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傅在厂里工作多年,一向作风正派。”
“李主任,我哪敢乱说啊!”许大茂一脸委屈,“这事千真万确!刘海忠他大儿子都因此跟他断绝关系了!”
李主任将信将疑:“你有证据吗?”
许大茂眼珠一转:“证据……证据倒是没有……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您去车间问问,谁不知道这事?”
李主任沉下脸:“许大茂,我警告你,散布这种谣言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是不是对刘师傅有什么意见?”
许大茂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李主任,我就是觉得这事影响太坏,才来向您汇报的!您要是不信,就当我没说!”
许大茂灰溜溜地退出办公室,心里却暗自得意。
他知道,这种谣言一旦传开,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果然,下午一上班,李主任就收到各车间送来的一摞投诉信,全是举报刘海忠“道德败坏”“乱搞男女关系”的。
甚至有几个女工联名上书,说不敢单独跟刘海忠一起加班。
“老张,这些举报信……可信度高吗?”李主任问一车间主任。
一车间主任叹了口气:“李主任,这事……唉,现在全厂都传得沸沸扬扬,工人们情绪很大。
今天上午就有几个女工拒绝去刘海忠的车间干活……”
李主任眉头紧锁,权衡再三,终于拿起电话:“通知广播室,下午全厂广播,关于刘海忠同志的工作调整……”
傍晚时分,身心俱疲的刘海忠终于回到轧钢厂。
他刚进大门,就听见广播里传来清晰的声音:“……经厂党委研究决定,原二刘海忠同志,因个人作风问题,即日起调任厕所组工人……”
刘海忠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名誉和地位,就这样毁于一旦!
他不顾一切地冲向办公楼,直奔李主任办公室。
“李主任!这处分不公平!那些都是谣言!有人要害我!”刘海忠红着眼睛吼道。
李主任面色严肃:“老刘,你先冷静。
这事……厂里也是迫于舆论压力。
那么多举报信,我们不得不处理啊。”
“举报信?什么举报信?”刘海忠愕然。
李主任拉开抽屉,取出一叠信件:“你自己看吧。
老刘啊,不是我不帮你,但群众反映这么强烈……”
刘海忠颤抖着手翻看那些信,越看心越凉。
信上的字迹各不相同,但内容大同小异,都是指控他与儿媳有不正当关系。
“李主任,这些都是诬告!我刘海忠对天发誓,绝没做过那种禽兽不如的事!”
刘海忠声音嘶哑,“您给我个机会,我让我儿子儿媳来当面澄清!”
李主任叹了口气:“老刘,如果你真能让你儿子儿媳出面解释,厂里会重新考虑。
但是……”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刘海忠一眼,“我听说你今天去找他们,他们都不愿见你?”
刘海忠如坠冰窟,无言以对。
他这才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死局——儿子儿媳拒绝见面,反而坐实了谣言的真实性!
离开办公楼时,天已经黑了。
轧钢厂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加班的工人远远看见他,立刻躲开了。
刘海忠踉踉跄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翻江倒海。
是谁?到底是谁在害我?许大茂?李卫东?还是……他脑海中闪过一张张面孔,却无法确定。
回到四合院,院里出奇地安静。
各家各户的灯都亮着,但往日热闹的院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刘海忠知道,这是邻居们在刻意避开他。
推开家门,二大妈坐在炕上抹眼泪,见他回来,哭得更凶了:“老刘啊……这可怎么活啊……光天他们学校老师都知道了……孩子回来哭了一晚上……”
刘海忠颓然坐在椅子上,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查!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在背后搞鬼!”
傍晚,刘海忠站在红砖筒子楼前,抬头望向三楼最里间的窗户。
窗台上摆着两盆蔫头耷脑的绿萝,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他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爬上楼梯,皮鞋在水泥台阶上发出“嗒嗒”的闷响。
“光齐!开门!是爸!”刘海忠的拳头砸在斑驳的木门上,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对门邻居“吱呀”一声拉开门缝,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吵什么吵?再敲报警了啊!”
刘海忠赔着笑脸:“对不住对不住,我找我儿子。”
转身继续压低声音拍门:“光齐,爸知道你在家!刚才张婶都看见你了!”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是儿媳妇王秀兰刻意压低的声音:“爸……光齐他……他不在家……”
“放屁!”刘海忠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在门板上,“刘光齐!你个不孝子!老子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
门内突然安静得可怕。
刘海忠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见儿子颤抖的嗓音:“爸……我不是故意躲您……我就是……就是怕……”
“怕什么?老子还能吃了你?”刘海忠急得直跺脚,皮鞋尖踢到了墙角的扫把,发出“咣当”一声响。
“小时候您打光福……皮带抽得他后背都是血印子……我在旁边看着……”
刘光齐的声音越来越小,“您虽然没怎么打过我……可每次您发火,我晚上都做噩梦……”
刘海忠如遭雷击,举到半空的手僵住了。
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八岁的刘光齐缩在墙角,惊恐地看着他抽打偷钱买糖的刘光福……老脸一阵发烫,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光齐啊,那都是老黄历了。
爸这次来,是院里有人造谣,说我和你媳妇……唉,你开开门,咱们爷俩好好说说话。”
门内沉默良久,终于传来插销滑动的声音。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刘光齐半张苍白的脸:“爸……您保证不动手?”
“我保证!我保证!”刘海忠连连点头,趁机挤进门。
屋里光线昏暗,儿媳妇王秀兰躲在厨房门口,警惕地盯着他。
餐桌上摆着半碗没吃完的炸酱面,飘着零星几点肉末。
“秀兰啊,去供销社买斤鸡蛋。”
刘海忠搓了搓手,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两块钱,“中午咱们包饺子。”
王秀兰没接钱,反而往后退了半步。
刘光齐挡在妻子前面:“爸,您说的谣言是怎么回事?”
刘海忠一屁股坐在掉漆的木凳上,凳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摘下帽子抹了把汗:“院里不知哪个缺德冒烟的,到处说我和秀兰……那个……乱搞!现在全厂都传遍了,连李主任都找我谈话……”
他说着说着眼圈发红,“光齐啊,爸这辈子最要脸面,现在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
刘光齐和妻子交换了个眼神,犹豫道:“爸,我们回去……您真不会……”
“我发誓!”刘海忠急得站起来,又赶紧坐下,“不光不打人,以后都不打了!你们小两口要是愿意,搬回来住都行!”
最终,刘光齐勉强点头:“那……明天周六,我们跟您回去一趟。”
刘海忠喜出望外,临走时硬是把两块钱塞进儿子口袋:“买点肉!明天咱们全家吃顿好的!”
回程的公交车上,刘海忠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里美滋滋地盘算。
路过副食店时,他特意下车买了半斤鸡蛋,哼着小曲儿回到四合院。
“老刘!怎么样?”二大妈早在院门口张望多时。
刘海忠得意道:“明天光齐两口子回来!”
二大妈喜极而泣,撩起围裙擦眼睛:“我就知道光齐不是没良心的……”
次日天刚蒙蒙亮,刘海忠就爬起来刮胡子,二大妈在厨房忙活,煎鸡蛋的香味飘满院子。
“老刘,我去叫老阎家?”二大妈探头问。
刘海忠大手一挥:“不用!我亲自去!”
阎解成正蹲在门口刷牙,满嘴白沫子。
见刘海忠过来,含混不清地问:“二大爷……这么早?”
“解成啊,中午全院开大会!”刘海忠红光满面,“我大儿子要回来澄清谣言!”
阎解成漱了漱口,疑惑道:“什么谣言?”
刘海忠脸色一僵,压低声音:“就是……那个……说我和儿媳妇……呸!反正中午都来中院!”
李卫东正在水龙头前洗菜,见刘海忠过来,笑眯眯地问:“二大爷,什么事这么高兴?”
“卫东啊,中午开全院大会!”刘海忠凑近几分,神秘兮兮地说,“我大儿子要回来证明我清白!”
李卫东手上动作不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哟,那可得好好听听。
二大爷放心,我一定准时到。”
等刘海忠走远,他嘴角勾起冷笑,三两下甩干菜叶上的水,心里盘算着怎么给许大茂递话。
临近傍晚,夕阳将四合院的影子拉得老长。
刘光齐夫妇提着网兜出现在院门口时,刘海忠一个箭步冲上去:“可算来了!”
他亲热地揽住儿子肩膀,“你妈天天念叨你!”
二大妈抹着眼泪迎上来,一把抱住刘光齐:“我的儿啊……”
王秀兰尴尬地站在一旁,手里网兜里的苹果滚落一个,骨碌碌滚到李卫东脚边。
李卫东弯腰捡起苹果,意味深长地笑道:“嫂子别紧张,二大爷盼你们回来盼得眼睛都绿了。”
王秀兰勉强笑笑,快步跟上丈夫。
刘光齐环顾四周,轻声问:“爸,光福光天呢?”
“那两个懒货!”刘海忠脸色骤变,冲着西厢房吼道,“日上三竿还睡!给老子滚出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刘光福顶着鸡窝头探出脑袋:“哥?真回来啦?”
话音未落,刘海忠已经抽出皮带:“没大没小的东西!见你哥不知道叫人?”
皮带带着风声抽过去,刘光福惨叫一声缩回屋里。
刘光齐脸色煞白,下意识把妻子往身后拽。
二大妈急忙拉住丈夫:“老刘!你答应过的!”
刘海忠这才想起昨天的保证,讪讪地收起皮带:“咳咳……那什么,先吃饭,吃完饭开会。”
李卫东冷眼旁观这一幕,转身回家盛好饭菜,装在铝饭盒里准备给车间的王思欣送去。
刚走到后院月亮门,许大茂从斜刺里窜出来:“卫东!上我家喝两盅?”
“不了,我给媳妇送饭。”
李卫东晃了晃饭盒,压低声音,“二大爷中午要开大会,听说要让他儿子儿媳妇澄清那个谣言……”
许大茂眼珠一转:“不能让他得逞!”李卫东凑到他耳边嘀咕几句,许大茂露出阴险的笑容:“高!实在是高!”
众人吃完饭,陆续端着茶缸来到中院。
刘海忠搬来长凳坐在正中,刘光齐夫妇拘谨地站在一旁。
李卫东故意来迟,大摇大摆挤到前排,惹来一片嘘声。
“安静!安静!”刘海忠敲了敲茶缸,“今天开这个会,是要澄清某些人造的谣!”
他狠狠瞪了许大茂一眼,“有人说我和我儿媳妇……那个……简直放屁!现在让我儿子亲自跟大家说清楚!”
刘光齐哆哆嗦嗦走到中间,声音发颤:“各、各位邻居……我爹和我媳妇……不可能有那种事……我们搬出去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呀?”李卫东突然高声打断,“二大爷对你多好啊,把工作都让给你顶替,你就这么报答?白眼狼!”
刘海忠拍案而起:“李卫东!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我怎么胡说了?”李卫东叉着腰,“大伙评评理,当儿子的躲着爹大半年,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刘光齐急得满头大汗:“不是的!我是怕我爸打我……”
“打你?”李卫东阴阳怪气地笑,“二大爷最疼的就是你,凭什么打你?除非……”
他故意拖长声调,“除非他跟你媳妇有事,被你发现了!”
王秀兰再也忍住,冲出来喊道:“李卫东!你血口喷人!”
她转向众人,“我们搬走是因为……”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总不能当众说公公家暴吧?
刘海忠急得直跺脚:“光齐!你倒是说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