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撞到脑袋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耳朵的鱼鳍紧贴在头发里，看上去萎靡极了。
路向阳不放心上前，“没事吧？”
手放在他撞到的头顶轻轻按揉。
人鱼耳边的鱼鳍竖起，尾巴微微甩动，抬起脑袋看向他，张嘴，“呐呐……”
声音犹如雏鸟的鸣叫，稚嫩而无害。
路向阳弯腰手穿过祂的腋下，小心的把祂拖下楼，然后送回浴室。
干燥的鳞片被冰水滋润，闪烁着钻石般的光泽与神秘。
人鱼沉进水里拉直尾巴舒展了下，出水面后趴在水泥矮墙上往外张望。
路向阳把今天的海鲜给祂，“吃吧，都是你的。”
今天时间赶，海鲜有点少，不过应该也够祂吃了。
趁祂吃东西期间，路向阳拿出自己今天买的新漫画，搬张小板凳坐在浴室门口看。
人鱼圆圆的眼睛好奇的看眼书，爪子抓着条鱼吃。
他把书放过去一些，指着书上的漫画人物对祂说：“这个人很搞笑，走到哪倒霉到哪，你看，他又掉水坑里了哈哈哈”
哪怕不是彩色漫画，甚至没有什么台词，路向阳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人鱼目光凝在他笑脸上，咔嚓咔嚓咀嚼着螃蟹。
另一边。
刚买完物资回来的常昊收到消息，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找，这片海域很大，他们怀疑可能有人发现了藏起来也不一定。
海域附近还有好几个渔村，他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尤其是上面还在催促他们。
常昊闻言微微皱眉，“催促有什么用，这种任务本来就是大海捞针，他们做研究的连追踪器镶入都做不好，难道还想把责任推我们身上？”
那群只知道动嘴皮的家伙，总有异想天开的想法。
队长冷声道：“他们说人鱼应该会在这几天成年，成年后价值更高，如果我们能完成这次任务，任务佣金由我们开。”
说的倒好听，一切是在任务完成的前提。
都不知道那根“针”到底在哪，有没有可能逃过封锁逃到了外海去，很难说，他甚至对任务对象是人鱼这件事仍抱有怀疑，就怕浪费那么多时间最后一场空。
队长的话不容置疑，“收拾收拾，等会就离开。”
常昊靠在一边抽烟，望着湛蓝的海面微微出神。
手摸向口袋，从口袋里拿出一板巧克力。
他其实对甜食不感冒，这些巧克力是来的路上买烟，懒得找零钱顺手买的，一块都没吃，另一块还是给路向阳吃了。
自己看他顺眼也算一种缘分吧，常昊抓了抓头发，懒洋洋起身往外走。
同僚在后面喊他，“马上就要走了你干嘛去？”
常昊头也不回的抬手摇了摇，“马上回来。”
此刻的路向阳正在教人鱼说话，他发现人鱼偶尔会模仿他的语调，虽然模仿的不是很清楚，但能听得出来。
说不定教一下能说话。
“a 、o 、e……”
路向阳拿着读小学时候旧到几乎难以翻页的书从最简单的开始教。
人鱼张了张嘴，又合上。
“跟着我读。”路向阳耐心的重复，“a 、o 、e？”
人鱼尾巴甩了甩，张嘴，“啊……”
路向阳有点泄气，教了半个小时也没什么进步。
泄气两秒又重新振作，决定用更简单的教学方式，不指望祂开口说话，但希望祂能够理解话的意思。
于是指着书，严肃地看着祂，“书。”
人鱼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到旧巴巴的书上面，安静好一会，在少年期待的眼神中，微微张嘴，“hu……”
哪怕说得很不标准，但足够让路向阳惊喜。
更为认真的纠结祂的语调，“sh-u，书。”
人鱼盯着他因为说话颤动的喉结，抬爪覆盖在上面，“sh……”
路向阳把手按在那只冰凉的爪背上，微微仰头，让祂更好的感受，“书。”
“sh……呼……”
路向阳笑起来，突然指向自己，“路向阳。”
人鱼呆滞住。
他耐心重复，一字一句，“路 向 阳。”
水池里的尾巴在停顿片刻后，轻快的摆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那双蓝金色的瞳孔更亮了。
“y……”
美丽的人鱼如牙牙学语的婴孩，声音如刚冒尖的春笋般稚嫩。
路向阳把书放到一边，极有耐心的反复纠正。
终于，在他喉咙快要干掉的时候，人鱼把那个字清晰的吐出来，“阳。”
非常干净，不含任何杂质的音调。
虽然依旧稚嫩，但并不难听。
路向阳欣喜不已，“你呢？你叫什么？”
怕祂不懂，路向阳抬手指自己，“路向阳。”然后指向祂，“你呢？”
人鱼歪头，显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路向阳又指自己，“路向阳。”
迟疑一秒，人鱼跟着喊：“阳？”
路向阳开心点头，手指再次指向祂，这次没有出声。
见祂无动于衷，他又指回自己，“路向阳。”
稚嫩的声音立马跟上，“阳。”
那根手指再次指向祂，轻轻点在祂白皙的胸膛上。
人鱼低头看了会，沉默片刻，毫不犹豫道：“阳！”
刚开始路向阳以为祂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反复几次依旧这样，便忍不住思索，“你没有名字吗？”
人鱼抬爪学他的样子，指他，“阳。”然后指回自己，“阳。”
祂现在说这个字特别清晰。
路向阳笑着说：“我是阳，你如果也叫阳的话，那也太奇怪了。”
祂或许以为阳只是一个形容词，可以形容他也可以形容祂。
“我以后该叫你什么好呢……”总得有个称呼。
路向阳托腮思考，还没等他思考出来，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个时间过来的他下意识以为不是阿梁叔他们就是路军，然而下一秒男人成熟的声音打破了他的猜想。
“路向阳，开一下门。”
路向阳心脏不禁微微提起，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嘘，别发出声音。”
人鱼望向客厅，水下的尾巴悠哉悠哉的甩动，毫无危机感。
路向阳想，他不出声，假装家里没人就好了。
可另一道声音的出现让他不得不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