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目光从林最的脸上划过,后落在他消瘦的锁骨上。
那人挑眉:“哈……我们好像哪里见过。”
……?
哈?
林最伸手推了下门,门框砸在那人的脸上,他扑过去扬手就要一拳。
“这种搭讪方式已经很老套了。”林最说道。
那人偏头躲了一下。
“靠,徐哥你没事吧。”旁边站着一人,显然也没反应过来这变故,呆呆说话,后又犹豫道,“林哥?”
林最的拳头砸在了那人耳边的地上,闻言皱眉抬眼,看清那人的长相后惊讶道:“夏向烛?”
“林哥,真是你啊!”夏向烛惊喜道,额头上的伤口随着表情变化而扭动着,有血开始渗出,嘴角也有淤青,腿捆了根木棍。
事情发展已经远远超出林最的预想。
“你头流血了。”
“啊!”夏向烛摸了把额头,见到手上的血嘴一瘪叫道,“好痛好痛!”
……他怎么忘了他这个187大高个的发小怕血。
林最嘴角一抽,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你们要不要先等下再叙旧。”被忽视的男人开口。
林最这才低头仔细打量身下的男人,那人嘴角噙着笑,神情慵懒惬意,半掀眼皮,目光落在了他的胸上。
因为动作和姿势,林最胸前的衬衫开了口,里面白花花的锁骨和紧致的皮肤一览无遗地落尽了男人的眼睛里,一条银色玫瑰项链随着动作晃来晃去。
那个被叫做徐哥的男人伸手握住林最的手腕,笑道:“长这么好看,下手还真是够狠的。”刚刚那个拳头要是真砸在了他脸上,只怕是要破相。
“抱歉,是我误会了。”林最准备起身。
话音未落,林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结果被反压在了男人身下。
“……”林最挣扎,双腿也被压住了。
“徐哥,他是我发小!”夏向烛作为一个体育生,凭着他的大脑已经分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怎么两人刚见面就要打起来了。
“林哥,你别着急,现在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不误会的,现在他也把我压在下面了。”林最说道。
“你刚刚也把我压在下面了。”男人说道。
……现在怎么又在讨论谁被压在下面的问题了,怎么感觉这对话有点诡异?夏向烛摸摸脑袋,手上的刺挠感还是没让他搞清楚状况。
有没有人救救他!告诉他现在应该怎么做啊!
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内心呐喊,门口终于又有了动静。
“门开了!”还在跟“光”躲闪的程边秋和老张看到门被打开,连忙躲了进来,“夏向烛?”
“……现在什么情况?”
程边秋觉得自己一定是精神失常了,先是来到陌生的地方被迫找什么门票,现在还看到了夏向烛,结果还看到被称为”高岭之花“的林最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
不是她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边秋?!”夏向烛看到门后出现一张精致的脸,惊讶道。
“我……”程边秋刚要开口,却见夏向烛愣在原地,呆滞地看着门后。
门后的房间里一片混乱,里面有数不清的光柱在房间里乱窜,每个玻璃窗口都有双干瘦、铁青的手插进逃亡者的身体、四肢、脑袋里,最后拽进狭窄的窗口里,留下一地的碎片和血。
画面太过混乱,夏向烛看不清,但是空气中让人眩晕的铁锈味已经说明了一切。
“哎!”夏向烛一愣就要冲过去,被程边秋一拦。
“啊!!!”又一个人被拽了出去,发出绝望的尖叫。
随即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光柱,几乎充斥整个售票厅,甚至有光透过狭窄的门挤进了这间刚解锁的房间。
房间跟售票大厅相比,有点过于狭窄,就这么几个人站着就有些转不过身。
男人已经起身,连忙关上门,将售票大厅的一切尖叫隔绝在门外。
将那些惊恐、害怕、侥幸、悲伤的人屏蔽在外。
“那个光有问题。”男人看了一眼便得出了结论,“那些被光柱照到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拖走。”
男人开出一条门缝,对着夏向烛扬头示意。
夏向烛望去,看到光柱消失的同时一双“手”便对准光下的人。
“呕……”
“没错,屋檐上也有光柱,需要避开。”林最别好衬衫纽扣提醒道,视线却时不时落在男人身上。
这个人只看一眼便发现了问题。
“那我们要怎么救他们?”夏向烛问道。
“不救。”男人扯了扯嘴角,眼里的笑意却落不到眼底。
“星哥。”
“刚刚发生的事情你忘记了?”男人瞥了眼夏向烛。
“我……”夏向烛语噎。
他能活到现在,如果不是眼前这个男人帮助了他,或者他早就被那些为了门票而失智的人活剥了。
“四个男人,一个女人,其中两个还受伤了,怎么救?”男人瞥了眼夏向烛受伤的腿,再看看老张不知什么时候渗血的胳膊。
确实,怎么救?面对这些如怪物般的对手,就凭他们怎么对抗?
“我来试试。”一直沉默的林最突然开口。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生命从他眼前逝去,哪怕他做不到让每个人都活着,但是现在的他要去试试。
至少现在做不到。
更何况他可能想到了解决办法。
“什么?”男人转头深深看向林最,以为他在开玩笑,良久,见他确实没有在开玩笑,便说道,“还真是个小朋友啊。”
林最皱眉,刚要反驳,已经很久没有人叫他小朋友了。
“行吧。”男人指着售票大厅中唯一一盏吊灯,“只要破坏那里就可以了。”
林最疑惑地看向男人。
男人继续说道:“到时候我会先找个阻挡物躲开这些光柱,等我靠近这盏灯的时候,你们其中一个人打开灯,我会在开灯的瞬间打破这盏灯。”
男人注意到林最的视线,问道:“有什么问题?”
“你怎么知道?”林最问道,这个办法简直跟他想的一模一样。
“哈,直觉。”男人浅打了个哈欠说道。
神你大爷的直觉。
林最一直觉得自己算是别人眼中讨厌的那种类型,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甚至会无视对方。
但是眼前这个人,更讨厌!
林最又说道:“你……”
“我叫徐揽星。”男人说道,“合作愉快”
谁要跟他合作愉快。
不仅讨厌,还自恋。
林最决定忽视他说的话,说道:“我知道开关在哪里,我去关。”
“好,等下我们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徐揽星星道。
“我跟你们一起进去!”夏向烛自告奋勇。
“你腿受伤了。”徐揽星看了眼夏向烛受伤的腿,望向林最笑道,“我跟你发小去就可以。”
“能行吗?”程边秋不禁问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林最点头,见那男人对质疑没有任何反应,反而还百无聊赖般地捋了捋后脑勺翘起的卷毛。
感受到林最的视线,徐揽星笑着说:“还是个小队长呢。”
你才小队长,你全家都小!
“放心。”林最顿了顿,“你们也注意安全。”
程边秋说:“好,我会在五分钟之后开门,那时候不管有没有成功,你们一定要进来。”
“走吧,小队长。”徐揽星先一步跨进售票大厅,在光柱射过来的前一秒藏了柱子背后。
林最身手没有徐揽星这么好,捞起老张手上的椅子也冲了出去。
在门关上的前一秒他听到夏向烛说道:“边秋,放心吧,徐哥很靠谱的。”
“他是叫徐揽星吗?”程边秋犹豫地问道。
声音随着明黄的灯光一同消失。
林最望向柱子后的徐揽星,见那人淡漠的脸上印着变幻的光影,随后似是察觉了他的目光,扬头对着林最扯了个笑容。
林最收了视线,开始思考路线。
灯的开关不像日常的房屋装修安在门旁边,是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之前走过来是有程边秋和老张的掩护,这次他得靠自己一个人躲过惊慌乱跑的人和变幻莫测的光柱。
整个售票大厅呈方形,南边是出票的玻璃窗口,每个窗口最少射出2-3道光柱,房门在西北角,而按钮在东南角,要想过去得穿过整个售票大厅。
天花板四个角落都射出了光柱在空间内毫无规则地乱晃,而吊灯在房间的正中间。
显然吊灯下面的区域是被光柱照射最多的地方,也是整个售票大厅最危险的地方。
林最深吸一口气,提起椅子贴着墙壁向前。
只要尽量避开冲过来的人,按照他现在的速度没多久就能到开关处。林最估摸着时间,对徐揽星眼神示意。
现实总是比想象要多变。
林最刚接收到徐揽星的回应,便有一个短发女人冲撞过来,女人慌乱而林最一时不妨,他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女人的脸上满是液体,分不清是血还是眼泪,头发凌乱嘴唇被紧紧咬出血。
下一秒一道粉色参杂着蓝光的光映在了两人脸上。
林最暗骂一声,抓着女人的双臂一个转身躲在了桌子后面,一双干瘦污浊的手穿破木桌,尖锐的指甲擦过林最的耳朵留下一道伤痕。
那双手被卡在木板上,在空中乱抓,最后不甘心地收回。
看来不是被光照到就一定会被拖走。
“谢,谢谢。”女人还没晃过神。
“你拿着这个躲在这里。”林最思索了会儿,将手里的椅子递给女人。
他现在只要躲到前面的柱子后,再穿过文件柜就可以按到开关。
林最一个错步,躲闪上方的光柱,躲在柱子后的阴影处。
几步之前便是开关。
“徐揽星,准备!”林最喊道。
“准备好了。”徐揽星回应道,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近吊灯,手里握着根棍子,蓄势待发。
“好。”林最喃喃道。
现在等眼前的光柱闪开,他就可以开灯。
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林最被暴露在妖异的蓝光之下,漆黑的瞳孔骤缩。
那双巨大的、铁青的手带着暗沉的血朝他扑过来。
“砰!”手坠落在地上,有什么东西也掉落在地。
是徐揽星手上的棍子,旁边的手还在扭动着要再起来。
“开灯!”徐揽星喊道。
林最向前跑了一步,按下开关,整个售票大厅被耀眼的白光充斥。在绝望的尖叫声中林最听到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售票大厅再次陷入黑暗中。
这次没有多彩的光、没有奇怪的手。
一片安静。
他们不知道怎么突然这些就消失了?是神的惩罚消失了吗?随后又陷入活下来的侥幸之中。
没错,打破那盏唯一的灯就会得到呼吸的机会。什么黑暗,什么光,既然一直生活在黑暗那就拒绝所有的光源,彻底让“光”消失。
靠,真可恶!
林最浑身紧绷,脊背上早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在熄灯的一瞬间他终于跌坐在地上,恍惚间想着徐揽星是用什么打破的灯?
售票大厅里没有任何光源,他看不清徐揽星。
良久,林最才平复呼吸站起身朝房门走去。
走到一半时像是想起什么,朝着一个木桌走去,掀开椅子,露出里面的短发女人。
女人安静的躺坐在木桌下的空间里,眼睛瞪大,满脸茫然,腹部被掏空,里面的肠肉瘫着,旁边是一条粗大的、整个人被拖拽的痕迹。
林最心中一紧,脸色惨白愣在原地。
“走吧。”徐揽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后。
“我……”林最张了张嘴,最终没发出声。
一只手蒙住了林最的眼睛,他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这次眼睛处传来干燥的热度,他听到男人在耳边轻声说道:“走。”
林最身形一晃,同时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