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子朝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前,指节在实木门上轻叩三下。推门而入时,蓝泽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打电话,而蓝锴游则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精致的打火机。
"坐。"蓝泽朝他抬了抬下巴,继续对着电话低声交谈。
蓝子朝微微颔首,在蓝锴游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节奏沉稳。
电话挂断后,蓝泽摘下老花镜,笑着问道:"有事?"
"我想招一个助理。"蓝子朝的声音平静,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蓝锴游。
蓝泽略显惊讶,沉吟片刻:"是该给你配一个了。"
蓝锴游适时开口:"爸,不如让小辛过去?他做事稳妥。"
"不必。"蓝子朝唇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我喜欢安静点的,新人更合适。"
蓝泽若有所思地点头:"也好,最近正好在招聘,你看着挑。"
蓝子朝起身告辞,转身时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蓝锴游手中的打火机"咔嗒"一声合上。
他深知公司内部遍布蓝锴游的眼线,若直接调任现有员工,无异于引狼入室。在彻底熟悉分公司业务后,他亲自前往人事部调阅了通过初试的应聘者资料。
回到办公室,落地窗外的阳光将简历镀上一层金边。他修长的手指逐一翻阅着文件,最终圈定了几个名字。这些候选人将在通过复试后,由他亲自进行最终面试。
蓝氏集团的招聘向来以严苛著称,即便是分公司,每年也要经过笔试、专业测试、多轮面试等层层筛选。最终,只有两位年轻女性脱颖而出,获得了直面总经理的机会。
当她们走进办公室时,阳光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截然不同的轮廓。余多多眉眼弯弯,笑起来时露出可爱的虎牙,言谈间透着灵气,总能用最简洁的语言切中要点。
而辛姬婊则踩着高跟鞋,每一步都带着职场精英特有的自信,她曾在某知名企业担任过两年财务总监,举手投足间尽显干练。
蓝子朝坐在宽大的实木办公桌后,目光在两人之间不动声色地游移,指尖轻轻点着两份简历。
"余多多,辛姬婊。"他念出两个名字,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我需要你们在半分钟内记住自己的简历,然后一字不差地默写出来。"
余多多的手指悄悄绞紧了衣角,而辛姬婊则扬起下巴,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
半分钟后,钢笔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填满了办公室。
辛姬婊下笔如飞,字迹工整得像是复印机印出来的;余多多则时不时停顿,咬着嘴唇回忆内容。
蓝子朝接过两张纸,目光在辛姬婊那份完美复刻的简历上停留片刻。
"辛小姐,"他抬眼看她,"你的记忆力令人印象深刻。"
辛姬婊的嘴角刚要上扬,就听见下一句:"但你可以离开了。"
"为什么?"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指甲陷入掌心,沉默片刻后,提起手袋转身离开了。
"我不需要完美主义者。"蓝子朝将简历放回桌面,转向目瞪口呆的余多多,"你被录用了。"
等办公室门关上,余多多还处在震惊中:"蓝总,我明明..."
"能一字不差背出简历的只有两种人,"蓝子朝打断她,修长的手指在实木办公桌上轻轻叩击,"强迫症患者,或者商业间谍。"他起身时,西装袖口闪过一道冷光,"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录取你了?"
余多多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文件夹边缘:"...明白了。"
"记住,"蓝子朝的目光像X光般穿透过来,"我对助理的要求很简单。"他忽然逼近一步,古龙水混着薄荷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办公桌上的黄铜镇纸映出他冷峻的侧脸,"周五前我要看到近三年的财务汇总。"
"好的蓝总。"余多多低头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被落地窗外的阳光钉在地毯上,像只被钉住的蝴蝶。
走廊的空调冷风让她打了个寒颤。透过百叶窗缝隙,那个挺拔的身影正在翻阅文件,铂金袖扣在阳光下闪着手术刀般的寒光。她揉着发僵的后颈,忽然觉得那间办公室像个精心设计的冰窖——而这位新上司,分明是把所有温度都冻在眼底的冰川。
"明明能用脸杀人..."她对着消防栓的金属面整理衣领,小声嘀咕,"偏要拿气场冻人。"金属表面扭曲的倒影里,她仿佛又看见他审视猎物般的眼神。
财务部的走廊长得望不到头。余多多数着自己的脚步声,突然意识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递来的不是橄榄枝,而是丈量她价值的标尺。
而此时办公室内,蓝子朝正将钢笔轻轻搁在文件上。窗外的阳光为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却融化不了那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对他来说,职场从来就不是培养温情的地方,每一段关系都该像合同条款般界限分明。
余多多离开后,蓝子朝站在窗前,拨通了表妹的电话。
"稀奇啊,"姚星雅的声音带着笑意,"你居然会主动联系我?"
"听说你开了家餐厅。"
"怎么?要给我介绍生意?"
蓝子朝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帮我查两个人。资料发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为什么不找二叔?"
"太显眼。"
姚星雅会意地笑了:"行,不过记得带朋友来捧场。"
挂断电话,蓝子朝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余多多的简历照片上。窗外,一片梧桐叶飘落在窗台,被风吹着打了个旋。
夜色渐深,XX餐厅的包厢里,水晶吊灯投下暖黄的光晕。姚书婉精心挑选的位置正对着门口,当董森越推门而入时,她嘴角扬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
"你果然来了。"她轻抚着面前的资料册,指尖在烫金封面上流连。
董森越拉开椅子坐下,目光冷淡:"说吧,什么事?"
姚书婉不紧不慢地推过资料册:"看看这个,你就明白了。"
翻开第一页,董森越的瞳孔骤然收缩—孕检报告、B超影像、出生证明,最后是一张婴儿照片。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纸张边缘被捏出几道褶皱。
"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姚书婉倾身向前,红唇轻启:"我们的孩子,已经三个月大了。"
"不可能。"董森越猛地合上资料册,"那晚我根本没碰你。"
"是吗?"她从容地从包里取出一个密封袋,"那这些,你要怎么解释?"透明的袋子里,赫然是他在酒店用过的卫生纸和避孕套。
董森越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清楚记得那晚自己将姚书婉赶出房间后,独自解决了药效。
却没想到她竟会趁着他退房去偷他用过的套和卫生纸?
"你可以去做亲子鉴定。"姚书婉的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但在这之前,我们需要谈谈孩子的未来。"
"你想要什么?"
"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她的指尖轻轻点在婴儿照片上,"我们结婚。"
董森越倏地站起身,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这不可能!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郑俊明吗?",姚书婉不慌不忙地端起红酒杯轻抿一口:"哦?那你说,要是他看到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她故意拖长声调,"会相信你所谓的''清白''吗?"
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光在董森越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将他紧绷的下颌线条勾勒得愈发锋利。
他死死盯着桌上那张婴儿照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抚养费我一分不会少,"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但结婚的事,绝无可能。"
姚书婉突然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腕:"森越,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们..."
"放手!"董森越用力甩开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的心早就给了别人,装不下第二个人了。"他的眼神坚定而悲伤,"就算...就算这辈子都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改变心意。"
姚书婉轻抚着婴儿照片的边角,指尖在相纸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她刻意放柔了声音:"先不说这些了...你看,孩子的眉眼多像你。"
照片被推到董森越面前,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董森越的目光掠过照片,没有伸手。
他修长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指节微微发白:"姚书婉,你何必自欺欺人?这世上..."
"我只要你。"姚书婉突然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她眼底翻涌着病态的执念,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从高一迎新会那天起,我就..."
“那是你一厢情愿!”
姚书婉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重重敲在密封袋上:"你会为今天的话付出代价。"
董森越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无辜的婴儿照片,转身大步离去。
玻璃幕墙映出他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眼中的痛楚清晰可见。推开餐厅大门的瞬间,夜风卷着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将他的身影彻底吞没。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婴儿的啼哭声。保温箱里的小生命安静地睡着,全然不知自己成了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就揣在他的口袋里,99.99%的匹配率像一把尖刀,将他最后的侥幸心理彻底粉碎。
"现在你总该认了吧?"姚书婉晃着另一份相同的鉴定报告,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白纸黑字,这可是权威机构的检测结果。"
董森越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录音界面的红点无声亮起:"告诉我,那晚你到底怎么给我下的药?"那晚他喝下去的酒明明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
姚书婉的红唇勾起得意的弧度:"既然你想知道..."她压低声音,将那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和盘托出—如何买通酒保在未开封的啤酒中下药,如何一路尾随他到酒店,又是如何在他退房后潜入房间收集董森越留下的东西的...
每一个细节都像毒蛇的信子,在董森越耳边嘶嘶作响。董森越的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
记忆里那个总爱在他画画时候和他说话的腼腆女孩,如今眼中只剩下令人心惊的算计。
"所以,"他强压怒火,"你打算怎么向我父母解释?"
"当然是实话实说。"姚书婉轻抚着婴儿的脸颊,"董家二少爷始乱终弃,这个标题够劲爆吧?"
董森越突然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好,我安排住处。你和孩子搬过来,我会请最好的保姆。"
姚书婉眼前一亮,立刻喋喋不休地抱怨起带孩子的辛苦。董森越安静地听着,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深,手机里的这段录音将洗清所有误会。
他强忍着胃里的翻涌,继续问道:"孩子...最近怎么样?"
姚书婉立刻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抱怨起来:"这孩子太闹人了,整夜整夜地哭..."她边说边偷瞄董森越的反应,期待能看到心疼的神色。
"辛苦了。"董森越机械地回应,"以后请专业保姆照顾就好。"
姚书婉眼睛一亮,以为终于打动了他,开始倾诉起从高一迎新会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心动,到后来每次在绘画社偷偷看他的心情。说到动情处,她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董森越面无表情地听着,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厌恶。
晚餐结束时,姚书婉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而董森越在确认她离开后,终于支撑不住,扶着路边的灌木丛剧烈地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