽快发兵还让她觉得不可思议。赵云珂向来是瞧她不顺眼的,每次碰面不冷嘲热讽几句已是难得,怎会如此殷勤?
思秋瞧出她的疑惑,忙点头确认:“是真的,师傅。就是赵二世子亲自安排的这处厢房,清净又舒适,用的物件也都是极好的。”
萧懿安靠在软枕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锦被的边缘,心里疑窦丛生。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是他转了性子?又或者……这只是他父亲赵征吩咐下来,他不得已而为之?
萧懿安调出系统界面,好感度仍停留在65,没变化啊……
思秋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少女的憧憬:“说起来,赵二世子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呢。您昏睡这几日,他还来过两三回,虽未久留,但每次都细细问了您的状况,还经常向我打听你在军营里的事情,瞧着……倒是挺关心的样子。师傅,您说……二世子他是不是……对您有点那个意思啊?”
萧懿安想也没想,下意识摇头否认:“别胡说。我们以前见过的,他从前见到我,每次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思秋面露惋惜:“啊?竟是这样……可真可惜……我瞧着,您和二世子站在一处,容貌身量都是顶顶般配的,就像画儿里走出来的人似的。”
萧懿安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赵云珂确实是长得人模狗样……但本姑娘见过的帅哥多了去了!且不说旁人,单是小起,肯定就比他帅——虽然从未见过小起的全貌,但就是有这种直觉!再说,我这么漂亮聪慧,他还未必配得上我呢!
不过这话她自然不会说出口:“少在那儿胡思乱想。快去收拾东西,我们也该准备向王爷辞行,早日回营了。”
思秋“哦”了一声,想起一事:“对了师傅,赵二世子今日下午便要动身,南下京城了。”
萧懿安一怔,随即想起皇帝赵允祯勒令各位藩王派遣质子之事,心下顿时明了。
午后,萧懿安觉着精神稍好些了,便带着思秋,打算去向王府的霍仪霄夫人辞行并致谢。
刚行至霍夫人所居的院落外,恰碰见一身远行装束的赵云珂也正走来,想必也是临行前来向母亲辞别的。
两人打了个照面,赵云珂脚步微顿,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萧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萧懿安微微颔首,礼貌回应:“劳赵公子挂心,已无大碍了。”
两人一同入了院门,由侍女通传后,进了霍仪霄的屋子。
霍仪霄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虽拿着一卷书,脸色却沉得能拧出水来,眉宇间凝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色与烦躁,连带着屋内的气氛都显得格外压抑沉闷。
萧懿安恭敬道:“晚辈萧懿安,多谢夫人这几日容留照料,特来向夫人辞行。此番叨扰之处,还望夫人海涵。”
霍仪霄抬起眼,那目光在她身上冷冷一掠,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她只从鼻腔里极淡地、几乎听不清地“嗯”了一声,连句最基本的客套“不必多礼”都吝于给予,又垂眼看向手中的书卷,态度冷淡倨傲至极。
萧懿安被她这毫不掩饰的厌恶弄得微微一怔,心下虽不明所以,但也并未多么在意。这位霍夫人从初见时似乎就对她没什么好感。
这时,赵云珂也上前一步,恭敬行礼:“母亲,儿臣特来向您辞行,即刻便启程前往京畿。”
霍仪霄听到儿子的话,脸色似乎更黑沉了几分,最终也只从唇间硬邦邦地挤出三个字:“知道了。”
气氛一时有些僵冷尴尬。
萧懿安出于基本的客套礼节,转向赵云珂:“赵公子远行在即,我送送你吧。”
赵云珂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三人沉默地沿着曲折的回廊向王府侧门走去。思秋自以为机灵地加快了脚步,一溜小跑先到了门口,还回过头冲萧懿安悄悄挤了挤眼。
这过于刻意的举动让萧懿安感到一阵微妙的尴尬。
一旁的赵云珂低声开口,语气有些生硬:“我母亲……只是舍不得我南下,并非针对你,心情不佳,你别往心里去。”
萧懿安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特意向自己解释这个,只好点点头:“父母之心,我能够理解。”
赵云珂侧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又道:“说起来……你变化倒是挺大的。从前在京城见你时,跳脱飞扬,可没什么大家闺秀的稳重样子。如今倒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词,“……像换了个人。不过,我竟还有些不习惯了。”
萧懿安听得一阵无语,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从前赵公子不是最嫌弃我那副样子?”
赵云珂一时没接上话。
此时已走到门口,车马早已备好。赵云珂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丝犹豫挣扎,最终还是转过身,面对着萧懿安,语气变得异常郑重:“萧小姐,临别之际,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懿安一听这经典开场白,条件反射般蹙起眉,转身就要走,心想:烦死了!最讨厌这种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的!爱说不说!
“欸!等等!”赵云珂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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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伸手虚拦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语速加快了几分,神情甚至带上了一种“我这是为你好”的悲悯,“萧小姐!我此去京城,前途未卜,生死难料。愿你莫要再执着于我了,对我……也不必再存有什么不该有的念想,早日……另觅良人吧!”
“???”萧懿安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问号。
赵云珂以为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担心自己没说清楚,又叹了口气,用一种更加直白却也更欠揍的语气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真的不必再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了。有时……也可以多看看身边的人。”
萧懿安终于从巨大的荒谬感中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想……赵公子你可能恐怕了,好罢,也许是我以前做的事让你误会了,但是我现在觉得有必要澄清下,我……”
然而,赵云珂脸上却露出了那种“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我都懂,你只是不愿承认,怕触景伤情”的表情,甚至还带着点“看我多善良临走了还开导你”的宽容,根本没听她后面的话,只是郑重地朝她一抱拳。
“保重!”
说完,他竟不再给萧懿安任何解释的机会,转身,以一种近乎“风萧萧兮易水寒”般的悲壮姿态,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车队缓缓启动。
只留下萧懿安一个人站在原地,对着扬起的尘土,满脑子只剩下无数奔腾而过的问号。
辞别宁远王府,萧懿安带着思秋和两名军士,踏上了归途。
一路行来,关于前线战事的消息不断传来:宁远军精锐出其不意,截断了罗布古城供给勒师国的关键粮道与物资,而得到喘息之机的萧家军则趁势发动猛攻,前后夹击之下,勒师国大军溃败,连带着罗布古城的援军也损失惨重。沿途百姓皆是欢欣鼓舞,议论着这场来之不易的大胜。
几人快马加鞭,很快便出了宁远属地,再次踏入荒凉的边境沙漠。黄沙漫天,人烟稀少,只听得见风声和马蹄声。
突然,思秋耳朵一动,脸色骤变:“师傅!有马蹄声!很多!从那边来!”她指向左侧一道巨大的沙梁后方。
众人心头一紧,立刻勒马,试图驱赶马匹躲到附近一座低矮的沙丘之后。然而,沙漠一览无余,他们的行动几乎无所遁形。
沉重的、密集的马蹄声如同擂鼓般迅速逼近,转眼间,数十骑勒师国骑兵如同鬼魅般从沙梁后涌出,发现了他们,立刻呈扇形包抄过来,动作迅捷狠戾,瞬间就将他们四人团团围住!冰冷的弯刀和嗜血的目光将他们牢牢锁定。
两名北境军士立刻拔出战刀,将萧懿安和思秋护在中间,脸色凝重如铁,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萧懿安的心沉到了谷底,没想到竟在此地遭遇了溃败的勒师国残军!
这时,一个勒师骑兵小头目模样的士兵,驱马向前几步,对着队伍后方叽里咕噜地大声禀报了几句,语气急促,用的是萧懿安他们完全听不懂的勒师语。
显然,这支残军的首领就在后面。
马蹄声嘚嘚,包围圈分开一个缺口,一匹高大的西域战马不紧不慢地踱步出来。。
那首领似乎只是想看看抓住了什么探子或肥羊,目光随意地扫过来。
萧懿安下意识地抬眼,望向那首领。
怎么会是打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