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书抬头,“二哥,你有事问我?”
沈砚清玩世不恭的笑笑,“我能有什么事?!”
说罢,晃了晃酒杯里的红酒,与宋锦书的杯子碰了下。
“恭喜我温柔美丽、善解人意的前妻,如今终于苦尽甘来,觅得良人。”
“也感谢陆少,这么多年对我前妻关爱有加,在我出国的三年,让我妻子一胎两宝。”
沈星野拍案而起:“住口!沈砚清,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我像个什么样子?!”他带着近乎癫狂的笑意,手指一一掠过众人,“你们,所有人,站在这里的所有人。”
“我与小妹变成如今这样,你们扪心自问,都没有责任吗?”
沈砚清从座位上站起来,逼近江明月,“我亲爱的母亲大人。”
“你从来就没有认真对待过我的感情,悦美国际账面上已经没有可流动资金了,全靠楚家输血,所以你便撮合我跟楚娇娇。”
“你明知我跟楚娇娇清清白白,你偏偏要去骗小妹,说我跟她在国外有过一个孩子,这么荒唐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若不是从江瑟瑟口中套出话,他怎么也没想到,江明月为了让宋锦书死心,连这么不着调的事也能编出来。
“还有,父亲。”沈砚清冷笑道:“作为一家之主,你从来没有过一点主见,任由母亲侮辱大哥,你知不知道大哥越可怜,小妹越心疼他,离我越远。”
“大哥。”沈砚清走到沈君澈旁边。
“你觉得我纨绔子弟、觉得我花花公子,你从来没有真正认可过我,相信我能给小妹幸福。”
“她只要有一点点不适,有一点点不开心,你就出现了。可是,我才是她老公,我才是那个该去安慰她、呵护她的人。”
“我很讨厌你让着我,我不需要你让。”
整个餐厅陷入死寂,众人鸦雀无声。
沈砚清一把扼住宋锦书的手腕,“王妈和康叔,在你们心里,你们三小姐配给我,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她怎么能被我糟蹋呢?她应该嫁给大哥,大哥多好,体贴、会照顾人、性格温和、疼爱她怜惜她.........”
泪水夺眶而出,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分不清是头疼引发的旧疾,还是心底翻涌的酸涩。
沈砚清突然伸手,狠狠扯过桌布,桌布被瞬间抽离,瓷器碎裂的声响如惊雷炸响——
汤碗、餐盘、红酒瓶接连坠地。
碗碟残片飞溅,众人惊呼着躲避。
“为什么!”沈砚清一脚踢开脚边的碎瓷,声音带着哭腔。
“小妹明明已经快爱上我了,为什么你们没有一个人祝福我,没有一个人看好我跟她........”
“现在,她跟别的男人有了孩子,还有六个月孩子就会出生,你们倒好,所有人都觉得她会过上好日子,终于摆脱了我这个人渣。”
“陆泽谦,他能有我爱小妹吗?他能有我了解小妹吗?”
这句话如重锤砸在宋锦书心上,她从没想过,“爱”这个字,会从沈砚清口中这么严肃的说出来。
她爱过他吗?他爱过自己吗?
那些漫漫长夜,她独自坐在栀子花树下,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
胃里突然翻涌起强烈的恶心感,宋锦书弯下腰干呕,手腕却被沈砚清死死捏住。
小腹传来尖锐的抽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子宫壁上乱刺。
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滑下,宋锦书低头,看见米杏色的裙摆晕开暗红的血渍。
双腿变得绵软无力,她整个人几乎要瘫倒在地,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沈砚清身上。
“血......血........”王妈惊恐的尖叫刺破混乱。
一阵更尖锐的绞痛袭来,小腹传来的抽痛愈发强烈。
沈砚清一把将她抱起,冲进夜色里。
.......
晚餐以一种极为难堪的方式结束。
宋锦书受到了惊吓,遵医嘱要卧床半月休养。
暑气尽,今年的秋天来得格外早。
窗外的栀子花树,繁花落尽,光秃秃的枝丫伸向天空。
陆泽谦每日过来看她,日子总算没那么无聊。
晚霞如薄纱般漫过窗台,门铃轻响。
“进来吧,门没有关。”
她下意识以为是陆泽谦,却在来人闯进客厅时,小腹又抽痛了下,“你来干什么?”
“暖暖,我来看你。”
余家在白天鹅餐厅找江明月麻烦的事历历在目,宋锦书不想与余家有任何瓜葛,冷言道:“我不用你看。”
“你不用,宝宝用。”
余世楠的手轻抚过微微隆起的小腹,“我来看宝宝。”
自从陆泽谦“认领”以后,宋锦书就开始怀疑肚子里的宝宝跟余世楠很有可能没关系。
“宝宝跟你没关系。”
肚子里是双胞胎宝宝,比正常十周的胎儿要大些,正好可以胡说八道。
“宝宝已经四个月,四个月之前,我还未离婚,孩子是我前夫沈砚清的。”
宋锦书别过脸不去看他,她不擅长撒谎,很容易因为心虚被戳穿。
“你既然觉得你很了解我,就应该知道,以我的性格,如果还没有离婚,根本不可能跟别的男人上床。”
怕余世楠不信,她特意将裙子拢了拢,小腹凸出得更为明显。
“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你信得过的医生,四个月的胎儿,应该多大?三个月的胎儿应该多大?”
男人的手停在半空,死死盯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喉结上下滚动:“你说什么?”
“我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与你无关,是我前夫沈砚清的。”
“我不信!”余世楠将她推倒在沙发上,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森然的笑,“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问过我。”
“是,我是问过你。”
宋锦书强撑着对上他猩红的眼睛,脑子转得飞快,“那是因为那时候,我只知道自己怀孕了,并不知道肚子里的宝宝是什么时候有的。”
“我.......我现在确定了,宝宝是我前夫沈砚清的,跟你没有关系。”
房门“砰”地被踹开,皮鞋重重踩过羊绒地毯。
沈砚清倚靠着门框,“宋锦书,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