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布置貌似没有问题。
表情渐渐疑惑,感觉有哪变了。老登不会早发现了踪迹耍我呢吧?
越想越觉得不无道理。
焦躁的一遍一遍想计划哪里出了疏漏,疯狂翻之前看过的东西,拿起来又放下,拿起来又放下,眼睛努力盯着任何一次生怕错过重要的细节,看着看着她有些看不懂这个东西了,像块白布放在她眼前,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印象。
或许是鬼类能自动侦查到活人?
偷摸着出来掩上门。
去上厕所的地方,门口挂了个牌子,“地面湿滑,小心行走。”
洗手台镜面斑驳,镜面不断的有水汩汩流出,织成各有不同的雨帘。
黑影刷的闪过从跟前,另一面镜子上映出黑气缠身,血色滔天的女垂头粽,她的死相。
这是,幻境?
李淇镇定自若的转头往坑位走,无视镜面的“人”鬼哭狼嚎的拍镜面。
灯灭了。
医院厕所的小隔间空间小,开门进去转身都费劲。
是哪个呢?
走到最后一个,停下脚步,高高的窗台斜透进来一点微光,黑暗把她从头到脚整个笼罩进去,一道鲜明的分割线跨在两边。
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哪有上厕所的样。
又往回走,这次她挨个敲门,每敲一个都会问一句,“你在吗?”
像亲切的朋友间探视,在这个情境下显得怎么看怎么怪异。
“你在吗?”
说实话这个举动挺吓人的,尤其是在晚上拍鬼片的最佳地点,身边是实打实的鬼邪,随时可能把门推开咬她一口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有种说法是这样容易招阴,试问有什么能比五谷轮回之地还阴吗?没啥影响的。
敌方到底有几个,她不知道,但必须引蛇出洞,不然她就只能在医院干耗着,后面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你在吗?”
“你在吗?”
“你在吗?”
……
她很有耐心的一遍遍重复好像这不是在生死边缘徘徊,而是在高档茶水厅。
靠门边的敲完了,敲另一边的,有种不打出来誓不罢休的决绝。
“你……”
里面的“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句,“在”。
两边同时回应,声音飞向夹在中间的她,让她一阵恍惚,以为那四面八方的鬼魅凑在耳朵旁吹气,兢惧之中看到鬼影重重。
声线不同,阴冷灌耳。
李淇不动了,手心溢了层薄汗,血液冰凉,她听到自己的心在咚咚咚的猛撞。
皮鞋走路的托哒声,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瞬间回头,什么都没有,只有黑。
隐隐压抑的进食呼气声,口腔嘎吱嘎吱的作业,在面前出现。
李淇打开了这扇门。
褐色的背带裤纽扣紧绷,衣料被动作弄的褶皱,主任背对着她,肥胖的屁股颤颤巍巍,斯哈斯哈的弯腰舔舐。
“你怎么来了。”他大着舌头问,转过头眼睛发绿变尖,像恶魔的爪牙,带着回味,还想回去继续饱餐。带着动物的鼾愉,嚼着嘴里的东西,慢慢的变成了一颗硕大的猪头。
鼻子哼哼,挂着透明白稀的液体。
李淇面色如常,她只在猪身上看到过这种情况。
“主任,我来给你送纸了。”
她轻飘飘的话落在主任耳朵里成了炸雷。
人类的腔调,让他从迷糊中惊醒变回人身,嘴唇因为哆嗦变成了机关枪,充满唾液的口腔含糊,口水飞溅,“你你你,你……你能看见我?”
“嗯?什么?”
“不,不要!”
“看见什么?”李淇一看有戏接着追问,鬼故事什么的,她可爱听了。
“快走开,你不能看见我,没有看见我,没有!快离开!滚啊!”他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边挥手驱赶,身体颤抖膝盖弯的要跪下 。
“你怎么了?我来给你送纸听见了吗?”她又走近了一步。
拿出了一块砖头递过去。
他没有接,砖头落地砸的尘土飞扬。
愣的他看了半响,确定她真的能看见自己,缓缓的捡起砖头,李淇做出防御状态,退了好远。
“我会死的,怎么办被他看到了。你能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告诉你,我告诉你怎么走,求求你不要往外说。”肥硕的腿合拢,多出来的肉在中间挤成一坨波浪,他跪下拉扯她的裤脚,仰头卑贱的像条狗。
还没等她开口回答。主任四处张望忐忑不安的接着说,
“对,他一定看到了,看到了……怎么办?他无处不在,怎么办。”
李淇站着不敢动,她在试探。
“啊?!!!你为什么能过来看我!都怪你!我要你偿命!!”极致的恐惧中生出怨怼,眼中是刺激之下的愤怒,鼻子扩张成扁平的一盘。
以快的不像人的速度站起来,弑笑着,口水顺着獠牙流出来,嘴合不拢,指甲伸长,鬃毛从毛孔强挤出来,却见他不受控制的,被一股力量压的肌肉颤抖,黑色雾气弥漫,和自己较劲,拾起往自己头上用力一拍,脑花四溅,倒了。
几颗血溅到了李淇脸上,还有惨白的脸色。
慌张从她脸上逝过,很快变为平静。
这才注意到后面的景象,皲裂的墙皮被扒下来,墙底的块状成了菱形,大的蜘蛛网状,他在吃墙皮,不,应该说舔,墙皮斑驳到掉成一个个连在一起的网。
看样子被人看到他会兽化,然后死亡,李淇沉静的捏摩挲下巴揣度。
她没注意到,开着的厕所门无声的关上,倒下的兽化类人消失了。
咚咚咚——
强烈的撞击声死命的撞着那扇合上的门。
李淇有些不敢打开了,她不确定打开的后果自己能不能很好的处理,额头洇着汗。
她赶时间,
门开了,里面是活着的主任,这一次不是舔墙壁而是一个猎物。
声音是从不同方向驰来的,呼呼的咆哮声好似列车驶过把她淹没。
他被倒挂着,和她眼睛齐平的位置,粗绳网状的裹成一个粽子,顶端吊在天花板。
里面的东西疯狂挣扎,主任的声音传来,“李淇!李淇!!李淇!”
“快救救我!我是医生——”
李淇双手抱臂无动于衷,眼睛都没眨一下。
划拉,
绳子断了,
一摊烂肉,腥臭黑血漫过了她的鞋。
砰,眼珠子弹到了鞋面上跳了两下,黑色的瞳孔直勾勾看着她。
李淇皱眉看垃圾似的,嫌弃的踢走了,掏出纸细细的把血迹擦干,用水龙头冲了冲。
又擦了一遍,确定完全干净了看都不看往身后张开的巨嘴一扔,
呕——
哈了半天哈不出来,痛苦的在地上打滚那玩意被熏吐了。
探查暂时结束,回去逗逗猫狗。
黑雾弥漫树影重重,光线暗淡分不清方向,她想跑。
刚迈出一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动弹不得,从头往下压坐在长椅上,坐面嘎嘣硬撞的她屁股疼,冲击力使椅子往后移了一段,地面土壤一阵蠕动,无数藤蔓扭动着破土而出。
从地底爬上来圈住她的脚踝一路向上严严实实的缠绕她的腰部,叶子搁着布料摩挲,尖锐粗大的茎划拉裸露在外的肌.肤,带上一丝挑逗的意味,触感清晰断断续续的痒,控制不住的战栗发抖,瞳孔扩散,挣扎着想起来,被远古虚空传来的某种压制按的她直不起腰,双手也被强制背在后面绑了。
周围越来越冷。
冻的她直哈气,血液里像被塞了冰块,从末梢往上灌,冷气不断扩大。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飘来,偏过头板着脸,男人一身黑袍遮了个严实,杵个木拐杖。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停下。
“快……来……找到它。”
“去岩阜……”
声音阴冷尖锐,夹杂毒虫的嘶鸣。
绿褐色的浓稠液体腐蚀土壤,鼓着细密的白泡,流到脚边。
李淇一下从睡梦中惊醒,一身冷汗浸润了床单。
“做梦了?”
“没有吧。”她有点怀疑。
不知道为什么像被吸了精气一样,一整天都迷迷瞪瞪。
精神萎靡连带着伤口的愈合都慢了下来,医生看着伤口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心情很差,非常,无敌的差!
臭着脸医生也害怕,换药都小心翼翼。
连着几天,都是这个状态。
一回到梦里就会神志清醒恢复记忆,醒来就会立刻忘记。
夜夜被骚扰,不胜其烦,她是不是惹到了什么?
受不了了,又一次被禁锢在那,她冲着这些藤蔓吼,“你们想干什么?”
藤蔓不语,只是一味的骚扰,更过分了。
她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流着泪咬牙切齿道,“信不信我把你们全烧成灰。”
藤蔓的动作停了,顶端卷曲着,移到李淇面前,挑衅的比了一个非友好手势。
李淇:……是是是,你厉害行了吧
“哎呀,摸哪呢!喊你不要动!!聋子!”李淇白皙的脸气的爆红,喘着气像个粉嫩的水蜜桃。
藤蔓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来劲了,动她的鞋子。
李淇猜到它要做什么连连求饶,“别啊,我错了,别……”
藤蔓伸直,激起了逆反心理,直接换成人身,还是那个黑斗篷长长的帽檐盖住大半张脸,仅是显露的下半张脸,就足以看出主人是何等的绝代风华。
瘦削的下巴白的不健康,堪比死了几天的尸体,嘴唇薄薄的,血红精致。
男人动手脱了她的鞋,然后是袜子……
隔着鞋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气侵体。
李淇崩溃了,束缚突然松了一瞬间,朝着他的脸就是一脚,“SB玩意,你那么冷,想冻死我!”
脚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又被藤蔓捆住,腿撞在椅子木腿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男人的手顿住,停了动作。
沉默着把袜子卷好,套上,鞋子穿好系上鞋带。
骨节分明的手,修长有力,摸的她脚痉挛般缩了一下,脚趾卷缩在一起。
百蚁蚀身的痛苦窜上来,痒到发麻,还冰,气流一个劲的窜来窜去,好生酸爽。
再一睁眼,她醒了。
腿上的酸麻还未散尽,浑身冰的像进了冷库。
换好衣服就要去找那人干架,行动间她突然发现自己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
阴影挡住月光打在床单上,
一个蒙面的男人近在咫尺,站在床对面举着匕首准备行凶时,突然看到那人睁开眼睛板板正正的弹起来,脸凑近,把他吓一跳,刀不慎脱手,心慌慌的,着急去抓差点把自己手切掉。
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能干什么?是自己太神经了。
今天怎么这么邪门?干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说出去得被同行笑死。
李淇反应过来,一脚把刀踹飞,和歹徒搏斗起来,得亏伤好利索了,收拾一个高大的成年男性才不那么吃力。
但也不容易。
对方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原主的身子骨弱不禁风,能躲开也没力气扳倒。
寻了空当,一脚勾住把他绊倒,去够床单上的匕首,歹徒的手臂比她长,先一步抓住,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划。
急忙往后倒,差点差点毁容。
还是高估自己了。
李淇被按到在床上,寒刃即将划破她脖子的时候,歹徒的手腕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挡住了一瞬间,用尽全力匕首都扎不破,极有韧性,像无坚不摧的膜
李淇见有戏,朝他的腹部一蹬,竟然把他踹飞了。
她懵逼了,随即反应过来,想到某种可能。
“老兄,你终于给力了一回啊。”她大汗淋漓的躺在床上试探道。
虚空中洋洋自得声音,“那是。”
嗓音清冽,像清晨的蒙蒙雨雾。
李淇服了,“你倒是早点啊。”,看了半天戏,把她当猴耍呢。
“哈哈。”笑的机械,一副有气无力的感觉。
感觉到虚空扭曲了一下,
“喂?老兄??你人呢?”
“别装死滚出来。”
无人应答,“真走了啊……”
办公室里
“怎么样? ”院长问
“全身多处骨折,刀伤深不见底,致命伤在胸口,能活到现在真不可思议。”主任医师感叹。
院长盼布满老年斑的手上握着两个包浆核桃,圆润光滑,不少年头了,是个老古董,反射出诡异的光泽,在黑暗的环境里显得光彩夺目。
“嗯……”
嗯了半天也不下结论,医生头上的汗哗哗直流。
抬头看了眼院长,长甩甩的外袍几乎快触到地上,心也跟着跌落谷底。
“下去吧。”
医师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
逃也似的离开,到门口了没收住力,差点把自己摔残。
倒在地上顽强的爬出去,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