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只是顺嘴一说。
做生意？
他们渔村那么小，一共就几十户人家，很多年轻人都去外面了，像路向阳这个年龄还留在村里的只是少数，开小卖铺也没多少人买东西。
“我们村人太少了，没什么人买东西，很容易放到过期的。”路向阳如实说。
那也是，在这种地方做生意纯属浪费时间，对他们来说还不如多捕几条鱼更赚钱。
常昊没有再说话，另一位同僚则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上。
车子很快开到了城镇，城镇不算很大，但卖的东西齐全，基本生活物资是完全没问题。
路向阳在小卖铺里买了要买的调料，目光被一旁的漫画书吸引，他好久没买过新漫画了。
“老板，这个多少钱？”
“五块。”
路向阳把刚刚找回来的零钱数了数，还剩十多块，没有多少犹豫，“我买这本。”
买完没忍住当场捧着书看起来。
他买的是搞笑漫画，刚翻两页就被里面内容逗得哈哈大笑。
常昊本以为少年应该提前回去了，结果等他买完物资开车原路返回，就看见站在小卖铺外傻笑的人。
跟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似的。
他无语的笑了，停下车，“你不回去？”
回过神来的路向阳看了眼时间，“我忘了。”
糟了，时间晚了。
他有点急，“你可以顺路再载我回去吗？”
常昊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你有钱吗？”
“有！”路向阳把仅剩的几块钱拿出来，“这些全给你。”
瞥了眼那团皱巴巴的零钱，常昊翻了个白眼，懒得再逗他，“算了，上来吧。”
路向阳觉得这人真好。
虽然和他一起的那群人很多看上去都不像好人，但他是好人，帮了自己好多次还给自己吃的。
刚刚一起出来的那男人没在，副驾驶空了出来。
路向阳本想坐回原来那个位置，驾驶位上的人却给他打了个响指，“我可不是你的司机，坐前面。”
他又改坐在前面。
副驾驶的位置视野比后面好得多。
路向阳直勾勾盯着前面的路面，心情很好的拿出漫画准备继续看。
“话说之前去你家一次也没见到其他人，你自己一个人住？”
“是啊。”
常昊点点头，没有再问他父母去了哪，反正这种情况不是死了就是跑外面了，问了没意义。
“你平时一个人住不害怕？”
路向阳眨了眨眼，困惑地反问：“为什么要害怕？”
常昊轻笑一下，差点把他当小姑娘了，这人没心没肺的确实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当我没问。”
“对了，你叫什么？”
“路向阳。”
“你们好像一条村都姓路？”
“对啊，我们是路姓村，一个族谱的。”
路向阳，常昊默念了一下，还怪好听的这名字，而且很适合他。
车里安静下来，路向阳扭头，开口道：“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常昊捏了捏眉头，“叫哥哥。”
路向阳立马改口，“哥哥你叫什么？”
“艹，我什么时候叫了。”
常昊下意识开了个黄腔。
反应过来瞥了眼副驾驶，少年正用一种单纯且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显然完全没明白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跟这样的人开黄腔会有种罪恶感。
常昊啧了声，“常昊。”
“常浩……”路向阳默念，在手心上比划起来。
“啧”常昊把他的手拽过来，在他手心写，“这个常这个昊。”
路向阳被他弄得手心痒，缩回来在衣服上擦了擦。
知道的以为他在缓解痒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嫌弃。
常昊脸黑了，“我有毒啊你往衣服上擦。”
路向阳说道：“有点痒。”
常昊没再说话，车子回到了村子，少年下了车，道了声谢，说了声拜拜就跑了。
挺拔矫健的身影就如被放归草原的豹子。
常昊眯眼盯着那背影看，不知在想什么。
路向阳没有回家，马不停蹄地往海边跑，又找了个人少的角落潜，今天他有点急，没有潜太久，见没有东西装海鲜，把上衣一脱，就这样兜着跑回家。
等回到家，他先是把东西拿进厨房放好，然后到浴室看。
浴室空空如也。
又把一楼客厅找了一遍，没有，路向阳看着地面尚未干涸的水渍，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一眼就看到正在咬他漫画书的人鱼。
“等等！”
陡然出现的声音让人鱼一呆，咬书的动作顿住。
路向阳一把拿过祂爪子里的漫画书，心疼的摸了摸被咬掉的几页。
家里为数不多的漫画书是他的宝贝，平时晚上没电视看就靠这些漫画解闷。
人鱼能感觉到少年的情绪低落，祂小心翼翼的把爪子放在他脚背上，轻轻拍了拍。
对方没有反应。
祂尾巴用力，摇摇晃晃立起来，眼睛看向他手里拿的漫画书，似乎明白了什么。
路向阳正低落，面前的人鱼张开嘴，把脑袋伸过来，他正感到奇怪，蓦地看见祂把沾着粘液的纸碎吐在他拿的漫画上。
吐完后，人鱼尾巴讨好的扫过他脚背。
以前路向阳没明白这个动作代表什么，祂总是对他这么做，现在想想，这大概代表友好的意思。
像是在跟他说，祂已经把吃的东西吐出来了，别不高兴。
路向阳没有生祂气，只是单纯有点低落而已，但现在这种情绪也散了，“我回来太晚了，肚子很饿吧？下去吃东西吧。”
感受到他情绪好了，人鱼一晃，压在他身上。
尾巴疯狂拍打他的小腿，拍得都有点疼了。
路向阳哈哈笑着摸了摸祂头发，“你好重啊！”
人鱼学着他用爪子抓他的头发。
“嘶”路向阳被扯得头皮一疼，“好痛，别抓我头发呀。”
人鱼松开爪子，尾巴还在不停的甩，看上去很高兴。
路向阳松开祂下楼，“下去吃饭。”
他没想太多，先跑了下去，结果山脚刚到楼下，就听到后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上楼对浑身滑溜溜的人鱼来说容易，但下楼就没那么简单，祂毫无防备地滑下楼梯，头撞在墙上。
光听声音就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