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绮。
泉……
她怎么会姓泉呢?泉芷如遭雷劈,脑中一片耳鸣,她晃神地站了起来,这一下居然没站稳,还是唯唯扶住她道:“小芷姐姐,你怎么了?”
泉芷低头看她的两只眼睛:“……那我是谁?”
“你是小芷姐姐呀。”
“我从哪里来?”
“嗯……这个,在唯唯的印象中,小芷姐姐一直都在的呀。”
嗐,这种我是谁、我从哪里来的哲学问题怎么能问小朋友呢?泉芷是有些糊涂了。好在有个不喜欢思考哲学问题的石映心,问了线索之后就往马家去了。
她推开马家院门,看见有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坐在院中发呆。
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黑长的头发又粗又亮,绑麻花辫垂在一侧肩上,肤色雪白,像浸满了海水似的水润饱满,身穿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了她的天资过人;听到有人进院的动静,她眉目失神地抬眼看来,双眸中一片朦胧。
石映心和她对视着向她走近,没分一个眼神给她怀中睡着的婴儿。
女人微微蹙眉,先问道:“你是谁?”
石映心说:“你是泉绮?”
“你……”
“娘子!我回来了。”
转头一看,一个年轻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一脸高兴地站在院门口,瞧见院里的人,他挑眉打招呼道:“明易,你来找我啊?”
明易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男人,发现他长得有几分像马三:“嗯,可有时间?”
“你来找我怎么会没时间?在这海螺村,我也就和你聊得来了。”
男人关了院门,把孩子放到女人边上,拍拍他屁股说“去找你娘”,接着就领着明易进屋了。进屋时明易瞧见边上的书房。
二人入座,男人倒茶来,一边倒一边叹了口气:“唉,我方才去胡家看诊,胡家媳妇这不总是怀不上吗?我去看了啊,发现那胡家小子酗酒很严重,一日中难得几个时辰清醒。我就同他直说了,这就是怀上了孩子也不健康。结果人家压根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只说让我给她媳妇开药来。”
明易转了转茶盏:“你开了吗?”
“开了啊,不然不让我走。”男人把手一摊,似乎很无奈,“怎么说也是别人的家事,我哪好多说?就是回来同你唏嘘一下罢了。”
明易:“可若是真生下一个有病的孩子……那该如何?”
“该如何也是他们胡家该想的事,与我有何干系?”
明易抬眼看他,声音平板:“有病的孩子日后会生下有病的后代,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男人诧异地看向他,嘴角一扯笑道:“老兄,你想得也太远了吧!”
“这么说的话,那你的孩子……”顾梦真愁眉苦脸地看着他,“是不是长大之后也会给他找婚配啊?”
男人喝茶的动作一顿,含糊道:“我和夫人都会老,等我们老了之后谁照顾有才呢?”
“那你的女儿……”
“小女应是正常的。”男人松了口气,笑了笑,“我看过许多次了。”
“你夫人不是中途才生的病吗?”泉芷漠然看着他,“为何她的孩子会和她一般痴呆?”
男人闻言,深深叹了口气:“是我医术浅薄,也是天意弄人啊。”
泉芷却是一笑:“呵,医术浅薄?真是过谦了。我看你明明是毒术过人,故意将泉绮毒成这样的吧!”
咚!茶盏被砸到桌上,男人勃然大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泉芷站起来,玉笛拿在手中指着他,通红的双眼里满是痛恨:“马懿,我现在就杀了你为我鲛人族报仇!”
马懿目眦具裂地瞪着她:“鲛人……你竟也是……”
话音未止,人头先落。
她们不管不顾地在屋里翻找起来,企图找到一本记载解毒之法的禁书。满满当当的书格被明易一目十行地翻遍了;想着可能有密室的顾梦真把全屋都敲打过;曾换月将院中的土挖起来找宝藏;石映心把尸体拎起来抖了抖——啥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找不到?
泉芷茫然地走出屋子,看见泉绮坐在院子中朝她看来,她边上还坐着两个小孩,大孩子抱着小孩子正在呼呼大睡。
她……她其实不知道怎么面对先祖。可还是一步步地走近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来认错:“先祖……我,我找不到……”
泉绮无神的双目看向她,声音冷淡:“你是谁?”
“我……我是泉芷,我是鲛人……”
“你究竟是泉芷还是鲛人?”
为什么这么问?她是泉芷,也是鲛人啊。
“别管我是谁。”石映心有些不耐地看着她,“告诉我解毒之法在哪。”
泉绮轻笑一声,抬眉道:“解毒之法就在你的身上。”
石映心:?
她身上有没有解毒之法难道她自己还不知道:“……你真是被毒傻了?”
泉绮:……
“好,”泉绮站起来,缓步朝她走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看在你的份上,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石映心:“我不要机会,我要答案。”
“……真是油盐不进的蠢物。”
泉绮不恼火地哼笑一声,嘴巴微张,一阵天籁歌声传入石映心的耳朵;与此同时还在翻书敲木头刨土的师兄妹三人如听仙乐耳暂明,两眼一直就晕了过去——
【此为五百年前的海螺村】
【改变海螺村怪异惨状,即可得解鲛人毒之法。】
【破镜需入境,不破不出】
曾换月揉了揉眼睛——她没看错啊,怎么又变成五百年前了?而且……她看了看自己的刷新点,是站在村里而不是村外……她还在秘境之中。
这意思是上一局崩了?现在要开局重来?
还能这样啊!
曾换月哭丧着一张脸,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真是没招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村里走。
走着走着,忽然瞧见前边一片红火,好多人聚集在那很热闹。她定睛一看,似乎是唯唯家?才刚走进,听见有人叫她:“哎呀换月啊,可找到你了!”
曾换月张望了一下,怎么瞧不见人呢?她忽然想起什么,脖子僵硬地往下一咔,瞧见了矮矮的黄家女人。她怎么……
黄家女人今日有做格外的打扮,喜气洋洋地拉着她说:“换月,你快进屋里去,唯唯找你呢!”
“啊?唯唯?”
“是啊!”
她被迫弯着腰,茫然地被黄家女人拉过人群拉进了屋里,然后往一个卧房里一推道:“新娘子有话和你说!”
新娘子??
曾换月无措地走进屋里,看见那个背对着她的、穿着红嫁衣的身影,一时呼吸都不会了,只怕转过来一张……
好险,还是两只眼睛:“换月姐,你方才去哪了?”
曾换月看着唯唯新娘子的装扮,有些陌生有些熟悉,但幸好还是正常的:“我、我有些事……你,额,找我有事?”
“是呀,”唯唯微微嘟嘴,装作不高兴道,“你等会可是要送我出嫁的,可别走丢了。”
“我送你出嫁?”
见她一脸惊讶,唯唯还觉得奇怪呢,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说:“是呀,自从我娘去世后,我只剩下你一个姐姐了……我们胜似亲人,这可是姐姐你说的。”
啊?陈大娘死了??
这下连曾换月都控制不住地问道:“你娘为什么死了?”
“姐姐你忘了?娘她患了和外婆还有大姨一样的病,苟延残喘几月就去了……”说着说着她也伤感起来,抹去眼角的一滴泪,挤出一个笑道,“现在村里都传我也有这病呢,不过幸好我相公不在意,他说会一辈子对我好……”
“什么?”曾换月脑子一团浆糊:“陈大娘……还有他、你相公……”
唯唯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出神地喃喃道:“他是个很好的人,踏实能干,温柔体贴,哪哪都好,虽然……只长了一只眼睛。”
一只眼睛。
曾换月看她的红唇一开一合,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
她惊慌地离开了这片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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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的红,往马家跑去。她想问个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跑过方家,瞧见一个在院子里跳舞的小孩,院外有两个村民在说话,说方家男人不该娶马家的女儿,生下来这样的古怪小孩。
她跑过黄家,听见一个清脆巴掌声,女人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小贱人的肮脏事!”男人也是怒气腾腾:“我当初就不该找你这矮冬瓜!生了一个小冬瓜!你要有本事,你也去找野男人!”女人气急败坏:“我原以为你长这么高能和我相抵,没想到你这么没用!”
他跑过胡家,门口有三人在拉扯,一个老太婆左手拉着一个年轻女人,右手指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骂道:“我遭天谴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好好一个人嗜酒成性神志不清,跟个傻子也没区别!活该只能娶真傻子!”
泉芷推开马家的院门,看见马二婷在屋里浇花,她转过头来,笑了笑道:“小芷,你不是正在唯唯家忙活吗?”
泉芷愣了愣:“……马二婷?”
女人也是一怔,忽而笑道:“我是嫁给了马三不错,但我没改夫姓呀,你还是叫我李二婷吧。”
“马……”顾梦真双眼发直,“马几?”
这时屋里出来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正是马三,他笑着打招呼道:“欸,梦真你怎么来了?小懿,快和叔叔打招呼。”
马懿从他爹的怀里抬起头来,朝他招了招手:“映心姐姐好。”
石映心直勾勾地盯着马懿:“你这孩子有病吗?”
夫妇俩一愣,对视一眼,还是马三尴尬解释道:“嗐,据我爹说,我嫁给方家的妹妹已是我们马家最后一代有病的孩子了。自我和马懿开始……便都是正常人。你也知道了,我往上十八代祖宗就开始下了铁令,说只能娶正常人……”
“原来……”明易轻轻一声嗤笑,“他早就知道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可知道问题和解决问题是两回事。
“都是你害的……”
泉芷一步步朝他走近,通红的双目里溢出泪花,落在地上变成自在的珍珠。她猛然攥住马懿的衣领,一字一句道:“都是你害的!这一切都怪你!”
“小芷你做什么!”马三惊慌地要后退,但怎么也掰不开泉芷的手,“小芷?你怎么了?”
泉芷恶狠狠地喊:“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你下得了手吗?”
泉芷转头一看,李二婷……不,泉绮站在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看清楚了?他如今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马三紧接着说:“是啊,小懿只是个小孩,他就是犯错了也是无心的,小芷你不要生气,我代他和你请罪……”
“不、不……”泉芷颤抖的手还不愿意放开,她摇摇头,晃着的视线看向那个一脸天真的小孩,“他就是他,他就是他!我知道……他就是他!先祖,我要怎么办……”
“杀了他呀,不是你说的吗?”
泉芷泪流满面地逼问着:“马懿,你不要再装了!告诉我解毒之法!”
“原来是这样。”
石映心睁开眼睛,静静地目视前方:“这确实是个办法。”
泉绮盯着她,笑容有些古怪:“我只是一念残魂,你竟也能照?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本事……小镜灵。”
“我不是镜灵,我是石映心。”
泉绮哈哈笑起来,鲛人的声音清脆悦耳:“你是你,你也不是你。照别人的心思、解别人的难题很容易对吗?今日方知我不是我,石映心,终有一天你也会明白这句话……”
她走近来,麻花辫散开,长发便飘逸着,五官渐渐朦胧了起来;她的双腿变成了鱼尾,身姿挺拔地立在土地上,双目注视着天空,仿佛在遥望着什么。
泉绮说:“杀了我,让我死在你的帝血剑下。”
石映心:“你怎么知道我的剑叫帝血剑?”
泉绮却不再作答,一句又一句地重复起来:“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石映心!”
帝血剑劈开鲛人迷惑人心的声音。
一念残魂便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