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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虽言忘未曾全然忘

作者:拂星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桃树上缀着点点清露,初绽的日光轻缓地驱散了夜晚残留的寒气。一蕊花苞悄然撑开身躯,露出五瓣深红,颜色浓过闺中少女的口脂,却比新娘盖头浅。


    也比窦少华脸上的巴掌印浅。


    他怔怔地看着崔小莲,震惊地说不出一句话,目瞪口呆地看对方再次利落地穿好衣服、不顾一切地要出去。


    “你真的、”窦少华双手推上门,“不记得我是谁了?也不记得是你钻到我的被窝里来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这一次窦少华没有多费口舌,二话不说地点了崔小莲的睡穴,又一言不发地请来了章衡。术业有专攻,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章衡带来了一个对雷电研究颇有造诣的人。


    “这位,是我昨晚遇到的神医,薛秘。”


    薛秘心脏漏了一拍,毕竟她虽然叫薛秘,却不是什么神医,而是从另一个时空来的探索者。说起来,前天那起天雷劈喜轿还算是自己来此地造就的意外。这种小概率事件以前也发生过一两次,她也算有了经验。在愧疚和同情的双重驱使下,她又一次开始了分析。


    “尊夫人并不是简单的失忆,而是本该记得的事和本来遗忘的事出现了点错位。”薛秘将这种现象称为记忆解构化,然而这个词汇对古人来说实在太过陌生了,她只能细细解释,“比如说,我们记不得三岁以前的事,但是尊夫人现在很可能记得。”


    窦少华轻轻点了点头,“怪不得她昨天吃晚饭时说两岁摔断了左手,嘀咕着要把床改矮……”他突然有点哭笑不得,这大概就是她钻到自己被窝里的原因吧。


    薛秘接着道:“再比如说,人能记得去年每一天发生的每一件事么?自然是不能的。再比如说,窦公子可记得上个月的今天吃了什么?章大夫能说出前日给所有病人开的每一味药么?”


    “那自然是不记得。”二人异口同声。


    “人能记得的东西毕竟有限,我们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会忘掉很多东西。”薛秘摊了摊手,无奈道:“只是我们会记得重要的东西、忘掉不重要的,尊夫人受天雷影响,变得和我们相反了。严重起来,甚至今天就会忘记昨天的大事,只记得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窦少华聚精会神地消化眼前这个花信年华的女子说的每一个字,然后一本正经地隔着衣服握住对方的双手,既是拜服,又是叹息,“神医、真是神医。她今早就忘记昨天发生的事了。这般可还有救?”


    “通常说来呢、“薛秘抽出双手,“是能恢复的。”


    “那不通常说来呢?”章衡严谨,道出心中疑惑。


    薛秘干笑了一声,“我以前遇到过两起,他们都恢复了。这第三起究竟会怎样,我还不敢下定论。”


    窦少华忙问道:“先前两个人是如何恢复的?”


    “第一个,这般过了三个月,挑水跌倒摔出个大包,稀里糊涂好了;第二个是个阔少爷,家里悉心照料大半年,然后搬到乡下静养,被邻居家黑狗一吓,也好了。”


    章衡摸胡子的手停了,愕然道:“这也太、偶然了……”


    “章兄,劳你和薛姑娘看顾内人半个时辰。她虽忘了很多东西,但大抵还是个好人,不至于给你们填麻烦。”


    “少华,你去哪儿?”章衡大声喊人。


    窦少华已到了院门外,远远传来一句“买狗”。


    院子里的两个人便一起去看那位新娘子的状况,不曾想屋内空无一人。


    完了。这是章衡和薛秘的第一反应。


    早市太过热闹,人来人往的街道对寻人来说无疑是一大弊。两个人兵分两路,一个去东街、一个去西街,章衡更赶紧发了点铜钱请乞丐们去找人。


    九畹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快到日上三竿时,早已汇合的窦少华三人都未有崔小莲的消息。


    “这位道长好生俊俏,可曾有婚配?”崔小莲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人,对自己翻窗溜出来大感庆幸。


    而她眼里的这个人也颇感意外,她不应该能看到自己的。应皓也是穿越来此,他要寻一样东西、看一段往事,无意与此世人纠缠过多,“在下乃修道之人,还请姑娘自重。”他听到巷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立刻抽身而退。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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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来的正是窦少华三人。


    崔小莲又满面含笑地抓住章衡袖子,“这位前辈虽然老成,却是金相玉质,有屈子之风。不知如何称呼?”


    章衡冷汗涔涔,忙推开崔小莲的手,“我叫章衡。我不是老成,我是老气。这位公子才是姑娘的佳偶。”


    “张衡?我知道,造地动仪的那个。”崔小莲开了个玩笑,又顺着章衡的指示去看窦少华,脸颊一红,低头嘟囔道:“他可不如方才那位道长多了,不过也算不错。”


    “多谢。”窦少华左牵黄色土狗、右牵黑色细犬,腹诽道:如果我生得太好,那当初该有人求自己去当采花贼,而不是被迫做飞贼了。“在下姓窦名少华,敢问姑娘芳名?”


    崔小莲微微欠身行了个薄礼,“小女子崔小莲,见过窦公子。”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一直默然无声的薛秘忽然很想当场下跪给这对新婚夫妻道歉,然而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她都绝对不能将实情一一告知,现下只能延长此次收集绝种兰花的周期、尽力弥补过错了。


    薛秘手握成拳,大拇指外翻指道:“我们就在这家馆子把酒言欢如何?我做东。”她被崔小莲盯得头皮发麻,不自在道:“忘了,崔姑娘还不认识我,在下薛秘,是章大夫的朋友。”


    崔小莲见薛秘肤色如麦子,眉目透着不同寻常的英气,活像一只修成人形的野猫,饶有趣味地点了点头,“我忽然觉得,寻一女子作伴也无不可。”


    薛秘语塞,正准备说什么,一壶酒蓦地从天而降。窦少华迅速将狗链递给薛秘,随即稳稳接住那壶酒,一滴也未洒出来。


    几人大感拜服,“厉害!”


    窦少华将另一条狗链递与章衡,又掏出手帕,用左手隔着帕子将酒壶端好,淡定道:“唯手熟尔。”


    章衡见他右手心红了一块,忙掏出清凉膏,一边帮他处理烫伤,一边喊道:“谁不知青红皂白扔了壶这么烫的酒下来?不怕出事吗?”


    “我。”


    四人纷纷抬头,二楼栏杆旁却空无一人,唯有方才那个豪气干云的“我”字还停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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