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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字据

作者:言六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最后是怎么回来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了,他就记得自己去找裴怀衡,然后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然后……他似乎哭了。


    而且好像周围还有其他人……就突然觉得好丢脸啊!


    他把自己重新埋进被褥中,感觉自己好像没脸见人了!他怎么就没忍住哭了呢?还在裴怀衡怀里哭了,裴怀衡怕不是会笑话他了?!


    啊啊啊啊啊!太丢脸了!


    “公子,你醒了吗?”


    外头是青风的声音,他让青风进来,青风提着食盒,食盒上面还有几张纸。


    “公子都睡了好久了,这都午后了,起来用膳吧。”


    “我是如何回来的?”


    说起这个,青风可就得好好同宁惟意说道说道了。


    “据说公子是被王爷连人带被裹着带回来的,当时公子哭晕了,王爷为了维护公子在大家心里的好印象,就用被褥将你蒙的严严实实抱上马车的,现在外头只当宁王抱了个红颜回府,没人讨论公子哭晕之事。”


    额……他死了算了。


    他都是光明正大进去的,出来就只有裴怀衡一人,怎么会想不到怀中那人是他嘛。


    今日他说的话确实有些重。


    宁惟意将鞋穿好走了过去,看着那些纸:“这些是?”


    说到这个,青风就笑了,他把东西展开给宁惟意:“这个啊,是王爷送你回来之后,抄的五遍,公子你和王爷怎么了,你回来的时候睡着了,他一回来就开始特别认真地看书。”


    他看书?等等,在艳香楼时,他最后是不是说过什么?他记不起来了,没喝酒只是睡了一觉就记不得,所以到底说没说呢?


    应该说了吧?估计是在嘲笑他的,毕竟他哭了嘛,以裴怀衡的性格,肯定会嘲笑自己的。


    “写得不错,他人在哪儿?”他将纸折好,放在一边。


    “长庭院中亭子里。”


    当真要学啊?


    “那膳后,去瞧瞧。”


    “公子眼睛有些浮肿,可是哭过?”青风有时候倒是眼尖。


    宁惟意手一顿,眨眨眼,抬头笑看他:“没事儿,可能没休息好吧。”


    *


    长庭院内,南泞被要求拿着书,负责对照裴怀衡有没有背对。


    “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为天下至诚为能化。”*


    “对了吗?”裴怀衡很期待看着他,但南泞其实也不太懂。


    不过也算听宁惟意读过,而且对照书籍,当是没有错的。


    “对的。”


    南泞未开口,声音是从后方传来的。


    两人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瞧去,是宁惟意和青风来了,刚才那话是宁惟意说的。


    他来前沐浴了的,因为总感觉自己身上还有那脂粉的气味,很是不适,所以沐了浴,换了身干净的月白衣袍过来。


    月白色似乎衬得少年更加白皙,抬眼看到的是少年眼眸带笑,踩着青砖一步步走过来,若是夜间,就当真似那不慎落入凡间的明月。


    看着他,裴怀衡想起上午时候,宁惟意在他怀里哭的样子,不自然地别开眼睛,瞧向别处。


    南泞见他来,恭敬作揖。


    “后面能背下吗?”宁惟意同样回应颔首,他坐在裴怀衡对面,坐下时瞧见对方两只手的手掌都用纱布缠着,“手怎么了?”


    裴怀衡不敢与他对视,随意找了由头:“找东西时划伤的。”


    既如此宁惟意也就没再过问。


    最后几章,裴怀衡只熟悉八成,前面都背得不错,后面则出现卡顿、漏字,以及少部分不常见字不认识,这都可以理解,毕竟昨日才学了后面。


    “你先将后面几章看一遍,把自己不认得,不知道怎么读的都圈起来。”待对方大致背完,他把书推回到裴怀衡前面。


    既然要学了那就得认认真真好好地学,接过书就立马拿起笔开始在上面做标记。


    与此同时,宁惟意缓缓开口:“对于前几□□迫着你学,是我的不是,太过着急才没有考虑到什么才是最适合你的,还有禁止你出府,也是我的不是,你会抱怨也是应该的。”


    最后几章不常见的字没多少,几笔就标好,他静静听着对方说。


    对于裴怀衡这类人来说,强制性、不间断的压迫学习,并不适用于他,甚至会适得其反,但宁惟意又太过想要向世人证明自己,证明裴怀衡。


    “到底错在我,是我要小考,我的皇兄下的旨,才让你被迫同我绑在一起,你那般也是为了让我能在他们面前有所表现。”他将笔放下,把被推到一边的几本书挪到面前,“所以我决定了,你就按照前几日的来,只稍微放宽一点点,不然我真的受不了不间断压迫着学半个月啊。”


    “等小考结束,再回到之前的样子学。”他将手抬起来,在宁惟意面前伸出三根手指,“到时你再允我三日假,让我好好放松!”


    见他眼神祈求,宁惟意就爽快答应。


    裴怀衡怕到时双方后悔,想着立个字据,就新拿了纸笔递给宁惟意,他的字写得好看:“有了字据你我皆不能反悔。”


    本是打算就按以往那般慢慢来,学到哪算哪,到时提前同陛下说清楚,也好避免所提问题不在他们已学范围内,但就现在裴怀衡的态度,他也想争一争。


    这倒是让宁惟意一时拿不定主意。


    既然是对方想,那就依他。


    那就不多说,字据立好,双方写下自己名字,就开始专注书上。


    他将凳子往裴怀衡那边挪了挪,他担心自己说得太小声,会听不见,或者离远了瞧不见书上内容。


    这段时日,他发现自己好像很喜欢离宁惟意近些,哪怕是面对自己不喜欢的讲学,只要是离对方近,学着有时会好受些,是因为对方每日所佩戴的香吗?


    又一次离这么近……他这次没发愣,却是莫名往后轻倒,隔开些距离,只是片刻,他又默默回到原位,离宁惟意近些。


    这次的味道里是沉香……还有檀香。


    他向来不喜欢檀香,但这次为何觉得格外好闻,是沉香中和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宁惟意将昨日教的文章重新读,偏头看他时,瞧见对方不认真,就直接用书,轻轻敲着他额上,“还不好好听着,想现在就毁约?一会儿我可是要考你的。”


    “错了,我听着的。”


    认错这么快,不像他啊,看来当真是要学咯。


    宁惟意重新将书拿好,一手拿笔为他批注好圈出来字的读音,一边诵读。


    裴怀衡听得认真,而且他觉得奇怪,平日里若是自己瞧书,或者南泞,王伯读,他听着,那肯定是会挺困乏的,而今日宁惟意读,他非但不困乏,还越发听着有劲儿。


    这宁惟意是不是会那巫蛊之术啊,每每与他一起偏就不觉得乏味无趣。


    教到一半时,王伯急匆匆赶来。


    “王爷,王妃,陛下派人来了。”


    皇兄派人来?莫不是昨日他私逃去艳香楼喝酒那事儿被皇兄知道了,那不是又要被关好久了!


    瞧见裴怀衡耷拉下去,宁惟意微微摇头,而后才看向王伯:“来的是谁,可说为何而来?”


    “御林军统领李承诀,没说什么事,拿了圣旨来。”


    啊!御林军统领都来了,这是要把他拉宫里关着啊,还有圣旨……


    “先去领旨吧。”宁惟意率先起身,裴怀衡见他去了,自己也只能跟着去。


    几人来到前院,就瞧见以为身着甲胄,腰侧佩剑,手里拿着圣旨的一人直挺挺站在院中。


    对方瞧见来人,连忙见礼:“臣李承诀见过安王,安王妃。”


    裴怀衡因为大婚那日逃婚被抓回来,对他有点阴影,这会儿站在宁惟意侧后方,就是不与李承诀打交道,宁惟意无奈,只能他来。


    “李统领不必如此,今日来此所为何事?”他指了指那圣旨。


    李承诀将手中圣旨打开,开始宣读:“奉天承,帝昭曰:安王再读期间品行顽劣……特令御林军统领李承诀在旁辅佐安王妃教导,钦此。”


    几人抬眼看着他,特别的裴怀衡非常不能理解,直接起身夺过李承诀的圣旨,仔细看,确认没错。


    “所以皇兄的意思是,让你也来监督我?”


    “是。”他回答完裴怀衡就转向宁惟意见礼,“这些时日,叨扰了。”


    “无碍,多一人也好,既然要住上一段时间,就让王伯给李统领安排住处吧。”他瞧向王伯点头示意。


    敲着他们离开,裴怀衡才发泄出来:“为何要他住家里,他人凶得很,我不喜欢他。”


    “确实有些凶,换身衣服或许好些。”他从裴怀衡手里拿过圣旨,将其卷好,开始往回走,“现在那不是你要关心的,你只管完成学业就行,府中大小事宜有王伯。”


    “为何不是你管?”


    他想都没想突然就问出了这一句话,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宁惟意倒是稍慢了脚步,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速度。


    “我在此只负责教习你学业,不负责给你管家。”


    “那我偏要你管呢?”裴怀衡与他并肩走的,侧低头能见着宁惟意的脸,瞧不出变化,就目视前方。


    “王爷还是三个月后,另娶位夫人回来管吧。”


    裴怀衡暗下啧了一声,笑颜走到宁惟意前方,转身拦住他的路,挑眉凑近:“你不就是我夫人。”


    又是这副半吊子的样子,他已经习惯了,不太想为这种幼稚鬼脸红。


    直接绕开他,走一侧:“王爷还是把学业完成之后再想别的吧。”


    怪了,这次竟然没瞧见他脸红,没逗着,无趣。


    没意思,只能乖乖跟上,继续去那枯燥乏味的学习了。


    待王伯将李承诀安置好后,就又带着李承诀来见裴怀衡他们了。


    李承诀想的是,既然陛下安排了事,那就要快些行动起来,见过屋子,将东西放下后,就立即来长庭院了。


    他来时,宁惟意还在认真读着,批注着,偏偏旁的人,没认真听,率先瞧见了他。


    裴怀衡暗哼一声,别过脸,这在李承诀看来,就一小孩儿心性,李承诀大他五岁,也不过就二十四,奈何十五岁便亲率大军出征杀敌,见得多,经历得多,自然不似裴怀衡那般任性幼稚。


    “安王,安王妃。”


    宁惟意听着声音,抬头看他,也是一愣,怎的还是这一身甲胄啊。


    “李统领不能将这身甲胄脱下,换身常服吗?”


    李承诀有些不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盔甲,他还从未褪下甲胄在平常时候换常服:“臣已经习惯了。”


    宁惟意自然清楚他们这样的人,只是若以后的这段时间日日瞧着这身甲胄,难免有些严肃了,再者,裴怀衡对于李承诀有阴影他是能瞧出来的,倘若换了常服在旁,看着也近人些。


    “让你换你就换嘛,整日这衣服怪膈应的。”这会子他倒是不怂了。


    原是想再坚持坚持的,这又听裴怀衡说了,看来两人都不想看着这身甲胄,那他还是换下吧。


    “想来李统领来此定然未准备合适的常服,王伯劳烦您在跑一趟,带李统领去置办几身衣服。”


    “不可!”


    这才拒绝,就被裴怀衡给打断:“这里是安王府,你听着就行,不能拒绝。”


    宁惟意有些诧异看了眼裴怀衡,才重新瞧向李承诀:“大婚那夜还未向李统领道谢将安王带回,几身衣服不过什么,再者你穿惯了这甲胄,哪儿知晓自己适合什么,就让王伯与你一同去置办吧,就当谢礼了,李统领不会也不愿收吧?”


    他冲李承诀莞尔,裴怀衡在旁瞧着,舌尖顶了顶上齿,他拿起书,拉了拉宁惟意衣袖:“这个字读什么?”


    宁惟意瞧了一眼:“李统领快些去吧。”


    李承诀也不好推脱,就同意了,鞠礼抬头时对上裴怀衡敲他的眼睛,觉着奇怪,为何有敌意?


    *【《中庸二十三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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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字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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