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周猛彻底疯狂
大北军营，中军大帐。
周猛睁开眼，帐顶那只龇着牙的狼头，失了魂，褪了色。
不过是块绣坏了的破布。
亲卫们远远缩在帐角，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影子里。
没人敢动，没人出声，死寂中，连皮甲受潮后绷紧的细碎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没动，任由那股僵硬从骨头缝里渗出来。
探子那破了音的喊叫，还在耳朵里打转，怎么也甩不脱。
“顾客唯有江定安一人！”
“……唯有江定安一人。”
这几个字在他胸膛里生了根，每一次心跳，都把这句话压进血里，流遍全身。
玉莲……他的玉莲。
他平日里连一句重话都怕吓着的人。
那个会为了一只受伤的沙狐而落泪的女子，那个会在他出征前。
笨拙地为他整理盔缨的女子……
如今，成了江定安的战利品。
成了那座孤城里，一个男人专属的玩物。
“噗……”
一股腥甜的液体猛地冲上喉头，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股铁锈味在口腔里炸开，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缓缓坐起，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
滔天的悲痛与狂怒如潮水般退去，剩下的。
只有一片死海般的冰冷，一种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死寂。
他站了起来，高大魁梧的身躯不再有半分摇晃，稳得像一座山。
他走到巨大的沙盘前，目光落在那个被自己鲜血染红的晋安城模型上。
那抹刺目的红色，像一朵开在坟墓上的花。
他的眼神，比北境刮了万年的寒风还要冷，还要利。
“玉莲……”
他嘶哑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钝刀，刮过帐内每一个人的耳膜。
“已经**。”
“她死在了晋安城，死在了江定安的手上。”
亲卫统领大惊失色，猛地抬头，嘴巴张开，想要说些什么。
长公主殿下明明还活着，大将军这是……
可当他对上周猛那双不再有任何情感，只剩下纯粹毁灭欲望的眼睛时。
所有的话都堵死在了喉咙里。
那不是一个人的眼神，那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周猛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再嘶哑，而是化作滚雷，在整个大帐内轰然炸响！
“传我将令！”
“遣使告知晋安江定安，限他一月之内，交出长公主的遗体！否则，我十五万大北狼骑，必将踏平晋安，鸡犬不留！”
命令如山，却透着一股诡异的疯狂。
亲卫统领终于忍不住，壮着胆子，噗通一声跪下。
“大将军！长公主她……她还活着啊！我们不能……”
“活着？”
周猛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弧度。
那笑意比哭更让人心头发寒。
“一个失了清白的女人，一个被南朝猪狗玷污的公主，她活着，对我大北，对我，还有什么用？”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疯狂与冰冷的算计。
“她对我大北最后的价值，就是用她的死，来点燃我十五万将士心中最原始的怒火！我要让他们每一个人都记住，他们的公主，是如何在南朝人的城池里被凌辱至死的！”
“我要他们的刀锋，都淬满复仇的毒！”
“我要晋安城里流出的血，汇成一条河，去洗刷玉莲……和我周猛，所受的奇耻大辱！”
这番话，再无半点人情味，只剩下枭雄最冷酷的权衡。
周猛，彻底疯狂。
亲卫统领瘫在地上，浑身冷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明白了，从这一刻起，大将军心中再无儿女私情，只剩下了战争。
一道玉石俱焚的命令。
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北境的长空，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晋安城。
……
将军府，议事厅。
气氛凝重如铁，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卓飞昂第一个拍案而起，脖子上青筋暴起，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周猛这个杂种！他还是不是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拿来当筏子，当成开战的借口！我呸！什么狗屁痴情种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范宫一张脸惨白，捏着山羊胡的手指都在哆嗦。
他不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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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
他从那道命令里，嗅到了不死不休的血腥味。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周猛这是掀了桌子，不打算跟我们玩了。一个月……一个月后，十五万狼骑压境，晋安城……怕是要变成一片血海。”
鲁大师也是长叹一声，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凝重。
他们都明白，周猛这一手，彻底断了所有回旋的余地。
这不是威胁，这是宣战。
一场赌上一切的死战，已然不可避免。
唯有江定安，静静地坐在主位上，面色冷峻如山。
他没有暴怒，也没有惊慌。
这反常的冷静，像一盆冷水，浇在焦躁的众人头上，议事厅里渐渐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许久，敲击声停了。
江定安缓缓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巨大堪舆图前。
他的目光扫过晋安城周边的每一个角落，最终，落在了晋安城的西北方向。
他冰冷的声音，在死寂的议事厅内响起。
“周猛不惜赌上秦玉莲的名节，甚至不惜让她‘死’，也要立刻开战，绝非仅仅为了一雪私愤。”
他转过身，看着众人。
“他不是在威胁，他是在‘通知’我们。”
江定安的眼中，闪过一道骇人的厉芒。
“战争，已经开始了。但在此之前……”
他的手指，重重地戳在了地图上一个名为“漠北城”的城池上。
“我们必须先把这根扎在身边的钉子，拔出来，变成我们的拳头！”
议事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被磁石吸住。
死死地钉在江定安手指下的那个点上。
漠北城。
这个名字在众人心头盘旋，带来一阵寒意。
江定安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像一根定海神针，驱散了众人心中的慌乱。
“周猛给了我们一个月。这不是他的仁慈，更不是他狂妄自大。这是他调动十五万大军，完成粮草辎重最后部署所必须的时间。而这一个月……”
他的声音顿了顿，环视众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就是我们拿下漠北城的唯一窗口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