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忽听得眼前这陌生男子唤自己从前的名字,也愣住了,露出一张尖尖的苍白小脸。
宁怀修仍是不可置信,仔细端详着女子的面容:“隋沁?你是隋沁妹妹吗?”
女子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神色突变,将布巾手忙脚乱地拉上去:“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宁怀修拦住她,神情激动:“一定是你,我不会认错你的,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女子拼命摇头否认,害怕得浑身发抖,无助的泪水瞬间布满脸颊。
爹娘临死前告诉她,逃出去后千万不能让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可眼前这群人却已经知道了。
她该怎么办?
她会死吗?
死后就能见到爹娘了吗?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宁怀修还想走近,女子却似崩溃一般,尖叫一声躲开了。
她惊恐地缩在角落里,紧紧抱住自己瘦弱的身体,将脸埋进双臂之间,犹如惊弓之鸟。
宁怀卿不知发生了何事,连忙拉住明显不对的宁怀修,低声问:“你怎么了?”
宁怀修的目光牢牢锁在瑟瑟发抖的女子身上,压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而复得的庆幸:“兄长,她是隋舅父家的沁表妹啊!你不记得了吗?!”
隋沁?
宁怀卿只觉脑中轰地一响,飞虹派满门被杀的惨状,和小女孩跟在他身后,唤他哥哥的样子在眼前不断浮现交织:“你是说她就是……”
宁怀修点了点头,挣开他的手,再次向女子走去。
可女子却似乎格外害怕他,宁怀修靠得越近,女子的情绪越激动。
她神经质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喃喃:“我听话我听话,你们不要打我……”
宁怀修只觉心口疼得喘不过气来。
他想要抓住女子不停伤害自己的手,却她不断躲开,若是用武功又担心会伤到她,一时间宁怀修格外手足无措。
阿离她们也注意到这里,起身看了过来。
宁怀卿见状,慢慢蹲下,离女子还有一段距离。
他温声开口:“你别怕,我们是临枫山庄的,我们不会伤害你。”
果然,听到“临枫山庄”四字,女子原本麻木的动作一顿,从臂弯里慢慢抬眼看过来。
宁怀卿也看清了女子的面容。
可他与沁表妹只在幼时一处玩过,后来他忙于练功习武,甚少离开临枫山庄,而沁表妹自小身体不好,出远门对她而言,无异于催命。
在飞虹派出事前,二人已有足足八年未见过。
难道当年舅父和舅母将表妹保了下来,送出了飞虹派吗?
宁怀卿此刻无法确认,眼前的女子是不是隋沁。
女子却缓缓抬起头,她身形消瘦,面容憔悴,显得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越发大。
她凝视了宁怀卿许久许久,眼眶里蓄着的泪水再次滚落,拖着瘦骨嶙峋的身体扑进了他怀里:“表哥,是我!”
段意婉的眼珠子差点蹦出来,要不是周妙琴死命拉着,她已经冲上去将两人分开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问,情绪大起大伏又极度虚弱的隋沁已在宁怀卿怀中晕了过去。
那牙子这时挡在了宁怀卿身前:“你们要把我的人带到哪儿去?”
宁怀卿眉目沉沉,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丢了过去,立刻将怀中人打横抱起,朝最近的医馆奔去。
牙子喜上眉梢,一路追着那锭银子,宝贝地捡起擦了擦放进怀里:“多谢公子!”
段意婉在原地气得跺脚:“这人到底是谁啊?!”
而宁怀修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中满是落寞。
*
在客栈安顿好隋沁后,宁怀卿轻声关上门出来。
“又救了一个?”
阿离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幽幽道。
宁怀卿吓了一跳,压低声音:“师姐怎么过来了?”
阿离看他一眼,转身便走,宁怀卿连忙跟上。
客栈后面是一个小花园,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沿着连廊慢慢走着。
客栈的主人喜好风雅之事,在园里种了许多凌霄花,藤蔓沿花架攀援缠绕而上,淡紫色的小花自连廊顶垂落,香气淡雅。
廊下,秋日斑驳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时光静谧宁和。
“你就打算这样和我一直走下去?”还是阿离先开了口。
宁怀卿却反问道:“不可以吗?”
阿离有些意外,看向他:“你何时也学会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了?”
宁怀卿顿了一下:“嗯,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师姐难道不这样觉得吗?”
这回轮到阿离无言了。
她岔开话题:“那姑娘真是你的表妹?”
宁怀卿有些幽怨地看了阿离一眼,还是老实回答她的问题:“是,她名叫隋沁,是我舅父的女儿,我的表妹。”
“五年前,舅父的飞虹派被一伙神秘人偷袭,全派数十口人无一幸免,至今也未能查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我们以为舅父一家都不在了,不想今日能在这里遇见表妹,整整五年时间……她不知吃了多少苦,舅父和舅母在天之灵又该有多心痛。”
宁怀卿神情低落,缓缓敛住脸上的笑意。
阿离停下来,侧脸沐浴在阳光里:“那她现在情况如何?”
宁怀卿看向不远处,眉间笼着无尽的忧虑:“表妹身子本就虚弱,又不会武功,这么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若不是当年事发前,舅母给她喂下了一颗九转保命丹,只怕表妹根本撑不到今日。”
其实,方才大夫同他说的话要严重许多。
表妹这口气一直靠九转保命丹吊着,可她的身体已经极为虚亏,从脉象上看与将死之人无异,这不是花时间将养身体就能痊愈的。
大夫说,只能看一日,是一日。
过了许久,宁怀卿都没再说话。
阿离施施然在回廊坐下:“事情已然发生,多思无益,不如想想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
宁怀卿看过来,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眼前的问题?”
他垂眸想了片刻:“若眼前的问题不可能解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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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轻轻靠在栏杆上,闭眼享受这和煦的阳光:“世上之事,总有解决之道,只是有时身在其中,不得见。”
风吹动两人的衣摆,送来阵阵清香。
宁怀卿坐下来,与阿离面对着面,他问:“那要如何才能拨云见日?”
阿离浓密的羽睫颤动几下,没有说话,阳光下她的皮肤几乎透明。
宁怀卿也没有出声催促,他学着阿离的样子,靠在身后的栏杆上,暖阳温和地照在身上,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阿离睁开眼时,见宁怀卿坐在她对面,眼眸闭着,毫不设防的样子。
她靠近了一点,说出了方才那个问题的答案:“船到桥头自然直。”
“师姐是指……”宁怀眼眸渐渐亮起,认真地看着她,“缥缈峰吗?”
阿离摇头:“这我不知,我只知眼前有一事要解决。”
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宁怀卿的心口:“你需要疗伤了。”
自阿离拿到那本玄冰引后,看了几眼便领悟了其中奥妙,她便用此功为重伤未愈的宁怀卿疗伤。
现下已到两人素日里约定的时间,宁怀卿带着阿离回了自己房间。
房门才一打开,一股食物的香气便飘了过来。
阿离的目光落到桌上的碗里:“好香的鸡汤,只怕要熬许久。”
宁怀卿却显得格外不自在,他将汤碗装回食盒,又将盒子放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秦姑娘特意放在他房中的。
自从他们离开长新镇,秦姑娘便时刻围绕着他嘘寒问暖,还不辞辛苦地下厨为他熬药熬汤。
宁怀卿委婉地说过几次,却也不忍将话说得太绝。
听了这话的段意婉自然不会就此退缩,宁怀卿当面不愿收下,她就悄悄放进他房间。
十七岁的宁怀卿头次遇见这种事,对此束手无策,只能任由她继续,所能做的,只有将她送来的东西再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阿离看着他逐渐熟练的动作,意味深长地开口:“这可是秦姑娘的一片苦心,你这样做只怕会伤了她的心。”
宁怀卿神色纠结:“可我本就无意,若违心收下了,之后反而会让她更伤心吧?”
他不知自己这样是否是对的,从未有人教过他如何面对这些,只能凭着心的想法去行事。
“是吗?”阿离问。
宁怀卿犹豫着点了点头。
阿离敛眉,示意他坐到床上,开始为他疗伤。
一个时辰后,阿离从宁怀卿的房间离开。
宁怀卿结束打坐,只觉通身舒畅了许多,他起身打了些水,正要洗漱,却发现阿离的一方锦帕落在了床边。
他连忙穿上外袍,将锦帕拿在袖中,脚步轻快地朝阿离房间走去,却不想正撞见一人从阿离房中出来。
他下意识闪身躲在墙后,待那人走远后才现身。
夜色昏暗,宁怀卿依旧认出了那是这间客栈的老板。
自己随意选中的一家客栈,客栈的老板竟然与师姐相识吗?
这么晚了,他又是来找师姐做什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