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局！何大局长！”苏斩的声音拖得老长，带着点无赖的腔调。
“您看这事儿闹的！我苏斩，一个老实本分的外卖员，本着对组织负责、对人民负责的态度，深入虎穴，配合行动，揪出内奸，力挽狂澜，保护了同志们的人身安全！这功劳，不说惊天动地，那也得是感天动地吧？”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账：
“第一，帮咱灵管局揪出这么大一条潜伏的毒蛇，避免了未来多少损失？这情报费、卧底费、精神损失费……得算吧？”
“第二！”他指了指那堆还在冒烟的仪器残骸，痛心疾首，“再说了，张工不是说这仪器弄坏了，局里也会发奖金的吗？要不要一起发给我了？”
林九歌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这家伙的脸皮真是钛合金做的！
何雨馨看着他这副耍宝的模样，眼神里掠过一丝凝重。
徒手抽骨为兵，轻描淡写湮灭5级鬼精……
这种力量层级和诡异的功法，绝非寻常。
此人看似市侩油滑，贪财好色，骨子里却藏着难以估量的潜力和……危险。
若能驾驭，必是国之重器。
若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她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心中飞快权衡。
汪海是内奸，揪出来是功。
但苏斩展现的力量太过惊世骇俗，必须暂时掩盖。
这一千万的债务，与其说是惩罚。
不如说是一道无形的枷锁。
一个将他暂时绑定在灵管局视线范围内的理由。
“你就是苏斩？”
“第一，揪出内奸，是你作为协助人员的本分，更是公民义务。灵管局会记录你的贡献，酌情考虑部分报酬。”
“第二，”她目光落在那堆焦黑的残骸上，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弄坏测试仪？我什么时候答应过给你钱？谁答应你找谁去！这台‘饕餮IV型’是总局配发的最新试验型号，核心部件采用5级鬼精，初步估价……一千万。”
她顿了顿，看着苏斩瞬间垮下去的脸，慢悠悠补上最后一句：“这笔损失，局里会先行垫付，但保留向你追偿的权利。”
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林九歌使眼色。
苏斩：“？？？”
他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
“不是……何局！合着我拼死拼活抓汉奸，好不容易攒点老婆本，最后还倒欠局里一千万？这买卖亏到姥姥家了！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我要求重新审计！我要求……”
“砰——！！！”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重锤砸在铁板上的巨响，猛地从走廊深处传来！地面都似乎随之微微一震！
紧接着，是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带着浓烈的阴煞之气。
瞬间冲散了苏斩讨价还价的聒噪。
何雨馨脸色骤变，锐利的目光瞬间投向声音来源。
正是关押着金盆洗脚城里，抓回来那个2级鬼仆的审讯室方向！
她低喝一声，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只留下一句冰冷急促的命令：“封锁审讯区的所有通道！九歌，苏斩，跟我来！”
林九歌反应极快，一把拽住还在为“一千万债务”痛心疾首的苏斩：“别算了！出事了！”
苏斩被拽得一个趔趄，看着何雨馨瞬间远去的背影。
又感受着走廊深处，越来越狂暴的阴气波动。
脸上的肉痛，瞬间被兴奋的所取代。
苏斩知道，有活干，就有钱拿。
“靠！刚谈完赔偿就出事？这加班费怎么算？得加钱！必须加钱！”
敢坑我的钱，我就把你女儿给坑了！
他嘴里骂骂咧咧，脚下却丝毫不慢，反手拉着林九歌。
身影一晃，施展出凌波鬼步。
如同两道贴地疾掠的残影，紧随着何雨馨。
朝着那阴气爆发的审讯室，急速滑去。
审讯室的合金门刚滑开一道缝隙。
浓烈的腥咸水汽，混杂着药剂味就猛地窜了上来。
光幕之后，一个扭曲的身影，在幽绿的水雾中若隐若现。
那是一个女人的轮廓，却又绝非人类。
她的下半身如同腐烂的海蛇，上半身勉强保持着人形。
最诡异的是她惨白浮肿的脸，嘴角被强行拉成一个僵硬的“微笑”。
如同东瀛官员，那标志性鞠躬致歉后的表情，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氚很可爱！排海是安全的！”
“那些水喝了也没什么事！”
“氚浓度符合安全标准！”
……
“何局！”一名审讯员踉跄着冲到门口。
他看到何雨馨身后的苏斩和林九歌。
尤其是苏斩那身，格格不入的衣服。
猛地顿住，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和疑虑。
“说！”何雨馨的目光，死死锁住结界内那个蠕动挣扎的怪物。
审讯员咽了口唾沫：“目标代号暂定‘海女’，等级评估至少三级巅峰，极度危险！我们……我们完全无法控制！”
他语速飞快，带着挫败和恐惧：
“第一，物理免疫！特制的拘魂镣铐、镇魂符、甚至灵能束缚网，只要接触到她的躯体，就会被那种绿色的粘液瞬间腐蚀溶解！”
“第二，精神污染！我们的搜魂术和精神冲击完全无效，她的记忆似乎被彻底篡改过，坚信自己维护的是‘正确’的东西！”
审讯员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我们……我们对她的来历、弱点、目的，一无所知！她拒绝交流，只是不断重复‘氚，无害，可饮’。”
何雨馨眉头紧锁，目光转向苏斩，语气凝重：
“情况你都听到了，棘手程度远超预期。”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你之前给九歌的三个龙脉坐标，星城七中和金盆洗脚城两处，节点已成功修复，龙气暂时稳定。”
“但城南‘寰宇国际中心’大厦内的那一处，我们的人翻遍了整栋楼，掘地三尺，动用了最先进的灵能探测阵列，却一无所获！”
“那处节点仿佛凭空消失了，或者说……被某种极其高明的阵法或秘术给藏了起来！”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视苏斩：
“能在星城核心区域，如此完美地隐藏一处龙脉节点，绝非普通势力能做到。”
“东瀛阴阳寮的嫌疑最大！这个‘海女’，是目前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活口……”
“她极可能就是阴阳寮派来，撬开她的嘴，找到隐藏节点的线索，是当务之急！”
何雨馨盯着苏斩，一字一句地问：“事关龙脉安危，星城千万生灵的屏障。苏斩，你，能不能解决她？”
听到“龙脉”二字，苏斩脸上那惯常的玩世不恭瞬间收敛。
他微微眯起眼，再次看向结界内的怪物，眼神变得锐利。
杀她很轻松，但从她嘴里套出情报，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不过，他注意到了功德宝商城内的东西，立刻就有了决断。
“龙脉的事，没得商量，我试试看。”
他顿了一下，嘴角又习惯性地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点市侩的弧度，
“不过何局，您也看到了，这玩意儿比汪海可难搞多了，又免疫物理又精神污染的，属于高危中的高危，工伤风险指数爆表……这活儿，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