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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惊夜变父隐秘辛命丧火海,逢奇客兄揭谜影身陷疑云

作者:罗浮春醉给我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残月西斜时,肖共楹被一阵细碎的瓦片轻响惊醒。她屏息摸向枕边竹刀,却见窗纸上映出个佝偻身影——正是父亲肖禄。老人脸上伤疤让人不敢久视,枯瘦的手指灵巧地拨开窗闩,腰间缠着的粗布条下,竟隐约露出半截青铜剑柄。


    肖共楹咬住下唇,悄无声息地跟在父亲身后。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青石板路上,肖禄突然停在老槐树前,从树洞掏着什么。


    “谁?!”肖禄猛地旋身,青铜剑出鞘三寸。肖共楹慌忙躲进墙根阴影,掌心沁出的冷汗把粗布裙摆攥得发皱。等再探出头时,父亲已将东西塞进怀里,往村外走去。


    她追了两步,却被突然出现的肖秋生拽住手腕。兄长脸色惨白,喉结滚动:“别去!”他的指甲深深掐进妹妹皮肉,“有些事,不知道才好.....外面好像出事了,我去看看。”肖秋生匆匆离去。


    “阿楹,帮我去集市换些草药。”肖禄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肖共楹猛地转身,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倚在门框上,左手虚掩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右手里握着的陶罐盛满褐色药汤,表面浮着几片她从未见过的草叶。


    接过陶罐时,肖共楹的指尖擦过父亲掌心——那里布满老茧,却在虎口处有处特殊的凹陷。肖共楹突然想起昨夜月光下的青铜剑,喉咙发紧:“爹,这是什么药?”


    “治风寒的。”肖禄别开脸,将药渣倒进菜畦,“集市上若是见着卖布的,扯两尺靛青粗布......”


    话音未落,村口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肖秋生跌跌撞撞冲进院子:“官兵......官兵挨家挨户查人.....”他的目光扫过肖禄腰间若隐若现的布条,突然噤声。


    肖禄的动作快得惊人,眨眼间将青铜剑塞进灶台夹层,又抓起把干草盖住。他转身时已佝偻着背,咳嗽声震得肋骨凸起:“快把药罐子藏起来。”


    官兵的皮靴声越来越近。肖共楹攥着陶罐的手微微发抖,指甲几乎掐进粗陶的纹路里。她刚要转身,却见肖禄突然踉跄着扶住门框,剧烈的咳嗽震得喉头腥甜,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门槛上,洇开暗红的花。


    “爹!”她冲过去要扶,却被老人一把推开。肖禄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院外,枯槁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别管我!去西屋地窖!”


    肖秋生脸色煞白,抄起墙角的锄头就要往外冲,却被肖禄反手揪住衣领:“蠢货!你拿这个去送死?!”老人的声音嘶哑如破锣,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从灶台夹层抽出半截青铜剑,剑柄上缠绕的布条已被汗水浸透,“带着你妹妹,从狗洞钻出去!”


    马蹄声越来越近,铁蹄踏碎青石板的声响震得人心惶惶。


    “若是失散了,去北山......”老人的声音突然哽咽,话未说完,院门已被粗暴踹开,几名身披玄铁甲的官兵举着火把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身着紫袍的监察御史,腰间悬着鎏金獬豸佩,獬豸双目圆睁,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


    “都给我搜!”监察御史眼神阴鸷,扫过屋内简陋陈设,突然在灶台前驻足。他用脚尖勾起半截干草,露出下面若隐若现的剑柄,“李丰,藏得够深啊?当年护送先帝幼子出逃的暗卫统领,竟躲在这穷乡僻壤。”


    肖禄佝偻着背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鲜血:“大人说笑了,草民不过是个种地的......”


    “种地的?”监察御史冷笑,从袖中甩出张泛黄的布告,上面画着的人像虽已模糊,眉眼却与肖禄有几分相似,“永州城破时,负责押运军械的副将何云,也是这么说的。”


    “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肖禄突然发力,青铜剑如毒蛇出洞直取监察御史面门。变故骤生,官兵们纷纷抽刀,寒光映得满院血色更浓。肖秋生拽着妹妹跌跌撞撞后退,却见父亲被三把长刀抵住要害,仍死死盯着他们:“走!去北山找......”


    内廷司正抬手示意士兵停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俩最好想清楚!”他话音未落,肖禄突然撞开身旁官兵,将火折子掷向堆满干草的灶台。


    烈焰腾空而起,肖共楹在火光中看见父亲挥剑的身影,宛如困兽最后的挣扎。肖秋生捂住她的嘴强行拖走,身后传来内廷司正的怒吼:“追!活口一个都不能留!”燃烧的木梁轰然倒塌,将父亲的身影彻底吞没在火海之中。


    两人不知跑了多久,肖秋生跌坐在村外荆棘丛中,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他狠狠扯着头发,缺了半颗的门牙在月光下泛着青白,指缝间还嵌着方才捶地时沾染的碎石:“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泪水混着血渍顺着脸颊淌进衣领,他突然抄起石块砸向树干,木屑飞溅在他苍白的脸上划出红痕。


    肖共楹死死攥着裙摆,指甲几乎要将粗布绞碎。她望着远处被火光映红的半边天,村里传来的哭喊声混着犬吠刺破夜空。那些曾借她针线的婶子,帮肖秋生治伤的郎中,此刻或许正被官兵的铁蹄践踏着。“我们得回去。”她嗓音发颤却透着冷静,“官兵不会放过任何目击者。”


    “回去送死?!”肖秋生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眶里满是血丝,“爹用命换来的机会,你要拿去喂狼?!”他突然将石块狠狠摔在地上,碎石迸溅在肖共楹脚边,“北山?北山能有什么?难道那什么先帝幼子在那!”


    “如果爹真是暗卫统领,那北山的事就不会是假。”肖共楹弯腰捡起那只从身上掉下来的被压坏的草编蚂蚱,枯黄的草叶扎得掌心生疼。她想起父亲藏在箱底的锦袍,云纹在记忆里灼出烫痕,“先帝幼子......那监察御史说爹当年护送过他,或许北山藏着答案。”


    肖秋生的拳头渐渐松开,浑身颤抖着瘫坐在地。远处传来追兵的呼喝,犬吠声由远及近。肖共楹解下裙摆布条,迅速缠住兄长渗血的额头:“往东走有片芦苇荡,官兵的马进不去。”她的指尖抚过肖秋生眉骨处的新伤,“活下去才能报仇。”


    肖秋生突然抓住她的手,虎口的温度烫得惊人。他踉跄着起身,顺手折了根树枝当作武器,枯枝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如果北山真有什么秘密,那些狗官追了十几年都没找到,说不定......”他的声音突然顿住,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说不定爹留了后手。”


    两人猫着腰摸进芦苇荡时,身后的村子已化作一片火海。肖共楹最后回头望去,看见周婶家的老枣树在烈焰中扭曲成黑色的剪影。她默默将棠梨花残瓣塞进怀中,冰凉的河水漫过脚踝,冲走了他们的脚印。


    这天,芦苇荡的晨雾未散,肖共楹的粗布鞋已被露水浸透。肖秋生的脚步越来越虚浮,额角的伤口在高烧下泛着不正常的红,却仍固执地拒绝妹妹搀扶。就在他险些栽进泥沼时,一声清亮的吆喝突然穿透薄雾:“两位小友可是迷了路?”


    肖共楹拨开苇叶,男子身着褪色青衫,腰间悬着柄缠着红绸的长剑。他约莫三十五岁上下,浓眉下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笑起来竟露出两颗虎牙:“我叫秦鹤廷,正要往北山去,若不嫌弃,可愿搭个伴?”


    “先帝幼子?!”肖秋生突然暴起,抄起木棍便朝秦鹤廷面门砸去。他连日奔逃本就体虚,这一击绵软无力,却把秦鹤廷吓得连连后退:“小祖宗饶命!我就是个跑江湖的!”肖共楹眼疾手快,侧身揽住兄长腰肢,竹刀“叮”地磕在木棍上。


    “家兄受了刺激,冒犯之处还请海涵。”肖共楹抱拳行礼,丹凤眼警惕地打量着秦鹤廷腰间的剑穗——那红绸上绣着的云纹,竟与父亲那件锦袍上的暗纹有几分相似。秦鹤廷挠着后脑勺直乐:“不打不相识!我瞧这位小兄弟烧得厉害,要不我背他一程?”


    “不用!”肖秋生挣扎着要下地,却被肖共楹反手按在肩头。她蹲下身子,任由兄长伏在背上,枯黄的草编蚂蚱从袖中滑落,被秦鹤廷眼疾手快接住:“这手艺可真巧!我妹妹也爱编这个。”他说着便把蚂蚱别在肖共楹发间,全然不顾少女骤然绷紧的脊背。


    三人在山道上穿行时,秦鹤廷像只聒噪的山雀。他絮絮叨叨说着各地趣闻,时而摘下野果分给兄妹俩,时而舞剑劈砍挡路的荆棘。肖共楹始终一言不发,耳朵却竖着听他话语间的破绽。直到秦鹤廷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山寨大旗,憨笑着挠头:“瞧见没?那就是我家!北山十八寨的兄弟,保准能护你们周全!”


    肖秋生突然在背上剧烈咳嗽,滚烫的呼吸喷在肖共楹颈间。她咬着牙加快脚步,却听见秦鹤廷在身后压低声音,语气里再无半分傻气:“放心,你爹藏在老槐树洞里的东西,我已妥善保管。”肖共楹浑身一僵,竹刀瞬间出鞘三寸,却见秦鹤廷冲她挤挤眼,虎牙在阳光下泛着狡黠的光:“要想知道真相,总得先让我这‘假幼子’尽尽地主之谊吧?”


    肖共楹的竹刀抵住秦鹤廷咽喉时,刀刃在晨雾中泛着冷光。她盯着眼前男人腰间与父亲锦袍相似的云纹剑穗,声音像淬了冰:“槐树洞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背上的肖秋生滚烫如炭,无意识地抓着她的衣襟,指节泛白。


    秦鹤廷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伸手轻巧地拨开竹刀。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你背上的肖秋生,就是先帝幼子。”


    肖共楹浑身一震,竹刀险些脱手。她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秦鹤廷:“你拿这种话消遣人?”少女的丹凤眼泛起怒意,“我和兄长自幼在村里长大,我再清楚不过!”


    “那你爹为何总在月圆之夜,对着北方焚香?”秦鹤廷神色突然变得郑重,桃花眼不再带笑,“你以为他藏的青铜剑、槐树洞里的物件,真是为了自己?十三年前太子谋反,我亲眼看着暗卫统领李丰,抱着先帝遗孤杀出重围。”他顿了顿,摸出那枚漆黑的铁牌,“这‘翊卫’铁牌,是先帝暗卫的信物。”


    肖秋生突然剧烈咳嗽,滚烫的血沫溅在肖共楹脖颈。秦鹤廷迅速撕下衣襟为少年包扎,动作利落得像个久经沙场的老兵:“当年护送幼主的人,都被下了慢性毒药,你爹的咳血,就是毒发的征兆。”


    “不可能......”肖共楹喃喃道,却想起父亲虎口的握剑痕迹、深夜的神秘举动,还有临终前“去北山”的嘱托。她踉跄着后退,却被秦鹤廷稳稳扶住。


    “信不信由你。”秦鹤廷将铁牌塞进她掌心,他转身朝山道走去,又回头晃了晃手里鲜红的野果,露出往日的傻气笑容,“先顾好你哥吧!再磨蹭,我这‘骗子’可要背他先走了!”


    肖共楹望着秦鹤廷的背影,又低头看向怀中昏迷的兄长。晨雾渐散,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肖秋生苍白的脸上。她咬着嘴唇,加快脚步跟上去,心跳声在耳畔擂鼓——如果秦鹤廷说的是真的,那她守护了十三年的兄长,竟是被朝廷追杀的皇室血脉?


    穿过蜿蜒山道,朱红寨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威远寨”三个鎏金大字被岁月磨去棱角,却仍透着股肃杀之气。秦鹤廷大步上前,腰间红绸剑穗翻飞,冲城头喊道:“老刀!快开寨门,带贵客来了!”


    厚重的木门吱呀开启,手持长枪的汉子探出头,目光扫过肖共楹背上的肖秋生,警惕道:“秦寨主,这是......”“自己人!”秦鹤廷拍了拍汉子肩膀,转身向兄妹俩介绍,“这是咱们寨的武教头,平日里看着凶,实则是个面冷心热的。”又冲着寨内喊道:“阿青!快叫大夫来!”


    话音未落,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少女蹦跳着跑来,怀里抱着药箱:“秦大哥,听说有新面孔?”她好奇地打量着肖共楹,目光落在她发间的草编蚂蚱上,“呀,这手艺真好看!”秦鹤廷笑着揉了揉少女的头:“先带这位姑娘去客房安置,再叫人烧些热水。”


    穿过错落的木屋,空气中飘来饭菜的香气。寨民们纷纷投来目光,有好奇,有警惕,却都在秦鹤廷的示意下保持着距离。“这是咱们的议事厅,平日里商量大事都在这儿。”秦鹤廷指着最大的木楼,又指向旁边的小院,“那边是医庐,大夫这会儿应该在熬药。”


    肖秋生的情况愈发糟糕,滚烫的体温几乎要灼伤肖共楹的后背。秦鹤廷见状,立刻招来两个精壮汉子:“去,把竹榻抬来!”他转头对肖共楹道:“别硬撑了,让兄弟们抬着,能快些。”不等她拒绝,已伸手将肖秋生稳稳托起,快步朝医庐走去。


    安顿好肖秋生后,秦鹤廷领着肖共楹来到一间干净的厢房。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得一尘不染,窗边还摆着几盆不知名的野花。“委屈你们先住这儿,缺什么尽管说。”他从怀里掏出块帕子,上面包着几颗蜜饯,“阿青做的,尝尝?”


    肖共楹靠在厢房斑驳的木柱旁,指尖反复摩挲着袖中竹刀。秦鹤廷倚着门框晃悠,虎牙在烛火下明灭不定:“小丫头绷着脸多累啊,尝尝这蜜饯,甜着呢。”说着将帕子往她跟前递,却被侧身避开。


    “别白费心思。”少女嗓音清冷,丹凤眼盯着他腰间红绸剑穗,“你究竟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话音未落,秦鹤廷突然凑近,吓得她竹刀出鞘半寸,却见他只是轻巧地将歪斜的草编蚂蚱扶正:“这手艺再压就散架了,多可惜。”


    “少装糊涂。”肖共楹后退半步,刀锋映着摇曳的烛光,“先帝幼子、翊卫铁牌,你若想从我们嘴里套话,趁早死了这条心。”她想起父亲葬身火海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秦鹤廷夸张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木凳上,故意把凳子压得吱呀作响:“冤枉啊!我不过是看你们可怜,想给口热饭吃。”他突然变魔术般掏出个油纸包,里面躺着两个金黄的烤红薯,“刚出炉的,寨里的厨子做的。”


    肖共楹目光微闪,却仍冷着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余光瞥见窗外黑影闪过,警惕心更甚。秦鹤廷见状突然咧嘴一笑,将红薯塞到她怀里:“行,就当我有所图——图你做的蚂蚱能教我妹妹!”


    “不可能。”肖共楹想也不想便拒绝,却被秦鹤廷的无赖劲儿惊到。男人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晃着脑袋唱道:“小阿楹,心肠硬,红薯不吃饿坏命......”那跑调的歌谣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也让少女握刀的手微微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被这莫名其妙的纠缠弄得哭笑不得。


    秦鹤廷跑调的歌声渐渐消散,肖共楹紧绷的肩膀却未放松半分。


    "多谢寨主照应。"这句道谢说得生硬如石块,却让秦鹤廷笑得眉眼弯弯,点号灯后起身离去。此刻望着紧闭的房门,肖共楹突然意识到,从踏入威远寨开始,她和昏迷的兄长就成了笼中雀。


    她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从衣襟内袋摸出那枚"翊卫"铁牌。


    "十三年前太子谋反..."她喃喃复述着男人的话,突然想起监察御史甩出的泛黄布告。父亲脸上那道狰狞伤疤,是否就是当年突围时留下的?还有灶台夹层的青铜剑、深夜取物的神秘举动、临终前指向北山的遗言,桩桩件件都在脑海里翻涌。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肖共楹猛地起身吹灭烛火。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在地上勾勒出冷白的纹路。她摸到窗边,如今村子已化作焦土......


    "北山...这里一定藏着答案。"她贴着墙根坐下,将草编蚂蚱重新别在发间。粗糙的草叶摩挲着脸颊,恍惚间又回到儿时。那时父亲总说"平安长大就好",可现在他们家破人亡。当务之急是等肖秋生醒来,但愿没有烧傻掉……


    已经完全沉醉在自己的艺术不管有没有人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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