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野脚步顿了顿 ,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找了个离着最远的地方接着看动画片。
等菜被端上来后,他看了一圈,店里就剩他一个人了,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挑起一筷子塞嘴里。
吃完饭还不到三点,行人大都打着伞,没有伞的则在树底下躲着太阳走,也都步履匆匆。
这天儿是真热,闻野看了看天气预报,三十九摄氏度,手机拿着都烫手。
马路对面的一大片空地是商场停车场,正堵着商场大门,要想进去只能走最左边那条留得不算宽的小路走。
好牛逼的排版,低调不失内涵。
靠,好押韵。
闻野当即掏出已经冷却下来的手机,举高,拍了个照片,配上押韵文案,发了个朋友圈。
他长得高,照片视角得有两米,又开了个广角,把整个商场拍得清清楚楚的,他又欣赏了遍照片才退出开始慢慢悠悠地回复评论。
徐魏宁:这哪?
闻野回复徐魏宁:失忆了?
许恒之:这哪?
闻野回复许恒之:失忆了?
发完才反应过来许恒之还真不知道这是哪,于是把回复删除,十分严谨地回复:问徐魏宁。
徐魏宁回复闻野:???
底下还夹杂着高中同学的回复。
妈妈呀,好高。快放我下来,我恐高!
野哥去哪玩了?
卧槽,有鬼!左上角那哥们白得发光!!!
闻野挑了几个有意思的回复,看到最新一条评论好奇地打开图片放大,左上角还真有个身影,白得和其他人好像不是一个图层的。
看着好熟悉。他又放大了一些。
“你好,商场今天做活动,每满一百可以参与抽奖活动,特等奖有冰箱。有兴趣可以了解一下。”
闻野看手机太入神,下意识接道:“男生女生向前冲?”
“……”旁边的人沉默了一瞬,才说,“那个确实快一点。”
余光中瞥见对方递传单的手顿了顿,闻野被晃了一下眼睛。
好白啊,死了三天都没这么白。
“死了三天应该更白。”对方回道。
靠啊……
这一刻,他福至心灵,终于把昨晚的酷哥,照片上的人还有发传单的人对上了号。
“好巧啊。”闻野面不改色抬起头扬起个大大的笑容,两颗排得整整齐齐的虎牙很显眼。
酷哥没什么表情,挑眉回了句:“牙挺尖的。”说完没等回复就接着就去发传单去了。
闻野手里没传单,又追过去要了两张,酷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他笑得没心没肺地说:“我下面还有两颗。”说完他指指对方手里的传单说,“我看看怎么抽冰箱。”
“一张够看吗?”酷哥回道。
闻野大手一挥道:“来两张吧。”
他道了声谢,扭头进了商场侧边的一个超市,买了一瓶冷藏的矿泉水和一瓶饮料,用一个袋子装着。
超市门口旁边有一棵大树,他坐在树底下的路沿上,把其中一张传单折成一个扇子,扑闪扑闪地给自己扇风。传单质量不错,扇子挺结实的,扇出来的风也凉快。
闻野把另一张传单也拿出来,打算也叠了扇子,折到一半觉得不太好,又跑去超市里买了一沓纸,比发的传单还厚。
这张他叠得很认真,每个褶子都一样宽,拿远一看,白白净净的,就是还差点意思。
闻野不知道又犯什么病,起身又跑去超市买了个胶带,把中间的豁口粘好才算满意,又是欣赏了好一番。
折腾来折腾去,出了一脑门汗,闻野拿自己做的传单扇子扇风,边扇边看远处的酷哥。
这个地方视野还真不错,商场门口看得一清二楚。
视野里一道白得发光的身影走来走去。
闻野在心里想了半天形容词,最后蹦出来一句怎么这么白。
不是死了三天的那种惨白青白色,是润白润白的,暴晒后皮肤还泛着红,整个人白里透着粉。
他终于想好了形容词,满意地把新做的扇子也塞进装着饮料的塑料袋,提在手里起身朝对方走过去。
“给。”他把塑料袋递给酷哥。
对方看向他手里的塑料袋,表情有瞬间的怔愣,果断拒绝道:“不用。”
“拿着吧,算是我赔礼道歉了。”闻野把东西又往前递了递。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过年送礼的亲戚,拿着礼盒拼命往前送,嘴里还嚷嚷着说:“拿着吧,东西不值钱。”
而对方就是家长,说:“来了还拿什么东西,太客气了。”
最后他们两个从屋内拉扯到屋外,再拉扯到车旁。闻野戏精地又把自己想象成家长家里想吃东西又不好意思要的小孩,暗暗给自己扮演的亲戚加油打气。
加油,闻野!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乐得和个二傻子一样。
酷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说:“多少钱?转给你。”
闻野从自己的世界抽离出来,受宠若惊道:“啊?加微信吗。”
“转钱。”对方强调道。
“你扫我吧。”闻野把微信二维码调出来。
手机很快弹出消息——“谢烬”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谢烬。原来是这两个字。
闻野把自己的名字发过去,对方已经把钱转过来了,竟然和花的钱一分不差。
神奇。
谢烬转完账眼看着又要走,闻野指指自己的锁骨,问,“你这里不处理一下?”
面前的锁骨处成了紫红,俨然是昨天打架留下的伤,比颈间的红绳颜色还要深些。
“不用。”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像下定了某种决心。闻野站在原地戏份十足地念旁白。
就剩他一个人了,他觉得没意思,往宾馆走,已经把要去商场转转的初衷忘得一干二净。
回到宾馆,身上黏黏腻腻的,他受不了去洗了个澡,舒舒服服躺床上,点开微信,看见一个陌生的群名,点进去扣了个问号。
徐魏宁:呦,消失哥闪现了?
许恒之:人家叫一声不吭办大事。
闻野没理他们的话茬,问道:群名怎么回事???
徐魏宁:字面意思啊——闻野飞去哪啦?
闻野:滚你妈的,我没给你说?
徐魏宁:没有!!!
闻野:放屁。
闻野甩出去个群语音通话,其他两个人接得很快。
“那是哪啊,我和许恒之找你去呗。”徐魏宁的声音传出来。
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呢。
“你昨天喝酒了?”闻野问道。
徐魏宁这个人只要一喝酒就断片,而且醉了和正常人的行为方式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他是不是醉了。
“好像喝了吧,不知道,问这个干什么。”徐魏宁稀里糊涂地说。
得了,就连喝没喝酒这件事都断片了。
人怎么能有出息成这样。
闻野无语道:“看咋俩聊天记录。”
“哦。”徐魏宁很配合地应了一声,一边看一边问,“临遥,这是哪,怎么离我几百公里,你去旅游了?”
闻野懒得理他,“嗯”了一声。接着问许恒之:“你怎么有时间?最近不是在准备留学呢?”
“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呢?”许恒之脑子就很聪明,一下问到了点子上,“你们家不是说高中毕业送你出国吗?”
闻野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没吹太干的头发,满不在乎地说:“我不去。”
“你爸没管你?”
头发上的水珠划过皮肤,还挺痒的,闻野笑出来说:“最近整出个私生子,忙着呢。”
“所以到底有没有人管管我啊。”徐魏宁叽叽喳喳闹,“你们在说什么啊,闻野不是去旅游了吗。”
“儿子,我看你还是好好上学吧。”闻野被逗得笑出来。
许恒之无语解释道:“他去外边上学了。”
“靠靠靠靠靠啊!不是为什么啊?”徐魏宁直接炸了毛。
第一遍说得时候反应也没这么大啊。闻野把手机放远了点。
“我俩兄弟就这么走得走走得走。”徐魏宁伤春悲秋上了,直接拍板道,“临遥这个地方有什么说法吗,我也要转学。”
闻野又去浴室拿了一个浴巾,边擦头发边说:“没什么说法啊,拿个地图,扔飞镖扔到的。”说完他又感慨,“天定的缘分啊。”
徐魏宁直接退出语音通话,微信群里又开始消息轰炸。
闻野点开,满屏的问号,徐魏宁:您牛逼,您清高。
他在聊天框打字,手机短信突然弹出来一条陌生号码的消息,他只看了两眼就拉黑了。
把打到一半的字删掉,退出群聊,大脑不受控制地想起家中的兵荒马乱,闻野厌恶地皱了皱眉。
躺床上,脑子里还演上连续剧了。
操操操操操……能不能干了,不能干趁早滚蛋!
硬的不吃,闻野躺床上当自己死了。随后半死不活地伸出食指中指分别戳着太阳穴,嘴里絮絮叨叨道“记忆清除,记忆清除”。
注入了大概一分钟能量,脑子开始循环播放今天吃饭时听到的话。
“咱五个兄弟可都是谢烬他老子雇的,你等着他给你送钱打他儿子不就行了?”
还真有点用,换台了。
闻野靠着他丰富的想象力,脑子里已经构建出一个从小不受待见艰难长大,最后还要防着亲生父亲,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的坚强小白花形象。
闻野从床上翻了个身,找到谢烬的微信,点开对方的微信头像,蓝天白云,岁月静好,左上角还有一只鸟。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问:你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租房的?
消息旁边是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真他妈醒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