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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作者:玖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纪府门外,有两个身着半旧绫袄外罩掐牙背心的少女探头瞧了许久,细细分辨之后,认出是皇宫的马车,下来的正是纪云瑟,立刻飞奔了过来,兴奋地呼喊着:


    “姑娘,姑娘!”


    正是纪云瑟在家中的两个贴身婢女,崇陶和效猗。


    “您可回来了!”


    二人一左一右,拥住了久未见面的自家姑娘,搂着她进府,她们与纪云瑟从小一同长大,从未分别如此久。


    “前几日接到宫里送出来的信,奴婢们就日日盼着姑娘回家。”


    “姑娘,您淋雨了么?”


    效猗原是纪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侍女,比纪云瑟年长几岁,纪云瑟到祖母身边后,特意拨了照顾她,一眼就看到了她发丝残留的湿润,忙忙的用帕子给她擦了擦。


    “没事,刚出宫那会儿雨大。”


    “先去见了父亲再说吧。”


    二人帮她重新拢好鬓发,进门后,纪云瑟向西次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待说什么,已见继母身边的管事嬷嬷吴氏笑着迎了上来,微微颔首:


    “大姑娘回来了,侯爷和夫人正念叨着您呢!”


    几人行至正屋恩熙堂外,已经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和笑声。一个立在门口的婢女打起帘子,往里头说道:


    “大姑娘到了!”


    纪云瑟迈步入内,见一家人都在西侧暖阁,父亲章齐侯纪筌和续娶的夫人魏氏分坐东西边炕沿上,比她小两岁的妹妹纪云惜被魏氏搂在怀里,不住地摩挲她的背。


    周姨娘所生的二弟纪文远和魏氏所生的幼弟纪文达,坐在挨着炕沿的两张靠背椅上。


    她一走进,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纪云惜从魏氏怀中起来,收敛了些笑容立在一旁,纪文远和纪文达也起身,站着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他们兄妹三个一直在正房由魏氏抚养,与纪云瑟稍显生疏。


    纪云瑟上前屈膝行礼:


    “女儿回来了,给父亲、母亲请安。”


    她的亲生母亲苏氏生产时血亏而亡,一年后魏氏进门,她从记事起便自然而然地唤魏氏母亲。


    魏氏生下纪云惜后,恐她照应不过来,纪老夫人便将纪云瑟抱去了身边养着,直到长大。


    纪筌点了点头,往身旁一指:


    “好,坐下说话。”


    魏氏笑着起身,拉过纪云瑟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赞道:


    “还是宫里的水养人呢,咱们大姑娘出落得越发好了。”


    说着,把她送至纪筌一侧的圈椅旁。


    姐弟几人见礼之后,依次坐下,婢女过来给纪云瑟上茶。


    纪云瑟问过了两位长辈的身体近况后,纪筌端起手边的盖碗,轻轻吹着面上的茶沫子,问道:


    “太后娘娘的身子可还好?”


    纪云瑟放下茶盏,实话实说道:


    “时好时坏,太医虽不敢明说,但大伙儿都私下猜测,恐怕就是今年了。”


    纪筌眉头的纹路深了几分,片刻方道:


    “你可曾见着陛下?”


    纪云瑟垂下眼眸,摇了摇头:


    “平日里,女儿多半在毓秀宫,太后知晓女儿忙于曦和公主的课业,并不常召见。”


    “除非是公主偶尔带女儿同去寿康宫请安,太后或许会单独留下女儿服侍。”


    “只不过,陛下忙碌,未曾见过。”


    她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悄悄觑着父亲的脸色。


    纪筌闻言,一脸愁云更甚,沉默不语。


    魏氏笑盈盈地打破安静,问道:


    “听闻曦和公主与瑟儿一般大,想来,你们该十分投缘吧?”


    纪云瑟不知她是真不懂宫里的门门道道,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就算不懂,难道会连曦和公主声名在外的专横霸道都没听说过?


    她隐去眼眸中的冷意,淡笑道:


    “曦和公主最受陛下宠爱,自然也骄纵跋扈些。初到毓秀宫时,她与夏贤妃一样,十分不喜我,但过了这么些日子,倒好了,如今贤妃娘娘和公主都对我很不错。”


    纪筌的脸黑沉得更加厉害,连连饮了几口茶。


    纪云惜向来天真懵懂,拉着纪云瑟的手臂,眼睛发亮:


    “真的么?姐姐,你如今与公主是好友了?”


    “能不能找个机会,把我介绍给公主认识认识呀?”


    纪云瑟点点头:


    “好啊!”


    魏氏忙瞪了纪云惜一眼:


    “惜儿,你性子莽撞,不可在公主面前胡来!”


    “那可是天皇贵胄,若是你不懂事得罪了,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纪云惜有些丧气地嘟囔道:


    “我哪里莽撞了?姐姐可以,为何我不可以?”


    魏氏道:


    “你姐姐从小就比你懂事,又素来识礼稳重,你如何跟她比?”


    纪云惜不服气:


    “从前我和祖母姐姐一同进宫,太后娘娘也夸我乖巧嘛!”


    “是不是,姐姐?”


    纪云瑟笑而不答,她倒是想,最好把她的“懂事”,连带着入宫伴驾的“荣幸”,转给她这位父母从小宠到大的宝贝小女儿。


    纪筌板着脸,道:


    “你个小孩子家的,懂什么!”


    纪云惜素来不怕纪筌,不甘心辩解道:


    “爹爹,我只比姐姐小两岁,马上就要及笄了,哪里小嘛?”


    见父亲怒视了过来,她才噤了声,起身重新坐在魏氏身边,生起了闷气。


    纪筌难得凶这个小女儿,顿了顿,又向纪云瑟道:


    “如今,蔚王殿下也入了朝,裕王更不用说,陛下早将户部和礼部交由他管着,你在宫里,可时常会见着他们?”


    赵檀微胖猥琐的脸在脑海里闪过,纪云瑟恍惚了一瞬,小心看向父亲的神色,见他似不经意发问,又似带着些许探究地看了过来,便道:


    “裕王殿下已在宫外立府,我只是初到太后宫里时,远远地见过他一两次而已。”


    “至于蔚王殿下,他虽在宫中,又跟曦和公主是兄妹,但素来都是与公主同赴夏贤妃的长春宫居多,与我几乎不曾照面。”


    纪筌微不可察地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再次陷入沉默。


    魏氏悄声安慰了面露委屈的纪云惜许久,才向纪云瑟道:


    “瑟儿离家这么些时日,侯爷每日都念叨着,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姐弟们和侯爷好好聊一聊,我去厨房看看,让他们多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纪云瑟起身微微行礼:


    “多谢母亲费心。”


    她又向纪筌道:


    “父亲,女儿今日淋了些雨,先回去换衣梳洗了,再过来。”


    他们二人这才发觉她的发髻和裙摆上尚有水渍,魏氏忙道:


    “这孩子,你怎的不早说呢?快,快回去换衣裳吧!”


    “若是冻着就不好了。”


    又吩咐人:


    “去,给大姑娘熬一碗浓浓的姜汤送过去。”


    崇陶和效猗在屋外候了许久,终于等到纪云瑟出来。


    效猗早已回去取了一件兔毛斗篷过来,先给她披上,又摸了摸她的手道:


    “幸好屋里暖和,姑娘的手还是热的。”


    “但毕竟是淋了雨,若是受寒,姑娘明日回宫,独自一人没个照应,可不是闹着玩的。”


    “奴婢已经备好了热水,姑娘赶紧回去泡一泡,再喝碗姜汤,祛祛寒气。”


    纪云瑟看着她满目的担忧,笑道:


    “哪里就这样脆弱了?”


    说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连素来心大的崇陶也紧张起来,忙将斗篷给她裹紧了,不由分说地拥着她回筑玉轩。


    乳母秦氏听见声响,从耳房急急忙忙地迎了出来:


    “可算是回来了!”


    自从纪云瑟入宫,秦氏就向纪筌以年迈为由自请回乡下老家,今日特地赶来见她。


    纪云瑟上前拥住了她,搂着她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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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道:


    “嬷嬷,我想您了。”


    秦氏轻抚她的脊背,含着泪笑道:


    “姑娘的个头都比我高了,还只管撒娇。”


    “来,让我看看,姑娘可长好些?”


    效猗在旁也笑道:


    “咱们姑娘离了嬷嬷是最老道的,在嬷嬷身边,就跟小娃娃一般。”


    几人说笑着,进入屋内。


    泡澡完毕,崇陶帮着纪云瑟绞干头发,效猗端了姜汤过来,见她喝完之后,发了汗出来,几人才放下心。


    纪云瑟换了一身家常的素色对襟褂子,坐在妆台旁,效猗给她梳发,她随手翻开空荡荡的妆奁,目光停滞,效猗低声回道:


    “是夫人,您走后不久,她跟奴婢说二姑娘要去忠顺伯府赴宴,借了您几支珠钗……”


    “后来,二姑娘又自行过来,说天气冷衣裳不够穿,借了您的那件鹤氅和大红猩猩毡的斗篷……”


    “借?”


    纪云瑟一阵无语,崇陶赶紧将藏在书柜后暗格中的一个大包裹拿了出来,转移这个话题,


    “姑娘,这是最近的账本,和已经办好的商契。”


    “按照姑娘的吩咐,那几间大些的商铺和酒楼,已经全部转让,如今的东主,明面上跟咱们毫无关系。”


    这是她得知父亲要送她入宫后,吩咐二人去办的。纪云瑟细细看了一眼,点头道:


    “好,商契让嬷嬷带走,还是交给方叔保管。”


    秦氏应了一声好,这几个人都是她母亲苏氏的陪嫁,苏氏去世后,外祖家特意留下乳母秦氏照顾她,管事方成照看苏氏给她留的嫁妆商铺。


    崇陶又问道:


    “还有几间铺子,姑娘年前说等您入宫后再做决定,如今,可有主意?”


    纪云瑟想起了方才父亲纪筌的态度,知晓她对章齐侯府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沉吟片刻后,道:


    “这几间也转了。”


    “但要方叔谨慎些,别让父亲他们看出端倪。”


    这些年侯府入不敷出,大部分的开销都是用苏氏的嫁妆填补,但幸好,苏氏在去世前,将一部分悄悄留给了女儿纪云瑟。


    崇陶将商契小心收好,道:


    “奴婢会通知方掌柜,办完这些事后尽快回扬州,换几个生面孔过来京城打理。”


    纪云瑟向秦氏道:


    “我回宫后,嬷嬷您也回扬州吧,京城的事,不用您操心了。”


    秦氏含着泪答应,叹道:


    “当年,老爷为了大小姐做侯府夫人,费尽心思,谁承想到如今,却……”


    他们苏氏是扬州有名的富商,但商籍低贱,苏老爷为了让子孙脱离贱籍,想方设法花了许多钱财把长女过继给了当地一个举人,后来,又以万贯嫁妆为聘,将她嫁入章齐侯府做正房夫人,谁知竟是这样的结果。


    秦氏不忍再说,纪云瑟拍了拍她的手背,又问身后的效猗:


    “我入宫这些时日,你们两个在府里还好么?”


    效猗给她绾髻的手顿了顿:


    “奴婢们很好,姑娘不必担心。”


    纪云瑟听出了她话中的闪躲之意,用力把她的手拽过来细看,果然,长了冻疮,还有几处开裂得厉害,手心多了一层厚厚的茧。


    效猗将手缩了回去,勉强笑道:


    “也没什么,就是姑娘不在家,奴婢帮着府里做些杂务而已,不累,真的!”


    纪云瑟不用想也知道,如今纪府的光景,能省则省,年前还遣散了一批做粗活的下人,她不在家,这两个婢女自然被当做了粗使丫头,效猗还曾是祖母身边的体面婢女尚且如此,崇陶更不必说。


    “你们先忍一段时日,等我想办法出宫!”


    崇陶和效猗闻言吃惊不小,停下手头的事,瞪大了眼睛:


    “姑娘,您有什么打算?”


    她们母女凭什么做侯府荣华的垫脚石?纪云瑟并未回答,略收拾了一番起身出门:


    “我去家塾找沈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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