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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 19 章

作者:山煊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说。”


    “我想知道,如果我的父母真的进去了,会被判多久。”


    “我不知道。”殷垣道,“目前的案情都不清楚,况且我是律师,不负责判刑。”


    “这样啊……”年轻女孩失望地低头,“谢谢你,我没事了。”


    “你想救你父母出来还是担心他们不会进去?”


    “当然送他们进去!我怎么可能想帮他们。”


    “那你就不用管了,如果是刑事案件,有检察院起诉。你保证自己不会给他们找辩护律师就行。”


    “这样就行了?”


    “你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有交给法律来解决。”


    回程路上,柏扶青意外道:“我以为你会主动接手这个案子。”


    “我看起来很闲?”殷垣瞥了他一眼,“而且本来就没什么需要律师的地方。她自己一个人就能做到,没必要多花钱请律师。”


    “如果案子查不清楚呢?”


    “没有如果,我相信警察。”


    “你相信警察还是相信那个朋友?”


    “……”殷垣莫名其妙道:“你砸玻璃的时候顺便敲到自己的脑子?这个问题有什么区别。”


    柏扶青闭了闭眼睛,“这里空气太干了,我没睡好。”


    “最近一直是阴雨天。”


    四九城现在的空气湿度能达到百分之七十,出个门就好像泡在水里一样。殷垣不理解这个“干”从何说起。


    “哦。”柏扶青道。


    殷垣没功夫送他回家,就近找了个地铁站把人放下。柏扶青对此没什么意见,不过临下车前,他还是嘱咐道:“我送的盆栽你一定要收下,那是发财树,能庇佑你未来一直财运通达。”


    “……”


    他这么认真地说这种迷信的话,殷垣觉得柏扶青又拓宽了一个就业方向,去给人算命也行。


    估计靠着这张脸都能吸引不少客户,不过唯一一个缺点就是容易进去。


    柏扶青看他对着自己莫名走了神,晃了晃修长干净的手指,“你记得找我来拿。”


    “再说吧。”殷垣视线在他手上一闪而过,不置可否,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


    当晚,他下班还没回到家就看到了白无常勾了魂等在楼下,催促道:“你快点,要上班了!”


    他飘在绿化带前的树下,双脚离地面有一大段距离,乍一看,跟个人吊在树上似的。


    殷垣:“我刚下班……”


    “那你尽快啊,爬楼太累了,我就在下面等你。”白无常摆摆手,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啷响动,被勾住脖子的鬼瞬间吐出了舌头,求饶道:“大人,您轻点,小的要喘不上气了。”


    “你倒是喘个气给我看看。”白无常没好气白他一眼。


    殷垣走后没多久,另一个男人从白无常旁边路过,看朝向是和殷垣同一单元。


    白无常朝他吐了吐舌头,眼睛一亮,“这个好,下次来得时候就顺便找你要点钱了。”


    他自言自语的一句话,不想那个男人顿住脚步看过来,“你要我的钱?”


    “……”


    嗯?他怎么能看见自己的?


    白无常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一条手臂粗的藤蔓凭空出现,死死勒住他的脖颈,真把他吊在树上。


    靠——


    白无常舌头越吐越长,几乎垂到了胸口,挣扎地说道:“大、大胆,你知道我是谁吗?”


    “地府无常而已。”柏扶青漠然道:“早听说你们经常朝各种鬼跟人勒索钱财,看来传闻果然不假。”


    “你、你……”白无常悄悄用了咒术,见完全没用,就明白这绝对是个大大大佬,他得罪不起,他的顶头上司也得罪不起的那种。


    立刻换了个副脸色,努力讨好道:“不知道您是哪位大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都是一家人。我那就是说着玩的话,您别当真。你看,我现在还在干活呢。”


    柏扶青的眼神移到白无常身边的鬼身上,那鬼立刻毛骨悚然,浑身发抖,死活不敢和他对视,只一味地点头附和。


    “下不为例。”柏扶青手指轻抬,藤蔓倏然收回。


    想到殷垣最近身上莫名沾的鬼气,柏扶青似乎有了答案,脸色沉了沉,警告道:“不许再找生人勒索,更不要靠近。”


    白无常唯唯诺诺答应。


    看着人慢吞吞走远了才敢拍了拍胸口,喃喃道:“妈呀,真是吓死我了。”


    旁边的鬼小声提醒道:“您已经死了。”


    “……”


    等殷垣换了身工作服下来时,看见一白一黑两个鬼鹌鹑一样紧靠着树,不由纳闷道:“你们怎么了?”


    “你这小区……”白无常半晌才绞尽脑汁想出一个评价,“当真是卧虎藏龙。”


    殷垣不理解。


    白无常刚才受到的创伤太大,一点也不想多回忆,看人已经来了,便说道:“走吧,今晚还要干件大事。你还记得伤人的黄仙吧,他被找着了。”


    “这么快——”


    白无常哼哼两声,“那也不看看我是谁。”


    “要说这黄仙难怪找不到,他把自己个藏到了一般人压根想不到的地方去了。”


    一般野生黄鼠狼这种生物在城市中非常少见,毕竟路上到处都是车,稍不注意就容易被碾死了。而且城市里,不容易偷鸡。


    殷垣以为白无常会带自己跑到偏僻点的郊区或者公园,没想到最后到了另一处小区里。


    “这里……”殷垣眼尖地瞥见路牌,“你跑到二环了……”


    “啥二环不二环的,这边破房子真多。”白无常言语间颇为嫌弃,“我们那最简陋的纸厝都没这样破的,也就这个小区勉强还行。”


    四九城老城区尤其是二环内的区域因为要对文物进行保护,这些年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被他嫌弃的不少房屋都已经进保护文物的名单中。


    殷垣还记得当初有个房地产大鳄走了不少关系拿下一小块这边的地皮,绕开重点保护的地方进行范围性重建。


    还没建成前,这里的房价就直接被炒成了天价。


    可后来开发时期,连续出现各种怪事,有个最有名至今被津津乐道的就是关于挖出十二个人骨坛子的传说。


    据说施工那天深夜,打地基的时候有一块怎么也弄不平,工头就让人往下挖一段。结果连续挖出十二个半米高的坛子。


    当即就有人去找了考古专家鉴定这是不是什么文物,结果没成想经过检验发现里面全是人的尸骨。更诡异的是挖出坛子没多久,主持工程的工头和几个工人相继意外离世。


    这事一时轰动了整个四九城,各种各样的传言都传了出来,最具想象力的便是说这是古代的风水阵,拿来压制下面的恶鬼。风水阵被毁,这个楼盘就要全部成为凶宅了。


    为此,房价直接骤跌。开发商焦头烂额全国请来各种专家勘验,对外放出的消息是这些坛子跟鬼怪没关系,那是有人特意捡骨带回家乡安葬,一种落叶归根的习俗。至于有人死亡,也都是意外与玄学没关系。


    不过这些说法可信与否,只能是见仁见智了。


    殷垣抿了抿唇,对十几年前的传闻并不评价,“那个黄仙呢?”


    “喏——”白无常一扬手,指了指深夜里透出红光的一间房。


    漆黑的夜色中,周围安安静静一片,突然有个红光映照的窗户格外醒目。


    打眼一看,还真有点瘆人。


    白无常找了个树把那个鬼和勾魂锁一块锁了上去,接着从窗户里面飘进房子。殷垣紧跟其后。


    他们是从客厅的外墙进去的,紧挨着的阳台的窗户半开,夜风卷动白纱做的窗帘在空中时不时翩飞。房子里静谧得落针可闻,似乎没人居住。


    昏暗的红光从一间半掩着的房间透出,将客厅的一切照得影影绰绰,只能看清个模糊的轮廓。


    “嚯,这怎么跟进了鬼屋一样。”白无常惊道。


    “……”


    殷垣默默看了他一眼,循着光往那个房间飘去。一踏进去,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供台,十几个电子蜡烛摆在桌案上,散发出暗红色的光晕。最中间是一个木头雕制的牌位,上面红墨写了一列字:亡子云子州之牌位。


    白无常看见这幕,怪道:“原来是供牌位的……不对,我线人给我的情报确定那黄仙就在这里啊。”


    “……线人?”殷垣神情复杂。


    “你这什么眼神啊,少见多怪。”白无常嫌弃地撇撇嘴,在房间里四处打转张望。


    见过警察发动群众当线人,这还是第一次见阴差发动群众的。


    殷垣确实闻所未闻,并且叹为观止。


    他不经意地往墙边靠了靠,忽地发觉不对劲的地方。


    “供着牌位,怎么又不放遗像反而要摆一件佛像呢?”


    “……这不是佛。没听说过有长这样的佛。”白无常扫了眼说道,“应该是这家主人被忽悠请错东西了。”


    殷垣轻轻挑眉,盯着电子红蜡烛的光晕沉默一会,问道:“请错神像会有什么后果吗?”


    “邪神占了正神位,还日日受供奉,不成精的东西也得开了点灵智,更别说其他邪祟……”


    白无常说着,蓦地反应过来,甩出哭丧棒朝那佛像敲去。


    慈眉善目的佛像霎时从头顶裂开一条缝隙。


    白无常还要甩第二棍。


    那尊只是裂缝的佛像瞬间四分五裂,从里面飞快地窜出一道白影,朝着窗户跳去。


    “曹,我没拿勾魂索———”


    白无常话还没说完,一根泛着红光的笔嗖地飞出,穿透黄鼠狼的头皮一块钉在墙上。


    黄鼠狼全身的黄褐色皮毛根根直立,绿豆眼惊恐地看向殷垣。


    不都说地府的阴差嘴好吃懒做,不干实事吗?


    怎么会找过来了?


    “跑啊,怎么不跑了?见我们来了还装死,躲得过吗你!”白无常狞笑着拎起黄鼠狼后颈,伸头闻了闻,简直血气冲天,可想而知沾了多少人命。


    殷垣收回判官笔,死活不肯上前,对这股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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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皱着眉心,“他身上这味是怎么回事?”


    “这得问他自己了。”白无常冷笑,逼问:“大胆黄十六,身为仙家不思修行,反而到处害人,你今天最好老实交代所有经过,不然我即刻就扒了你这层皮,带去阎罗殿。”


    “……”黄鼠狼嘤嘤两声,弱弱道:“我是黄十四。”


    殷垣适时说道:“看来你那线人不怎么靠谱啊。”


    “……”


    “少废话,问你什么就说什么。”白无常摆出正义凛然的架势。


    “我……我……”黄十四眼睛滴溜溜转,不肯就此罢休,嚷嚷道:“我冤枉啊,我只不过是犯了每个黄鼠狼都犯的错误,偷了几只鸡而已。我真没害人,你们这是想要屈打成招,我要去找判官老爷,让他给我主持公道!”


    白无常侧目,看向殷垣,这身红袍还不够有辩识度吗?


    殷垣:“我在这,你说吧。”


    “呜呜呜——”黄十四哭声卡在嗓子里,震惊当场,“啥?”


    “现在提倡移动法庭,在这也能断案。你说吧。”殷垣道。


    “……”


    黄十四:“你是判官?……不应该啊,判官不都是大胡子吗?”


    “那是你少见多怪。”殷垣现学现卖,把这个词丢给了黄十四。


    黄十四最后的机会也没了,心如死灰道:“我只是犯了每个妖怪都会犯的错误。修行这么苦,我走走捷径怎么了。”


    “走捷径?”殷垣和白无常对视一眼,心知这是正题开始了。


    “这家主人是个女的,她儿子去年车祸死了。我看她一直精神恍惚,被人忽悠请了个假神像,就趁机钻进了里面。在她每次上供时,稍微显显灵,骗点香火吃。”


    “这不是时间长了,我就觉得这样对我的修行太慢。人的信仰固然有用,但到底不如直接吸□□气来的快。”黄十四打了个岔,“你们应该明白这个滋味吧,按时发工资哪有出去打劫来得快!”


    白无常感觉自己被阴阳,顿时大怒:“你胡说,我从来没打劫过,那是他们自己愿意给的!”


    “……”


    黄十四缩了缩脖子,继续道:“所以,所以我就告诉她,她儿子在下面很孤单想要找个伴。最好是同样车祸的那种,这样有共同语言。”


    “所以她真的去找了车祸离世的女孩来结阴婚?”殷垣问道。


    “……哪有那么多正好车祸离世又适龄的女的。”黄十四语气古怪起来,“她是先看好了人,再拿对方八字找我算。如果合适,她就找人策划一场车祸,把女的弄死,拿她的骨灰来跟她儿子合葬。”


    电子蜡烛的红光闪了闪。


    殷垣沉默片刻又问道:“她杀了几个人?”


    “一、二、三、四……”


    黄十四一个一个数数,空寂的房子里,一时都是他声音。


    白无常听不下去,“你数什么数,死了几个,你自己不知道?”


    黄十四露出尖利的牙齿,嘿嘿一笑。


    殷垣顺着他视线猛地回头,这才发觉,在牌位旁边,摆了一排毫不起眼的盒子。这盒子是黑色的,在昏暗的红光中几乎隐了身。


    饶是见过不少案子的他,还是忍不住脊背发寒。


    “一个盒子就是一个人的骨灰……她怎么做到的?”殷垣不理解,“这些女孩的家属呢?他们没有骨灰怎么会善罢甘休?”


    “这简单,她有钱,什么是钱搞不定的。”黄十四说道:“要我说,狠还是人类狠。我只告诉她找一个人接阴婚就行,她自己觉得不够,生怕委屈了儿子,找了一大堆人给儿子陪葬,啧啧……”


    难怪黄十四身上血气冲天,死了这么多人,因果得算他身上一半。


    殷垣想到这,扭头看向白无常:“死了这么多人,你没察觉到不对?”


    阴差平时都怎么干活的。


    “……”白无常嘴硬:“有的人寿命没到头,进不了地府,我去勾魂做什么!再说,这片也不归我管。”


    “你们阴差做事还能再随心所欲点吗?”殷垣闭了闭眼睛,忍无可忍。


    白无常:“行了行了,这不都来了嘛,你快想想办法怎么处理。我好带它去受罚。”


    黄十四那绿豆大的眼睛在他们身上不安地来回转动:“你们要带我去哪?”


    殷垣没搭理他,比起送黄十四受罚,现在还有另一件更紧要的事情去做。


    凌晨,赵云州还在分局。


    他们队四个人轮流上阵审讯,云水就是死活一个字都不肯说,把头一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赵云州看得生气,气鼓鼓坐到工位上翻看整理出来的卷宗,想要寻找其他线索突破。


    可他连续二十四小时没合过眼,看见密密麻麻的字,睡意忽然席卷而来。


    在梦里,他看见了个会说话的黄鼠狼。


    黄鼠狼两腿蹲在地上,双爪做求饶状,委委屈屈地将赵云州刚接手的一桩案子以另一个角度讲了一遍。


    末了,它说道:“云水朋友有一处住宅,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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