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六零:赶山打猎,把老婆宠成一枝花》 第八章进黑市,找倒爷 龚雪一脑门问号:“为啥锁门?” 村里这么安全。 说是夜不闭户也不为过。 他竟然让她大白天的锁门? “你还不了解你娘的脾气?她明天要是不来找你的麻烦,我跟你姓,不过你别担心,只要栓好门她就进不来,到时候我让根子妹妹来陪你。” 原来是担心娘和姐姐。 想到她们离开时那凶恶的样子,龚雪乖乖点头:“好,我听你的,栓好门不让她们进来。” 陈河就喜欢她这副乖巧的样子:“吃饭吧宝贝。” 又叫宝贝…… 龚雪脸又红了,欲言又止看向他,正对上他带着坏笑的双眸,就把话又憋了回去。 反正她说了他也不会听,还会拿更害臊的话逗她,不如不说。 陈河深知两人都是久饿的身子,不宜一下子吃太饱,所以没做太多,萝卜肉汤刚好一人一碗。 那两个煎鸡蛋他好说歹说才让龚雪吃了,结果龚雪还是把蛋黄都喂给了他,自己只吃了蛋清。 白薯面饼子她也只吃了一个,陈河实在是饿得狠了,一口气吃了三个。 吃完饭,龚雪就不肯让他劳累了,下炕收拾好桌子,又烧了热水,自己先就着热水擦了身子,洗了头,这才叫陈河去擦洗。 她特地给他留了热水的,但大热天的,陈河身子又燥,直接冲了个冷水澡。 进屋就看到龚雪正跪趴在炕上铺褥子。 上身的小褂子蹭上去了,露出纤细的腰肢,裤子紧紧绷着,小脚丫蜷缩着,煞是可爱。 陈河顿时觉得更热了。 前世对她的想念,此时对她的渴望交织在一起,让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伸手抓住她的脚踝,把人拽到炕沿就倾身压了上去。 龚雪又惊又羞,好不容易寻了口气就忙道:“别在这,会吵醒秀秀的。” “懂了宝贝,咱去院子里。” 院子里有颗枣树,虽然没结过枣,长得却很结实,肯定能承受住两人的糟蹋。 这一晚,家家户户都吃上了肉,陈河更是各种意义上都吃了个尽兴。 上辈子没用在龚雪身上的花样,可算找到了发泄口,直把龚雪折腾得彻底崩溃,满嘴“老公”“宝贝”地叫。 …… 翌日早晨天不亮,陈河就叫醒龚雪,翻出提前做好的家伙事,带上狗獾子油出了门。 出门前嘱咐龚雪一定要锁好门,龚雪用力点头。 虽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脸担心,但什么都没问。 结婚一年多,她已经摸透了陈河的脾气。 他能说的,一定会告诉她。 不说就是不想说,不能说,她也别多问,免得他心烦。 陈河摸着夜色离了村,一路疾走,直奔最近的镇子。 镇子东头靠近河边的地方有个小规模的黑市。 他就是奔着黑市来的。 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的路,等他赶到黑市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天色也变得大亮。 陈河从裤兜摸出一块黑布把脑袋缠成了中东妇女,然后就走了进去。 上一世他就没少来黑市,但当时胆小,不敢惹事,经常贱卖东西赔了不少钱。 现在有经验了,也有过来人的底气了,脚步从容了许多,进入黑市也不着急卖,先逛了起来。 尽管还很早,黑市已经来了不少人。 叫卖是不敢叫卖的,只能在看到有人过来的时候,小声招呼:“小伙子,要鸡蛋不?我有十个,只要三块钱。” 陈河一听就笑了。 鸡蛋搁公社最多五分钱一个,她十个卖五块,整整翻了十倍,当别人冤大头? 不过这年头鸡蛋确实是稀罕玩意,农村养鸡的多情况还好一点,城里头供销社经常断货,有钱都买不到。 “棉花,棉花!” 陈河稍微转了转,心里就大体有数了。 在这里穿的用的都得往后排,最紧俏也最好卖的,还是药品和吃食。 他的狗獾子油,又能吃又能药用,还好转手,绝对能叫上价。 他也不墨迹,在人群里寻摸了几眼,就直奔一个穿着整齐,头发也梳得整齐的矮个走了过去。 矮个正带着个小姑娘在跟卖猪肉的大姨讨价还价,陈河就在旁边等着。 这矮个可不简单。 是黑市有名的倒爷秦凯旋。 身旁跟着的短发姑娘,是他的闺女秦香,未来会成为著名的女企业家。 据说秦凯旋被抓进去过两回,但屡教不改,出来没两天就又在黑市上活跃了起来。 因为他这种不怕死的精神,再加上出手大方,黑市凡是有好东西的都愿意来找他。 上一世陈河从未找过他,生怕跟他沾上关系,哪天被一块逮进去。 此时却不怕了。 不但不怕,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这年头只要胆子大,靠着信息差倒卖货品绝对能赚大钱,但也相当之危险。 一旦被抓进去,就算不判死刑,也会被打去半条命,伤病恶化死在里头。 在没有找到靠山,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这玩意他暂时不会沾。 秦凯旋早就注意到陈河了。 做他这种生意的,耳听六路眼观八方,陈河这么个大高个杵在他旁边,直勾勾盯着,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所以买完猪肉后,他就给了陈河一个眼神:“小伙子,你找我有事?” 陈河这才笑道:“有个宝贝想给您过过目。” “宝贝?”秦凯旋嗤笑,“亮出来看看。” 他不信这个穿着破烂的小伙子能拿出来什么宝贝,十有八九是什么鸡蛋之类的吃食,铜板之类的古董,几毛钱就能打发掉。 但陈河从怀里头摸出来一个木头罐子,打开来,里面盛着满满的乳脂膏子。 秦凯旋这才眼睛一亮:“这什么?猪油?” 这年头猪油可是稀罕物,就是最有钱的人家也缺。 陈河笑了笑:“比那还值钱,是狗獾子油。” 秦凯表情瞬间严肃了几分,又凑近去闻一闻,才点头道:“确实是好东西。” 一旁的秦香倒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狗獾子油是什么?” 秦凯旋道:“獾油,这可是有名的药材,能治百病,尤其是外敷烫伤烧伤,有奇效,多少药铺子高价收都收不到,这小子竟然有这么一大罐。” 陈河一听就踏实了。 这位倒爷比他想象的还识货,省了他介绍的口舌。 他就凑近秦凯旋,压低声音:“秦爷,我可不只有这么一大罐,我有两斤半。” 第九章黑市霸王找上门,那就只能硬碰硬 秦凯旋的眼睛陡然就睁大了。 他左右看了一眼,拉着陈河走到无人处:“拿出来我看看。” 不验货,他不放心。 陈河就从怀里拿出来了六个木罐子,每个罐子都装得满满的。 这是他自己做的木罐子,还用刀雕出了个狗獾子的图案。 东西值钱,包装得劲。 价值翻倍。 秦凯旋光是看到木罐子就知道这小子不简单,等打开盖子一闻,心里就更踏实了。 货很纯,没有加猪油什么的滥竽充数。 “你想怎么出?” 陈河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当下脱口而出:“一口价,十块钱现金,十斤米票,十斤油票,十斤面票,五斤鸡蛋票,外加你刚刚买到的灯塔牌大肥皂,我只要一块。” 秦凯旋听笑了:“小子,你是来卖东西的,还是来打劫的?” 这年头城里人在厂子里上班的,每个月也就十几块现金,外加二十斤粮票。 他这两斤半的狗獾子油,要的竟比工人一个月的薪水还多。 当他冤大头了? 见他嫌贵,陈河也不着急,淡淡道:“这东西是硬货,碰上急需的客人就是无价之宝,仙丹妙药。” “你消息放出去,用不了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打听,到时候是要一百还是二百,还不是你说了算?秦爷,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不懂行情,我要的并不多。” 几分钟后,陈河怀里的狗獾子油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十块钱的零碎票子,厚厚一叠粮票和一块大肥皂。 他心满意足。 抬头看看日头,估摸着也就九点钟的样子,就打算进镇上买点东西再往家走。 黑市的东西太贵,只适合卖,不适合买。 买东西,还是得去国营的供销社。 就是不知道家里头情况如何,丈母娘没上门去找媳妇麻烦吧? 正想着呢,面前忽然有人挡住了道儿。 陈河绕往东走,挡道儿的人挪到了东边。 绕往西,他就跟着挪到了西边。 这就是成心的了。 陈河抬起头,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黑市有名的刺头,薛大平。 别人来黑市都蒙着脸,生怕被认出来。 就连秦凯旋都戴着帽子,遮着下巴壳。 唯独薛大平,不但不遮脸,还到处宣扬他的名声,生怕别人不认识他。 因为他来黑市就是为了当霸王,到处讹钱收保护费的。 反正在这做买卖的人被讹被抢,也不敢告公安,只能忍气吞声。 再加上他五大三粗,还有几个看着就吓人的兄弟,没家没口的,光脚光得相当彻底。 谁招惹他,那是纯纯不想过好日子了。 陈河上一世就经常看到薛大平,还曾亲眼目睹过他把人打个半死不活。 不过当时他卖的东西都小打小闹的,薛大平根本看不上,两人一直没什么交集。 没想到他刚卖了两斤半的狗獾子油,就被薛大平给盯上了。 薛大平目光不住盯着他的胸口,显然连钱和粮票放在哪,他都一清二楚。 “小子,头回来吧,见了你薛爷都不知道问好?” 陈河手往腰间一摸,语气冷硬,丝毫不给面子:“黑市我只认识一位爷,姓秦名凯旋,你算哪门子爷?” 薛大平顿时愣住了,我操,有日子没见这种硬骨头了! 看来今天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他当即抹起袖子,准备破口大骂。 只是冲到嘴边的国骂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刀口已经抵上腰间。 陈河逼近他,毫不犹豫把刀尖往他衣服里捅了进去。 不深不浅,刚好够在他的皮肤上割个小口,流点小血。 薛大平就傻眼了。 我操个腿,来黑市带刀,这特么是个要钱不要命的! 穿鞋的怕光脚的。 但光脚的遇上了不要命的,他也怂啊。 薛大平的脸色立即变了一变:“兄弟,有话好说别冲动,我只是看你脸生想跟你打个招呼,没别的意思,为了几句话拌嘴就闹出人命,不值当的。” 两人的动作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尤其是秦凯旋。 薛大平就是他养的狗。 两人一个唱红脸,客客气气花钱买东西。 一个唱白脸,软硬兼施再把钱抢回来。 三七分成,一直以来都很顺利。 直到碰上陈河。 他竟直接动刀! 秦香也惊讶不已,连忙转头看向秦凯旋,用眼神询问要不要上去帮忙。 秦凯旋朝她摇了摇头。 这小子交易的时候就显得非常沉稳,底气十足,只怕是有来头的。 万一是军方的背景,得罪了他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还是先隔岸观火再说! 陈河眯起眼睛,轻轻转了转刀尖:“薛大平,你就这么点本事也学人家打家劫舍?把手举起来!” 薛大平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却一动都不敢动。 万一这小子冲动,真给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他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闻言连忙抬起了双手。 “转过身去。” 薛大平哪儿敢不遵? 乖乖转过了身。 只是刚转过去,屁股就狠狠挨了一脚,往前一个踉跄瞬间扑倒在地,狠狠摔了个狗吃屎。 周围人全看懵了。 长久以来,他们每天都看着薛大平作威作福,欺负老实人。 今天开了眼了,竟然有人教训起薛大平了! 但即便薛大平如此狼狈,他们也不敢直勾勾盯着看,只能假装忙碌,间或偷瞄一眼。 只有不远处的秦香噗嗤笑了出来。 秦凯旋无奈看了女儿一眼。 自家人被打了,她笑得这么开心? 薛大平吐出口中的泥沙,撑着地面像个癞蛤蟆似的爬将起来,怒不可遏,脸上的肌肉扭曲得可怕。 回头却发现陈河已经无影无踪! 只剩下周围幸灾乐祸的眼神。 “操他大爷的,人呢!” 他死死瞪向周围的人,可周围的人哪敢回应? 纷纷低下头去装忙,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好好好臭小子,敢打老子,你他娘的给老子等着!只要你再敢踏入这里一步,老子不把你的头拧下来喂野狗,老子不姓薛!” 刚骂完秦凯旋就走了过来,凉凉看了他一眼。 “别吵吵了,不够丢人的,想办法打听出这小子的来历。” …… 陈河紧赶慢赶,赶在吃午饭的时间回了村。 正是农忙时节,村里不管大人小孩都下地干活去了,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 可他刚靠近家门口,就听到了张丽华尖锐的吼声。 “小娼妇!开门!再不开门我叫人来砸门了!你是不是以为老娘不敢砸,行,有种你就一辈子不出来!今儿老娘跟你耗上了!” 第十章你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你哪来的这个 丈母娘果然来了。 不过从她叫骂的话来看,媳妇应该是听了他的话,一直没开门。 他就弯了弯嘴角。 龚雪就是乖。 乖得要命。 上一世他被刘晓洁做局,五六年年没能给她寄一分钱,打电话的时候她一句怨言都没有,只是一个劲关心他在外面好不好。 但话说回来了,她只要稍微抱怨几句,他也能察觉出不对。 哎,只能说他不够聪明,他媳妇也怪笨。 陈河一边想着,一边慢慢悠悠踱步走到了家门口。 龚珍一眼就看到了陈河,正好对上了他那双散漫却像刀子似的眼神,立即吓得抖了抖,拽张丽华的袖子。 张丽华一扭头,这才看到陈河。 她可不怕陈河。 一个没出息的懒汉,怕个屁。 “你还知道回来?农忙时节,有胳膊有腿的都下地干活去了,只有你到处偷闲,你怎么好意思的?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你……” 话未说完,她就瞪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陈河肩上扛着一袋子米,右手提着一袋子面和两罐麦乳精。 左手还攥着一块大肥皂! 还是灯塔牌肥皂! 这玩意她只听说过,还从来没见过,就连城里人都稀罕,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龚珍也看直了眼。 她坐月子的时候,就曾一哭二闹得要她男人和张丽华给她买一罐麦乳精喝,都被拒绝了。 只因这玩意实在是太贵。 一罐要将近五块钱。 要知道,一斤猪肉也才八毛,城里人每个月定额只有三两猪肉。 一罐麦乳精抵得上六斤猪肉! 谁吃得起? 可陈河就买了。 一买还是两罐! 这要是能分给她一罐,她岂不是做梦都得笑出来? 陈河无视她们羡慕嫉妒的眼神,冷冷道:“青天白日的,娘管谁叫小娼妇呢?” 张丽华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艰难把目光从那一堆好东西上,转移到了陈河的脸上。 八百个心眼子一转,竟拍手笑了起来。 “大河,你说啥呢,我哪能叫谁这么难听的诨号,我是来看秀秀的,估摸着小雪是睡了,一直没听到我叫门,正好你回来了,快叫她起来。” 陈河冷笑:“秀秀都出生一个多月了,你就没看过她,今儿怎么突然转性了。” 张丽华耐着性子道:“前阵子不是忙吗?今天刚好得闲。” 陈河点头:“哦,那不巧,今儿我不得闲,您请回吧,改天有空了,我和雪儿带上秀秀登门拜访。” “……” 你娘的,这狗窝囊废又拽起来了! 张丽华凶了一辈子,叫她装好人,绝对撑不过三秒。 “陈河,你什么意思,我是小雪她娘,我来看我外孙女天经地义,你给我把门打开听到没有,我现在就要进去!” 龚珍也连忙帮腔:“大河,我和娘在日头下晒两个多小时了,你赶紧开门让我们进去吧,我们看看秀秀就走。” 陈河还能不知道她们肚子里的坏水? 懒得搭理她们,直接拍门喊了一声:“雪儿,开门,是我。” 见状张丽华和龚珍交换一个眼神,都兴奋得要命。 马上就能抢好东西了,能不激动吗? 屋里头龚雪听到陈河的喊声,连忙把秀秀交给刘凤妞,急急忙忙下炕跑到门口拉开了门栓。 “他爸,你回来啦!” 陈河朝她笑了一笑,随即道:“往后走走。” 啊? 龚雪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听他的指挥,往后走了几步。 她刚让开地方,陈河就进了门。 然后抬起胳膊把要跟进来的张丽华往后一推,砰的一声,再次把门栓了起来。 张丽华、龚珍:“……” 很快,门口又传来了两人的破口大骂。 但陈河跟没听到似的,和龚雪进了屋,把东西都放到了灶台上。 龚雪看到他拿回来的东西,惊得都合不拢嘴了。 但比起高兴,更多的是恐慌。 “他爸,你这都是从哪儿弄的?” 陈河从不下地干活,她怀孕自打八个月后就孕吐严重,也没再上工,家里早就穷得叮当乱响了。 陈河出趟门,就带回来了这么多好东西。 难道是干了什么偷蒙拐骗的勾当? 刘凤妞抱着陈秀秀从里屋出来,看到这一灶台的东西,也瞪大了眼睛。 “娘咧,大河哥,你咋买了这么些好东西?大米,白面,还是精面?肥皂,麦乳精,你不会把嫂子的嫁妆都给花了吧?” 龚雪却立即摇头:“没有,我的嫁妆就两张大团圆,还在我身上呢。” 六十年代的大团圆可不是百元大钞,而是十元的钞票。 二十块钱的嫁妆在当时属实不多,但就这二十块钱,还是龚雪自己从牙缝里攒出来的。 陈河见她们一个比一个紧张,不由好笑。 “放心,我没偷没抢,花的是自己的钱。” 龚雪顿时松了一口气。 刘凤妞却仍然眉头紧皱:“大河哥,你这话诓嫂子还行,你可诓不了我,你要有这钱,前阵子至于为了弄点油水上山把自己摔个半死不活吗?你老实交代吧,这钱到底哪儿来的,别到时候捅出来篓子连累嫂子孩子!” 不怪她怀疑陈河。 实在是陈河从小就没给她树立过什么好榜样。 别人播种,他去泥里头抓泥鳅。 别人夏忙,他去山上一蹲就是一天。 别人秋收,他和一条大黑鱼斗智斗勇较劲好几天。 长这么大,下地的时间加起来恐怕不超过两年。 这样的人,能攒下钱才怪! 陈河本不打算说。 但这里的人,一个是他乖乖媳妇,一个是刘根生的妹子。 都是信得过的。 他就往灶台上一坐,笑道:“我没钱,还不能赚吗?昨天你嫂子拿回来的肥肉炸了油,我拿镇上去卖了,这不就有钱了?” “狗獾子油?吹吧!嫂子一共拿了七斤肥肉,那才能炸几斤油?” “炸了三斤多,我卖了两斤半。” 刘凤妞更懵了:“两斤半狗獾子油能换这些钱?” “嗯,这玩意可以入药的,比一般的肥油可值钱多了。” 嘶…… 闻言刘凤妞倒吸一口冷气,悔得用力拍了下大腿。 早知道昨天全领肥肉了! 第十一章天大的好消息!你家的大黑狗找着了 “大河哥,你咋不早说啊。” 刘凤妞埋怨瞪向他。 陈河笑笑道:“我也是去卖的时候才知道的。” 其实他早就知道,不愿意说,主要是因为这玩意不能直接去药店卖,那也卖不了多少钱。 必须得去黑市。 黑市能大张旗鼓,随随便便带别人去吗? 那是找死。 不过看到刘凤妞一脸遗憾可惜的样子,陈河也有点过意不去。 就拿出个小碗,挖了些麦乳精,又装了些大米和面粉让她拿回家去吃。 刘凤妞推辞一番,见他是真心实意要给,也就接受了。 这些都是好东西。 尤其是麦乳精,很多人活一辈子都吃不上一口。 她再敞亮也不可能受得住这种诱惑。 “那行,大河哥,有你保护嫂子,我就先回去了,家里头肯定在等我吃饭了,再有什么事,你直接让人去喊我就成!” 陈河把她送到门口,打开大门的时候,张丽华和龚珍还杵在那。 不过已经骂累了,双脸铁青,眼神凶狠瞪着门口。 看到刘凤妞拿着一碗麦乳精出来,脸色更是青绿青绿的! “好你个陈河,有好东西不往娘家送,你送给外人!我把闺女嫁给你,跟嫁给白眼狼有什么区别!你个杀千刀的,你敢这么对我!” 张丽华怒火攻心,又有了力气,张嘴就骂。 骂完陈河,她又朝着院子的方向喊了起来。 “还有你!没脸的狗骨头,老娘养你这么大,就养出你这么个涎眉邓眼的东西,你给我出来,把我养你那些年喂你的粮食都给我吐出来,早知道你是这种忘恩负义的畜生,我生下你的时候就该找个枕头闷死你!” 屋里头,龚雪用力捂住女儿的耳朵。 生怕她学会了那些腌臜话。 至于她自己,从小就不断被张丽华打骂,早就习惯了。 陈河却听不下去了:“张丽华,你哪来的脸跑到雪儿面前邀生养的功?你三年前一场大病瘫在床上五个月,是不是雪儿给你把屎把尿得伺候?你的生恩,那五个月早还清了!” “至于养恩,呵,雪儿不到十三岁就下地干活,多年来辛辛苦苦挣得工分和粮食全部上交!我和她结婚,我给的二十张大团圆,她也全都给了你,她还欠你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逼近张丽华。 “嗯?今儿咱们就掰扯清楚了,你说,雪儿还欠你什么?” “说!” 一声怒吼,吓得张丽华浑身抖了一抖。 她惊恐看向陈河:“咋的,你、你还想对我动手咋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打我,我……啊!” 不等她说完,陈河就高高扬起了手。 张丽华瞬间吓得惨叫出声,龚珍也连忙后退。 但陈河举起手后,又缓缓放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冷笑道:“我挠挠耳朵,你怕什么。” 张丽华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陈河,你敢耍老娘!” 陈河不屑笑了一声:“耍你怎么了,我告诉你,以后再让我看到你找雪儿的麻烦,我不介意和你们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这个秦家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就让大队长和村支书决定,是把你们赶出村子,还是我和雪儿搬走!” 留下这话,他转身回了家。 张丽华捏紧了拳头,气得脸色发青。 狗日的废物,他怎么敢在她面前这么嚣张的! 真以为他抓着几只狗獾子,买了点米面就牛起来了? 等吃完了,不照样还是废物一个! “娘,陈河狂得都找不着北了,还敢和我们闹个你死我活,把我们赶出村子,今天我们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他肯定更得意毁了,我们说什么都得和他闹到底,叫他交出那些好东西再走!” 啪。 哪知道她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龚珍委屈看向张丽华:“娘,你打我干啥?” “我打你干啥?你个废物刚刚死哪儿去了!眼睁睁看着陈河那个狗东西欺负你老娘,你他娘的连个屁都不敢放,你连龚雪那个贱骨头都不如!” 全家人就数龚雪胆子最小。 但以前她被人欺负,龚雪可是会拼了命的冲出去帮她对付敌人。 龚珍呢? 平时看着大呼小叫的好像很厉害,真遇到事儿了,怂得比谁都快。 没用的东西。 张丽华越看龚珍越生气,又飞起一脚踹了过去:“还和他要东西,你看不出他刚刚都准备对我动手了?” 龚珍接连挨打,委屈得不行:“那怎么办。” “怎么办?哼,你放心,陈河一分钱都没有,他买那些东西的钱,必然是小雪的嫁妆,花了就没了,只要等上一两个月,等他把那些好东西吃完,我看他怎么办!想看他的热闹还不简单,且等着瞧好戏吧!” …… 陈河回到家的时候,龚雪已经点上火准备做饭了。 陈河立即接过她手中的烧火棍。 “你上炕歇着,我来。” 接着不容她置疑,直接把她抱到了炕上。 龚雪跟个泥鳅似的翻着身子,怎么都不依:“你又打猎又出去挣钱,够辛苦的了,我咋能什么都不干。” 陈河笑着摸了摸她的下巴:“谁说你什么都不干的?昨晚上不是干得挺卖力的吗?” “陈河!” 龚雪恼了,水灵灵的大眼睛赌气瞪向他。 还好意思说呢。 昨天晚上他像发什么疯似的,总是故意曲解她的话欺负她。 她说别吵醒秀秀,他就带她去院子。 她说别弄了早点睡,他就使出浑身的牛劲。 她叫他慢点,他就蜗牛爬似的折磨她。 …… 要不是他今天一早就出门了,起床之后她高低得好好数落他一顿。 陈河看着她这副可人疼的样子,身上就又有点蠢蠢欲动。 “好媳妇,我不是不想让你帮忙,你这不是非常时期吗?我跟你说,月子坐不好,以后生二胎三胎可要遭老罪了,听我的昂,你老公我不会害你。” 上一世怎么样,他已经不想回想了。 这一世,他绝对不能让媳妇落下病根,一定要给她养得一屁股墩就能生个大胖小子。 把媳妇哄好,陈河出来刚准备做个韭菜炒鸡蛋,刘宝跟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大河,大河!你猜我在山上看到啥了?你家的那条大黑狗,我看见了,我真看见了,就在天马山!” 第十二章一家人四分五裂,为了爹也得上山寻 啥! 陈河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但很快又冷静下来:“怎么回事,你坐下慢慢说。” 大黑子是爹一手养大的,陪伴了他五年的时光,说是家人也不为过。 就是灾荒最严重,人饿得放青光的时候,也没考虑过吃它。 两年前,爹带着大黑子上山,不幸遇到狼群。 为了保护爹,大黑子冲入狼群咬伤狼王,惨遭狼群围攻。 爹趁机逃跑。 下山后,爹去村里借了一杆猎枪,带着枪上山,想看看还能不能救回大黑子。 却不幸踩空,跌落山崖殒命。 陈河誓要继承爹的衣钵,却被大哥陈雄极力劝阻。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陈河被赶出家门,自力更生。 陈雄放下话来,只要陈河一天不放弃打猎,他就一天不认这个弟弟。 陈河被赶走不久,三弟陈文留下一封书信离家出走,说是要进城打工,从此杳无音讯。 一家人,四分五裂。 昨天村里分肉,陈雄明明有份,却怎么都不肯去领。 他恨爹打猎。 也恨上了陈河。 上一世,陈河直到死都没能和大哥和好…… 他本已不愿想这些事,忽然听刘根生提到大黑子,往日种种便浮现眼前。 但很快,刘根生就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今儿一早,村里好多人都上了山,想碰碰运气,我听说后也跟了过去。” “我不敢随便往山里走,就去了天马山,几个村民看到就偷偷跟着我,可能以为我有门路。” “我爬上山,看到一棵老槐树下面有个树洞,就想上去看看有没有狗獾子,谁知道一条大黑狗蹿了出来,把我吓了个半死!” 龚雪把一碗麦乳精放到他面前,转身又出去做饭。 刘根生起初没在意桌上放着什么,在闻到香味低头看了一眼后,猛地打了个机灵。 “麦乳精!你家还有这好东西?” 陈河着急催促:“别打岔,继续说。” 刘根生活了二十年,从未喝过麦乳精。 哪还忍得住? 端起来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这年头,能拿麦乳精招待客人的,那都是大户了。 没想到在陈河家里喝上了。 喝完他还意犹未尽舔着碗舍不得撒手,陈河无奈用手指扣了扣桌子。 “一条大黑狗蹿了出来,然后呢!” 刘根生这才一脸幸福地继续道:“然后我就狠狠吓了一跳,还是偷偷跟着我过来的村民提醒我,说那是你家的大黑狗,我才下意识往那狗的耳朵看,大河,哪条狗确实缺了半个耳朵,跟你家的大黑子一模一样!” 陈河心脏狂跳。 如果大黑子还活着,爹肯定能瞑目了。 但是据爹说,当时大黑子被狼群围住,它真能脱困吗? 就算侥幸脱困了,它又为什么不回家? 以它的本事,别说是常去的深山老林了,就是扔到一百里地开外,它也能找回来。 不行,不管是不是大黑子,他都得去看看。 “根子,你得受累再跟我上趟山了,要真是大黑子,我说什么都得把它带回来。” 刘根生就点头道:“成!我跟你去。” 龚雪端着饭菜进来,闻言赶紧道:“要去也不差这一会,大河,你忙了一天,一口都没吃,先垫垫肚子再走,根子,你也一起吃点。” 刘根生看着桌子上的那盘韭菜炒鸡蛋,眼睛都瞪圆了。 韭菜油亮亮的。 鸡蛋黄灿灿的。 这得放了多少油? 大河可真舍得,不过年不过节的这么个吃法儿? 陈河确实饿了,就递给刘根生一双筷子:“赶紧吃,多吃点,吃完了我们就上山。” 话音刚落,刘根生已经迫不及待拿起一个白薯饼咬了一口。 好吃得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 “嫂子,你这饼子咋这么好吃?龙肉也不过如此吧!” 龚雪笑道:“我照大河说的,往饼子里放了大白面,还放了点糖,就格外香甜。” 哎呦我去,这里面竟然有大白面? 怪不得这么软糯,刘根生顿时舍不得吃了,又咬了一小口后就往怀里揣。 陈河看到他这个动作愣住了:“你干什么?” 刘根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想带回去给我娘尝尝。” 带给娘? 他还以为是要带到山上当口粮。 陈河被逗笑了:“带个吃剩的饼子给你娘,咋,生怕你娘不觉得我小气是吧?吃你的,待会让雪儿拿几个送你家去。” 两家离得不远,让龚雪多跟刘家走动走动,以后他不在家的时候,还能指望刘家帮衬一下。 “真的?谢谢哥,小的这厢有礼了!” 这就从大河晋升为哥了? 陈河好笑:“赶紧吃,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在天黑前下山。” 刘根生就欢天喜吃了起来。 陈河吃得很快,下炕就开始准备家伙事,等他准备好了,刘根生还趴在桌子上呢。 没办法,过年都没吃过这么好的! 尤其是龚雪看他一副没吃够的样子,又端上来一碗腌萝卜。 小饼子配着腌萝卜,口感那叫一个脆爽香甜。 肚子都吃得胀起来了,他还是舍不得停嘴,直到陈河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你想撑死在我家,好赖上我是不是?” 刘根生这才抹抹嘴,笑嘻嘻道:“哥,就凭今儿这顿饭,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叫我上刀山下火海,我绝对不带有一秒钟犹豫的。” 陈河无奈,转而朝龚雪道:“你待会拿几个饼子送去根子家,晚上我可能回来得晚,天黑你就锁好门窗,早点歇息。” 这年头治安还是很好的。 但他要她锁门,防的不是贼子,而是娘家人。 两人一路来到天马山下,遇到了不少下山的村民。 “我就说什么都没有吧?白来了一天,还不如老老实实下地干活挣工分!” “陈河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真要天天抓到好东西,他家能那么穷?” “行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来浪费时间了。” 他们看到陈河,依然和陈河打招呼,但转过身去就脸色讪讪。 尽管今儿他们上山扑空这件事跟陈河没关系,但或多或少的,还是有些人怨到了他的身上。 陈河懒得理会这些事,一路直奔刘根生说的老槐树! 第十三章遇狼群!危在旦夕 天马山只有百来米高,树木却比天虹山密得多。 抬头不见天日,灌木丛里虫鼠蛇蚁无数。 指不定什么时候脚面上就要爬过去一条大蜈蚣。 陈河宁愿爬高山走险路,也不愿来这。 但为了找到大黑子,他也顾不上这么许多了。 “大河,你说这山上有没有精怪啥的?” 陈河白了他一眼:“有,特别是那种长的漂亮的女妖,格外多,她们一直在暗处盯着你,想把你拖回山洞采阳补阴。” 刘根生闻言顿时来了精神:“真有那样的女妖,就是吃了我也值了!我长这么大,连姑娘的手都没碰过。” “急啥。” 陈河安慰他。 “等你日子渐渐好起来,能吃饱饭了,想要什么模样的随便挑。” 刘根生讪讪一笑。 他都二十二岁的人了,哪能被这话哄到。 就他在村子里那又笨又瘸又穷的名声,别说挑模样了,万人嫌的破鞋寡妇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大河,看见没,就是那棵老槐树!” 陈河早就看到了。 这棵老槐树在村子里非常有名,前几年大饥荒,不少人饿得上山扒树皮挖树根,都是靠着这棵大槐树活下来的。 后来情况好转,村民还曾自发组织上山来拜。 听说凡是能活到百年以上的树,大抵都会成精,不尊不敬就会生病。 这时一阵狂风席卷而过,老槐树如妖魔乱舞般抖起了枝叶,天色也暗了下来。 刘根生用力咽了口口水:“大河,天咋突然暗了,是不是要下雨?” 陈河摇头:“不能,起风了而已,别怕。” “好,我不怕。” 他嘴上这么说,却是双腿颤颤,连站都站不稳了。 陈河无奈:“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 “行,你别走太远。” 大槐树少说有几百年的树龄,蓬盖参天,树根壮硕,绵延向周围数十米。 底下确实有个树洞,硕大无比,人进去都没问题。 能钻出这么大树洞的,必然不可能是狗獾子。 至少得是半米以上的猛兽。 陈河身上蓦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忽然发现,自从他走近这棵大槐树,那些小动物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不见了。 仿佛这附近潜伏着什么可怕的猛兽! 有点不妙…… 陈河下意识后退一步,刚想离开,一条灰色的豺狼,缓缓从树后绕了出来。 豺狼瘦骨嶙峋,瞪着他的眼睛却阴森森的,充满了杀气。 陈河顿时僵在原地。 只要发现一条狼,周围必然有狼群! “大河。” “别出声!” 身后忽然传来刘根生的喊声,陈河急忙喝止。 “站在那别动!” 从现在开始,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选择,都直接决定着生死。 陈河死死盯着那头狼,悄悄把手摸向后腰,握住了带来的砍刀。 就在他咬紧牙关,决定率先发起攻击,宰了这头狼就跑的时候,周围灌木丛后,又逐渐走出来了几头巨狼。 体型比那条豺狼的大的多长尾耷拉着,如弦上的弓。 这是最危险的讯号! 陈河背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如果只有那一条豺狼,他还能以死相搏,但这么多头野狼,他就是三头六臂也遭不住。 忽然,一头壮硕的豺狼迈动脚步,朝他逼近了一步。 这是试探! 如果他不能做出有效的警告,狼群就会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直到将他包围,群起而攻之。 “大河!那、那、那不是……” 身后忽然传来刘根生惊惧的喊声。 “大河,是狼!是狼啊!” 陈河慌得感觉灵魂都要出窍了,只能压低声音急促提醒:“别出声也别动!” “是狼,好多狼!大河,快跑,必须得跑!” 刘根生慌了,彻底的慌了。 他听不到陈河说了什么,满心满眼只剩下那群狼,瘸着腿扭头就跑。 可就算他双腿健全,也绝对跑不过狼群。 何况他腿脚还不灵便。 狼群本来还在虎视眈眈,和陈河对峙,一看到刘根生逃跑,杀意瞬间爆发,拔腿就朝他追了过去。 “根子!” 陈河压根不敢回头,因为他的面前还有几头狼在盯着他。 他敢百分之百的确定,只要他敢回头,把后背亮给它们,它们一定会毫不犹豫扑咬过来。 “根子别动!” “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大河!救我啊啊啊!” 身后传来刘根生鬼哭狼嚎的惨叫声,陈河再也忍不住,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就见刘根生已经倒在了地上,胡乱抓着地上的野草和沙土扔向豺狼。 而那几头狼,距离他最多只有一米! 陈河目眦尽裂,猛然拔出后腰的刀,刚想冲过去和那几头狼拼了,身后的狼就无声朝他扑了过来。 陈河连忙举起刀朝野狼刺去,没想到这头野狼发现之后,竟轻巧避开,无声无息落到了他的身后。 霎时间便成包围之势,将他困在了中间。 刘根生还在鬼哭狼嚎的惨叫,陈河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 要么和这群狼拼了,死也带上几头畜生一起走,要么就只能束手就擒,乖乖成为它们的晚饭。 他根本没得选! “去你妈的!” 不知道是怕极,还是怒极,陈河在飚出一句脏话后,忽然爆发出无穷的胆量,直接朝距离他最近的野狼冲去。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一声低沉的吼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下一刻,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一爪子拍到了想要偷袭陈河的野狼头上。 “嗷……” 那野狼挨了一爪子,竟瞬间低下头去,一动都不敢动了。 其他的狼群也纷纷后退,瑟瑟缩缩夹起了尾巴。 陈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向突如其来的大黑狗。 体型硕大,比这里最肥的野狼还要强壮几分,双眸凌厉,透露着王霸之气。 但最吸引陈河的,还是它缺了一半的耳朵。 和他的大黑子一模一样! “大黑子?是不是你,大黑子?” 陈河张大嘴巴,死死盯着这条大黑狗。 它和他记忆中的大黑子几乎一样,但又有所不同,大黑子似乎没有它这么强壮,也没有它这么威武。 他还不是很确定,还想再出声试探的时候,那条大黑狗忽然转过身来,缓缓走向陈河。 第十四章独自下山,大黑子人生圆满! 大黑狗走到他的面前后,围着他的裤腿子嗅了嗅,又抬起头对着他的衣服嗅了嗅。 然后忽然吐出长长的舌头,围着他撒欢般地转了起来。 “大黑子,是你吧!我他妈就知道是你!” 这下子,陈河彻底确定了。 面前的这条大黑狗就是他的大黑子! 他蹲下身,一把搂住了大黑子。 “你还活着,你咋还能活着?” “嗷呜……” 奇异的是,大黑子激动到了极点,发出的竟不是汪汪的声音,而且仰头发出了一阵狼嚎声。 而随着他这么一嚎,周围的野狼也跟着仰头嚎叫了起来。 刘根生瘫坐在不远处的地上,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而随着这一阵狼嚎声响起,渐渐的,竟然来了更多的野狼。 粗略一算,竟足足有十六头。 陈河头皮发麻,正感觉自己灵魂都要出窍了,就看到大黑子走到狼群面前,朝着它们吼了几嗓子,那些野狼竟然就低下头,缓缓转过身向后退去,不多时,身影就消失在了密林中。 什么意思? 陈河愣住了。 这场面看起来,怎么好像大黑子是狼王一样? 就在他还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大黑子忽然扭头也钻进了密林,片刻之后,又跑了回来。 嘴里竟然叼着一个小小的狼崽子! 大黑子把小狼崽子放到他的脚边上,猛地抬起双脚趴到陈河身上,兴奋地直吐舌头。 陈河懵逼拾起这只覆着黑色毛发的小狼崽子,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操,大黑子,你别告诉我这是你的崽?合着你现在不但是狼王,还和母狼配对,生了崽子?你牛逼大发了吧。” 一条狗? 当狼王? 还能上母狼? 直到这个时候,刘根生才爬起身走过来,呆呆看向他手里的黑毛狼崽子,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嗷呜!” 大黑子像是听懂了陈河的话似的,得意仰头鸣叫。 陈河笑了,把看起来很乖巧的小狼崽子放下,轻叹了口气:“爹要是在九泉之下,能知道你还活着,还活得这么好,也就能瞑目了。” 他拍拍大黑子的头:“我来是为了接你下山,既然你已经在山上有了老婆孩子,我也不想拆散你们,你回去吧!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再来看你。” 反正大黑子已经是狼王了,他来找他的时候遇到狼群也不怕了。 “嗷呜嗷呜!” 大黑子又听懂了陈河的话,连连叫了好几声,然后叼起狼崽子,转身又跑开消失不见。 刘根生这才感叹地张了张嘴:“大河,你家大黑狗这是成精了?” 陈河笑了笑,心情无比舒畅:“它本来就聪明,我和我爹只要打个手势,他就能知道我爹是什么意思,这几年混迹在狼群之中,十有八九靠得也是聪明才智。” “那你不带它回去?咱有了它帮忙,以后上山打猎还用愁?指哪打哪!” 陈河闻言瞥向他:“要你是大黑子,你是想留在山上陪着老婆孩子当狼群的皇帝呢,还是下山去当看门狗?” 刘根生:“额……” 那他又不是狗。 再说了,他们为什么要考虑一条狗的想法? 当然是先尽着自己方便。 这话他不敢当着陈河的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腹诽。 “走吧,下山回家。” 不能带大黑子下山固然很遗憾,但知道它还活着,并且还过得不错,对他和爹来说,也是巨大的安慰了。 两人迈开腿,才走了两步,大黑子就又扑腾扑腾跑了过来。 把嘴里叼着的肥兔子丢到陈河脚边上,就立刻又围着他邀功似的转起了圈。 “给我的?” 陈河捡起肥兔子,笑了笑。 “好黑子!下次我上山来看你的时候,也给你带点好东西。” 他摸摸大黑子的头,看看天色,实在是不早了,便不再墨迹,和刘根生径直下山而去。 …… 哥俩忙着下山的时候,龚雪抱着陈秀秀,用篮子盛了十三个白薯面饼子来到了刘根生的家。 他家是个大家庭,算上爷奶,爹娘伯叔和兄弟姐妹,足足十三口子人。 十三个饼子,正好一人一个,谁也不用抢谁的。 院子里刘凤妞正在打扫鸡屎,看到龚雪来,立即喜得上前相迎,并连忙回头大喊:“爹,娘!大河家嫂子来啦。” 刘根生爹娘立刻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龚雪忙打招呼,脸蛋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 “叔,婶儿,没有什么事,就是中午多做了几个白薯饼子,大河让我送几个过来给你们尝尝。” 刘根生爹娘笑了笑,刚要说话,屋里头忽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白薯饼子也往我们家送,当我们家是要饭的啦!” 龚雪一怔,连忙道:“不是这个意思,这白薯饼子……” 只是不等她解释完,刘凤妞就眉头一皱道:“嫂子别理她!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不就是看你给我们送了些吃的轮不到她白白眼馋嘛,哼,我还就告诉你刘二丫,那些麦乳精,我一口都不会给你!” “谁稀罕!” 刘二丫闻言更是暴跳如雷,直接推开窗户对着院子吼了起来。 “一个死瘸子的东西,谁吃了谁倒霉!还有你,龚雪,别以为你家陈河抓了几只狗獾子就上天了,我告诉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了,以后你家照样穷得揭不开锅!” 龚雪脸色瞬间惨白。 她没想到刘二丫会指着她鼻子骂,她可从未招惹过她。 心里憋不过气,她咬住嘴唇忍不住反击:“我家揭不揭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说完就赶紧搂紧了陈秀秀,把下巴往陈秀秀怀里一缩,像是躲什么暗器似的。 刘二丫呵呵一笑:“我嫁不出去也比你嫁个穷鬼好,整个村里谁不知道陈河的德行!六岁没了娘,十八岁没了爹,十九岁又被大哥赶出家门,好容易娶了个便宜媳妇,又从山上摔下来下不了炕,哈哈!他跟刘根生就是天生一对,一对穷货!” 龚雪急得眼圈都红了:“你才是穷货,你嘴巴这么臭,以后死了是要被小鬼拔舌头的!” “够了刘二丫!” 刘凤妞忍无可忍,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就狠狠朝窗户里面砸。 “嫂子好心好意来送吃的,你竟然还骂嫂子,好好好,那嫂子送来的饼子,你有种别吃!” 刘二丫故意笑得无比夸张:“笑死人了,几个破白薯饼子,当什么山珍海味了,放心吧,你们求着我吃我都不吃!” 第十五章明明有兄弟,活得像孤儿 好,这是你说的。 龚雪咬紧后槽牙,从竹篮里拿出一个白薯饼子道:“既然她不吃,这一个我就带回去,剩下的十二个,你们一人一个。” 刘凤妞的娘叹口气,安慰道:“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这般脾气,凤妞,快给你嫂子抱两颗白菜来。” 龚雪想拒绝,却被刘凤扭娘给劝住了:“拿着,你给我们家送了这么些好东西来,连两颗白菜都不收,以后我们哪儿还好意思见你和大河。” 龚雪这才带着白菜离开。 本以为送白薯饼子是件好事,欢欢喜喜送去,欢欢喜喜离开,没想到刘家大房的丫头这么不讲道理。 正感慨呢,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脚下一软,忽然摔在了地上。 肩上挑着的扁担险些砸到她身上,她也顾不上,只慌忙去扶桶,却已经来不及了。 桶里的水洒了一地,半点没剩。 女人呆呆坐在地上,一脸疲惫地叹息了一声。 龚雪走上前来关心:“摔着没有?” 她肚子至少得六七个月了,咋还干这么重的活儿。 这要是不小心摔到肚子,可是要出事的。 那女人听到动静,扭头朝龚雪一看。 两人瞬间都愣住了。 “嫂子……” 龚雪期期艾艾地开口,声音越叫越小。 原来这女人是陈河的大嫂。 杨桂英也有些尴尬,神色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龚雪略略思考了一会儿,便主动找话题道:“大嫂,你这水都洒了,还要再回去挑吗?” 杨桂英这才开口道:“不挑咋办,孩儿他爹发烧,今天连上工的力气都没有,我得挑水回去给他煎药。” “煎药?”龚雪惊讶,“没给大哥买点西药?” 中药就算有效,也要好些日子才能养好呢。 杨桂英神色窘迫:“西药那老贵,哪儿买得起。” 说了几句后,杨桂英就重新挑起扁担:“孩儿他爹还在家里等着呢,我先去挑水了。” 龚雪“嗯”了一声,看着她挺着大肚子艰难挪动步伐的背影,若有所思。 陈河的命确实不好。 娘早早没了,爹也出了事,长兄和他决裂,亲弟弟又失踪了,他虽然从不提这些事,心里肯定不好受。 要是陈河能和大哥和好就好了。 两兄弟互相照应,强似一个人孤零零受苦受累。 陈河到家的时候天色刚刚黑下来,他见家里大门紧闭着,心里就很踏实。 乖媳妇是真听话。 抬手拍拍门,喊了一声“雪儿”,屋里头就传来了龚雪又着急又软绵的声音:“来了!” 陈河嘴角止不住的上翘。 待门打开,他立即把大肥兔子塞到了她的眼前。 “呀!” 龚雪吓得叫了一声。 她实在太乖,性子又软,连被吓到的时候叫出来的声音都甜腻腻的,像在撒娇。 陈河实在喜欢得紧,进门用脚把门一带,就搂住龚雪按在门上好一顿亲,直把她亲得迷迷糊糊找不着北才把人放开。 洗了手冲了脚上炕,看着她忙前忙后端菜倒水的样子,心里更是暖洋洋的。 直到龚雪坐上炕提起了遇到大嫂的事儿,陈河的脸色才沉了一沉。 “他们的事儿我不清楚。” 龚雪见他愿意聊,就继续道:“大嫂说她买不起西药,咱家上次不是还吃剩下一些吗?要不要给他们送过去?” 啪! 陈河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目光冷沉:“非得在我吃饭的时候提他们,诚心让我没胃口是不是?” 龚雪吓得一抖,委屈压低了声音:“我就是问问……” “问什么问!” 陈河冷哼一声:“咋,想当好人?那你就去送,但我告诉你,你前脚送进门,后脚他就得给你扔出来,白瞎咱的药,不信你就去试试!” 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什么臭脾气他还能不知道吗? 爹死的时候,他愣是一颗眼泪都没掉。 他恨爹。 也恨他。 他宁愿病死,也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龚雪见他反应这么大,就不敢再说了,撒娇地拿起筷子,夹了口大白菜喂进了他的嘴里。 “下午我送饼子去根子家,根子妈给了我两颗大白菜,我放了猪油炒的,尝尝香不香?” 陈河张开嘴吃下,确实香。 看着她讨好自己的可怜样子,心就软了,叹口气道:“甭搭理我大哥,你帮他,他也是狗咬吕洞宾,不会念你的好。” 龚雪乖巧点头:“好,我不管了,对了,你不是和根子上山找你家的大黑狗吗?找到了吗?” 知道她是故意转移话题,陈河就顺着她的台阶,一边吃饭,一边绘声绘色讲起了遇到大黑子的故事。 另一边,刘根生刚到家,刘凤妞就迎上来,告诉了他刘二丫骂龚雪的事。 刘根生听完道:“那饼子我在大河家里吃了,特别香!” 刘凤妞就愣了愣:“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就来这么一句?” 刘根生也愣:“不对?” “不对?”刘凤妞气得磨牙,“嫂子好心来送吃的,平白被二丫骂了一顿,你不帮嫂子出口气?” “我总不能去打她一顿吧,大伯知道了还不拿大棍子抽我?放心,嫂子不会往心里去。” 这是往不往心里去的事儿吗! 刘凤妞气得头疼。 真是个窝囊废! 连对他有恩的陈家嫂子他都不护着,以后她出嫁了,要是被婆家人欺负了,还能指望他吗? 想来想去,不由对这个哥哥灰心至极。 晚上吃饭,一大家子人围坐在桌前,刘根生娘拿出白薯面饼子,一人分了一个,唯独没给刘二丫。 奶奶就把自己的掰了一半分给她。 刘二丫接都不接,从喉咙里喷出一声冷笑:“我说了,求着我吃我也不吃,一个破白薯饼子,真当香饽饽了!” 说完她拿起糠面窝头就吃了起来。 刘凤妞翻了个白眼,故意对着白薯面饼子咬了一大口。 本想气气她,哪知道这一口下去,差点香得把舌头咬下来。 “这真是白薯面饼子?咋这么好吃?” 刘二丫哈的一声就笑了起来:“装什么装!当我没吃过白薯饼子?跟糠窝头比起来,我还更爱吃糠窝头咧。” 但她话音刚落,她的爹娘兄弟也齐齐道:“二丫,不是装,是真好吃!这里面放了不少大白面,还放了糖,又香又软又甜,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子!” 第十六章太招摇会引来红眼病 啥? 放了白面和糖? 这年头不管是单吃白面还是单吃糖,都奢侈得要命。 陈河家的竟然舍得在白薯面里头同时掺这两样? 刘二丫顿时双眼放光,伸手就想去抢兄长的饼子吃。 可刚才大家伙还愿意分给她,现在吃到了“山珍海味”,自己都还不够吃的呢,谁舍得分给别人。 当下便纷纷躲闪,怎么都不肯给她。 刘二丫气得直跺脚,一扭头,见刘根生手里还剩下半个饼子,就使出了命令的语气道:“三哥,把你那半个饼子给我。” 刘根生犹豫了一瞬,还是把饼子给了出去。 刘二丫在心里贼笑。 这窝囊废果然好欺负! 哪知道不等她把手伸过去,刘凤妞就抢过饼子,三两下塞进自己的嘴里,大嚼特嚼。 “有些人不是说求着吃她也不吃吗?哪来的脸问我哥要!” 刘二丫眼神瞬间变得狰狞:“不吃就不吃,谁稀罕了!” 她用力咬着糠窝头,在心里把刘凤妞和龚雪足足骂了一百八十遍。 深夜,家家户户都陷入了沉睡之中,陈河和龚雪却还在被窝里搂在一起忙活着。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陈河才终于趴到龚雪身上,一动不动了。 “快起来,想压死我呀。” 龚雪推了他的肩膀,他才翻个身,躺到龚雪身旁。 看着她黑发粘在脸上,小嘴嫣红的样子,只觉精神和身体都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见龚雪披上褂子要出去擦洗身子,就枕着胳膊道:“你是不是就这么一套衣裳?明儿我去给你割点布,你找人再做一身。” “不用!” 龚雪连忙坐回到他身边,一脸认真地叮嘱。 “千万别,大河,你这次打了狗獾子分了肉,村里确实很多人都感谢你,但也有人嫉妒着呢,咱们还是别太露财的好。” 刚领了那么多肉,又买了好些吃的,甚至还买了麦乳精,这事儿肯定瞒不住。 已经够招眼的了,再买新衣裳,得多少人眼红? 嫉妒心驱使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陈河一想也是。 他刚靠着狗獾子解决了口粮的问题,底气并不硬,手上也没余钱。 经不起风波考验。 低调点,没坏处。 但连做身新衣裳都不敢做,这也太憋屈了。 他想来想去,要震住村民,让他们彻底服他,还是得打个大家伙。 翌日天不亮陈河就起床来到了村支书家。 “借枪?” 村支书眉头紧皱,明显不愿意。 “我随随便便把猎枪借给你,村里人哪能愿意?” 只要他给,村里人谁敢说什么? 大队长和村支书的威望可不小。 陈河知道是村支书不愿意给,心里很不痛快。 村里一共六杆猎枪,两杆是他家的东西! 当初他要不是忙着给爹办丧事,也不会被陈雄抓了空,偷了爹的两杆猎枪上交给村支书。 现在他来借,竟然还要看村支书脸色! 但此一时彼一时,他只能压下脾气,耐着性子道:“村民那边麻烦村支书安抚一下,我保证,半个月之内,带回来一头炮卵子。” 炮卵子? 村支书眼睛一亮,随即又变得鄙夷:“抓了几只狗獾子就飘了?还抓炮卵子,忘了你爹是怎么没的了?” 他爹不听劝,非要进深山追一头受了伤的炮卵子。 最终遇上狼群,先赔上了自家的大黑狗,最后把自己也折进了山里。 陈河最烦别人动不动就拿爹的死来吓唬他,桌子下,他已经不爽地捏紧了拳头。 但他还是强忍着怒火继续道:“半个月之内,我要是带不回来炮卵子,我保证以后再不上山,安安分分下地干活挣工分!” 这么自信? 村支书有些惊讶。 陈河下地干活不靠谱,打猎不靠谱,但为人还是可以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没说过空话,做过的保证也基本都做到了。 看来他是在山上发现了炮卵子的踪迹。 算了,那些猎枪和子弹放在仓库里不用也是浪费,村支书故意又假装思考了了片刻才道:“行,那你就去拿一杆枪出来。” 陈河立即道:“是两杆。” …… 六月初,太阳开始毒辣了起来。 才上午就晒得人浑身发烫。 王大城站在田垄边的阴凉里,正在指挥几个村民浇地。 这时陈河和村支书一起走了过来,刚站定,陈河就朝田里喊了一嗓子:“刘根生,过来!” 刘根生正瘸着腿除草,一听到陈河的声音,跟被雷劈到似的,浑身一个激灵,扛起锄头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大河,有事?” 陈河点点头:“走,上我家去说。” 额? 这就走? 这不是当众偷懒吗? 刘根生顿时有点紧张。 但他抬头对上村支书的眼神,竟见村支书朝他点了点头,竟是默许他离开。 嘿,大河可真有办法,连村支书都搞定啦? 他当即扔了锄头就跟着陈河走。 等两人离开,村支书才把抓炮卵子的事告诉了王大城,王大城只是冷笑:“那咱就等着看半个月后他怎么交代。” 地里干活的村民看到刘根生跟着陈河走了,不由议论纷纷。 “跟着谁混不好,非跟着陈河混,陈河自己家里都揭不开锅!” “昨天咱们不也上山了吗?净浪费功夫。” “山上是有好东西,但大长虫都吃不饱,轮得到他们?白日做梦。” 刘二丫也是愤愤不平:“又走,又走!三叔,你家本来就少个劳动力,现在连三哥都不干活了,咋的,全靠我们两房养着你们呗!” 刘秋硕脸一红,刚想说话,刘凤妞就顶了上来:“谁靠你养着了?大热天的说大话不怕闪舌头是吧?咱家按人头交粮,我们三房什么时候少过一粒粮啦?” 刘秋硕赶紧拽了拽刘凤扭的胳膊:“别说了。” 刘凤扭一把甩开,扯着嗓门喊:“我就说,咋就不能说了!前天晚上他没吃獾子肉?没吃我哥带回来的鸡蛋?到底谁沾谁的光,谁白吃白喝?有本事你刘二丫今天就放下话来,以后凡是我哥的东西你一口不沾,否则你就给我闭嘴!” 刘二丫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扭头就朝奶奶告状。 奶奶就瞪向刘凤妞:“都是一家人,你少说两句吧!” 刘凤妞闻言越发气恼。 但她到底不敢跟奶奶顶嘴,只能哼了一声,蹲下身继续干活。 谁都没注意到,本来正在干活的刘晓洁,在看到陈河带着刘根生离开后,也悄悄跟了上去。 第十七章绿茶女勾引失败,猎枪到手直接上山 陈河带着刘根生往家里走,刚走上大路,身后就传来了刘晓洁的喊声。 “大河哥!” 她走上前,笑容灿烂,抬手擦汗的样子十分性感。 只因她故意解开了一颗扣子,露出了衣襟里面白花花的肌肤。 “这天可真热呀!” 刘根生看得口水都快出来了,陈河却冷着脸,不为所动。 见他不搭腔,刘晓洁越发高兴。 她又没得罪过陈河,陈河没道理不理她,之所以这样做,十有八九是想跟她避嫌。 为啥避嫌? 说明他心里对她有想法呗! 她的笑容就越发灿烂,还故意抓着衣领晃荡着扇风,丝毫不介意露出衣襟下红彤彤的背心。 “大河哥,你这是要带刘根生去打猎?” 陈河捏紧了拳头,又随即放开。 上一世刘晓洁恶事做尽,他恨不得杀了她再将她碎尸万段。 这一世她还什么都没做,他只能静观其变,等到她出手的时候,再人赃并获。 但他心底里还是止不住的厌恶和恨:“嗯。” “大河哥,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一点都不往心里去呢,我说我哥也想打猎,让你带上他教教他,你是不是忘啦?” 她可不像那些村民一样的傻。 总是种地,一辈子只能挣那点工分,一辈子发不了财。 看看人家陈河,才打了一次狗獾子,麦乳精都喝上了。 这才是真正发家致富的门道儿。 她就仰起头,看着陈河的眼神媚眼如丝:“我不管,反正你答应人家了,你就得说到做到,我去叫我哥来找你,成不?” 啥? 叫她哥来? 那我成啥了! 刘根生本来还一脸痴迷盯着刘晓洁看,听到这话后,脸色立即变了。 这女人是来抢活儿的。 他紧张看向陈河,生怕陈河答应。 毕竟只要是个腿脚健全的都比他强,他怎么跟别人比? 陈河面无表情看了刘晓洁一眼,声音冷硬:“不成,我这点活用不着那么多人,根子一人足够,我也没答应过你什么,你少说瞎话,根子,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半分留恋都没有。 “哎……大河哥!” 刘晓洁懵了。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啊。 他不应该痛快答应,然后借由她哥接近她,和她暧昧纠缠不清,在某个夜晚的草垛子里成就好事,从此以后不管有什么面粉麦乳精的,都第一个先给她吗! 他怎么能说走就走。 只是她要上前去追,却被刘根生给拦了下来:“别纠缠大河了,大河都说了不要你哥,你哥喜欢打猎,就让他自己上山去呗,他自己没长腿咋滴?” 刘晓洁瞪大眼睛,瞬间破防:“我哥长没长腿轮得到你一个死瘸子来说?” “那大河宁愿要我这个死瘸子,说明你哥还比不上个死瘸子呢。” 刘根生从小被骂到大的,可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就难受,顶回去后,赶紧就加快脚步追上了陈河。 空留刘晓洁一人在原地,急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回到家,陈河等刘根生进来就反手锁了门。 接着进屋,拿出了那两杆猎枪。 看到枪,刘根生眼睛都直了:“哪儿来的!” 陈河摩挲着那两杆枪,淡淡道:“这两杆枪是我爹留下来的,这是我爹的惯用枪,这是我以前用过的。” 说完,他把他以前用过的递向刘根生:“以后,你用这个。” “我?” 刘根生瞪大眼睛,惊得连连后退。 “我、我哪儿行,别开玩笑了,大河,我、我从来没碰过这玩意,我不要,我不敢,我真不行。” 陈河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看看你那怂样,咋的,这枪有毒?还是长了嘴会咬你?你跑什么?过来!” 刘根生不敢忤逆陈河,只能又走回到他面前。 “拿着!” 刘根生颤抖着手接过来,嘴上还念叨个不停:“我真不行,大河,我可以跟着你帮你干脏活累活,但我用不了这玩意,我……” “行了别念经了。” 陈河被他念叨得有点烦,举起猎枪,对准了他提早挂在门口方向的小木盆,瞪直了眼睛熟悉枪感。 陈河手上这把双管霰弹猎枪,威力很强,但射程不远,基本只能用于对付近身的狂暴状态的猛兽。 距离稍微远一点,跟烧火棍没区别。 这是当年爷爷从小日本手上缴获的军用枪,打仗那会一般都会在枪头装个刺刀。 刘根生手上的,则是老式燧发枪。 这玩意有个缺点是,面对大型猛兽的时候,只有一枪的机会。 因为原理太复杂,操作繁琐,要是第一枪打空,激得猛兽扑过来,不等开第二枪就被咬死了。 这两把枪都不算什么好枪,但没办法,民用的猎枪就是这样。 话说回来,有就不错了! 总好过用砍刀。 等试好了手感,陈河就开始教刘根生用枪。 刘根生万般不愿,却不敢忤逆陈河,只能苦着脸听,耐着性子学。 好在陈河最后嘱咐他:“叫你拿枪,没想今天就让你开枪,你也不准擅自开枪,咱们没那么多子弹,这段时间你先慢慢熟悉,总有能用上的时候。” 有了这话,他就放心了。 要是叫他开枪,被打的畜生还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得先吓破胆。 趁着时候还早,陈河准备好家伙事,直接把刘根生带上了山。 要往天虹山爬的时候,刘根生不由问:“咋不去天马山?大黑子在那,咱们可以让它帮忙探路。” 陈河笑了笑:“它现在有家有口有自己的生活,凭啥给你探路?” 刘根生不以为然:“一条狗还有上生活了?” 陈河不跟他犟。 反正,他没把大黑子当狗待,大黑子是他的家人。 他希望大黑子好。 既然靠着本事当上了狼王,生出了一身的野性,他就不能再让它找回看家狗的习性,免得镇不住那群狼崽子。 再说了,上一世他靠着打猎维生,从64年,一直打到了79年。 整整积攒了十五年的经验,早就把这两座山摸透了,不用大黑子也能玩得转。 今天这一趟,他准备把上一世找到过的几个野鸡窝全给端了! 不上交,拿到黑市上卖。 赚一笔傍身钱。 第十八章倒爷不在,倒爷的女儿也不是不行 一般人随便上山打猎,蹲好几天都未必能蹲到东西。 陈河不一样。 上一世在哪逮到了什么,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直接带着刘根生去抓就行。 不过半天的功夫,两人背来的篓子里就装了整整十一只野鸡。 每一只都肥不溜鳅! 刘根生佩服得五体投地,兴奋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拿回去,谁还敢看不起咱们?” “谁说我要拿回去了。” 陈河白了他一眼。 打到点东西就上交,日子还过不过了? 刘根生一愣:“不拿回去?那咱拿回家?这么些野鸡,让村支书知道了可不得了。” 如果只有一只野鸡,没什么分头,带回家去也就算了。 但十一只,随便分分也够村里人炖鸡汤吃了。 村支书和大队长要是知道他们昧下,找他们做思想工作都是轻的,闹不好还要挨罚。 陈河淡淡道:“你不说我不说,村支书怎么知道?” 额? 刘根生还是不懂。 就算他不说,这么些东西带回去,谁也不瞎,还能看不到吗? 但当陈河带着他下山,不往村里走,反而往镇上去,他才渐渐回过味儿来。 大河这是打算带到镇上去卖掉? 但一下子拿这么多野鸡去卖,被人盯上也不得了的。 他一路惴惴不安,直到陈河把一块黑布蒙在了他的脸上,又给他扣上了一顶帽子。 “待会进了黑市,你一句话都别说,跟在我身后就行了,由我来交涉,听懂了?” 黑、黑市? 刘根生瞬间瞪大眼睛,腿都软了。 但陈河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背着竹篓走了进去。 刘根生赶紧跟上。 大河怎么敢来黑市的? 还这么熟悉的样子! 他不是第一回来了吧? 陈河没那个耐心解释,就让他自己悟。 走进黑市没多久,就看到了正在欺负两个老汉的薛大平。 不用问,肯定又是在敲诈保护费。 他勉强才能自保,自然不会去当什么正义英雄,就当没看到,仍然是直接去找秦凯旋。 只是他转悠了两圈,始终没找到秦凯旋,只看到了收购山菇的秦香。 即便她用黑布蒙住了下半张脸,但至少一米七的身高,搭配上比较少见的短发,让她在人群中格外亮眼。 凡是认识她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黑布纯属掩耳盗铃。 陈河只能来到她身旁打听:“秦爷今天没来?” 秦香早就注意到了陈河,也注意到了他背着的盖着黑布的竹篓子,知道他肯定是来倒卖东西的。 她没主动打招呼,是因为她知道,爸爸不在,他肯定会来找她。 果然没料错。 所以她跟陈河说话的时候,是带着几分得意之色的。 “我爸去外地了,这两天回不来,你找我爸有事?” 陈河顿时皱眉。 本来以为来了黑市直接找秦凯旋,三言两语就能出手,眼下看来,他恐怕得摆摊卖货了。 东西是好东西,不怕卖不掉,就是嫌麻烦。 陈河打量了眼秦香,忽然想到,这女人可是会成为大企业家的女强人,比起秦凯旋,也算是青出于蓝了,卖给她不也是一样? 便主动道:“我这有十一只野鸡,你要不?” 秦香瞬间瞪大了眼睛:“十一只?” 她不是没在黑市上见过野鸡,但最多的时候也就两只,连三只的情况都没发生过,这小子竟能一下子猎到十一只? “我看看货。” 陈河就让刘根生转过身去,掀开了他背篓上布头的一角。 秦香探头过去一看,更是暗暗大吃一惊。 这么肥硕? 全是成年的野鸡,而且有公有母,这带回家去,要是能好好养起来,可是能越养越多的。 野猪的味道比不上家养的猪鲜美,但野鸡的味道可比家养的鸡香多了。 她顿时动了心。 “你想怎么出?” 陈河见她有意,就盖上布头道:“我和秦爷做生意的时候你也在,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墨迹来墨迹去,一口价,一百一十块钱加一百斤粮票。” 秦香愣了愣,随即嗤的笑了:“你看我像那么没脑子的人?一只鸡十块钱,还要再加九斤粮票?你知道现在鸡肉多少钱一斤吗?” 刘根生闻言也暗暗跺脚。 大河这要的价也太高了! 外头活鸡一块二一斤,一只鸡五六斤,也就六块钱左右,他咋能要十块,还额外要粮票! 这谁能买? 他有心想劝劝陈河,但想起来他嘱咐过不许他出声,又只能把话咽回去,在心里干着急。 陈河却一点都不急,微笑道:“第一,外头卖的是家鸡,我这个是野鸡。 第二,城里每户每月有限额,只让买一只鸡。 第三,你就是有家禽券,有钱,也不是想买就能买到,供销社的鸡多紧俏,不用我提醒你吧?好几个月都蹲不到一只都是常事。 第四,单卖一只鸡容易,两只鸡不算难,但你想一下子买到十一只鸡,难如登天,不管你是出给饭店,还是转手卖给有钱人,我敢说,两百块你都赚得轻轻松松,我只要一百块,已经很划算了。” 秦香本来还觉得他这个价格要的离谱,但听完他的分析,还真动了心。 因为她的确认识这么几个人家,有钱,但买不到东西。 这十一只鸡带过去,他们肯定欢喜,三百块都要得。 但她下意识就不想让陈河太顺心,刚想再跟他掰扯几句,陈河忽然耸耸肩:“看来你是不想要了,没关系,镇上的黑市不只这一个,倒爷也不只秦爷一个,我去问问别人。”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哎等一下!” 秦香即便是未来的女企业家,此时此刻,她也只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 玩套路,她根本就不是陈河的对手。 见他要走,立刻急了。 这么好的生意她不想错过,拿下后,赚了钱,等爸爸回来,她还能邀功呢。 情急之下,她甚至抓住了陈河的手腕:“你这鸡,我要了。” 陈河转头看她:“价格方面我不能让步。” 秦香哼了一声:“不需要你让步,就按照你的价钱来。” 说完她招了招手,立即便有两个摆摊的小弟跑了过来。 这两人都是秦凯旋的手下,摆摊是假,暗中盯梢放风是真。 “东西放下,我得好好验验货。” 第十九章满载而归遇劫匪,捅刀子谁不会 十几分钟后,秦香拍拍手,总算确定了这些野鸡确实都是好鸡,不但活蹦乱跳,还极具分量。 一百多块钱再加上一百斤粮票,虽然贵,但也值了。 她把钱和粮票点了好几遍,才交给陈河。 陈河却点都不点,就直接放进了兜里:“谢了,有需要我会再来找你。” 秦香见他这么敞亮,点都不点,心里不由高看了他几分。 有本事,有胆量,还能说会道。 最重要的是,他一个生面孔来黑市,竟不卑不亢的,上次还摆了薛大平一道。 真心是个人才。 要是能把他招过来,给她和爸爸打杂就好了。 做完生意,陈河就朝刘根生使个眼色,带着他离开了黑市。 刘根生仍然是一声都不敢吭,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等两人离开黑市,走出去很远。 陈河准许他把面罩取下来,他才激动得浑身乱颤:“大河,你也太有本事了!竟然能在黑市跟人做生意,那个女娃也了不起,竟然敢一个人在黑市晃,她不害怕的?” 陈河好笑:“那里都是她的人,别人怕她还差不多。” 他从上衣兜里拿出那一摞钱和粮票,点了点,数出来三十块钱加三十斤粮票递给刘根生。 刘根生愣住了:“什、什么意思。” “拿着。” “我帮你拿着?” 陈河不再言语,直接把钱和粮票塞进了他褂子上的兜里,压严实了,又拍了拍,这才道:“这钱给了你,就是你的了,但是有几句话我必须得跟你交代清楚。” “这钱我不管你是藏在身上,还是藏在家里哪个地方,总之,绝对不能叫人看见,要是叫人看见了,被问起来,你敢把我供出来,那以后咱俩不但再没有合作的机会,我也会好好跟你算账,听明白没有?” 刘根生懵了。 他懵的不是陈河嘱咐他的这些话,而是,陈河把这钱给他了? 真的给他了? “大河……” 他声音都在抖。 “你真要给我这么多?这、这是三十多块钱……” “三十块钱外加三十斤粮票,给你了三分之一不到,因为这次抓野鸡主要是我的信息加上我出的力,以后你有经验了,帮上大忙了,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刘根生见他误会,忙道:“我不是嫌少,我的意思是,我没想到你会分给我,还给我这么多,我以为你顶多就是分点粮食给我。” 天老爷啊,他从出生到现在,身上最多的一次也就揣了五块钱。 今儿他竟然有了三十块,还有三十斤的粮票。 他感觉自己都快飘起来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陈河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我兄弟,我肯定不会亏待你,但你必须得严格按照我的话去做,否则早晚出事,我现在一无所有的,可保不了你。” 刘根生点头如捣蒜:“你放心大河,我没那么蠢,我不会让人家知道的,我把钱藏起来,以后娶媳妇用!” 陈河被逗得哈哈大笑,不过想到他二十二岁了,至今八字都没一撇,不由有些同情,便顺口问了一句:“你家里给你准备了多少彩礼?” 刘根生挠挠头:“我爹说等我娶媳妇的时候,给我做个床,再给我准备个脸盆,出五十块钱帮我修个房子。” 五十块钱能修什么房子? 也就一个小通间。 都不够搭人情的。 怪不得他娶不着媳妇。 腿脚不便,又拿不出像样的彩礼,哪家的姑娘愿意跟他? “再等等吧,等以后我帮你想办法。” 他还记得,上一世他刚进城没什么钱,只能到处借。 刘根生自己都穷得要命,还给他寄了二十块。 但他连刘根生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这辈子好好照顾他,帮他成家立业,就当报答这份恩情,弥补这份遗憾了。 刘根生不知道这些缘故,感动得眼泪都下来了,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大河,我爹都没对我这么好。” 陈河顿时浑身僵硬:“别肉麻我,滚开滚开,当心我踹你。” 说完又哈哈笑了起来:“回头我把这话说给你爹听听。” “别啊!”刘根生立刻怕了,“别看我爹在外人面前怂,打我那可是一把好手。” 陈河被逗得不行了,抬手随意擦去他脸上的泪:“行了,跟我去趟供销社。” 陈河独居,买了什么东西都能藏起来,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就大肆采买了一番。 刘根生和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暂时不能声张,再加上还得存钱娶媳妇,他也舍不得花,就只能眼巴巴看着陈河买买买。 等采买结束,时候也不早了,两人这才匆匆踏上归程。 从镇上回秦家屯,脚程再快也要两个小时。 两人从上午就爬山,一直忙到这会儿,别说刘根生那条瘸腿了,就是陈河都有些遭不住,累得脚心疼。 但没办法,这年头想吃饱饭,想挣到钱,只能出卖劳动力。 钻营得狠了,被盯上能直接送进监狱去。 一旦进了那种地方,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两人满脸疲惫,行色匆匆,连聊天的兴致都没有了,迎着夕阳闷头赶路。 经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忽然蹿出来一群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陈河反应极快,瞬间就停下脚步,还拽住了刘根生。 刘根生累得头都抬不起来,完全是机械性的往前走,被拽住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抬起头,才发现六七个人正不怀好意盯着他们。 他顿时吓得发慌,脸色都白了。 这是遇到山贼了? 陈河却是冷笑:“又是你,薛大平,上回挨了我的刀,还没老实?” 薛大平本来就狰狞的脸色,在听到这话后,更是阴沉无比。 “你他娘的还敢说!你知不知道上回你走后秦爷就他娘的打了我一顿,不过你也别嚣张,耍刀子谁不会?实话告诉你,今天老子在黑市看到你,就叫了兄弟在这里堵着你了,你猜猜我们想干什么,嗯?”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甩出一把刀,径直朝陈河走了过来。 刘根生当场吓得腿软,一屁股摔在地上:“你、你们想干什么?别乱来,当心我报公安……” 薛大平闻言哈哈大笑:“你这一说还提醒我了,我可不能让你报公安,所以,我必须杀人灭口啊!这荒山野岭的,我把你们一宰,尸体一埋,谁他娘的能知道是老子干的!” 第二十章你有刀,老子有枪 杀人灭口? 听到这四个字,刘根生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哆哆嗦嗦的,竟当场尿了裤子。 那几个兄弟看到这一幕,顿时哈哈大笑:“那小子竟然直接吓尿了!” “这种怂货也学人去黑市?” “赶紧的把钱交出来,我们还能饶你个死瘸子一条小命,但至于你,只能乖乖去死了!” 陈河听到他们的话,不由笑了:“又要杀人,又要抢钱,你们好牛逼啊,你们这么牛逼,秦爷知道吗?” 薛大平闻言当场破口大骂:“去你娘的!少拿秦爷来压老子!真把自己当个货色了是不是,以为秦爷能为了你干我?我告诉你,上回秦爷收拾我那是因为我给他丢脸了,跟你屁关系没有!” 陈河微微蹙眉,很想后退一步。 因为这小子说话太能喷口水了,一番话说完,他都能洗脸了。 而且他口水奇臭无比,实在是恶心。 但这个时候后退,无异于认怂,他只能强忍着不快瞪向薛大平。 “我去黑市只为做生意,找的是秦爷,跟你不挨着,你现在立刻滚,我就当刚刚的事没发生过,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但你执迷不悟,我就没法给秦爷面子了。” 薛大平闻言哈哈大笑:“你让我滚?我他娘的堵你就是为了干死你,你还让我滚?” 话未说完,他就猛地握住刀把,狠狠朝陈河的腹部刺了过去。 “我现在就让你知道得罪老子的下场!” 刘根生猛然张大嘴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就再次浑身震颤。 因为还不等薛大平的刀捅进陈河的肚子,一柄枪杆子就从下往上,捅到了薛大平的下巴上。 陈河冷着一张脸,双手抓着枪杆,直接上膛。 声音无比冷硬:“这可是老枪,杀过鬼子的,而且特别容易擦枪走火,要是我不小心开了枪,把你脑袋炸出花,你可别怪我。” 薛大平人都麻了。 这小子竟然有枪! 不用陈河说,他就主动扔了刀子,缓缓举起了双手。 “别、别冲动,有话好好说,求求你,快把枪收起来吧,你要是真走了火,弄死我,你也吃不了兜着走!我这么多兄弟看着呢,你总不能把我们全杀了……” 陈河呵呵一笑:“怎么不能?一枪一个很难吗?你也说了,这里荒郊野岭的,我杀了你们,就地一埋,谁知道?就算秦爷怀疑到我的头上,他也没有证据,一个倒爷,总不能为了你去报公安吧?” 薛大平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陈河死了,他的家人真有可能去报公安。 但他死了,绝对没人管! 他贱命一条,活着的时候人家也就把他当一条狗,死了就是一条死狗。 谁会为了死狗摊麻烦事? “对不起,陈哥,真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招惹你了,你饶了我吧,我叫你爹,我叫你爷爷,我保证以后见到你就给你跪着,我保证,我发誓,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薛大平顿时哭了。 要是一般人拿枪吓唬他,他会怀疑对方敢不敢开枪。 但陈河? 在黑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抓了刀子都直接捅人,这荒郊野岭的,谁敢赌他会不会玩命? 他慌了。 他是真的怕死。 陈河没搭理他痛哭流涕的哭丧,转头朝刘根生道:“你有枪,你怂什么?我不是刚教了你怎么开枪吗,拿出来,正好拿这几个人练练手。” 啥? 后面那几个愣住的兄弟一听到这话,当即吓得扭头就跑。 只是他们才跑出去一步,身后就顿时传来了“砰”的震天枪响,六个人瞬间吓得扑倒在地,一动都不敢动了。 陈河开了一枪后,又重新把枪口对准了薛大平。 这一次,薛大平直接跪下了。 “陈哥,陈爷!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啊,你就放过我吧,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我该死,我不是人,求求你!” 那几个扑倒的兄弟见状也不敢跑了,纷纷回来跪倒一片,学着薛大平的样子哀声告饶。 刘根生看到这一幕,用力咽了口口水,终于也找回了几分勇气。 是啊。 他有枪,他怕啥。 于是他也学着陈河的样子,从身后蒙着黑布的背篓里拿出了猎枪,对准了这群人。 见状薛大平他们更慌了。 原来陈河不是唬人,原来这瘸子真有一杆枪! 陈河一脚踹翻薛大平:“我跟你说了,我去黑市就是做个买卖,又没挡着你的道儿,也没抢你的活儿,你特么针对我?怎么,觉得我好欺负?” 薛大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敢,不敢……” 陈河脚踩着他胸口,用力碾动:“看在秦爷的面子上,我今天就饶你一命,但是你吓着我兄弟了,说吧,怎么补偿他?” 薛大平一听就懂了。 手指哆哆嗦嗦伸进兜里,拿出来了一沓子钱和粮票。 这都是今天一天在黑市抢来的保护费。 他本想数个几张给陈河,谁知道刚数了两张,就被陈河一把全给抢了过去,然后直接揣进了兜里。 抬起脚,陈河这才算是放过了薛大平。 “还是那句话,咱们压根不挨着,我这个人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以后再来烦我,就不是这点钱能打发的了。” 说完,他扛上猎枪,招呼上刘根生,径直朝前而去。 薛大平看了眼不远处的刀,又看了眼陈河毫无防备的背影,眼神中几次闪过狠色和杀气,到底还是没有勇气扑上去。 肚子上的伤口还没好,今天又被陈河差点枪杀。 他是真怂了。 但其实,陈河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大步流星,一直走出去二里地,才彻底放松下来,抬手扶住了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脏。 操他妈的,刚刚他差点就慌了。 幸好他上一世进城后,遇到过不少次劫匪和小混混,有了些应付恶棍的经验。 要不然,一个村里的傻小伙,遇到这种情况,不被吓尿了才怪。 想到吓尿,他就扭头看了眼刘根生的裤子,明显还湿着呢。 就笑了出来:“放心,经过今天这一遭,以后他肯定不敢再找我们麻烦了。” 刘根生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河,你、你真的是大河吗?” 第二十一章一辆自行车少说两百块,砸锅卖铁 陈河挑眉:“我不是大河是谁?” 刘根生说不出话来。 他总觉得,陈河变了。 虽然他以前就挺有种的,但也会怂,常常和他一样吓得浑身发抖。 现在的陈河,总觉得无所畏惧。 仿佛什么都能搞定。 …… 被薛大平耽误了一下子,两人回到秦家屯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刘根生先背着竹篓去了一趟陈河家,把东西和猎枪放下,这才回家来。 结果刚进门就听到刘二丫在屋里大嗓门吵嚷。 “呦,还知道回来呢!你咋不直接住到陈河家去?我看陈河才是你兄弟,我们算什么呀,在地里拼死拼活地干活,陈河一句话就能把你叫走!你倒是跟他过去。” 刘根生只当没听到,提着二斤苹果进了屋。 刘凤妞刚想回嘴,一看到苹果,想说什么登时忘了个干净,只剩下惊喜了。 “呀!哪来的苹果,这么大一个?” “嘿嘿,大河给我的,快尝尝,可甜了!” 说着他拿起一个掰开两半,给了刘凤妞一半,另一半给了娘,接着又掰了一个,一半给了爹,剩下的一半自己吃了起来。 苹果个儿大,虽然有两斤,也只有四个。 一家四口吃两个,还剩下了两个。 刘秋硕就道:“拿去给你爷奶吃。” “哎!” 刘根生应了一声,就拿着两个苹果进了爷奶屋。 只是还不等他把苹果拿出来,奶奶就狠狠剜了他一眼:“你进我屋干什么,看着你就烦,出去!” 刘根生讨好一笑:“奶奶,我来给你送……” “我让你出去!” 奶奶根本不给他说话机会,一张嘴就厉声打断了他。 刘二丫坐在炕上靠着奶奶,朝刘根生扬起了得意的笑。 按照以前的脾性,即便被这么骂了,他依然会讨好的把苹果放到爷奶炕上再走。 但跟着陈河混了这几天,他逐渐长出了二两血肉。 此刻他握紧手中的苹果,最终竟是咬紧牙关,又拿着苹果走出了屋子。 回到房间,爹娘看到他又把苹果拿了回来,不由纳闷道:“怎么没给你爷奶?” 刘根生面无表情把苹果藏进了衣柜:“他们不稀罕,咱们自己吃。” 爹娘刚要开口,刘凤妞就开心道:“不稀罕就算了,爹娘,爷奶都不把咱们当人,什么事都顺着大房来,你们还上赶着当大孝子干啥?咱们该交的公粮,别少他们的就够了。” “再说了,他们不是看不上大河哥吗?那大河哥给的东西他们肯定也看不上,咱稀罕大河哥,咱吃就够了。” 刘秋硕夫妻是个没主见的,听刘凤妞这么说,也就讷讷不再张嘴,由着他们兄妹去了。 另一边,陈河收好猎枪,便一身疲惫地躺到床上去不动弹了。 今天实在把他累够呛。 爬一天的山,抓了十一只野鸡,又徒步去了镇上,完事徒步走回来,中途还跟薛大平斗智斗勇了几个回合。 不管是体力还是精力,都消耗得见底了。 龚雪看出他的疲惫,什么也不说,默默给他端了热水来烫脚。 蹲在地上给他洗脚的时候,一点都不嫌弃他的脚臭,使出吃奶的劲儿给他搓灰,按摩脚底。 洗完后,又用毛巾擦得干干净净,宝贝似的轻轻放到了炕上。 这么弄完,陈河舒服了许多,脚底板也没那么疼了,才坐起身道:“过几天得买辆自行车,老这么走路去镇上,又累又费事。” 来回就要四个小时,半天时间过去。 啥事没干,净赶路了。 “自行车?” 龚雪听到这话,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听到他要买一辆奔驰。 她赶紧端着饭菜放到桌上,抱起爬到她腿边撒娇的陈秀秀问:“一辆自行车得多少钱?” 陈河端起白米粥喝了一口道:“市价一百多块,但根本买不到,估计要托关系,少说两百块钱起步。” “两百块!” 龚雪瞪大眼睛,惊呆了。 什么人家,能有两百块巨款呀? 家里只有上回陈河带回来的三块钱,再加上她二十块钱的嫁妆,这咋买?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把她和秀秀都卖了也不够。 她正琢磨着能问谁借一借的时候,陈河忽然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大把子钱。 有整整齐齐叠好的九十六块。 这是今天在黑市交易换来的一百一十块现金,买了些东西后,还剩下九十六。 还有一把子零散的钱,大约三十八块,这是从薛大平那儿“收”来的。 此外,还有八十多斤粮票。 龚雪看得眼睛都直了:“你、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上次卖狗獾子油换了那么些钱就够离谱了,但还可以接受,这次出门才一天,就赚了别人一辈子的钱。 这能是正经营收吗? 陈河露出坏笑,欣赏着龚雪又震惊又害怕的表情,直到欣赏够了,才把十一只野鸡,以及收拾薛大平的事儿说了出来。 本想安慰她,谁知道龚雪听完更怕了。 “你、你这不成抢劫了?这要是被抓去公安,要枪毙的。” 陈河不当回事:“抢什么劫,我这叫正当防卫兼替天行道,放心吧,薛大平在公安那有的是案底,别说我今天只是抢了他一天的保护费,我就是把他家搬空,他也绝对不敢报公安。” 顶多找人报复他就是了。 但现在只有一天的保护费,薛大平只要有点脑子,就会知道他犯不着为了这么点钱,去招惹一个不要命的。 “那……那也怪危险的,大河,咱家穷点不要紧,饿不死就成,可别为了这点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那不值当的,再说了,咱家也使不上这么多钱。” “怎么使不上?” 陈河把钱理好点好后,稍微算了算道:“加起来也才一百三十四块钱,离买自行车还有段距离呢。” 买辆自行车,至少能用到八九十年代。 算是当下除了买房之外,最值钱的投资了。 但他要买车,至少还得再攒个六七十块钱。 今儿实在是累到虚脱,明天得歇一歇,估计上不了山,后天再说吧。 接着,他又从拎到床上的袋子里拿出来了好些布。 有亮蓝色的、灰色的、黑色的,还有几米黑底红花的花布,再次把龚雪看得目瞪口呆。 陈河笑笑:“跟你说过的,要给你割布做新衣裳,拿去,喜欢什么样子自己做。” 但龚雪并没有多高兴的样子,反而满脸担忧:“大河,你突然间拿回来这么些东西,这么些钱,还有这么些布,村里人问起来,咱们咋解释?” 第二十二章没力气打猎,下河抓鱼照样丰收 要是让村里人知道陈河上山猎到了东西,不带回村,而是自己昧下,且还去了黑市卖掉。 遇到那种有眼红病的,百分之百要去告发的。 到时候各种罪名扣下来,这些钱财和东西全都要没收不说,陈河轻则被毒打一顿,严重的,说不定都得枪毙。 毕竟这年头关于这种罪过的量刑,根本没有法律可依,全看那些红袖章怎么说怎么判。 这些事陈河早就考虑好了,当下就安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绝对不会出事。” 这几天肯定会有人眼红他们,但过几天,等他打下来一头大炮卵子,那些人一准乖乖闭嘴。 再大的仇恨,也比不过对肉的向往。 村里有个人能一直给他们提供免费肉源,哪个缺心眼的会告发这个人? 不想吃肉啦? 没了他,那可是一年到头吃不上一口肉的。 有了他,三天两头就能免费吃肉。 但凡不是跟他有深仇大恨的,都不至于宁肯两败俱伤也要告发他。 吃完饭,陈河下炕去擦洗了一遍身子,进屋就又把龚雪搂进怀里上下其手。 龚雪羞臊得脸通红,却趴在他怀里跟只小猫似的问:“你这么累,今天就别弄了,好好歇歇吧。” 陈河拱了拱身子:“我累,它精神着呢,再说了,弄这事儿又不是非得我出力,你不也行吗?” “我?” 龚雪羞恼地挥起粉拳揍他。 “瞎说什么诨话,我哪行。” 陈河趴到她的耳边低低解释了几句,解释完,他就四仰八叉躺在了炕上,挑眉看向龚雪,示意她主动一下。 龚雪坐在那发了好一会儿呆,最终还是拉不下脸来,又躺回到他身旁搂着他撒娇:“我才不干那事,你想都别想。” “好好好,不干就不干,那就还是我辛苦点吧。” 说完他一个翻身,又压到了媳妇身上。 自己肚子吃饱了,不能饿着小兄弟啊是吧? 那也太不仗义了。 于是这一晚两人又咿咿呀呀直到月上中天才睡。 翌日陈河一直睡到了晌午才醒。 一睁眼就看到龚雪散着刚洗的黑发,正靠在墙上纳鞋底,陈秀秀躺在她的一旁,抱着自个儿的脚丫子啃。 阳光洒在这对母女的身上,让她们散发出一种神圣的柔光。 陈河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幸福得像在做梦一样。 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直到陈秀秀爬到他身旁,小手抓住他的头发就往外薅,瞬间让他疼了个激灵。 嘶…… 真实! 太真实了! 陈河不敢硬扒陈秀秀的小手,只能惨叫着朝龚雪求救。 龚雪笑得前仰后合,刚凑上前,就被陈河一把抱住。 一家三口就这么在炕上玩闹了起来。 玩了好一会,陈河才起床吃饭。 龚雪做了个白菜炖五花肉,腌了个脆口萝卜,又蒸了一锅白米饭,香喷喷的,吃得陈河爽得不行。 他进城之后没多久,就和刘晓洁住在一起了,吃喝都是刘晓洁负责。 刘晓洁那厨艺还赶不上他呢。 所以即便那时候他条件已经好起来了,身上也有些钱了,也没吃到过什么好东西。 重新回到龚雪身边,可算是打了馋虫。 一顿饭吃得他无比满足。 吃完陈河到底还是坐不住,又溜达着出了门。 今天是上不了山了,但可以下河啊。 他记得很清楚,村东头的河里有不少鱼,但村里人几乎不怎么抓不怎么吃。 放葱姜蒜去了腥,用花生油猪油煎出来的红烧出来的鱼当然好吃,但这年头,没有调料,没有油,鱼腥味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还有一点是,鱼不好抓。 常常是花上一天功夫,也抓不到一条鱼,净浪费时间。 以前倒也有些小孩会过来抓鱼,但现在就连七八岁的小孩都要下地干活挣口粮吃。 河里的鱼就越养越多,越养越肥了。 陈河一路走到河边,就看到几个妇女正在下游那洗衣服。 她们看到陈河过来,都客气地打了招呼,但他一走远,就窸窸窣窣议论了起来。 “大白天的不干活,跑来这边耍懒。” “笑话了,他什么时候干过活?哪天他下地干活了,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龚雪也是个傻的,就她那俊模样,多少人抢着娶她?她选了半天,最后竟选了个懒汉!” “谁说不是!厉家庄子村支书的儿子,为了她要死要活的,她就是不肯跟人家,也不怪她娘看不上她。” 陈河并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他一路走到河上游处,看了眼急淌的水流,拿出提早准备好的鱼梁,插进河道,覆上渔网,再从两岸扯些蒲草铺到鱼梁上。 接下来的时间等着就行。 他也不着急。 难得偷闲,干脆往岸边的树荫下一趟,打盹睡起了午觉。 洗完衣服的妇女们远远看到他这副懒样子,都是一脸看不上的嫌弃表情,骂骂咧咧就走了。 这年头,偷懒可比杀人放火都可恶! 陈河这一觉又睡了两个多小时,可见昨天累得有多狠了。 他打个呵欠坐起身,一看四下里没人,干脆跳下河洗了个澡,这才慢慢悠悠淌着水走到鱼梁处,掀起蒲草一看,顿时乐了。 三条大黑鱼,两条中等个头的鲫鱼,还有六七条红眼鱼缠在渔网里,正在那徒劳地扑腾。 这说明啥? 说明不是鱼难抓,得看你会不会抓,抓的地方对不对。 他美滋滋把鱼都放进了带来的竹篓里,刚从河里爬上岸,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呀!” 是个女人的叫声。 陈河一慌,来不及判断,下意识又跳回了河里,半蹲下身利用河水遮挡住关键部位。 再抬头仔细看,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竟是刘晓洁! 她怎么会在这? 但转念一想,这女人不是个安分的,自从见他打了狗獾子,就一直变着法地勾引他。 刚刚那么多妇女看到他,回到村里肯定也没少嘀咕,十有八九是被刘晓洁听到了,就找了过来。 呵呵……他倒是要看看光天白日的,她能干出什么来! 当下他不再紧张,大大方方上了岸,当着她的面,不急不忙穿上了衣服。 刘晓洁看得脸红心跳的,走到他面前,满脸娇嗔埋怨捶他的肩膀:“大河,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换衣裳,你、你也太流氓了!” 第二十三章多勾引几次,他肯定上钩 我流氓? 陈河闻言不住在心里冷笑。 你他妈都和村里几个男人搞过了,你说我流氓? 他不言不语,默默背起竹篓就走。 “哎,大河!我跟你说话呢。” 刘晓洁立刻就追了上来。 眼见陈河不搭理人,她不由用力咬住嘴唇,急得要命。 这男人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明明对她有意思,眼下四周又没人,只要他主动一点,她、她说不定都愿意给了他,难道他看不出来? 眼见两人就要走出树林子了,刘晓洁可不想白跑一趟扑个空,一着急,干脆假装摔倒,“哎呦”叫了一声就扑到了他的身上。 陈河是真没想到她敢直接扑过来,猝不及防被她扑了个满怀。 还没等反应过来,她就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大河,我、我脚崴了,你能不能扶一扶我。” 陈河恶心得快吐了。 上一世她曾无比得意向他炫耀过,村子里好些男的都和她有一腿,甚至连几个有妇之夫都和她搞过,且背着家里媳妇,没事就偷偷给她钱花。 他当时没好意思说,这不就是花钱嫖她吗? 她还光荣起来了。 算算时间,这会儿她至少睡过两个了。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胆,在这个连夫妻站在一起都害羞的年代,主动投怀送抱。 陈河实在是受不了这么脏的女人,一把将她推开,脸色是根本掩饰不住的厌恶。 刘晓洁蓦的被推了个趔趄,险些跌倒,人都傻眼了。 怎么着? 她主动投怀送抱还被推开? 啥意思,就这么看不上她? 一时间,她又生气又委屈,眼圈都红了。 陈河懒得搭理她,扭头就走。 “大河!” “大河!” 身后传来刘晓洁凄切地呼唤,但陈河头都不回。 刘晓洁快气疯了。 她怎么都想不通,陈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又跟她避嫌,又在她面前换衣裳,又要在天时地利的小树林里推开她。 难道他就不想要她? 不对……就不可能有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她的魅力,他肯定是胆小怕事,一时慌了神才这样。 只要她多勾引他几次,让他习惯这种事,壮壮胆,迟早会经受不住诱惑抱住她,和她在小树林里翻云覆雨! 想到她刚刚抱住陈河时,感受到的他身上灼人的热度,一时间,她不由心痒难耐。 他一定很猛吧? 要不然龚雪也不至于放着那么多有钱人家不嫁,偏要嫁给他。 陈河刚进家门,就看到龚雪背着陈秀秀在那烧火。 他就紧赶几步上前夺过烧火棍:“你去歇着,我来。” 正好陈秀秀刚刚拉了粑粑,她就进屋收拾去了。 陈河见她一点都不关心背篓里有什么,不由笑了一笑。 这也是他非常喜欢龚雪的一点。 她从不碰他东西。 除了要给他洗衣服的时候会翻翻兜,平时她既不搜,也不问,除非他主动给。 乖得没法说。 做了一大锅鱼汤后,他给村支书和大队长家里各送了一饭缸,又让龚雪给刘根生家里送了一缸。 正赶上刘根生家在吃饭,看到这么一大缸鱼汤,眼都绿了。 因为这鱼汤一看就放了猪油,白津津的,闻着都特香! 刘凤妞送完龚雪回到屋里,就看到刘二丫在那抢鱼汤喝,顿时翻了个白眼:“有些人不是看不上大河哥吗,怎么还舔着脸喝人家的鱼汤啊。” 刘二丫吃得高兴,假装没听到她的挤兑。 刘凤妞却不肯轻易放过她,坐下后又道:“一般人都是吃人嘴短,可有些爱犯贱的,往往前脚才吃了人家东西,后脚就对着人家破口大骂,要我说,这种人早晚遭报应。” 砰! 话音刚落,奶奶就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厉声训斥她:“吃饭也堵不上你那张嘴!” 刘凤妞一愣,没想到奶奶会偏帮到这个份儿上,当即不服气地站起了身:“难道我说的不对?” 刘秋硕吓得赶紧拽闺女,刘根生也慌忙道:“凤妞,别说了,吃饭吧。” 刘凤妞本来就委屈,眼见当爹的当哥哥的,一个能帮自己出头的都没有,更是委屈至极,把筷子一撂,扭头就走。 “你给我回来!” 奶奶怒极,对着她的背影大喊。 “回来吃饭!你听到没有?” 可刘凤妞不但不听,甚至关门的时候,还故意把门摔得震天响。 顿时把奶奶气个仰倒。 “反天了,当真是反天了。” 她站起身,气得发抖道:“刘凤妞,你给我听着,你要是不听话,你就给我滚!我们老刘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刘凤扭闻言竟猛地推开门走了出来,她含恨瞪向奶奶:“走就走,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个家!从小你就偏心大房,但凡家里有什么好东西,从来就没给过我们!我生病了,你都把家里仅剩的两个鸡蛋给刘二丫吃,我留在这图什么,图你们忘恩负义,吃着人家的东西还嚼人家舌根吗!” 说完,她竟然大步流星就朝门口走去。 刘秋硕吓得连忙要起身去追,却被奶奶叫住。 “不许去!让她走!有种你走了就别回来,不是不稀罕这个家吗?这个家也不稀罕你,这么凶悍,找个婆家都找不到,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了!” 刘秋硕被奶奶喝住,竟然真不敢出去追了。 她娘急得要命,却实在是怕公婆,也缩在桌前不敢动弹。 刘二丫露出得逞似的笑,端起那缸子鱼汤就喝了一大口。 就吃! 陈河白送来的,凭什么不吃? 却说龚雪送了鱼汤,本想立即回家的,谁知又在半道上遇到了大嫂,便停下来和她说话。 刚聊了没几句,就看到刘凤妞哭着跑向远处。 “凤妞!凤妞!” 她急忙追上去,拽住了刘凤扭的胳膊:“这是咋了?刚不是还好好的吗?谁欺负你了?” 刘凤妞看到龚雪,不由害臊得慌,不好意思再像个小孩子似的哭,就抹了抹眼泪道:“没事,没人欺负我。” “胡说,没人欺负你,你哭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咋,跟嫂子说不得?” “不是……” 刘凤妞别别扭扭的,从小到大,就没人能保护她给她做主,她逐渐也就养成了有什么委屈,懒得往外说的性子。 但这会儿面对着温柔如水的龚雪,一时间竟没绷住,往她肩膀上一趴又哭了出来。 “嫂子,我不想回家了!我今晚能不能去你家住一晚上?” 第二十四章送野鸡搭人情,你要不要一口井 龚雪赶紧道:“大河把根子当兄弟,我家就是你的娘家,你随时都可以过来,但你得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刘凤妞看了眼杨桂英,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说,就小声道:“回去再告诉你。” 这也行。 龚雪拉起了她的手,转身又朝杨桂英道:“大嫂,你怀着身孕,总吃野菜干粗活,身体哪受得了?” 杨桂英低着头讷讷道:“没事。” 有事也没办法。 她男人病越来越重,她光是照顾她男人和干家里的活儿都累够呛,根本没余力下地干活。 日子只能凑合着过。 顿了顿,她轻声道:“我先家去了。” 龚雪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远才轻声叹了口气。 往回走的路上,刘凤妞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了龚雪,龚雪听完眉头紧皱。 她娘从小就偏心,她很能理解刘凤妞的感受,就道:“我家还有一间房,这几天你先在我家住着,等他们来找你再说。” 都离家出走了,要是不等家里人来找,她就自己跑回去,以后肯定更不受重视。 家里头,陈河正在边打扫院子边等龚雪回家吃饭。 没想到龚雪和刘凤妞一起回来了。 刘凤妞发顶编着红发绳,脑后梳着个大粗辫子,两只眼睛又大又水灵,明显小了一码的蓝色褂子紧紧绷在身上,显示出了少女独有的生命力和活力。 “大河哥!” 一进门她就脆生生叫了一声。 陈河笑了笑:“来了。” 随即就把疑问的目光投向了龚雪。 让她去送饭,怎么还带回来个大活人。 龚雪就笑着说:“凤妞和家里人吵架,要来咱家住几天。” “哦。” 陈河并不在意这些事。 小孩子跟家里人吵架离家出走什么的,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两家离得这么近,她想回去随时都能回去,家里人也随时可以过来找,就不再多问。 “正好我们没吃饭,过来一起吃。” 刘凤妞连连点头,也不怕生,也不客气,跟着坐到桌前,眼睛就盯着桌子上的饭菜双眼放光。 她家里吃的是糠面窝头,就的是咸菜疙瘩和水煮大白菜汤,陈河家呢? 吃的是大米饭,喝的是用猪油熬出来的鱼汤,还有一盘脆爽的萝卜条。 这简直就是奴隶和地主的区别! 龚雪还怕她不好意思,先给她盛了一碗米饭和一碗鱼汤,这才给陈河盛。 谁知她还没坐下,刘凤妞的半碗鱼汤已经下了肚。 吃完饭,她简单收拾了一下里屋,就让刘凤妞进去歇着。 好在刘凤妞不至于那么没眼力见,真就吃完饭进屋歇着,而是帮龚雪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才乖乖进屋关上了门。 躺在炕上,刘凤妞不由艳羡。 我要真是陈河的妹妹就好了! 有他这样的哥哥,吃香喝辣都不算啥,最主要的是有人给她撑腰,她就不用怕被人欺负的时候,只能自个儿单打独斗了。 看看刘二丫,每次明明都是她犯错,但大伯大娘还有爷奶,全都帮着她说话。 说不羡慕是假的。 但羡慕有什么用? 不被爱的小孩,受了委屈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在意的。 正想着呢,忽然听到龚雪叫了一声。 她立即坐起身,紧张竖起了耳朵。 咋回事? 很快,龚雪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而且这次还带上了哭声。 刘凤妞顿时浑身一紧,大河哥不会在打嫂子吧? 村里头打媳妇的事儿可不少见,她就见过她爹打她娘,当即紧张不已,下炕推开门,蹑手蹑脚走到他们的房间门口,偷听起了墙角。 大河哥真要打嫂子,她说什么也得冲进去帮嫂子。 但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因为龚雪哭着的时候,声音不像是带着怨恨的,反而像是在撒娇,小猫似的哼哼,说出来的话也叫她心惊肉跳的。 什么“老公”“哥哥”“不要”的,全是她平时从未听龚雪说过的。 而且她很快就发现,不只龚雪在叫,陈河也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压抑的声音传来。 她虽是黄花大闺女,但听了一会儿,逐渐也回过味来了。 蹑手蹑脚回到自己的房间,心脏砰砰直跳,直到后半夜隔壁声音渐消,她才逐渐睡着。 翌日天还不亮,陈河睁开眼,亲了身旁的龚雪一口,就独自摸黑上了山。 大炮卵子和一般的小动物不同,它没有窝。 今天可能在山东头,明天就可能跑去山西头。 到处乱蹿。 他想循着上一世的经验去找,很有可能半个月一个月都扑个空。 但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 它喜欢去平坦的土壤湿润的附近有些农作物的山坳,一旦被它寻觅到了这么一个地方,那它三不五时就一定会回来一趟。 只要确认安全,就会留在这或休养生息,或养伤一日半日的。 陈河今天上山,要寻的不是大炮卵子,而是这样的山坳。 他不带刘根生,不是怕他误事,而是怕他腿脚跟不上。 凭借着过往的经验,他很快就来到了几处比较隐蔽的山坳。 虽然没有发现大炮卵子的踪迹,但他确定,大炮卵子必然会喜欢这些地方,他要做的是引诱。 于是他把带来的一些蚯蚓、庄家和粮食,铺散埋在了四周作为诱饵。 接下来的时间,只要每天过来蹲点,就一定能蹲到大炮卵子。 而且会很快! 做完这一切,他就赶紧离开,免得被大炮卵子察觉到踪迹。 这玩意的警觉心可不是一般的强。 回去的路上,他顺便去早就知道的鸡窝附近抓了一只野鸡,下山后就送到了村支书的家里。 上一世他天天上山不干活,当时觉得没什么,反正他挨饿也是饿他自己的,关别人屁事。 结果他媳妇下地干活,总是被人排挤。 村子里的人不敢惹他,便把对他的怨气发泄在了龚雪身上。 龚雪从不跟他说,默默忍下,假装无事发生。 要不是有一次喝酒的时候,刘根生喝多了脱口而出,他恐怕到死都不知道。 所以这一次,他想尽自己最大怒力,维护一下人际关系,免得连累龚雪。 “今儿上山没啥收获,就抓到一只野鸡,你和大队长分了吧,我家里还有没吃完的獾子肉,还有抓的鱼,再拿回去鸡,只怕吃不完要坏,白白糟蹋东西。” 村支书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喜滋滋收了下来。 前两天才托他的福吃了獾子肉,昨晚又喝了他的鱼汤,今天又能吃上鸡肉了。 这简直比过年还富足! 他怎能不高兴。 一高兴,就告诉了他一个秘密消息:“村里决定再挖两口井,你看看,你有没有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