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四面楚歌
江定安的手指在堪舆图上移动，在晋安、青山、漠北三点之间。
画出了一个坚固的三角。
“一旦拿下漠北，三城互为犄角，可守可攻。我们的兵力将扩充至六万，到那时，我们才能真正构筑起一条钢铁防线，才有资格，去挡住周猛那毁天灭地的第一波冲击！”
六万兵马！
这个数字让卓飞昂和范宫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老大，可是……”
卓飞昂急切地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满是担忧。
“那漠北城的江源，是齐王江慎的宝贝儿子，是正儿八经的世子爷！咱们动他，不就是等于直接抽齐王那老狗的脸吗？京城那边……”
“京城？”
江定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京城那位皇帝，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北境这条防线一旦被周猛撕开一个口子，他屁股底下那张龙椅，还能不能坐得稳。”
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洞悉人心的锐利。
“他是个聪明人。在一个废物儿子和一个能挡住十五万北蛮狼骑的屏障之间，他知道该怎么选。”
说罢，他不再多言。
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案前，铺开一张空白奏疏。
狼毫笔饱蘸浓墨，笔走龙蛇，一封字字泣血、句句惊雷的奏疏一挥而就。
信中，他毫不避讳地陈述了周猛的最后通牒。
将十五万大军压境的滔天危机血淋淋地铺陈在景帝面前。
他更是毫不客气地直言，漠北守将江源乃是酒囊饭袋，国之蛀虫。
守不住漠北。
只会成为北蛮铁骑南下的突破口，将整个北境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最后，他请求景帝立刻罢免江源，并将漠北所有防务。
全权交由他来节制！
同时，恳请朝廷速派援军，共御外敌！
这已经不是请求，而是逼宫。
是用整个北境的安危，去逼迫景帝做出选择。
“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不得有误！”
……
京城，紫宸殿。
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景帝坐在龙椅上，看着手中那封来自晋安的奏疏。
脸色阴沉得可怕。
那一个个力透纸背的字，像是一记记耳光，火辣辣地抽在他的脸上。
殿下，齐王江慎垂手侍立，眼观鼻，鼻观心。
但那双藏在眼帘下的眸子，却闪烁着阴鸷的光。
景帝心中飞速盘算。
江源这颗棋子，本就是他用来恶心江定安，顺便安抚齐王这条疯狗的。
可如今看来，这颗棋子非但没起到半点作用。
反而成了悬在整个大姜头顶的一把刀，随时可能掉下来，要了所有人的命。
周猛的疯狂，江定安的决绝，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北境，真的要崩了。
而他，绝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
“准了！”
景帝猛地一拍龙椅，那沉闷的响声在大殿中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颤。
他做出了决断，甚至没有再看江慎一眼。
“传朕旨意！革去江源漠北太守一职，令其即刻滚回京城！漠北城所有防务，暂由晋安将军江定安全权节制！”
这道旨意，等同于将整个北境的军政大权，都交到了江定安的手里。
“陛下，不可！”
齐王江慎脸色铁青，终于忍不住出列，刚要开口反对。
“嗯？”
景帝只是抬起眼皮，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射了过去。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君王的绝对意志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江慎后面的话，瞬间被冻结在了喉咙里。
他读懂了景帝眼中的警告：再多说一句，连你一起收拾！
他只能死死地攥紧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
将满腔的不甘，硬生生压回心底。
景帝不再理会他，目光转向兵部尚书，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整个紫宸殿。
“北境危急，刻不容缓！朕命你，立刻从京畿大营和中原各州，抽调二十万精锐，火速驰援晋安！”
“朕要让那北蛮蛮王看看，犯我大姜天威者，虽远必诛！”
二十万援军！
满朝文武精神为之一振，就连齐王江慎的脸上都闪过一丝错愕。
皇帝这是下了血本了！
“遵旨！”
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刚刚响起，准备出殿传旨。
就在这君威赫赫，希望重燃的时刻。
“报——！”
一名浑身浴血的传令兵，像个血人。
连滚带爬地冲入大殿，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陛下！东境八百里加急！波斯撕毁盟约，十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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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已……已攻破玉门关！”
传令兵那绝望的嘶吼，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庄严肃穆的紫宸殿内轰然炸响。
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玉门关破了？这怎么可能！”
“玉门关乃我大姜东部第一雄关，守军三万，固若金汤，怎会如此轻易被破？！”
满朝文武，无不骇然失色，嗡嗡的议论声汇成一片混乱的声浪。
一名络腮胡的武将排众而出，强作镇定地躬身行礼。
“陛下，无需惊慌！波斯弹丸小国，不过十万兵马，何足挂齿！我东境尚有数万守军，足以应对！此必是那守将无能，待臣……”
他一番慷慨陈词尚未说完。
“陛下！”
又一声凄厉的呼喊从殿外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两名禁军架着一个浑身是伤，几乎不成人形的传令兵冲了进来。
那人甲胄破碎，身上插着数支断箭，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惨烈至极的血战。
他被人放在地上，用尽最后一口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南……南蛮……三十万大军……倾巢而出！已……已兵临南疆雄关城下！”
“轰！”
三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殿中每一个人的心上。
大殿瞬间死寂。
如果说波斯的十万大军只是癣疥之疾，那南蛮这三十万倾巢而出的蛮兵。
就是足以剜心掏肺的致命重创！
景帝的脸色，已经由刚才的阴沉，转为一片惨白。
他抓着龙椅扶手。
死寂之中，不等众人从这巨大的惊骇中回过神来。
第三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地闯入。
他失去了一条手臂，伤口用破布胡乱包裹着。
鲜血浸透了半边身子，整个人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
他用仅剩的一只手撑着地，声音嘶哑地嘶吼。
“陛下！西……西傀二十五万大军，已……已陈兵边境！来者不善，战意滔天！”
北蛮十五万！
波斯十万！
南蛮三十万！
西傀二十五万！
一个又一个冰冷的数字，像一座又一座大山，接连不断地压了下来。
加起来，近八十万虎狼之师，从四面八方。
朝着大姜这头沉睡的雄狮，露出了最锋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