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河挑眉:“我不是大河是谁?”
刘根生说不出话来。
他总觉得,陈河变了。
虽然他以前就挺有种的,但也会怂,常常和他一样吓得浑身发抖。
现在的陈河,总觉得无所畏惧。
仿佛什么都能搞定。
……
被薛大平耽误了一下子,两人回到秦家屯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刘根生先背着竹篓去了一趟陈河家,把东西和猎枪放下,这才回家来。
结果刚进门就听到刘二丫在屋里大嗓门吵嚷。
“呦,还知道回来呢!你咋不直接住到陈河家去?我看陈河才是你兄弟,我们算什么呀,在地里拼死拼活地干活,陈河一句话就能把你叫走!你倒是跟他过去。”
刘根生只当没听到,提着二斤苹果进了屋。
刘凤妞刚想回嘴,一看到苹果,想说什么登时忘了个干净,只剩下惊喜了。
“呀!哪来的苹果,这么大一个?”
“嘿嘿,大河给我的,快尝尝,可甜了!”
说着他拿起一个掰开两半,给了刘凤妞一半,另一半给了娘,接着又掰了一个,一半给了爹,剩下的一半自己吃了起来。
苹果个儿大,虽然有两斤,也只有四个。
一家四口吃两个,还剩下了两个。
刘秋硕就道:“拿去给你爷奶吃。”
“哎!”
刘根生应了一声,就拿着两个苹果进了爷奶屋。
只是还不等他把苹果拿出来,奶奶就狠狠剜了他一眼:“你进我屋干什么,看着你就烦,出去!”
刘根生讨好一笑:“奶奶,我来给你送……”
“我让你出去!”
奶奶根本不给他说话机会,一张嘴就厉声打断了他。
刘二丫坐在炕上靠着奶奶,朝刘根生扬起了得意的笑。
按照以前的脾性,即便被这么骂了,他依然会讨好的把苹果放到爷奶炕上再走。
但跟着陈河混了这几天,他逐渐长出了二两血肉。
此刻他握紧手中的苹果,最终竟是咬紧牙关,又拿着苹果走出了屋子。
回到房间,爹娘看到他又把苹果拿了回来,不由纳闷道:“怎么没给你爷奶?”
刘根生面无表情把苹果藏进了衣柜:“他们不稀罕,咱们自己吃。”
爹娘刚要开口,刘凤妞就开心道:“不稀罕就算了,爹娘,爷奶都不把咱们当人,什么事都顺着大房来,你们还上赶着当大孝子干啥?咱们该交的公粮,别少他们的就够了。”
“再说了,他们不是看不上大河哥吗?那大河哥给的东西他们肯定也看不上,咱稀罕大河哥,咱吃就够了。”
刘秋硕夫妻是个没主见的,听刘凤妞这么说,也就讷讷不再张嘴,由着他们兄妹去了。
另一边,陈河收好猎枪,便一身疲惫地躺到床上去不动弹了。
今天实在把他累够呛。
爬一天的山,抓了十一只野鸡,又徒步去了镇上,完事徒步走回来,中途还跟薛大平斗智斗勇了几个回合。
不管是体力还是精力,都消耗得见底了。
龚雪看出他的疲惫,什么也不说,默默给他端了热水来烫脚。
蹲在地上给他洗脚的时候,一点都不嫌弃他的脚臭,使出吃奶的劲儿给他搓灰,按摩脚底。
洗完后,又用毛巾擦得干干净净,宝贝似的轻轻放到了炕上。
这么弄完,陈河舒服了许多,脚底板也没那么疼了,才坐起身道:“过几天得买辆自行车,老这么走路去镇上,又累又费事。”
来回就要四个小时,半天时间过去。
啥事没干,净赶路了。
“自行车?”
龚雪听到这话,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听到他要买一辆奔驰。
她赶紧端着饭菜放到桌上,抱起爬到她腿边撒娇的陈秀秀问:“一辆自行车得多少钱?”
陈河端起白米粥喝了一口道:“市价一百多块,但根本买不到,估计要托关系,少说两百块钱起步。”
“两百块!”
龚雪瞪大眼睛,惊呆了。
什么人家,能有两百块巨款呀?
家里只有上回陈河带回来的三块钱,再加上她二十块钱的嫁妆,这咋买?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把她和秀秀都卖了也不够。
她正琢磨着能问谁借一借的时候,陈河忽然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大把子钱。
有整整齐齐叠好的九十六块。
这是今天在黑市交易换来的一百一十块现金,买了些东西后,还剩下九十六。
还有一把子零散的钱,大约三十八块,这是从薛大平那儿“收”来的。
此外,还有八十多斤粮票。
龚雪看得眼睛都直了:“你、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上次卖狗獾子油换了那么些钱就够离谱了,但还可以接受,这次出门才一天,就赚了别人一辈子的钱。
这能是正经营收吗?
陈河露出坏笑,欣赏着龚雪又震惊又害怕的表情,直到欣赏够了,才把十一只野鸡,以及收拾薛大平的事儿说了出来。
本想安慰她,谁知道龚雪听完更怕了。
“你、你这不成抢劫了?这要是被抓去公安,要枪毙的。”
陈河不当回事:“抢什么劫,我这叫正当防卫兼替天行道,放心吧,薛大平在公安那有的是案底,别说我今天只是抢了他一天的保护费,我就是把他家搬空,他也绝对不敢报公安。”
顶多找人报复他就是了。
但现在只有一天的保护费,薛大平只要有点脑子,就会知道他犯不着为了这么点钱,去招惹一个不要命的。
“那……那也怪危险的,大河,咱家穷点不要紧,饿不死就成,可别为了这点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那不值当的,再说了,咱家也使不上这么多钱。”
“怎么使不上?”
陈河把钱理好点好后,稍微算了算道:“加起来也才一百三十四块钱,离买自行车还有段距离呢。”
买辆自行车,至少能用到八九十年代。
算是当下除了买房之外,最值钱的投资了。
但他要买车,至少还得再攒个六七十块钱。
今儿实在是累到虚脱,明天得歇一歇,估计上不了山,后天再说吧。
接着,他又从拎到床上的袋子里拿出来了好些布。
有亮蓝色的、灰色的、黑色的,还有几米黑底红花的花布,再次把龚雪看得目瞪口呆。
陈河笑笑:“跟你说过的,要给你割布做新衣裳,拿去,喜欢什么样子自己做。”
但龚雪并没有多高兴的样子,反而满脸担忧:“大河,你突然间拿回来这么些东西,这么些钱,还有这么些布,村里人问起来,咱们咋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