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芸凝望着老伯,她其实也想看看这位恩公的模样。
但几息之后,未见对方动作,便明了了。大抵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摘幂蓠。
王初芸十分识礼,当即道:“那大夫,麻烦帮老伯看看一看,包扎一下,我待会进来给药钱。”
说完便出去了。
外面,随云已经拿了绳子,将顾嘉慧的手反剪着绑了,嘴里依旧塞了东西,叫她不能言语。
但当她看见王初芸时,还是激动不已,嘴不能言,那眼神却凶狠无比。
王初芸面无表情道:“曾经,你给我下毒,你表哥斩去你手指,我便没再追究于你,今日你是发什么疯?竟要当街刺我?”
知道她回答不了,王初芸继续道:“看来,你只要还是自由身,我便不得安宁。”
随云道:“姐姐你想怎么做?”
王初芸说:“扭送官府吧。”
“好,我这便带他去。”
说着便强拉着顾嘉慧,往衙门去。
顾嘉慧自然不从,一路挣扎,她的一双眼,像淬了鹤顶红一般,恶毒地看着她。
她呜呜呀呀说了一通,听那调子,好似在说什么: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叫你好过。
王初芸不欲与之纠缠,转过身去。
未几,顾嘉慧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到,她才觉耳边清净不少。
她在医馆门口张望,不知里面如何。
这位老伯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居然就替她挨了一刀,她内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必得好好谢谢他才是。
而内里,如今代号“老伯”的公子,正赤着半身,任由大夫为他抹药包扎。
“这位老……公子,你这伤口还挺深,切记晚上睡觉时,不要碰着了。”
大夫心里发毛,那女子唤他老伯,谁知一摘幂蓠,居然是一位风雅俊逸的年轻公子哥儿。
大夫寻思,这难道是什么新型欺骗女子的手段?
但扮作老人,能将年轻女子骗到手?
莫不是……
大夫忽然懂了,意味深长笑道:“公子放心,老夫自会为公子隐瞒,像您这样的俊俏小生,想必许多桃花儿,不胜其烦吧。”
卿无尘未作解释,只道了谢,自怀中摸出银钱来,放在桌面上。
伤口已经处理完,大夫见了那银钱,忙道:“方才那位姑娘说她来付钱,您看……”
“还是我来吧。”
衣裳穿好,重新戴上幂蓠,便往门口走去。
远远瞧见女子正在门口。
卿无尘不禁感慨,能被她这样等着,心下便是安定的。
只可惜,她现在等的是“老伯”,而不是卿无尘。
王初芸见一段白衣走出来,心头暗道,这位老伯一定是个练家子,年纪一大把,走起路来却一点不输年轻男子。
“老伯,已经好了么?怎么样,伤口深不深?大夫怎么说?”
她关切道。
卿无尘暗暗想,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关心过他,他心中自是欢喜,只是如此一来,他便越发担心头上的幂蓠哪天被摘下,叫她看见自己的真容。
“没什么大碍,大夫已经帮我处理了,”他压着嗓音,“对了,钱我已经付过。”
王初芸震惊道:“那怎么行?这叫我如何是好,老伯因我受伤,看病的钱还帮我付了,咱们萍水相逢,却欠下老伯许多,初芸我着实良心不安。”
“不行,这钱得我付,我去叫大夫将钱退还给你。”
说着便往药铺里面闯,情急之下,卿无尘一把拉住她。
一时间,风起纱动。
王初芸回头,便见那幂蓠的垂纱,被一点点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