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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身世之谜

作者:有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重重宫闱深处,慈安宫之中。


    殿内燃着名贵的龙涎香,烟雾袅袅,丝毫驱不散那股子沉沉的暮气。


    赤金凤纹的香炉、掐丝珐琅的摆件、满室的奢华,却透着一股子冰冷的压抑感。


    白若璃跪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低垂着头。


    她身上已换去了那件素缟孝服,只着一件略显素净的藕荷色衣衫,但那惨白的脸色和眼下浓重的青黑,依旧昭示着她“丧兄之痛”的憔悴。


    然而,她微微蜷缩在袖中的指尖,却泄露了她那丝极力掩饰的紧张。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弥漫了整个大殿。


    白若璃的头垂得更低了,额头几乎要触到冰冷的地面。


    “抬起头来。”太后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惯有的慵懒。


    却让堂下的白若璃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依言缓缓抬起了头。


    凤座之上,太后斜倚着,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唯有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她指尖涂着鲜红的蔻丹,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串佛珠,目光牢牢锁在白若璃脸上。


    “哀家让你接近沈知修,取得他的信任,是让你在关键时刻,成为插/进沈家心脏的一把刀。”


    太后的声音平缓,却字字如刀,“哀家要的,是在他回京途中,让他和他带回的所谓‘人证’,一起悄无声息地消失!让他沈家军群龙无首,让北疆通敌案,成为永远钉死在沈万亭身上的铁证!”


    她的语气陡然转厉,带着山雨欲来的怒意:


    “可你呢?”


    佛珠在她指尖摩擦,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


    “野马谷的埋伏,你做了什么?你替他挡刀!山匪窝里,你又做了什么?你替他周旋,助他逃生!回京路上,哀家派了多少波死士?你又是怎么做的?一次次地‘恰到好处’地示警!一次次地‘机缘巧合’地让他避开杀招!”


    太后的声音越来越冷,


    “如今倒好!他沈知修活蹦乱跳地回了京!北疆通敌案被当庭翻得底朝天!顾砚之虽暂时入了刑部大牢,可那拓跋律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证据搅局,竟被他全身而退!连沈清霜那个贱人,也命硬得很,没死成!”


    她猛地将手中的佛珠拍在身旁的紫檀小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惊得殿内侍立的宫女太监们齐齐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白若璃!”太后直呼其名,眉目含煞,似要将白若璃钉穿,“你告诉哀家,你这一而再、再而三地阳奉阴违,处处维护那个沈知修,究竟是为什么?!”


    太后的目光探究,想要狠狠揭开白若璃面具下隐藏的真相。


    “你是不是...对那个莽夫动了真心?”太后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在白若璃紧绷的神经上,


    她眸光又忽地变得温柔起来,仿佛只是温情寒暄一般,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哀家费尽千辛万苦将你生下来,给你荣华富贵,是为了什么?”


    “母后息怒!”白若璃身体剧烈一颤,猛地将额头重重磕在金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更多的是急切地辩解,“女儿不敢!女儿时刻谨记母后大恩,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对沈知修...有半分私情!”


    她抬起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惶恐与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女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取信于他,为了更深地打入沈家内部!沈知修此人重情重义,女儿只有表现得为他豁出性命,才能让他彻底放下戒心,将他牢牢掌控在掌心!女儿...女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最终完成母后的计划啊!”


    “掌控?”太后冷笑一声,“掌控到北疆通敌案被翻案?掌控到沈清霜还活着?掌控到拓跋律那个漠北小子还在上蹿下跳?”


    句句诛心。


    白若璃脸色惨白,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辩解的话语此刻显得苍白无力。


    “是女儿...是女儿低估了顾砚之的手段...也未曾料到那沈清霜命如此之硬...”她声音艰涩,带着自责。


    “够了!”太后厉声打断,显然已不耐烦听她这些苍白的辩解。


    她凤目微眯,里面翻涌着算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哀家不管你是真动了心,还是假戏做得太投入忘了收场。”她缓缓靠回凤座,指尖再次捻动起那串佛珠,声音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慵懒,却更令人心底发寒。


    “男人而已。”她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物件,


    “哀家可以答应你,待到大业功成之日,这万里江山尽在掌握之时,沈知修就留给你便是。是锁在笼中赏玩,还是挫骨扬灰泄愤,都随你心意。”


    白若璃的身体猛地一僵,匍匐在地上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但是现在——”太后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收起你那些无谓的心思!若再因你误了大事...”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话语中的森然杀意,已让殿内的温度骤降。


    一卷用火漆封得严严实实的密函被太后随手丢下,精准地滚落在白若璃面前冰冷的金砖上。


    “玉门关军饷。”太后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而黏腻,“这笔烂账,该翻出来晒晒太阳了。里面是当年经手人和部分‘损耗’的去向。哀家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个月内,哀家要看到新的罪证,稳稳地扣在沈万亭头上!让沈家,彻底、永远、再无翻身之日!”


    “这一次,若再办砸了...”太后微微倾身,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牢牢锁住白若璃惨白的脸,红唇勾起一抹弧度,“你应当是知道后果的。”


    白若璃看着脚边那卷密函,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间有些干涩发紧。


    最终,她深深地俯下/身去,额头再次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女儿...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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