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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家暴一

作者:骑驴看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前世的记忆翻涌而上——那时候他落魄潦倒,讨债的天天堵门,是林山秀挡在他前面,像只护崽的母狼一样撒泼拼命。


    她瘦小的身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始终挺直腰杆,声音嘶哑地喊着:“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那时候的她,和今天的何大脚,还真有几分像。


    徐峰望着眼前这个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姑娘,忽然觉得胸口发胀。


    那些没能说出口的感激,那些藏在心底的情愫,此刻都在他深邃的目光中流转。


    林山秀被他看得心慌,只能转身打开院门。


    ……


    何春花一路疾走,脚步踩得土路上的泥土翻滚。她在院外转悠了一圈,最后在柴火垛旁挑了根顺手的棍子——


    拇指粗细的苕条,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又使劲弯了弯试韧性。


    那棍子被雪水浸得发亮,弯成弧形也不见折断,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攥着棍子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回到院里,她先是“咣当”一声把院门甩上,插上门闩还不放心,又扯过那根生锈的铁丝,在门闩上绕了好几圈,拧得死死的。


    做完这些,她站在当院深吸一口气,手里的苕条不轻不重地拍打着掌心,发出“啪啪”的闷响。


    屋里,冯德贵正蹲在外屋地的灶台前,笨手笨脚地洗着野菜。


    何春花今早去地里挖的大脑瓜还带着泥,荠荠菜的根须缠在一起,被他搓得七零八落。


    盆里的水已经浑得看不见底,菜叶漂浮在上面,活像他此刻忐忑的心情。


    听到门响,冯德贵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脸上堆起笑容迎上去:“媳妇儿你回来了……”


    话刚说半截就卡在了嗓子眼——何春花手里那根油光水滑的苕条,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上下月在李大娘家偷鸡被逮着时,老太太就是用这玩意儿抽得他满院子跑,那细长的枝条抽在身上,疼得能让人蹦起三尺高。


    何春花把棍子往门框上一敲,“咚”的一声震得房梁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


    她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个瘪犊子玩意……”话音未落,苕条已经带着风声劈头盖脸地抽了下来。


    冯德贵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野菜盆“咣当”摔在地上,洗菜水溅了一裤腿。


    他一个驴打滚躲到灶台后面,心脏“咚咚”直跳。成亲这么多年,媳妇儿骂是常事,可抄家伙动手还是头一遭。


    往常他犯了错,只要装装可怜、干点活计,最多再挨几句数落也就过去了。


    可今天看何春花这架势,分明是要把他当牲口抽啊!


    “媳……媳妇儿你听我解释……”冯德贵缩在灶台后头,眼看着何春花把棉袄袖子一撸,苕条在空气里划出个半圆,吓得他舌头都打了结。


    外屋地本就狭窄,这会儿灶台和酸菜缸之间的过道,活生生成了个逃无可逃的刑场。


    何春花手里的苕条“嗖”地一声划破空气,被冯德贵躲过,狠狠抽在灶台上,震得铁锅“咣当”直响。


    她眼眶发红,声音都气得发抖:“解释?解释你奶奶个腿!”


    “你平时小偷小摸,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你是为了这个家,可你倒好,越干越没边儿了是吧?”


    她咬牙切齿,手里的棍子又狠又准地往冯德贵身上招呼,“现在胆子肥了,连熊都敢惦记?还特么想杀狗偷熊胆?你咋不上天呢?!”


    冯德贵狼狈地往柴火堆后头钻,可外屋地就这么大点地方,他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苕条“啪”地抽在他后背上,疼得他“嗷”一嗓子蹦起来,结果脑袋又“咚”地撞上了吊在房梁上的干辣椒串,红彤彤的辣椒噼里啪啦砸了他一头一脸。


    “哎哟!媳妇儿!我真知道错了!”冯德贵捂着脑袋哀嚎,身上被狗咬的伤还没好全,动作一猛就疼得龇牙咧嘴,只能缩在墙角求饶,“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你还敢有下次?”何春花手里的苕条越抽越狠,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那熊胆是好几百块的东西,这事儿要是成了,被逮着了,你特么就不是挨顿揍那么简单了!”她猛地一棍子抽在冯德贵脚边,吓得他直跳脚。


    “送进派出所,轻的蹲几年班房,重的——”她声音陡然拔高,“你个瘪犊子吃枪子儿都有可能!”


    冯德贵脸色“唰”地白了,嘴唇直哆嗦:“不、不至于吧……”


    “不至于?”何春花冷笑,“要不是徐兄弟心善,放你一马,你现在早特么蹲大牢去了!”


    她越说越气,手里的苕条舞得呼呼生风,“你自个儿不要脸,我们娘俩还要脸呢!现在屯子里谁见了我们不躲着走?背后指指点点,戳脊梁骨,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冯德贵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狼狈过。他像只被狼撵的兔子,一瘸一拐地往大门冲,棉鞋都跑掉了一只。


    可何春花比他更快,一个箭步窜到门前,“咣当”把门闩一插,那动静震得院墙上的雪扑簌簌往下掉。


    “完了完了……”冯德贵脸色煞白,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屋墙。


    自家媳妇那体格他是知道的,去年秋收扛两百斤的麻袋跟玩儿似的。


    这会儿她眼睛通红,手里的苕条舞得呼呼作响,活脱脱一尊煞神。


    “媳、媳妇儿……”冯德贵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变了调,“你要真把我打坏了,还得花钱治……”


    话没说完就被一棍子抽在屁股上,疼得他“嗷”一嗓子蹦起来。


    “治个屁!”何春花咬着后槽牙,又是一棍子抡过去,“打死你我省心!这日子没法过了!”


    冯德贵见势不妙,扭头就往屋里窜。


    棉裤腿被棍子扫到,“刺啦”一声裂开道口子。


    他慌不择路冲进里屋,反手就把门栓插上,后背死死抵着门板直喘粗气。


    “冯德贵!你给我滚出来!”何春花在外头“咣咣”砸门,震得窗户纸都在抖。


    突然“咔嚓”一声,一把明晃晃的菜刀直接劈穿门板,刀尖离冯德贵的鼻尖就差两指远。


    “娘诶!”冯德贵腿一软,差点尿裤子。


    眼瞅着菜刀“咣咣”几下就把门板劈出个大窟窿,他魂都飞了,转头就往炕上爬。


    窗户冻得死死的,他拿胳膊肘“咣咣”捣了两下才推开,一条腿刚跨出去,就听见身后“轰隆”一声——门被踹开了。


    这一慌不要紧,冯德贵脚下一滑,整个人“啪叽"”摔在窗外台阶上,活像只翻了盖的王八。


    他顾不得疼,连滚带爬就往大门口跑。


    可那铁丝绕得死紧,越急越解不开,手指头都勒出了血印子。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冯德贵一咬牙,踩着门框就要翻墙。


    刚蹿上去半截,脚踝就被一只铁钳似的手给攥住了。


    “我让你跑!”何春花一声怒喝,胳膊一较劲,硬生生把冯德贵从门上拽了下来。


    冯德贵摔了个四脚朝天,还没等爬起来,苕条已经雨点般落了下来。


    “哎哟!媳妇儿饶命啊!”冯德贵抱着脑袋在院子里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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