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洪波虽然长得胖,但身体相当灵活,仗着对地形熟悉,很快就消失在仓库转角处的黑暗里。
地面上堆满了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破烂玩意,蜘蛛乱爬,灰大得迷眼。
季银河把五折叠插在衬衣胸前的口袋上,双手握紧警棍,忍住想咳嗽的冲动,放轻步子往前走。
经过一段狭窄通道,前方更加阴暗,一开始还能听见张洪波慌张的脚步声。
……很快,连那点声音也消失了。
仓库内安静得可怕。
季银河停下脚步,让灯光仔仔细细照过去。
她已经走到了这层楼的尽头,面前有两道楼梯,一道向上,一道向下。
下面安安静静,上方却隐约传出响动。
是留在这里等唐辞,还是追上去呢?
就在季银河犹豫的这一瞬,楼梯上突然一声“咣当”震响!
她抬起头看去,脸色微变,急速缩小的瞳孔上倒映出一点橙红——
火苗包裹着几个假人模特,顺着楼梯当啷当啷地滚了下来。
看上去像烧着的活人摔落,相当惊悚!
很显然,张洪波点燃了假人模特身上的寿衣,以此逼退她。
火苗很快就顺着角落的纸箱木架开始蔓延,热浪裹着黑烟扑面袭来,挂在墙上的消防警报器开始嘶叫,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也不知道唐辞人在哪儿,有没有听见动静,季银河跳着脚往后退了几步,扶着后墙,终于找到一个站立的位置。
她把五折叠塞进包里,用胳膊挡住口鼻,大叫一声:“警察!”
“……!”
楼梯上,那道圆滚滚的身影在浓烟里晃了晃,停下动作。
这里太热了,季银河感觉粘腻的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里,视线模糊不清。
“张洪波,我们已经知道你弟弟的死因了,你在那儿别动,我去找人灭火,你跟我们回警局!”
张洪波大声咳嗽,只反复问一句:“李国萍呢?你们抓到李国萍了吗?”
“在抓了!”季银河努力拖延时间,小步挪向墙边,瞳孔紧压成一线。
“你跟我们回去,交代事情经过,我们才能还原你弟弟死亡的真相!”
借着火光的映照,她看见地上有个沙箱,上面写着“消防”两个大字。
“你们不配提我弟!”张洪波撕心裂肺地叫了声,“派出所根本不听我的解释,电机明明被人动了手脚——”
“砰!”一声巨响,电光火石之间,季银河吐出一口炙热的气,拖着消防沙箱冲了上去!
扬起的河沙混着灰尘,眨眼就扑灭了假人模特上的火星。
张洪波狠狠骂了声国粹,扭身继续向上跑,但他的胖短腿根本抵不过季银河一步能跨四个台阶的大长腿.
很快就被身手了得的小季警察揪住衣领,按在楼梯转弯处的墙角。
“咚——!”
结实的警棍直击膝窝。
“我xxx!!!”
张洪波吃痛,大叫一声,圆滚滚的身体在扭曲挣扎。
“省点力气吧张大师,你现在要加上纵火和损坏公物的罪名了,难道还想再添条袭警?”季银河呼出口气,喘了两秒。
第一次独自抓到嫌疑人,她还有点懵,在脑中徐徐回忆工作手册上的流程。
好在队长高大的身影终于出现,一把冲上来——
“季银河!”
唐辞双手死死掐住张洪波肩头,大吼一声,声音气得发抖,“为什么不在原地等我,入职时没人教过你不要擅自行动吗?万一他有凶器怎么办?!”
“没人教我,我上班第一天就直接被饶局叫去行政办了。”跌坐在一边的小季同志嘿嘿尬笑,举起警棍,“再说,我不是有这个嘛。”
唐辞:“……”
“要是知道你这么不守纪律,我绝不会同意你来重案一队!”他从鼻腔重重出了口气,“回去把手册全背了,考核通过才准上一线,要不滚……写一辈子材料去!”
“好好好。”季银河也不生气,“可是唐队,我好不容易发现了嫌疑人,等您回来,他早都跑出去了……换成是您,能在原地干看着吗?”
她低声咕哝:“而且您不过来,我也能一个人把他抓住。”
唐辞噎住,视线低垂,扫过她还揪在张洪波衣领上的手。
——指缝里全是黑灰和血渍。
“……受伤了吗?”
“没有。”季银河低头检查了一下,只有手背上有一点擦伤。
被压在地上的张洪波还企图负隅顽抗。
“抓我干什么,我又没杀人,你们警察是非不分,放任李国萍——”
唐辞伸手往背后一摸,却摸了个空。
这才想起,他的手铐刚才已经用来铐火化工了。
“我带了我带了!”季银河赶紧眨巴着眼,将东西掏出来双手奉上。
唐辞瞥她一眼,利索地将张洪波双手铐起来,“东西带得还挺齐全。”
虽然火灭了,但仓库里空气呛人,地上还有假人模特的灰烬,实在不宜久待。
唐辞让季银河在前面开路,自己押着张洪波,循原路走出仓库。
外面的空地上,被滚滚浓烟和警报声惊醒的保安匆忙赶到现场。
“市局办案。”唐辞出示了警察证,一脸焦急,“哪里有电话?”
其实他刚才寻找蜡烛时,BP机忽然响个不停,连着收到三条小伍发来的紧急代码,这才耽搁了一会。
“啊领导,这边这边!”保安慌张地把一身烟灰的三人引进最近的办公室。
唐辞把张洪波铐在暖气管上,示意季银河去洗把脸,然后拨下重案一队办公室的号码。
接电话的是留守的叶晴。
“唐队,小伍留言说交警找到李国萍了,在鲁港码头,正准备跑。”要事当前,她难得用飞快的语速大声说话,“车副和程漠也赶过去了!”
唐辞立刻放下话筒,霍然起身。
“带上张洪波,出发!”
*
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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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波装大师装上瘾了,一路叽叽喳喳兴奋不已,谢天谢地谢祖师爷保佑,就是不感谢成功阻拦李国萍的刑警。
季银河全程捂住耳朵,恨不得把钢筋锅扣在他头上。
唐辞也烦躁极了,拧紧眉头猛踩油门,把大吉普开到一百二十码,终于成功在十五分钟内抵达鲁港码头。
下了车,一蓬滚烫的、混着柴油味的风迎面扑来。
鲁港是江潭最繁华的码头,聚集此处的人又多又杂。
警戒线外围着不少群众,还有几个人扛着相机,明显是记者。
眼下刚过正午,烈日灼心,地面烫得能煎鸡蛋,李国萍就坐在甲板上,怀里抱着一个小黑皮箱,一脸愤恨地盯着在场众警察。
小伍他们到得早,看见狼狈的唐辞和季银河吓了一条。
“唐队,你们怎么……”
唐辞没说话,指了指吉普车里的张洪波。
小伍看见后座上有个咧嘴哈哈大笑的人影,姿态夸张,很有种大仇得报的癫狂。
季银河言简意赅:“我们在火葬场抓到了张洪波。”
小伍咽了口唾沫,收起那副“还以为你们爬进了火化炉”的表情,转而兴奋地攥紧拳头。
“太好了!那我们今天是不是能结案了?”
唐辞摇了摇头,从警车里拿副手铐,抬步登上甲板。
季银河盯了两秒,也默不作声地跟上去。
“李国萍,跟我们回市局吧。”唐辞朗声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国萍抬起头,笑了声,“我出门旅游,不行吗?凭什么不让我离开?”
她是个漂亮的中年女人,搞销售出身,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穿昂贵时髦的亚麻西装,涂明艳的红色唇膏,头发烫了羊毛小卷,瀑布一样披在身后,闪闪发亮。
不过这两天的躲藏,还是让她眼底现出一丝疲惫的痕迹。
美人展颜,唐辞却并不为所动,“你涉嫌杀害压缩机厂电工张春波,我们已经掌握证据了,箱子里装的什么,证物吗?”
李国萍没说话,幽幽叹了口气。
盛夏阳光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面,货轮的影子在热浪里扭曲摇晃,像一张没对好焦的老照片。
“我本来今天中午就能离开江潭了,没想到还是被你们警察捷足先登。”她扬了扬下巴,颇有风姿地站起身,“就差一点点……”
“因为我们站在正义这边。”唐辞走过去,打开手铐,正要铐向那双养尊处优的手——
然而李国萍却趁唐辞不备,忽然胳膊一扬,用尽全身力气,将怀里的小黑皮箱急速扔了出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人想到在这个关头了,她竟还企图销毁证据!
来不及眨眼,只听“噗通”一声,皮箱已经落入江面。
紧接着,又是“噗通”一声!
一道人影高高跃起,毫不犹豫地从甲板上跳下,砸向水面,溅起层层叠叠的浪花。
岸上众人齐齐惊呼:
“季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