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了”有很多意思。埋单、埋藏、埋没……但此刻,从他薄唇里吐出的这两个字,显然只有一个含义。
活埋。
黎迎的脑海中晃过各种可怕的画面。
漆黑的土坑,冰冷的铁锹,潮湿的泥土……她甚至能想象到泥土灌进口鼻时令人窒息的痛苦。
胃部一阵痉挛,恐惧如毒蛇般顺着脊背攀爬而上,黎迎声音干涩:“你……你要多少钱才会放了我?”
她平时不与人结仇,和人少有争执,所以,绑架她不可能是寻仇。劫色的话,黎迎不觉得自己有多少资本,毕竟忽略性别的话,司机长得比她更“漂亮”。
既然不是仇家,也不是劫色,那就只能是图财。
就算男人想要她的器官,无非也是为了钱。
路上不见行人,远处传来几声犬吠,短促焦躁,很快又被寂静吞没。
黎迎深呼吸,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稍微找回了一些理智。
“如果是几百万,我家可以给。”她逼迫自己冷静,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抖,“但如果是上千万…或者上亿……”
黎迎顿了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不如真的埋了我吧,我这条命不值这个价。”
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路灯的间距越来越远,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
黎迎想,自己可能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刚买的红提吐司,保质期就到后天;桌上还有半盒没吃完的蓝莓,不吃明天就会坏掉,不过不用她交代,安莳一定会趁她不在,偷偷消灭掉……
原本答应教侄女做草莓蛋糕的,侄女每次看到她回家,都眼巴巴地问:“姐姐什么时候教我呀……”
原来人临到尽头,惦记的竟是一些琐碎的小事。
黎迎的父母从小教育她:“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是啊,是她自己粗枝大叶上错车,是她的错,不应该连累家人。
这个认知反倒让黎迎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恐惧到了极点,就会转化成一种近乎解脱的愤怒,死之前也要过l过嘴瘾,于是她所幸破罐子破摔开骂。
“你就是个变态!穿得人模狗样,戴着几百万的表,结果是个法外狂徒?”黎迎怒火直冲脑门,语速越来越快,“你是不是心理扭曲啊?绑架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很有成就感吗?”
闻煦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本就阴郁的心情更上一层楼,他压着怒意,反问:“是我让你上车的?”
“是我上了你的车,所以呢?这就是你绑架我的理由?”黎迎泄愤地拍了下车门,“敢情我被绑架,还是我的错了?受害者有罪论?”
闻煦侧目,乜了她一眼。
月光从车窗斜斜地照进来,映照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他藏在墨镜后的眼睛闪过波动,但很快又恢复成一潭死水。
闻煦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很吵。”
黎迎死到临头无所畏惧:“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快放了我!”
闻煦胸腔振动:“如果我不放呢?”
闻煦何尝不想把黎迎扔下车,从她上车起嘴巴就没停过,一路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废话,既要加微信,又要借手机,很难不让他怀疑她另有目的。
最大的问题是,这个眼瞎的女人光顾着对他破口大骂,也不管周遭环境,他们现在在高速上,距离最近的路口还有七公里。
如果他现在停车,把她丢在这里,会发生什么?
荒郊野岭,让她消失容易至极,可处理后续太麻烦。
闻煦不是什么好人,他不把黎迎抛下,不是良心作祟,而是厌恶事后警察调查的繁琐程序。
“你不放我们就同归于尽。”黎迎蜷缩在角落,红着眼睛瞪他,“我跆拳道黑带、散打冠军、拳击业余赛金腰带,你最好离我远点……”
“三个小时前,我刚放倒了一个一米九的壮汉,他在我面前,失.禁了。失.禁了,你懂吗?”
“是吗?”闻煦嘴角一抽。
黎迎故意活动了下手腕,发出咔咔的声响,继续胡编乱造,“我数到三,你再不停车,我真的就和你同归于尽……”
她的威胁在车厢里回荡,闻煦充耳不闻。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划开手机屏幕。
威胁失效,黎迎纳闷,他在看什么?
是在和同伙商量怎么处理她吗?
还是……在估算她这条命值多少钱?
还没等黎迎思考清楚要不要上去争夺方向盘,闻煦已经锁上手机,丢到中控台上。
下一秒,车子驶出高速,在路边空旷处停下,闻煦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副银色手.铐,然后推开车门,长腿一迈下车。
黎迎呼吸一滞,本能地往车门方向缩去。
车门被闻煦打开,夜风灌进来,夜晚的凉意吹散了车内凝滞的空气。
久违的新鲜空气争先恐后涌入黎迎的鼻腔,胸腔里沉积的寒气被一扫而空,让她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黎迎抓住机会,在闻煦开门的一刹那,扑向敞开的车门。
可她刚探出半个身子,一只温热的手掌就扣住了她的腰,将她轻轻松松地捞了回来,力道大得让她动弹不得。
黎迎挣扎着回头,对上闻煦近在咫尺的脸。
月光下,他的薄唇紧抿,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却遮不住他身上瘆人的压迫感。
“跑什么?”
黎迎的腰被闻煦扣着,整个人被他半搂在怀里。闻煦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灼热得让她心跳加速。
是害怕、恐惧引起的心跳加速。
黎迎伸出双手使出全力推他,可闻煦的手臂如铁钳般牢不可动。
“放开我!”
闻煦没说话,直接拦腰将黎迎塞回后座。
黎迎刚要反抗,闻煦已经欺身而上,单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咔嗒”一声,将手铐锁在了她的手腕上。
“你——”黎迎口出恶言,刚憋出一个字,闻煦就将手铐的另一端扣在车门上方的扶手上。
两人的距离很近。闻煦的胸膛几乎贴着黎迎的脸,在他离开之际,呼吸拂过了黎迎的耳畔,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冰冷又强势。
黎迎一挣,链条哗啦作响,手腕被金属磨得生疼。
“你这个变态,快放开我——”她的声音劈了调,左手成爪抓向闻煦的咽喉。
闻煦偏头躲开,反手将她按在车座上。
黎迎动弹不得,眼眶渐渐泛起水雾,琥珀色的杏眼泛起细碎的光。
浓密的睫毛颤抖着,如同受惊的蝶翼,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她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却让那双眼睛更加楚楚动人。
只可惜,碰到的是不懂怜香惜玉的闻煦,他关上门,重新启动车子,“不想死就闭嘴。”
黎迎委屈地缩了缩脖子,手腕上的金属手.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改变策略,左手抓住扶手用力往下压,同时右手腕向上猛提。
但无论她怎么用力,该死的手.铐都岿然不动。几次尝试后,黎迎精力耗尽,泄气地垂下肩膀,额头抵在车窗上喘息。
绝望了五分钟,她才注意到手.铐内侧刻着眼熟的品牌标志,图案是一个精致的小锁,下面刻着“VelvetRestraint”的字样。
这个标志她太熟悉了。
一年前,哥哥新婚两周后,黎迎代收了一个写着自己名字的快递。
她拆开后才发现是哥哥买的情.趣用品,也是这个奢侈情.趣品牌的产品。据说VelvetRestraint是目前网上最贵的情.趣用品品牌,专为“特殊游戏”设计的高级货,用高级合金打造,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你...”血色从黎迎脸上褪尽,又猛地翻涌上来,她的脖颈迅速涨成羞愤的紫红,“你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玩得真脏。”
闻煦不耐烦道:“闭嘴。”
黎迎气得眼眶发红,“你这个...这个…”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这个淫.魔!”
“?”
闻煦给黎迎戴上手铐,是怕她影响自己开车。
手铐是宋时然硬塞给他的,听说闻煦今天要去“相亲”,他特意准备了一堆“助兴礼物”放在副驾驶。
闻煦此刻根本没空搭理黎迎。
他瞥了眼后视镜,一辆黑色奔驰紧追不舍,逐渐逼近,像索命的幽灵般紧咬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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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闻煦刚接手闻氏集团海外业务,第一个盯上的就是徐世铮估值虚高的科技公司,Xenith(顶点)。
Xenith的核心技术涉嫌抄袭,财务报表更是漏洞百出。在连续三周的做空操作后,徐氏科技股价暴跌78%,闻煦趁机以白菜价完成了收购。
最后的董事会上,徐世铮摔碎茶杯,表情狰狞,“闻煦,你最好祈祷别落在我手里。”
徐世铮是技术出身,他把全部身家都押在了公司上,年近五十的他心有不甘,红着眼睛嘶吼,“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闻煦,我迟早让你血债血偿。”
当时闻煦只当是他是败犬的哀鸣。
按照惯例,这些被资本游戏淘汰的失败者,要么拿着套现的钱去国外养老,要么郁郁寡欢地消失在商海里。
没想到徐世铮选择了最极端的路,变卖祖产成立私募基金,蛰伏三年就为等这个复仇的机会。
20分钟前。
闻煦收到助理小陈的短信:
「闻总,已查清,徐世铮一周前在仁和医院确诊胰腺癌晚期,主治医生张维已确认」
「癌细胞已扩散至肝脏,预估生存期3-6个月,其私人账户今早转出2000万至境外账户」
「监控显示他正在跟踪您的车辆,已报警,闻总请您注意安全。」
难怪,将死之人确实没什么好顾忌的。
后视镜里的奔驰开始加速,驾驶座上徐世铮扭曲的面容在挡风玻璃后闪过,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没有半点当年儒雅企业家的影子。
“坐稳。”闻煦命令道。
紧接着,车子甩尾冲进一个地下车库,轮胎在水泥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
车速表的指针已经飙到了红色警戒区,引擎的轰鸣声震得黎迎耳膜发疼。
她的手腕被还铐在车门扶手上,随着车身的剧烈晃动,金属手.铐不断撞击车窗边缘,发出刺耳的“咔咔”声。
黎迎的身体因为惯性被甩得左摇右摆,疼得她直抽气,声音也被剧烈的颠簸撕扯得支离破碎,“慢、慢一点……”
话音未落,又是一次近乎九十度的急转。黎迎额头重重撞在车窗上,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嘀!嘀!”她揉了揉晕晕乎乎的额头,一阵刺耳的喇叭声猝然在她右侧炸响。
黎迎转头,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正与他们并行。驾驶座上的男人头发花白,嘴角咧开一个挑衅的弧度,冲他们比了个下流手势。
黎迎心脏揪紧,脱口而出:“那辆车——”
“看见了。“闻煦板着脸回。
黎迎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男人会加快车速,因为有人想要他们的命。
不,想要男人的命。
车内弥漫起一种诡异的平衡,她、驾驶座上的男人,以及后方穷追不舍的疯子,三人形成了一条畸形的食物链。
按照常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黎迎不认识绑架她的男人,那么后面那个追杀者岂不是天然的盟友?
隔着一层玻璃,黎迎单方面和追车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白发男面部扭曲,充血的眼球暴突,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哪怕黎迎知道追车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她依然被吓得心脏失控,女生的第六感在她脑中拉响尖锐的警报:追杀者比绑架她的男人危险百倍。
车身又一次剧烈震动,后方的奔驰再次狠狠撞上车尾。黎迎的后脑勺磕在头枕上,一阵眩晕。
她强忍不适,飞快地分析现状:变态男虽然危险,但至少还保持理智。而后面的疯子……
黎迎瞥了眼,正好看到追车人掏出一个闪着寒光的金属物件。是刀?还是……
“你开车。”黎迎开口,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不用管我,我会坐稳,争取不影响你。”
话落,黑车加速别过来,车头凶狠地挤向他们的车道。两车后视镜相撞,金属摩擦迸出刺眼的火花。
闻煦淡定地把控油门,等黑车再次别过来时,他轻点刹车,方向盘向右打了十五度。
“砰!”
黑车猝不及防冲过头,车尾失控地甩向护栏。而闻煦的车早已丝滑地切入空出来的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