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翡也已经穿好鞋端坐在椅中,见闻竹也到了,便起身准备离开,“那我就跟闻竹走了。”
“等等,本王还有一件事要叮嘱你。”
姜翡连忙端坐回去,“王爷请讲。”
段酒站在一旁看着,这说来也怪,姜二小姐这态度好得让段酒都有点措手不及,今日怎么好像是王爷占了上风?
裴泾转身,说:“你不要和魏辞盈走得太近。”
姜翡心里一紧,“为什么?”
她知道魏辞盈有问题,可魏辞盈不是裴泾要找的人吗?
“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裴泾道:“她不是我要找的人。”
姜翡闻言一愣,“先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先前是受了误导,她身上有个胎记,所以——”
“你看过她的身体?!”姜翡声音都抬高了些。
裴泾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不知为何,他觉得有点心虚,该不会是又醋上了吧。
他把目光投向段酒,段酒扭过头,假装拍了拍闻竹肩上莫须有的灰尘,不准备掺和这事。
好吧,王爷占上风只是错觉,姜二小姐仅仅一句又把上风占了回去。
裴泾只能硬着头皮自己解释,“本王只看了右后肩,未曾看过别的,也是为了确认身份。”
姜翡略一皱眉,“她肩上有什么?”
“一个胎记。”裴泾观察她的表情,怎么看着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有胎记的人很多吧?”
“我能确定。”裴泾笃定道:“因为那个胎记很特别。”
姜翡又问:“有多特别?”
裴泾斟酌了一下用词,最终道:“特别难看。”
姜翡一震,她的右后肩也有一个不太好看的胎记,也没有难看到他口中这个地步吧?难道魏辞盈也有一个一样的不成?
“你,你什么时候看见的?”她下意识抬手想去摸自己的右边肩膀,硬生生停住。
裴泾瞥了她一眼,又垂下眸,“上一次在净莲庵的时候,夜里派人将她带来看了一下,不过本王绝对没做别的!很快又让人将她送回去了。”
姜翡宛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有些断断续续的线索终于在此刻串联成了一条线。
她被人利用了。
她以为作者在书中的描述就是事实,先入为主地相信了书中女主魏辞盈的单纯善良,却忘了人心易变。
魏辞盈以夜里要和书中男主江临渊见面为由骗她伪装成她,利用她让裴泾以为魏辞盈才是他的故人。
怪不得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许多证据都证明她和他们在幼时有过交集,但在裴泾口中却永远只有两个人的影子。
原来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魏辞盈,只有幼年的她和裴泾,在江南破庙的烟雨中短暂地相依为命。
姜翡抬眼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你找她找了多久?”
“十年。”
他语气轻松,就好像这十年光阴只是弹指一挥间。
姜翡心口一颤,忽然间就觉得心酸。
她早忘了前尘往事,唯有那个男孩被人丢弃在过去,执着地寻找着故人。
“你,”她喉咙哽了哽,“你喜欢她吗?那个草芽。”
裴泾哼笑:“小时候哪懂什么喜欢,就是相依为命,是家人。”
说完又拿余光觑她的表情。
都说不喜欢了,怎么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裴泾又看向段酒,段酒摊了摊手又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一天之内两个惊天大消息震得姜翡脑子都有点转不动了,这消息让她又悲又喜。
喜的是总算知道自己才是裴泾要找的人,这可以成为她的一张底牌,只要她略施手段,魏辞盈就不可能成功。
可是这样一来,裴泾要是知道她就是草芽,还会按照原剧情灭她满门,她还能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么?
对了,裴泾不是说只要确认当年草芽抛弃他,就会杀了她么,或许到时候她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完成任务。
想到这里,姜翡定了定心神,道:“我与她亲近,她身上有没有胎记我清楚,那胎记想必是画出来的。”
如此一来,裴泾知道胎记是假的,就不会想到其实是有人做了替身。
裴泾颔首,“那便不用再查了,只需盯紧她,她定能带本王找到草芽。”
事情告一段落,姜翡心事重重地跟着闻竹离开。
裴泾站在别庄门前,喃喃自语道:“她连饭都没吃。”
段酒:“啊?”
裴泾皱眉,“如此爱生气,可谓善妒。”
段酒心说善妒不了一点,要是知道人家花了您的银子买扇子送给魏三郎,到时候善妒的是谁还不知道呢。
这姜二小姐不愧是习过《倒追王爷三百招》的人,手段当真了得,能在两个男人之间游走得如鱼得水,再这么下去,怕是有人要遭殃。
……
自得知这一消息,姜翡一整天都忧心忡忡,当晚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大半夜才睡着。
梦里的小女孩终是从孤儿院的铁门上摔了下来,接着孤儿院的画面如水波纹般荡漾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朦胧的江南烟雨。
她看见年幼的自己费力地拖着一个比她大上不少的男孩进了破庙里,把他安置在破庙中属于自己的角落。
那是她打了两架才争取到的位置,只要雨不是太大的时候,那个角落仍是能保持干燥的。
小男孩蜷缩在角落,就那样脑袋枕在她腿上,靠她一点一点喂水和讨来的米汤,硬是把人喂醒过来。
他睁开眼困惑地看着她的时候,她说我叫草芽,他们都这么叫我。
她没有说自己叫姜翡,因为小乞丐本不该有如翡翠般珍贵的名字。
从那天起,破庙里多了个不爱说话的小哥哥。
眼前的画面又开始扭曲,浑身湿透的小姑娘怀里抱着还没冷透的馒头冲进破庙,掰成两半分了一半给男孩。
小女孩每天翻遍城里的垃圾,捡来半块饼就掰成两半,拾到破棉袄就先给他披上。
男孩总是沉默地接过,仍旧带着提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