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们在一起了?》 第1章 打架 八月的天实在燥热,直呼得人想睡觉。 闻野坐在后座忍不住道:“师傅,咱把冷风开开呗。” 司机师傅配合地把窗户摇开了。 也成吧。 闻野顶着被热风吹得朝天的头发,靠在窗沿,看着越来越荒凉的景色,径直睡了过去。 “帅哥,到了。” 闻野被师傅吵醒,烦躁地抓了抓朝天定了型的头发。 操,这天儿真干。 睁着睡眼惺忪的双眼,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环顾四周——斑驳的墙壁,墙角的垃圾,零星的楼房,还有违规乱停的车。 这是给他干哪来了? 司机已经从后备箱搬出行李箱站在外面等他了,闻野下车接过行李箱,不确定地问:“师傅,这是临遥?” “往前走一段就是县中心了。”司机说完“嘭”一声关上门,“帅哥慢走。” 现实版桃花源记?再往前走还能别有洞天? 手机在兜里震动个不停,闻野拿出来调成静音,临关机前看见了微信的消息轰炸。 点进聊天框,太阳光太强,屏幕反光得看不清,他闭着眼睛瞎摸索了两下,终于把电话拨过去了。 “你给我发几个滚的表情包什么意思啊?”手机听筒传出一道咋咋呼呼的喊声。 “嗯?有吗。”闻野不在乎地问,“找你爹什么事?” “出来玩呗,今晚上。” “不去,没在家。” “那你在哪,我找你去呗。” “等一下啊。”手机屏幕实在看不清,他拖着行李箱拐进一个小巷口,顺手把定位发了过去。 “靠,这是哪。”徐魏宁看着距离自己几百公里的地方怀疑人生,“你干啥去了。” 闻野看了看昏暗的小巷子,顺脚把脚边滚过来的一个易拉罐踢远,面不改色道:“旅游啊,你来吗。” “新兴的旅游景点?我怎么没听说过。”对面嘟嘟囔囔着“临遥”,不一会说,“没有啊,哪有什么景点。” “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闻野长腿一跨坐在行李箱上,下巴垫在拉杆处,两只脚无聊地划拉来划拉去。 徐魏宁“奥”了一声,纳闷道:“我看没去那的票啊。” 行李箱硌到一个小石子,“哐当”一声差点摔倒,闻野暗骂一声,郁闷地踢走,两只手环抱着拉杆道:“你还真来啊,我来这上学的。” 手机被震得颤了颤:“啊?上啥学,不是,你去那上学干啥。叔叔阿姨知道吗?” “他们哪顾得上管我?”闻野揉了揉耳朵,起身单手拉着行李箱边走边说,“行了,没别的事挂了,我得先找个地方住,以后再说吧。” “唉唉唉,我找你去呗。” “等凉快的时候吧。”说完闻野就挂了电话。 手机揣兜里,小巷子背光昏暗,没了阳光的直晒,显得很凉快,他顺着往里走。 尖锐恶毒的叫骂声在安静的小巷里响起,越往里走越清晰—— “草你妈的有娘生没娘养,欠钱不还!有没有良心!” “自己亲爹都不管,白眼狼!狼心狗肺,猪狗不如!呸。” 巷子深处传出断断续续的叫骂声,只是很快就被拳脚到肉的声音和痛呼声取代,在阴暗潮湿的巷子里回荡。 闻野扔下行李箱,走过两步来到转角,小巷依旧逼仄,昏暗无光,不像夏天。 一个人伴着尖叫朝他飞过来,他动作灵活地往左一迈,嫌弃道:“看着点路啊,兄弟。” 空中飞人没有缓冲物,直直摔在了地上,闻野看了一眼,长得歪瓜裂枣尖嘴猴腮。 他好整以暇地蹲下来,抬眼看到一双大长腿,抬起横踹,眨眼之间他左边又来了一号废物。 得,左右床位都占满了。 “哥们,准头不错啊。”闻野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左边床位的人说。 左边病床估计是个话少的,没理他,闻野也不嫌,两只手托着腮开了朵花认真看比赛。 面前站着的人与周遭格格不入,挺立笔直,宽松的纯黑色短袖在动作间露出分明锁骨,脖间挂着的红绳扫过,与打架留下的深红色印记混成一片,衬得皮肤白得晃眼。 他下颌线绷紧,目光落到闻野身上,薄薄的眼皮落下,琥珀色的眼睛瞥过来,嘴唇微张:“还有?” 霍,酷哥啊。 闻野双手举起投降,拼命摇头。 “怂逼。”右边躺着的尖嘴猴腮苟延残喘道。 闻野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诧异地指指自己:“我?”问完也不恼,笑着问,“你们和那个酷哥什么仇什么怨啊?” “你管得着吗。”地上的人即使躺地上了还是没好脸色。 闻野无聊起身,顺手撂倒了歪瓜裂枣兄弟团成员之一,转头看帅哥已经解决了剩下的两个人。现在场上除了他俩都横七竖八地躺着。 帅哥看了他一眼,说了句“谢了”,声音清冽很好听。 他刚要说话,“呜哩呜哩——”小巷子外传来警车的警报声和纷杂的脚步声。 “警车?” “车什么车,跑啊。” “谁他妈报的警?” 躺倒在地上的人都应激地想爬起来。 一个愣头青恰逢其时地开口:“兄弟们不用跑,警是我报的!” 他旁边躺着那位是个脾气爆的,抬手狠拍了愣头青后脑勺,嚷嚷道:“你报警干什么?!” 愣头青一脸冤枉,一手捂着自己脑袋,一手指着酷哥说:“他——” 闻野和他离得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指什么指,多不礼貌。” 手被打回去了,愣头青敢怒不敢言:“那个人欠钱直接报警不就行了。”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况且他还把咱们都打了,报警他绝对落不着好处。” “你他妈的——”暴躁哥又要上手打,警察已经从拐角处走过来了。 “都干什么呢!”警察从小巷口冲出来,大声呵斥,“都蹲下把手举起来。” 闻野驾轻就熟地动作,老老实实蹲下。 警察在一旁教育道:“聚众斗殴是不是,都跟我去警局走一趟。”说着他拿出对讲机道,“再调一辆警车来,这有一群小兔崽子一辆车装不下。” 闻野蹲在地上挪了挪离酷哥近了些,说:“帅哥,认识一下,我叫闻野。” “不许说话!”警察注意到动静,呵斥道,“都离远些。” 闻野叹了口气,快把腿蹲麻时才等来另一辆警车,快上车时,他给警察道:“哥,我行李没拿呢。” “什么行李?” 他指了指远处那个花哨的蓝绿色行李箱,上面贴着画着不少东西,乱七八糟的。 警察把行李箱搬到后备箱,催促道:“快点上车。” 闻野利落地坐到了酷哥旁边。 警察局。 警察已经把歪瓜裂枣五个人单独带进去问过话了,闻野是倒数第二个被带进去做笔录的。 “说说事情经过。” “我在和朋友打电话,外面阳光太强,就拐进一个小巷,没想到进去就听见那五个人在骂人,骂得太脏了。” “你打架了吗?”警察问。 闻野如实说道:“打了,我看一打五不公平,就乐于助人了一下。” “遇到有人打架斗殴你应该做的是报警制止,而不是见义勇为自己也去打一架。”那几个小混混是警察局的常客了,知道这事真和闻野没什么关系,摆摆手道,“行了,出去写份检讨。” 他走出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歪瓜裂枣五个人正好也趴一块在写检讨。 “谁知道检讨的检怎么写啊。”暴躁哥语气很不好地问。 “上学的时候没写过检讨?这个字都不会写。”他一个兄弟显摆起来了,指了指自己写的。 “你他妈的显摆你妈逼呢。”暴躁哥更暴躁了。 听说智商会传染。闻野坐得离他们远了一些。 酷哥是最后一个进去的,进去时间挺长,闻野特地看了看时间,他检讨写完了一大半,酷哥才出来,手里没拿着写检讨的纸,径自走了出去。 “他怎么不用写检讨!”愣头青本就一肚子委屈,这会看见打了他们的人还不用写检讨,这就闹开了。 警察出来说:“咋咋呼呼什么,你们一打五挑事,人家正当防卫。” 闻野笔上不停,点头附和:“就是。” 下午五六点,天气没正午的时候热,闻野拎着行李箱从警察局出来,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大街,搓了搓手臂。 有点凄凉。 他打了个车去县中心,下车后周围终于有些热热闹闹的感觉了。 正对着他的是个四层楼高的大商场,正中间写着“新世纪”三个大字,两侧很有逼格地挂着当红明星的代言,人群进进出出,火爆得很。 闻野站在原地导航找了个离自己最近的宾馆,转着手机看箭头到底是哪个方向。 好像是右,他试探性地走出十几步,发现走反了又原路返回,好在路程不远,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面前的宾馆玻璃门擦得锃亮,肯定是个正规宾馆。 他抬头看头顶的牌子——心台宾馆,低头打开手机确认了一遍,心怡宾馆。 大方向没错,估计就是这家了。 推开玻璃门,一股冷气扑过来,才终于觉出一些夏天的感觉。 办理完入住,他拿着房卡找到房间,洗了个澡后就把自己砸到了床上。 从家到这个几百公里远的小县城,他终于觉出些累来,在宾馆睡了个昏天黑地。 窗帘的挡光作用很好,闻野醒得时候屋里一片漆黑,他睁着眼睛发了会呆,伸手捞过手机开机,屏幕的亮光刺得眼睛流出泪来。 两点十分。不知道是下午还是凌晨,他拿过个枕头把自己的脑袋罩起来。 烦躁。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像个死鱼一样瘫在床上,又过了一时半刻才把自己翻了个面,又抱起枕头坐在床上发呆。 头发被枕头压得炸毛乱飞,“靠”他骂了声,声音闷闷的。 “咕噜咕噜”肚子的叫声在房间里回荡。 好饿。闻野生无可恋地下床把窗帘拉开,阳光比昨天还烈,看来是下午了。 他顶着鸡窝头去洗漱,随便套了件衣服就下楼了,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就能到昨天的大商场,他记得对面一条街都是吃饭的地方。 现在不是饭点,店里除了他就俩人在吃饭,他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了。 趁着上菜的功夫,随便打开一个动画片,把手机靠在纸巾盒子前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出门没带耳机,隔壁桌说话声音很吵,闻野拿起手机打算换个位置。 “你听说没,谢烬,打了咱五个兄弟,还进局子了。” “他?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天天拽个几把啊,等咱哪天再堵他一次。” “诶,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五个兄弟可都是谢烬他老子雇的,你等着他给你送钱打他儿子不就行了?” 第2章 谢烬 闻野脚步顿了顿 ,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找了个离着最远的地方接着看动画片。 等菜被端上来后,他看了一圈,店里就剩他一个人了,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挑起一筷子塞嘴里。 吃完饭还不到三点,行人大都打着伞,没有伞的则在树底下躲着太阳走,也都步履匆匆。 这天儿是真热,闻野看了看天气预报,三十九摄氏度,手机拿着都烫手。 马路对面的一大片空地是商场停车场,正堵着商场大门,要想进去只能走最左边那条留得不算宽的小路走。 好牛逼的排版,低调不失内涵。 靠,好押韵。 闻野当即掏出已经冷却下来的手机,举高,拍了个照片,配上押韵文案,发了个朋友圈。 他长得高,照片视角得有两米,又开了个广角,把整个商场拍得清清楚楚的,他又欣赏了遍照片才退出开始慢慢悠悠地回复评论。 徐魏宁:这哪? 闻野回复徐魏宁:失忆了? 许恒之:这哪? 闻野回复许恒之:失忆了? 发完才反应过来许恒之还真不知道这是哪,于是把回复删除,十分严谨地回复:问徐魏宁。 徐魏宁回复闻野:??? 底下还夹杂着高中同学的回复。 妈妈呀,好高。快放我下来,我恐高! 野哥去哪玩了? 卧槽,有鬼!左上角那哥们白得发光!!! 闻野挑了几个有意思的回复,看到最新一条评论好奇地打开图片放大,左上角还真有个身影,白得和其他人好像不是一个图层的。 看着好熟悉。他又放大了一些。 “你好,商场今天做活动,每满一百可以参与抽奖活动,特等奖有冰箱。有兴趣可以了解一下。” 闻野看手机太入神,下意识接道:“男生女生向前冲?” “……”旁边的人沉默了一瞬,才说,“那个确实快一点。” 余光中瞥见对方递传单的手顿了顿,闻野被晃了一下眼睛。 好白啊,死了三天都没这么白。 “死了三天应该更白。”对方回道。 靠啊…… 这一刻,他福至心灵,终于把昨晚的酷哥,照片上的人还有发传单的人对上了号。 “好巧啊。”闻野面不改色抬起头扬起个大大的笑容,两颗排得整整齐齐的虎牙很显眼。 酷哥没什么表情,挑眉回了句:“牙挺尖的。”说完没等回复就接着就去发传单去了。 闻野手里没传单,又追过去要了两张,酷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他笑得没心没肺地说:“我下面还有两颗。”说完他指指对方手里的传单说,“我看看怎么抽冰箱。” “一张够看吗?”酷哥回道。 闻野大手一挥道:“来两张吧。” 他道了声谢,扭头进了商场侧边的一个超市,买了一瓶冷藏的矿泉水和一瓶饮料,用一个袋子装着。 超市门口旁边有一棵大树,他坐在树底下的路沿上,把其中一张传单折成一个扇子,扑闪扑闪地给自己扇风。传单质量不错,扇子挺结实的,扇出来的风也凉快。 闻野把另一张传单也拿出来,打算也叠了扇子,折到一半觉得不太好,又跑去超市里买了一沓纸,比发的传单还厚。 这张他叠得很认真,每个褶子都一样宽,拿远一看,白白净净的,就是还差点意思。 闻野不知道又犯什么病,起身又跑去超市买了个胶带,把中间的豁口粘好才算满意,又是欣赏了好一番。 折腾来折腾去,出了一脑门汗,闻野拿自己做的传单扇子扇风,边扇边看远处的酷哥。 这个地方视野还真不错,商场门口看得一清二楚。 视野里一道白得发光的身影走来走去。 闻野在心里想了半天形容词,最后蹦出来一句怎么这么白。 不是死了三天的那种惨白青白色,是润白润白的,暴晒后皮肤还泛着红,整个人白里透着粉。 他终于想好了形容词,满意地把新做的扇子也塞进装着饮料的塑料袋,提在手里起身朝对方走过去。 “给。”他把塑料袋递给酷哥。 对方看向他手里的塑料袋,表情有瞬间的怔愣,果断拒绝道:“不用。” “拿着吧,算是我赔礼道歉了。”闻野把东西又往前递了递。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过年送礼的亲戚,拿着礼盒拼命往前送,嘴里还嚷嚷着说:“拿着吧,东西不值钱。” 而对方就是家长,说:“来了还拿什么东西,太客气了。” 最后他们两个从屋内拉扯到屋外,再拉扯到车旁。闻野戏精地又把自己想象成家长家里想吃东西又不好意思要的小孩,暗暗给自己扮演的亲戚加油打气。 加油,闻野!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乐得和个二傻子一样。 酷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说:“多少钱?转给你。” 闻野从自己的世界抽离出来,受宠若惊道:“啊?加微信吗。” “转钱。”对方强调道。 “你扫我吧。”闻野把微信二维码调出来。 手机很快弹出消息——“谢烬”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谢烬。原来是这两个字。 闻野把自己的名字发过去,对方已经把钱转过来了,竟然和花的钱一分不差。 神奇。 谢烬转完账眼看着又要走,闻野指指自己的锁骨,问,“你这里不处理一下?” 面前的锁骨处成了紫红,俨然是昨天打架留下的伤,比颈间的红绳颜色还要深些。 “不用。”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像下定了某种决心。闻野站在原地戏份十足地念旁白。 就剩他一个人了,他觉得没意思,往宾馆走,已经把要去商场转转的初衷忘得一干二净。 回到宾馆,身上黏黏腻腻的,他受不了去洗了个澡,舒舒服服躺床上,点开微信,看见一个陌生的群名,点进去扣了个问号。 徐魏宁:呦,消失哥闪现了? 许恒之:人家叫一声不吭办大事。 闻野没理他们的话茬,问道:群名怎么回事??? 徐魏宁:字面意思啊——闻野飞去哪啦? 闻野:滚你妈的,我没给你说? 徐魏宁:没有!!! 闻野:放屁。 闻野甩出去个群语音通话,其他两个人接得很快。 “那是哪啊,我和许恒之找你去呗。”徐魏宁的声音传出来。 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呢。 “你昨天喝酒了?”闻野问道。 徐魏宁这个人只要一喝酒就断片,而且醉了和正常人的行为方式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他是不是醉了。 “好像喝了吧,不知道,问这个干什么。”徐魏宁稀里糊涂地说。 得了,就连喝没喝酒这件事都断片了。 人怎么能有出息成这样。 闻野无语道:“看咋俩聊天记录。” “哦。”徐魏宁很配合地应了一声,一边看一边问,“临遥,这是哪,怎么离我几百公里,你去旅游了?” 闻野懒得理他,“嗯”了一声。接着问许恒之:“你怎么有时间?最近不是在准备留学呢?” “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呢?”许恒之脑子就很聪明,一下问到了点子上,“你们家不是说高中毕业送你出国吗?” 闻野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没吹太干的头发,满不在乎地说:“我不去。” “你爸没管你?” 头发上的水珠划过皮肤,还挺痒的,闻野笑出来说:“最近整出个私生子,忙着呢。” “所以到底有没有人管管我啊。”徐魏宁叽叽喳喳闹,“你们在说什么啊,闻野不是去旅游了吗。” “儿子,我看你还是好好上学吧。”闻野被逗得笑出来。 许恒之无语解释道:“他去外边上学了。” “靠靠靠靠靠啊!不是为什么啊?”徐魏宁直接炸了毛。 第一遍说得时候反应也没这么大啊。闻野把手机放远了点。 “我俩兄弟就这么走得走走得走。”徐魏宁伤春悲秋上了,直接拍板道,“临遥这个地方有什么说法吗,我也要转学。” 闻野又去浴室拿了一个浴巾,边擦头发边说:“没什么说法啊,拿个地图,扔飞镖扔到的。”说完他又感慨,“天定的缘分啊。” 徐魏宁直接退出语音通话,微信群里又开始消息轰炸。 闻野点开,满屏的问号,徐魏宁:您牛逼,您清高。 他在聊天框打字,手机短信突然弹出来一条陌生号码的消息,他只看了两眼就拉黑了。 把打到一半的字删掉,退出群聊,大脑不受控制地想起家中的兵荒马乱,闻野厌恶地皱了皱眉。 躺床上,脑子里还演上连续剧了。 操操操操操……能不能干了,不能干趁早滚蛋! 硬的不吃,闻野躺床上当自己死了。随后半死不活地伸出食指中指分别戳着太阳穴,嘴里絮絮叨叨道“记忆清除,记忆清除”。 注入了大概一分钟能量,脑子开始循环播放今天吃饭时听到的话。 “咱五个兄弟可都是谢烬他老子雇的,你等着他给你送钱打他儿子不就行了?” 还真有点用,换台了。 闻野靠着他丰富的想象力,脑子里已经构建出一个从小不受待见艰难长大,最后还要防着亲生父亲,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的坚强小白花形象。 闻野从床上翻了个身,找到谢烬的微信,点开对方的微信头像,蓝天白云,岁月静好,左上角还有一只鸟。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问:你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租房的? 消息旁边是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真他妈醒目啊。 第3章 闻野 闻野不信邪地又发了个表情包。 如出一辙的红色感叹号刺得他眼疼。 闻野挑眉不可置信地截图留念,截图的一瞬间手机又弹出来信息。 他啧了一声,怎么阴魂不散呢,耽误正事。 他不嫌麻烦地打开相册把刚刚截的那张图删掉,又重新截了一张才算满意。 退出微信,打开刚发过来的信息。 上一个手机号被拉黑了,这是又换了一个。 闲得蛋疼。闻野冷脸评价。 【您好,大少爷。闻总让我转告您,既然要胡闹就要有胡闹的资本,您的卡已经全部停掉了。还有您也不小了,今后还是不要这么小孩子心性,生活总是要步入正轨的。】 发消息的人是闻远的助理,从小到大都是他来联系闻野,说得话没一句是闻野爱听的。 他回怼道【别叫我大少爷,谁知道闻远是不是还藏着私生子,说不定比我还大呢。】 对方回得很快【少爷您说笑了。】 闻野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去你妈的钱。他面无表情地把微信剩的万把块钱转进零钱通。 白天睡得太多,闻野心情烦躁没有一丝睡意,他随便点开一个微信弱智小游戏,脑子放空什么都不想,手重复机械性动作,没二十分钟就把智障小游戏通关了。 没意思。 徐魏宁这时候发过来消息:一缺一,来不来? 闻野点进对话框:来 他进了徐魏宁开的斗地主房间,2V2模式,很快匹配上了对手。 闻野牌不错,奈何有个猪队友,在徐魏宁第三次压他的时候,他忍不住了,点开对话框就要骂,结果还输入不了。 傻逼游戏。他给徐魏宁甩了俩番茄。 徐魏宁礼尚往来回了俩拖鞋。 闻野破罐子破摔自己一打三,奈何局势实在不明朗。 over。 俩人都破产了,徐魏宁为了得欢乐豆的链接已经分享过来了,闻野打字道:不玩了。 时间还够,他换了身衣服出门,跟着导航走找到最近的一个银行办了张卡。 现在没有中午那么热了,他把导航关了,自己瞎逛悠,转过两个路口,竟然又到了商场门口。 不愧是县中心啊,四通八达的。 俗话说来都来了,不逛逛都说不过去,闻野走在左边那条小道上,特意往商场门口望了望,没什么特别之处。 商场比中午多了播音,播音员的声音甜美俏皮,在商场外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为了回馈广大顾客对我们的支持,现推出满一百可抽奖的活动,顾客凭当日购物小票即可在一楼大厅参与!我们的特等奖冰箱等您来拿!” 不知道是播音起了作用还是现在没有中午那么热了,涌入商场的人明显比下午的时候多了。 闻野又左右张望了一番,还是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难不成传单发完下班了?不至于吧,他走的时候谢烬手里还有一沓呢。那到点下班就更不对了,老板不让员工加班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在人流量最大的时候放人走。 闻野心里九曲十八弯,自己瞎琢磨终于转过了弯,他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谢烬被辞退了。 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闻野听着不绝于耳的广播声感慨。 他一不小心又联想到谢烬的坚强小白花形象。失去一份工作代表着没钱,没钱意味着亲生父亲会变本加厉。他想起谢烬打架的样子,毫不废话,动作干脆利落。 手痒,想打架。 他找出谢烬微信,想问问他打架的话可不可以叫上他。闻野靠在墙边,摆弄着手机,想着该怎么给谢烬发好友申请。 闻野长得好,身形高挑,一件白色T恤混着各色涂鸦再配上一条宽松浅蓝色破洞牛仔裤,单是站着就很是扎眼,活像个男模。 想不出来,他望着商场门口发呆。 视线里出现一个身影,一如既往的白,不过换了一件黑色上衣,没有任何花色,很简单清爽。 闻野睁大眼睛猛地把身体站直了,他热情道:“好巧啊。” 话语间俨然一副熟人的样子,毫无被对方删了微信的自觉感。 谢烬单肩背着包,瞥了他一眼问道:“来领冰箱?” “打算去试试。”闻野回道。 谢烬顿了顿说:“祝你成功。” 谢烬说完就要走,闻野叫住他说:“我今天下午碰见歪瓜裂枣团伙了,他们不服,没准还得来找你,你小心点。” “歪瓜裂枣团伙?”谢烬听见这个称呼很是新鲜。 “昂,就昨天下午一起进局子那五个人。”闻野解释道。 谢烬笑了笑,不明显,但在一张看着就很生人勿近冷若冰霜的脸上显得很生动。 闻野被笑得晃了眼,心里为商场老板可惜起来,这么一个大帅哥发传单商场还愁没人吗,他大大咧咧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走了。”谢烬没答。 “加个微信,打架叫我呗。”闻野把调出来的二维码往前递了递。 “不熟。”谢烬瞥了闻野一眼,很是不理解道,“你加我干什么?” “我就认识你。”闻野开口道,又补充说,“我昨天刚到这里,你昨天看没看见我那行李箱。” 谢烬看着闻野,穿得和个大少爷一样,怎么也不像缺人认识的样子,估摸着自己跟自己说话都能唠一天。 他反问道:“你还缺人认识?” “我被家里赶出来了,人生地不熟没地方去。”闻野装出一副可怜样,叹了口气继续道,“本来想问问你租房的事情,结果发现你把我删了。” 谢烬顿了顿问:“想租哪里?” “临遥中学附近。”闻野笑嘻嘻的,又把两颗虎牙露了出来,“你真是世界超级无敌宇宙第一大好人。”他又噼里啪啦秃噜出一串,自己再重复一遍都不一定和第一遍说得一样。 第二次加微信明显要比第一次熟练。 闻野在微信上问:一块吃个饭? 谢烬手机震动,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带着莫名意味地看向闻野说:“我有事,先走了。” “哦,好吧。”闻野应了一声,终于走进二过而不入的商场。 一进门就是很足的冷气,抬眼就能看见抽奖区坐着几个工作人员,后面摆着成山的卫生纸和可乐,最最中间放着一个冰箱,还用红绸绕了一圈,系了个蝴蝶结。 妥妥的C位。 闻野也就看个热闹,他左转右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个地下超市,推着小推车看到想吃的就往里塞,结账时领了满满一大兜。 他提着东西不想回宾馆,从地下超市上来,发现左边竟然还有一个小门,他新奇地走出去,这边是个背光处,再往前走是一个几阶台阶高的平台,旁边才有几阶小台阶,闻野坐在小平台上,脚耷拉下去,把零食放手边。 他把手机拿出来划拉来划拉去,最后还是打开斗地主打算一雪前耻。 徐魏宁这个队友是不能要了,他看着余额为0的欢乐豆,果断给徐魏宁分享链接挣欢乐豆,又自己看了几个广告,终于成了个有钱人。 谢烬还在对话框上面,闻野灵机一动把邀请链接分享给了他。 等着的时候把手机放零食堆上,坐着的地面是水泥路,他视力好能看见爬着许多小蚂蚁,成群结队的,一块举着一个零食渣。 他扭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心里哼哼哈哈给人家配着音。 他拿出一袋新买的薯片,拿出来一片掰了一小点放到地上,黑色的小蚂蚁群分出来队伍,转头去捡闻野给的口粮 。 前面那一个蚂蚁大队哼哧哼哧朝着闻野的方向,闻野很有眼力见地知道自己挡了路,把自己挪走了。 他给蚂蚁数了个数,认认真真看着他们把东西搬到家里。墙角处的水泥破开一个小洞,里面是小蚂蚁的家。闻野给他们拍了个照,发现看见谢烬竟然回他了。 谢烬:失效了。 闻野起身跺了跺蹲麻的脚,走来走去着回道:马上。 他又分享了个链接,出乎意料地是对方进得很快。 2V2模式。玩家能看见队友的牌,闻野这次牌又是不错,谢烬的牌倒是一般,不过有几个点数小的炸弹。 闻野没了队友拖后腿,彻底放飞自我了,不一会牌就剩了一个炸弹,马上就能赢。 谢烬的牌倒是出得不多,但是趁着闻野快赢的功夫倒是发了力,几个炸弹把倍数又抬高了几倍。 闻野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要赢就赢把大的,等谢烬把炸弹出完,他用最后的超绝大炸弹结束战局。 他起始欢乐豆不多,挣得也就翻了个倍,俩人连着来了几局,闻野直接赢了三十几万欢乐豆。 谢烬:不玩了。 闻野看到消息回道:牛逼! 闻野:看我刚拍的小蚂蚁。 闻野:[图片] 聊天界面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闻野手机上拍了拍对方。 对方正在输入中没有了,闻野还没收到消息,他站起来想看看信号是不是更好。 还是没有。 闻野:那你拍拍我。 “谢烬”拍了拍我说祝你天天开心~ 谢烬这次倒是回得很快:你也是。闻野发了个小狗吐舌头的表情包,对方没再回了。 他把拆开的薯片拎手里,拿上买的一大包零食,没走旁边的楼梯,单手撑地直接跳了下去。 他还是不困,提着东西瞎走,夏天黑得很晚,现在是晚上八点,太阳留了半截红晕,挂在道路的尽头。 这是他第一次直视这座小县城,左右两侧的楼起得不高,除了小区,大部分都是三四层的小楼排在道路两边,透过防盗窗还能看见挂着的衣服,风一刮就晃晃悠悠的,好像下一秒就被刮下来了。 小楼的一楼都被租赁成了店铺,牌子大都掉了漆或者缺胳膊少腿的,散发着微弱的灯光。 再往前走的一块地方显得格格不入,一整片空地都成了蓝色,来往的车也都被染了色,分不清原本的颜色,像是杀菌消毒室。闻野好奇地往前凑近看店名——极夜网吧。 四个大字横着排列着,看着店面不大,倒是牌子很扎眼,他心血来潮提着东西进去。 刚撩开边缘有些泛黄的卷帘门,他就看见了一个很白的人站在前台。 很白的人。 很白。 第4章 傻逼 这地方这么小的吗?闻野怀疑人生了。 来这地方满打满算一天,他遇见了谢烬三次,电视剧都不带这么演的。要不是他知道这次纯属巧合,他都以为自己是什么变态跟踪狂,或者是手上和谢烬绑着根线,谢烬去哪他来哪。 流程早就熟悉了,闻野走进去,把提着的东西往上抬抬问:“你要吗,刚买的。” 谢烬抬头的一瞬间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问道:“你怎么在这?” 闻野凑近一些煞有其事道:“你相信缘分吗?” 谢烬无语地看他一眼:“通宵?” “嗯。”闻野点点头应道,嘴上闲不住恭喜道,“你找到新工作了?恭喜啊。” “什么?”谢烬操作的手停下来,纳闷道。 “你不是不发传单了吗?” “谁说的?”谢烬不知道闻野脑子里一天天怎么想的,干脆说自己的,“通宵十五,随便找个没人的机位就行。” “没有?”闻野听出了谢烬话里的意思,惊讶道,“你一天两份工作啊?” “嗯。”谢烬道,“微信还是支付宝?” “微信。”闻野扫完码问,“那发传单还招人吗?” “我把经理微信推给你。”谢烬顿了顿说。 闻野竖了个大拇指,感叹道:“你真是个好人。” 一天之内连被发了两次好人卡的谢烬高冷地“嗯”了一声,闻野心情很好地走进去。 网吧确实很小,座位和座位之间排得很密,挤挤挨挨的,在前台还不觉得,越往里走泡面味烟味混杂着很难闻。 闻野走了一圈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周围没什么人,他打开电脑戴上爆皮的耳机看还没看完的动画片。 嘴上也闲不住,他打开零食扒拉扒拉,找出根棒棒糖,五颜六色味的,他拿牙咬开叼嘴里,翘着二郎腿抱着臂靠在已经爆皮的椅子上看动画片。 这会不像大少爷了,倒像个大爷。 看了两分钟发现这集看过,他懒得调就凑活着看,没一会把自己催眠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他又回到了那条小巷子和谢烬一左一右一起打架,这次对面五个人更是没素质,含妈量极高,还乱摔东西,闻野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动不了,对面砸过来的东西躲闪不及,发出猛烈的声响。 “啪!”键盘被猛地摔在了桌子上,撞上了闻野装满零食的袋子,袋子口是开着的,零食稀里哗啦地砸到闻野身上,又掉到了地上。 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人摔了东西还不解气,继续骂道,“**的!傻逼会不会玩!” 闻野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站起来的时候还从腿上掉下来一个棒棒糖,“操”他骂了一句,垂眼看向对面道:“傻逼吧。” “你他妈谁啊。”对面的人正不顺,回骂道。 “你爷爷东西掉了?你捡不捡?”闻野气笑了,本来被吵醒就烦得不行。 “靠!”对面那人站起来把键盘拿起来又狠狠摔过去,桌子上将掉未掉的零食彻底掉到了地上。 闻野面上笑着,说出的话却没有任何笑意:“打一架。” “来就来,谁怕谁?” “去外边。”闻野冷声道。 “刺啦——”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尖锐的声响,对面那人搬起凳子撞在桌子上发出猛烈的声响,“拽个蛋啊!” “去外边打。”闻野最后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已经透出不耐烦,“听不懂人话?” “在这打?怎么,怂了?” 闻野怀疑对方不是耳朵有毛病就是脑子掺了水,他觉得和他说话都累得慌,拉过凳子顺势坐了下来。 起床气都耗没了,他“啧”了一声,问:“你还打不打啊?要打就出去打,不打地上这些零食当是爷爷送你了。” 对面那名网瘾少年显然还在气头上,举着凳子嚷嚷:“你他妈骂谁呢。” 闻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说:“你啊,要不你过来?” 网瘾少年提着凳子来势汹汹。 “这么听话啊?”闻野漫不经心地鼓鼓掌,“凳子沉不沉?” 闻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拱火,对方气得拿起椅子就往下猛砸,显然已经红了眼,什么都顾不上了。 闻野站起来后撤一步躲过,利落抬腿踹在对方举着凳子的手上,对方手上吃痛下意识松开,凳子在地上砸出猛烈的声响。 这边动静太大,离得远的把耳机拿下来喷了一句:“能不能动静小点!他妈的,有没有素质!” 离得近的坐不住了,站起来嚷嚷道:“再闹报警了啊!” 谢烬过来的时候,入目就是一片狼藉。 闻野无辜地蹲着,看见谢烬眨巴了一下眼睛,指指面前被他压制着跪在地上怒气冲冲的网瘾少年。 “闻野。”谢烬先叫了一声闻野,然后才问,“怎么回事?” 周遭已经没刚刚那么乱哄哄了,网瘾少年一招被闻野干倒了,早没了刚才摔东西骂人的气势,再回头看看谢烬和前面吊儿郎当的闻野,两人显然是一伙的,他心里暗暗骂道。 一丘之貉!一群傻逼!一……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再上头也知道打不过,他嘴里骂骂咧咧说:“让我起来!” “东西捡了吗?道歉了吗?”闻野说。 “你他妈的别得寸进尺!” 闻野摊摊手说:“我可没有。”他环顾四周眼睛定在谢烬身上,“你看他。” “捡就捡!”网瘾少年气都喘不顺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腿蹲麻了,他手里拎着个破塑料袋子,捡起一个就砸进去,动静一个比一个大。 终于捡完后他把一兜子零食摔在桌子上,嘴上骂骂咧咧道:“破网吧趁早倒闭。” 谢烬刚才一直当个背景板等两个人把问题解决了,才把网瘾少年拦住没什么表情说:“赔钱,砸坏的东西要原价赔偿。” “草你妈的晦气。”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倒霉催的。” 闻野看得脾气又上来了:“怎么没打够?” 谢烬情绪没什么波澜,最起码脸上还是没表情说:“三百,微信还是支付宝?” 网瘾少年不服气地说:“微信。” “嗯。” 闻野走到前台的时候,谢烬正在给人发微信。 “这个有影响吗?”闻野问。 “什么?”谢烬发完消息抬头看他。 闻野指指电脑:“打架弄坏东西。” “没事。”谢烬轻笑一声,“知道赔钱就行。” 闻野放下心来,趴在前台和谢烬聊起来:“之前这种事多吗?” 谢烬答道:“网吧里这种人多了,其实就是上头了,别跟着他们对着干就行了。” “操。”闻野骂了一声,“我不是气不过吗,我睡得好好的,键盘直接砸过来了,我的东西噼里啪啦往下掉。”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三根手指举起来放到脸侧:“但是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在网吧里面闹事的意思,跟那傻逼说去外边打,结果他听不懂人话,说我拽,我又说去外边打,他说我怂,把我气都磨没了。” “嗯。”谢烬应了一声。 “嗯。”闻野也学着谢烬“嗯”,自己高兴好半天,动得幅度太大扯到了脖子,他问,“对了,我脖子疼,附近有药店吗?” “打架打的?”谢烬坐在凳子上,身体放松往后靠。 “落枕了。”闻野肩膀靠在墙上,脑袋直愣愣地支着,动也不敢动。 “我看你刚才挺正常的啊。”谢烬现在不忙,整个人懒洋洋的,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松弛感。 闻野改为后背靠着墙壁,笑起来两颗虎牙很明显:“那么多人看着呢,装也得装下去啊。” “出门左拐五十米处有个药店。”谢烬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好嘞。”闻野直起身子幅度太大又扭到了脖子,嘶嘶哈哈地说,“谢谢啊。” 药店离得很近,里面没什么人。闻野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怎么了?”店员问。 “脖子落枕了。”闻野回道。 “拿两片膏药贴贴吧。”店员走到药柜拿了一盒膏药,“一天一次就可以,看着说明书来。” “好。”闻野接过付钱的时候突然问,“对了,淤青需要拿什么药?” “严重吗?” “锁骨这,紫红紫红的。” “什么时候伤到的?三天内不严重的话自己在家可以冷敷。” “行。”闻野把钱付了原路返回。 闻野回来的时候,谢烬正趴在前台,把脸埋在手臂里,帘子撩动掀起声响,他抬起头,脸上被压出几道红印。 “我吵醒你了?”闻野拎着东西进来。 谢烬摇摇头:“没有,就是趴一会。” “明天下午还去发传单吗?” “嗯。” 网吧里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传出来,闻野声音没放很大:“那你什么时候睡觉?” “早上。” 一天打两份工,日夜颠倒。闻野觉得谢烬谢烬的身世凄惨的坚强小白花形象在他脑海里彻底洗不掉了。 谢烬受不了闻野看他的傻逼眼神,看了眼他手中提着的膏药,问:“你不回去休息吗。”他以为闻野拿了药就顺道回家了。 “我脖子疼,手往后不了,这里也不认识别人。”闻野补充道,“回宾馆也就我一个人。” “膏药位置有点贴不正,谢大好人能不能帮帮我啊?” 第5章 同事 “什么?” “脖子后面我有点贴不正。”闻野说。 “左边还是右边?”谢烬问,顺便从袋子里拿出膏药,“现在贴?” “左边偏……”闻野动了动脖子疼得不行,手动给自己掰了回来,确认道,“左边一整片都疼。” 谢烬拿出来把膏药打开问:“贴两片?” “有点夸张。”闻野想象了下那个画面,有点丑,他说,“中间贴一张吧。” “嗯。”谢烬拿出来一片,“衣服往下拽拽。” 冰凉的手指触上脖子,轻轻柔柔的,很痒,耳后响起清清冷冷的少年音色:“这里?” 闻野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他说:“再往下一点。” 冰凉的手指往下移了一些,动作还是很轻柔:“这吗?” “嗯。”闻野应了一声,乖乖站着一动不动,“你手好凉,冷吗?” “天生的。”谢烬揭开膏药,手指只碰着边角,平平整整地贴了上去。 膏药的草药味和网吧里混杂着的泡面味和烟味很不同,格格不入,留在闻野的颈后和谢烬的指尖,谢烬抬起手闻了闻。 闻野转过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自己贴上膏药就好了大半:“我刚去药店的时候,店员说淤青三天内可以冷敷处理。” 谢烬不知道闻野怎么对他身上受的伤这么执着,他懒得弄,敷衍地“嗯”了声。 网吧虽然小但来得人很多,闻野知道自己挡着碍事,回到自己位置,因为刚刚的闹剧,周围人很少。 闻野终于能安生地睡会觉,靠凳子上是不成了,他怕他起来右边脖子也落枕,到时候脖子和根棍子一样上面插着个脑袋。 动也动不了,行动僵硬,一不小心就成了0号僵尸,人称僵尸大王。 这样想想还挺牛逼的,说不定他还是个有脑子有行动能力的僵尸呢,那他肯定是个好的,不会随便咬人。但是他有点想象不了谢烬是僵尸的样子,那到时候他就保护着他,不让谢烬当成僵尸。 他脑子里胡思乱想,趴着趴着就睡着了,再醒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另一边脖子很争气地没落枕,他小心翼翼伸了个懒腰。 越伸越憋屈,干什么都不能随心所欲,于是闻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疼得呲牙咧嘴。 落枕教会了他谁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闻野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谢烬凌晨五点的时候给他发了条消息,是一个文档, 他打开看,发现是租房的事情,大概翻了翻,满满当当好几页。 他回了声谢谢,又发了个小狗拜拜的表情包。 闻野: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饭吧。 他一边发消息一边走,零食没拿,手里就一个手机一盒膏药,走到前台的时候,看见谢烬正在拉背包的拉链。 “下班了?”闻野问。 “嗯。” “要不要去吃个早饭?”刚出来就碰到谢烬下班,正好一起吃个饭了。 “不用了。”谢烬抓了抓头发,眼底虽没有青黑,但到底熬了一晚上还是不太精神,“我回去补会觉。” “好好休息。”闻野点点头,说道,“租房的事谢了。” “没事。”谢烬说完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闻野出门自己找了个早餐店,要了碗养生小米粥,一个茶叶蛋,还有一屉小笼包。 桌子凳子都支在外边,早上凉快还吹着小风,小米粥很烫,闻野搅拌来搅拌去,慢慢悠悠的,和路边走过遛鸟的大爷一样。 他吃饭不着急,等吃完的时候旁边桌子已经换了两拨人了。 吃完正好去办正事,商场八点刚开门,他走进去拦住一个工作人员问:“您好,我联系了你们经理说早上来面试发传单,请问现在方便吗?” “好的,我带你去。”工作人员领着闻野去到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就一个黑色皮质沙发,还放着一个茶几,不像办公室,好像是个休息室。 经理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捧着个透明玻璃杯,里面泡着茶叶,看到闻野惊喜道:“我们的岗位正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有你这样的人一定能吸引更大的人流量,这也许就是历史性的一步!” 夸张了啊,领导。 闻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也夸张道:“好的,我一定会努力的,领导!” “今天下午方便来上班吗,两点到六点,日结两百。” “没问题。” 闻野非常顺利地把事情定下来后就原路返回宾馆,在网吧趴着睡一晚上腰酸背痛,脸上都是压出来的红印,他后知后觉找来个口罩戴上,回到宾馆又睡了一上午。 等他迷迷糊糊睡醒了,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二点,今天睡得太多,醒了昏昏沉沉的,脑袋疼。 闻野无聊发呆,在心里絮絮叨叨。怎么还没上班,怎么还没上班,怎么还没上班。想上班想上班想上班。 他实在无聊于是下楼买了个防晒,想着给谢烬发个消息又怕吵到他睡觉,遂放弃。 左右无聊,他找出谢烬发给他的文档,里面写着几个小区名字、具体位置,还有些环境方面的问题,附带着谢烬自己的了解和评价,闻野都能想象到谢烬面无表情说这些话的样子。 他认真看了一番,选出来一个打电话联系,最后约的是明天早上看房子。 真等什么事情都办完了,闻野又开始瞎琢磨起来。 谢烬今天给他整了个这么尽职尽责的租房攻略,明明昨天还说不熟,把他微信删了,大红色感叹号他现在都忘不了。 但是话又说过来,最后不是又加回来了吗,左右结果是一样的,他得出一个结论,谢烬确实是个好人,非常大好人。 终于熬到上班时间,闻野拿了个背包塞了些东西,高高兴兴背着包去上班了。 到了地方发现谢烬已经在了,他话里都能听出高兴:“你来好早。” 谢烬已经被通知了今天有个新同事,闻野昨天晚上提过一嘴发传单一事,他不是很惊喜道:“好巧。” 闻野去商场里面领了一沓传单又回到谢烬旁边,自己拿起一张看感慨道:“这送冰箱的活动还没结束呢?” 谢烬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结束了你不就失业了吗?” “靠啊。”闻野笑骂一句,反应过来,“还真是,那希望冰箱再撑一阵子。” 现在人还不是很多,闻野瞎找话题嘴没停过,谢烬有一搭没一搭应着。 等闻野说到自己是睡神,在网吧睡了一晚上又回宾馆睡了一早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中午起来买的防晒还没涂,当即从包里拿出防晒举起来问:“你涂不涂?” “不用。”谢烬拒绝道。 乳白色的防晒挤到手上,闻野胡乱揉搓,嘴上不闲着:“像你们这么白的人是不是不会晒黑?”他又挤出一些抹脸上凑近一些问,“你看看我脸上涂匀了吗?” 两人差不多高,帽子罩下一部分阴影,谢烬左右看看回道:“涂匀了。” “奥。”闻野应声,摆弄着手里的防晒说道,“能防晒伤的,你来一点吧。” 闻野又把盖子拧开,往前凑了凑,谢烬伸手接住,把手上涂上了。 “脸上也来点。”闻野又挤出一点。 谢烬脸上表情终于绷不住了,一言难尽道:“你这时候不要面子了?” “买了不能不用,浪费。”闻野环顾四周说,“要不我给你挡着点?” 谢烬:“……” 谢烬懒得理他,去到另一边发传单,闻野黏过去,谢烬嫌弃道:“你去那边。” “我想和你一块发。”闻野直接道。 “你身上热。” 闻野把手贴近胳膊,一股热气,和个火炉一样,他好奇问:“你现在手是凉的吗?” 他还记得昨天晚上冰凉手指在脖子上的触感,凉凉的痒痒的。他伸手要抓谢烬的手,谢烬躲过去问:“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手凉不凉。”闻野老老实实回答,他的脸被晒得有些红,晕在眼底。 谢烬没见过这样认识没几天就上手的人,发自内心问:“你喝醉了?” 疑似喝醉的闻野被赶去另一个地头当老大发传单,他人靓嘴甜,传单下去得很快,绕着绕着又回到门口,谢烬刚好也在旁边。 俩身高腿长的大帅哥站在商场门口一左一右发传单像俩门神,远处的小女生不好意思走进,捂着嘴推推搡搡,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嬉笑,最后举起手机离着很远给两人拍照,闻野发现镜头,比了个耶。 谢烬看他一眼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有人拍照。”闻野回道。 “你怎么知道的?” “男明星的基本素养。”闻野臭屁地说。 谢烬懒得理他,继续发传单。 闻野一下午嘴没停过,介绍抽冰箱活动介绍得口干舌燥,下了班去买了两瓶水递了一瓶给谢烬,问道:“一起吃个晚饭不,当我谢谢你了。” “嗯。”谢烬倒是没推辞,应了一声。 吃饭的地方是谢烬找的,闻野问这是不是什么藏在街坊里的绝世宝藏店。 谢烬回道:“随便找的。” 他在吃上一向很能凑活。闻野也好养活,不挑,啥都能吃。 吃饭的时候他又提了一嘴租房的事问:“你怎么知道的那么详细?我打开那个文档都惊呆了。” 谢烬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慢条斯理回道:“前段时间刚租的房子,联系方式什么的都还留着。” “你也租房住?”闻野问,又突然想起来谢烬的家庭,闭嘴不问了。 “嗯。” 等两人吃完饭,闻野问:“你往哪边走?” “左边。” 闻野也往左边走,两人一路顺道到了心台宾馆。 “我到了。”闻野指指门店,到了个招呼进去了。 有一种被送回家的感觉。闻野乐呵呵地想。 第二天早上,闻野按照约定去到锦华小区,小区斜对面就是临遥中学,很近。 他看了看时间,还早,离近些看了看,学校的大门是电动伸缩门,看着挺新的,最边上留了个小门,边上还架着个刷脸机器,是学生通道。 再往里看只能看到一个楼,五六层高,红棕色的,最上面立着临遥中学的牌子,没昨晚网吧的炫蓝色牌子炫酷,倒是比缺斤少两的心台宾馆好点。 最前面的红棕色楼挡住了后面,其余什么都看不到。 神秘。 闻野没兴趣了,早晚都能看见里面,他回到小区门口,正好房东也到了,闻野打了声招呼。 房东是个中年女人,长得富态有福气看着很有亲和力,他仰着脑袋看了看闻野,笑着说:“小伙子长得真俊啊,又高又帅。” 闻野接话道:“哪有姐你有福气。” “叫什么姐,我都五十多了。”房东被哄得合不拢嘴。 小区是个老小区,近几年为了看着好看一点给墙刷了个色,原本想刷成棕色,结果颜色艳了,和明黄色来了个极致撞色,最后长得像番茄炒蛋。 房东给他介绍着,两人不知不觉到了楼下。 昏黄的感应灯应声亮了起来,楼梯挺窄的,最多三个人同时走,但是很干净,没堆着垃圾。 三楼总共三户,左右是对门,正中间有一户。 “那两户被租走了吗?”闻野问。 “旁边这户是一家三口,不过不常在家,你对门是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人白白净净高高瘦瘦很不错的。” 白白净净,闻野发现自己听不得这几个字,只要听到,满脑子都是谢烬。 谢烬谢烬谢烬。 第6章 邻居 闻野把脑子里的想法甩掉,跟着房东走进去看房子。 房东终于放过番茄炒蛋的配色,开始介绍起房子来:“小区对面就是临遥中学,你是在那上学吗?“ “对,下个月吧。”闻野回道。 “真年轻,你们这个年纪好哟。”房东领着闻野在屋子里逛,一边逛一边说,”房子四十来平米,一室一厅一卫,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房子该有的东西都有直接可以拎包入住。” 房子是装修好的,虽说简单但还算干净,客厅和卧室都是朝阳的,阳光照过来整个房间暖融融的,闻野站在落地窗前,傻逼似的表演了会霸总,正正好好能看见临遥中学。 不算俯瞰地看过去,勉勉强强能看见个全貌。 真小,整个学校总共也就四五栋楼,最高的楼才是六楼。 “姐,房租多少?”闻野问。 “房子最少租一年,一个月四百五,不包括网费水电费,押一付三就行,等租期到了,我们再把押金还你。”房东回道。 “行。” 房东没想到闻野这么痛快,当即掏出合同,两人非常愉快地把合同签完,闻野把钱转过去,房东把钥匙给了闻野,一个上午就把事情办清了。 房东交接完就走了,留下闻野一个人在房子里,他又转悠了一圈,拍了个新家vlog发到“闻野飞去哪啦?”群里。 他顺带把这傻逼群名改成了“无奖竞猜!” 徐魏宁秒回:猜什么? 闻野:猜猜一个月多少钱? 徐魏宁:两千?三千? 许恒之:一千? 闻野显摆道:四百五,牛不牛。 徐魏宁:我靠,你这飞镖没白飞啊,这是什么好地方!我可以找你去睡觉吗[坏笑],野~哥~~ 闻野又把徐魏宁专属滚的表情包甩出来了。 他显摆完退出群聊,打开百度搜搬新房需要买什么东西。 被子,枕头,洗漱用品,扫把…… 他看见一样就在网上买一样,买完了又在手机上选了一个套餐,线上预约了办理宽带,打电话详细问了问,商量着说大后天上午过来。 事情都办完了,他下楼去附近吃了午饭,转过两个弯就又到了县中心。 到商场领完传单刚好两点,还算是准时,今天谢烬还没到,闻野在微信上问了一嘴,没回。 他一下午上班心不在焉,心里又演上电影了,谢烬一会被五六个人堵在小巷子里打架,一会谢烬躺在床上睡觉。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闻野忍不住给谢烬打过去个电话,没想到的是电话接的很快。 “喂。”谢烬的声音传出来,“什么事?” “你……你今天还来吗?”闻野没想到电话能接通,一时间卡了壳。 “马上到了。”听声音谢烬应该在路上,不过周围很嘈乱,“没事挂了。” “好。” 打完电话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谢烬才过来。 “你来了!”闻野眼睛都亮了,顺带问道,“你今天戴袖套了?” “嗯。”谢烬兴致不是很高,领完传单没说什么。 闻野下班买了杯芋泥的奶茶,拎着给谢烬说:“吃点甜的心情好,芋泥的,可好喝了。” 谢烬看他一眼,很轻地笑了一声接过来说:“谢了。” “客气什么,一块吃个饭?” “嗯。” 俩人又找了个店吃饭,今天这家比昨天那家好吃一点。 闻野兴致勃勃问:“我租好房子了,四十来平,你猜多少钱?” “四五百?”谢烬回道。 “对!好便宜啊。” “基本都这个价钱。” 等吃完饭,俩人照例在心台宾馆分开。 三天后。 闻野向保安大叔借了个小推车,把到了的快递取出来都放上去,又拿绳子勒上好几圈打了个结,推起小推车,两个轮子在地上碾过,快递都还挺稳当。他把东西推到楼下,把绳子解开,先抱了件最大的上楼放门口,来来回回上下好几趟。 最后一趟运完,他下楼把楼下放着的小推车还给大爷又道声谢,才又爬上楼把东西都堆在客厅,闻野心死地瘫在沙发上。 手机在手边不安分地响。闻野拿过手机接起电话。 “喂,您好,我们是您预约的宽带安装服务……” 闻野从沙发上滑下来,瘫在地上客客气气回道:“好的。” 折腾来折腾去一上午过去了,闻野躺在地板上累死累活的,拿出手机把WiFi名字改成“朕是皇帝”,又把密码改成wuhuangwswswws。 抬头看一眼时间,一点五十。 毁灭吧。 人为什么要上班,皇帝为什么要上班,我是皇帝,我是皇帝,我是皇帝,闻野叨叨了一路,发出第一张传单的时候终于绷不住了。 掏出手机发了个朋友圈——牛马的一生。 闻野早上中午都没吃饭,这会饿得前胸贴后背,人都没啥精气神。 谢烬问:“今天怎么了?” 闻野:“今天刚把出租屋里网线搞了搞,没来得及吃饭。” “你去吃饭吧,我帮你顶一会。”谢烬说道。 “还行吧,我晚上再和你一块吃。”闻野拒绝道。 “那你哼唧什么?” “找一些存在感。” 谢烬:“……” 等两人吃完晚饭,谢烬去上班,闻野回宾馆,地上还摊着打开了四五天的行李箱,现在已经快被掏空了,他围着屋里转,看见散落在外的东西就跑过去团成一团投射进行李箱。 百发百中,耶。 行李箱里的东西马上要爆出来,闻野懒得搞把东西往中间堆了堆,把一边行李箱抬起来使劲压了压,不料行李箱吐了。 闻野把吐出来的那件衣服往里硬塞塞,整个人跪行李箱上,埋头找着拉链一厘米一厘米拉好,自己站起来,把行李箱也扶直。 他认真打量了一遍,最后语重心长拍了拍行李箱唱:“兄弟~你胖了!” 唱完闻野毫无心理负担地骑在兄弟身上,一边滑一边走,到前台退房。 行李箱在地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宾馆和租的房子离得也很近,转两个弯就到了,到了楼下,他抬着行李箱上楼,从兜里掏钥匙没找着。 闻野回想一遍,觉得自己不至于三天就把钥匙丢了,最后他形容诡异地看向行李箱。 他拍了拍行李箱,表情复杂:“兄弟确实胖了,毕竟装着一套房产呢。” 闻野被挡在门外进不去,把行李箱放倒,拉链不用拉直接崩开了一截,他把行李箱拉开,衣服直接弹出来,好几件掉到了地上。 闻野把衣服捞怀里,扒拉扒拉怀里快抱了半个行李箱的东西了,才从一条裤子兜里掏出来一串钥匙。 一样的三把,还没分家。 把东西又都扔回行李箱,起身终于把门打开,行李箱这会是彻底合不上了,闻野半蹲着自己挪一步拖着行李箱走一点,还注意着声响不能太大。 早上的快递还堆在客厅没有拆,他把最大的快递拆开,扛到卧室把床铺好,把自己卷被子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客厅还是一片狼藉,行李和快递堆一块,闻野老老实实收拾起来,快递拆开放好,篮也不投了,把衣服一股脑拿出来抱到浴室。 洗衣机是老式的,闻野没见过,他研究半天,把衣服扔左边的洗衣桶里,接了几盆水倒里面,又倒上洗衣液,凭感觉旋转了半圈旋钮。 洗衣机进入状态很快,哐当哐当地开始响,没完没了的,感觉下一秒就能蛄蛹蛄蛹过来,闻野站在浴室门口观望了会,确保洗衣机不会变异,好奇地掀开盖子,差点甩他一脸水。 他心有余悸地走回客厅,拿了个从行李箱里翻出来的糖,好像是之前徐魏宁给的,说是从哪个国家旅游带回来的,闻野拆了一个塞嘴里,坐在沙发上一手玩手机,一手玩糖的包装纸。 等洗衣机不蛄蛹了,闻野把衣服拎出来,水了吧唧的,他研究了半天,把衣服扔右边那个桶里,随便拧了几下,看见洗衣机动起来便拿了个小板凳坐前面。 等又停了,把衣服捞出来一件到手里才想起来没衣架,他从客厅拿起来那盒巧克力,将将要关上门的时候才想起来又忘了带钥匙,伸手从玄关处捞起钥匙揣兜里。 听房东说邻居不常在,对门是个白白净净的大小伙子,闻野有点好奇。 白?能白得过谢烬吗? 肯定没有。他就没见过比谢烬还白的人。 门铃坏了,他敲了敲外边的门。 “嘎吱”门被打开了,闻野站直看向门里。 里面站着的人换了套衣服,黑色无袖背心和短裤,很随意居家,头发湿湿的,还滴着水。 哇哦,还真是白白净净呢。 第7章 发烧 “你好,我是对面……”闻野话说出一半就说不出来了。 他瞪大眼睛问:“你住这?”问完觉得自己问题太傻逼,指指后面,“我就住对面。” 谢烬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上的水顺着脖颈流入锁骨,在其中晃了晃,他问:“刚搬过来的?” “今天刚收拾好。”闻野抓抓头发,“我刚洗完衣服发现没衣架,说是来对面借一下,顺便认识一下,没想到这么巧。” “马上。”谢烬把门留了个缝,没说邀请闻野进去。 闻野闲得无聊踮脚站直,扮演不倒翁,没一分钟谢烬就出来了,手里拿了十来个衣架。 闻野接过说:“谢谢啊,衣服干了还你。”他把手里的巧克力往前递递说,“给新邻居的见面礼和谢礼。” 说话间瞥到谢烬大臂位置有一大块淤青,青紫乌黑,比上次锁骨位置还吓人。 “你这怎么了?打架打的?” 谢烬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好几天了,都快好了。” 有些地方已经散开,露出原本的肤色,更衬出淤青的骇人。 “你处理没?”闻野问。 “嗯。” 闻野又把巧克力往前递了递,“给你吃点巧克力补补。” 谢烬:“……” 闻野把巧克力放下就回屋了,他把衣服挂上,看着到时间了,又敲了敲对面房门:“谢烬,去不去上班?” 他刚说完房门就打开了,谢烬头发已经干了,换了一套衣服,手上又套上了袖套:“干什么?” “一起去上班啊。” 谢烬看了他一眼说:“等我一下。” 闻野单肩背着包乖乖站着点点头,两个人一起往商场走,找了个路边摊吃饭。 一路上闻野左看看右看看叽叽喳喳:“他们来没来?” “别一惊一乍。”谢烬看都不看。 “也是,要来我一个打五个,谁怕谁。”闻野往嘴里塞了个包子,一脸不屑,“咋俩一起能打十个。” 谢烬没理他,自顾自喝小米粥。 “上次几个人围你?就你胳膊上。”闻野问。 “六七个吧,忘了。” “一群傻逼,他们也不嫌丢人。”闻野愤愤不平。 第二天中午,闻野十二点起床随便套了身衣服,趿拉着拖鞋下楼扔垃圾,回身瞥见旁边过来一道身影,他看了一眼没在意,没想到那男人还和自己顺路,一路上到三楼。 莫不成是中间那户人家的?闻野拿出钥匙开门,身后没出现开门的声音,他往后看了一眼,没想到男人就坐在旁边上楼的楼梯上。 闻野靠在门边正视这个男人,穿得很蹩脚,领带打得不对,衣服是假货,看一眼就知道,皮鞋上溅着泥点子,但是眉眼间看着很熟悉,他问:“叔,你找谁?” 中年男人站起来凑近小声问:“你认识对面那户住的人吗?” 闻野皱着眉离远一点,浑水摸鱼重复问:“对面住的人?” 中年男人没眼色地凑近一些:“对,一个和你差不多高的男生,十七八岁的样子。”男人一边说一边比划。 闻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男人不对劲,后来越看男人越熟悉,他的眉眼和谢烬很像,但细看还是有些不同, 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睛是很常见的深棕色,谢烬则不一样,眼睛是特别的琥珀色。 闻野靠在门边,皱眉回想,最后道:“叔,我真没见过,对面住的是一家三口,我前两天才见过,你是不是记错了?” 闻野进屋的时候中年男人已经走了,他躺床上翻来翻去还是给谢烬发了条消息:我刚在楼道看见你爸了。 谢烬:什么? 闻野嫌打字麻烦,直接发语音道:我刚到那两天吃饭的时候,碰见歪瓜裂枣团伙了,我听见他俩说你一打五的英勇事迹,顺带吧,听见了……幕后大Boss。 我听他们说是你爸雇的人,之后我也没想这件事,结果今天出门扔垃圾看见上来个陌生男子,陌生男子和我一块到三楼,我觉得不对,就和他聊了聊。 闻野把这段语音发过去,又发了一条:他问我对门是不是住着一个和我差不多的男生,我看他和你长得有点像,但是还是不那么像,你们眼睛颜色就不一样,肯定你的更好看,琥珀色嘛,我之前只在电视剧上见过。 谢烬:偏题了。 闻野也发现了,把话题拉回来:我就骗他说对面住的一家三口,他最后也下楼了,我估计应该是信了。 闻野发完语音打字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你最近小心点,要不打架的时候捎上我也行。 谢烬除了那一句没说别的,闻野从床上蹦下来,打算去看看。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闻野恰好收拾好走到门口打开门,抬眼看见谢烬站在门口。 “走了。”谢烬说。 闻野捞过钥匙锁上门,笑嘻嘻地说:“好嘞。” 自从谢烬他爹被闻野忽悠过去后还真没再出现过,白天实在太热,闻野买了俩小风扇,给了谢烬一个,能凉快一点是一点。 他这两天晒得比之前黑了一个色号,显然防晒霜没屁用,还是口罩管用,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黑色口罩黑色帽子,眼睛罩在帽子的阴影下,只能看出来很深邃。 谢烬每天晒着,皮肤白里透着红,倒是看着气色越来越好。 今天白天格外热,闻野没胃口又累够呛,回出租屋洗完澡就把空调打开了,把窗帘拉上躺床上,盯着空调的二十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没一会睡着了。 睡觉中间他被冻醒了一回,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把被子裹紧了些,蜷缩成一团,从枕头边捞过空调遥控随便摁了几下,模模糊糊看见空调上的数字好像变了变,才把空调遥控扔掉,接着睡了过去。 早上貌似有人敲了门,闻野眼皮沉得睁不开,鼻子喷出的呼吸有些烫,他把脸从臂弯间挪出来透了透气。 门敲了几下就不敲了,闻野就着沉重闷热的呼吸接着睡了。 脑袋越热越懵,房子里一片寂静,听不见别人的动静,盛夏的阳光透过薄薄的浅绿色窗帘直直照进来,闻野冷得又蜷了蜷身子。 手机铃声变得越发尖锐,闻野被吵醒没看清打电话的人是谁,“喂”了一声,鼻音很重。 “刚醒?”手机听筒传来谢烬的声音。 “嗯。”闻野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问,“到时间要去上班了吗?” “你看看时间。” 闻野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事情:“我好像瞎了。”他揉揉眼睛,吸溜吸溜鼻子说,“好像又好了。” 他脑袋难受,看了眼时间,六点多,反应半天“啊”了一声才说:“我睡过了。” “没事,你出来把门打开。”谢烬说。 “奥。”闻野一指令一动,和个没自己思想的机器人一样,拖拖沓沓走过去开门,半道才想起来问,“怎么了?” “我在外边。” “啊?”闻野脚步加快些,“你咋来了?” “回来拿东西,给你带了饭。”谢烬举了举手里的包装袋,“早上打你电话你没接。” 闻野打开手机,界面正好停留在和谢烬的聊天窗口上,上面果然有个未接,闻野刚醒的时候没看见:“我睡太死了。” 闻野接过把饭盒放到桌子上,回头问:“你吃了吗?” “吃了。” “你是不是感冒了?”谢烬看着闻野比平常蔫了不少,“说话鼻音很重。” 闻野叽里咕噜说了一段话:“好像是有一点,是不是睡觉睡多了,我从昨晚上睡到现在。” “发烧没?” 闻野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脑袋说:“脑袋不烫啊。” “有体温计没?”谢烬问。 “没有。”闻野摇了摇脑袋。 “等我一下。”谢烬出去又拿了个小药箱进来,“吃完饭试试。” “我现在就行。”闻野抬了抬自己的左胳膊。 谢烬拿出来递过去。 “谢谢哈。”闻野接过体温计塞到腋下,被凉得龇牙咧嘴。 “五分钟。”谢烬靠在凳子上看了眼时间。 闻野没啥胃口,勉强塞了几口拿着筷子挑来挑去的,耷拉个脑袋,“嗯”了一声,鼻音还是很重。 等到谢烬伸手,他老老实实把体温计拿出来,转了几圈,找着个合适的角度才看清:“三十八度二。” “吃点药吧。”谢烬把体温计收好,放到药箱里。 闻野亦步亦趋跟在后边,凉飕飕地说:“你有没有感觉屋里有点冷,难不成……屋里有鬼!”他边说边做边扒拉自己眼睛,做了个鬼脸。 “你心里有鬼?”谢烬找出两袋药接道,“没刚才那么蔫了,好点了?” “还是头昏脑胀,有人在才能精神点,要不我估计还得睡过去。”闻野搓了搓自己手臂。 “空调关了没?”谢烬听他说完也觉出些冷来。 “关了吧。”闻野脑袋宕机,印象里晚上好像是拿着空调遥控摁了两下,“好像又没关。” 谢烬看闻野半天憋不出个屁来,无语道:“进屋看看不就知道了?” “奥对对对。”闻野恍然大悟回到屋里,抬头看空调。 明晃晃的十八度。 哇哦。 门口处冷气噗噗往外冒,怪不得客厅越来越冷,他跑床上拿空调遥控,终于把兢兢业业工作了一晚上的空调关上了。 “关了吗?”谢烬看见闻野出来问。 “十八度,进去一趟整个人都清醒了。” “把窗户打开,换换空气。”谢烬说,“烧水是用这个壶吗。” 闻野开窗户的工夫回头看了一眼说:“那个壶是来这就有的,应该是上一任租户落下的。” “那你喝水用什么。” “买了一箱矿泉水。”闻野指指放在墙角的水。 “那我把药放下了,走了。”谢烬说。 闻野刚弯腰拿出一瓶矿泉水,听见这句话垂死病中惊坐起:“等等!” 第8章 开学 “你带点东西走。”闻野把碗一放,觉得谢烬太仗义,自己不能什么都不表示。 “什么?”谢烬手都放在了门把手上。 闻野环顾四周看了一圈,没找着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这次出来除了衣服还有那一盒巧克力什么都没拿,余光中瞥见玄关处放的房子钥匙拿起来递给谢烬说:“这个给你。” “烧傻了?”谢烬把钥匙放回去,发自内心地问,“三十八度二,不至于吧。” “我的脑子被空调僵尸吃掉了。”闻野配合说道。 “我看像。”谢烬说完就把门关上了,留下一句,“我去上班了。” “好。”闻野点点头,“注意安全。” 他吃完药坐床上,拿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只伸出两个手出来找到谢烬微信发消息。 闻野:明天请你吃饭。 发完又找了个小狗举手说谢谢的表情包,旁边还有小心心。 谢烬:不用,正好回来拿东西。 闻野:一码归一码。 闻野:打不打游戏? 说完他分享了一个游戏链接,消灭星星。 闻野:我昨天晚上玩半天愣是过不去十一关。 谢烬:上班。 闻野:嗷嗷。 闻野打算自己再战,也不知道是脑子不清醒还是别的原因,他连第十关都没过去,玩着玩着房间突然变暗了,闻野抬头看了看灯,下床把窗帘拉开了。 他走回床边重新开关了一下灯,还是没反应,光脚走到客厅,灯是好的。 回到卧室,这灯是坏了?闻野懒得管。 早上醒的时候脑袋还是难受,闻野怀疑是自己睡多了,走到客厅发现桌子上是谢烬放下的体温计和几袋药,有退烧的还有感冒灵。 他给自己量了量体温,三十七度三,低烧,他泡了袋感冒灵,把今天和昨天的碗都刷了后,去浴室洗了个澡。 门外传来开关门声,这是谢烬回来了。 等到下午上班的时候,两个人还是一起走的。 “病好了吗?” “不发烧了还是有点感冒。”闻野说完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的灯,顺便问道,“我昨天晚上卧室灯坏了,你知道找谁修吗?” “灯泡还是灯管?”谢烬问。 “灯泡。” “应该就是那个灯泡坏了。等下班你买一个,我明早回去给你安上。”谢烬说。 “你还会那个?”闻野刚领完传单,一脸震惊,“太酷了吧,就没什么你不会的吧。” “没那么夸张。”谢烬走远一些发传单。 等到第二天早上,谢烬过来敲门问:“灯泡买没买?” “买了。”闻野还在刷牙,举手含糊道,从桌子上拿过来灯泡,还没拆封。 谢烬看他在刷牙说:“我搬个凳子。” “嗯嗯。”闻野点头嗯哼。 谢烬把凳子放在卧室,把灯泡递给闻野说:“一会帮我递一下。” 闻野一边踮着脚一边探着脑袋望,看着谢烬修长白皙的手拧转灯泡,最后一只手抓握住转下来的灯泡往下递,指尖红润。 他接过灯泡,不下心碰到了谢烬指尖,谢烬的手往回缩,闻野把新灯泡往上递。 “拆封。”谢烬无奈说。 “哦。”闻野又拿回来灯泡,没有指甲怎么抠都抠不开,他有些郁闷,看着站凳子上的谢烬,不好意思让他多等,干脆把整个包装撕开。 好不容易掏出来灯泡,他往上递了递:“给。” 谢烬接过来抬胳膊拧好,露出分明流畅的手臂线条,有着独属于少年人的蓬勃。 “你练过没?”闻野问。 “打架打的。”谢烬说。 “咋俩打一架呗。”闻野兴致勃勃。 “……”谢烬从凳子上下来,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试试灯好没好。” 闻野走过去摁了下灯的开关,房间更亮堂了些,闻野说:“真好了啊,这么牛。” 闻野手比划着说:“就拧下来再安上去?” “就是灯泡坏了,换个就行了。”谢烬拍拍手说,“走了。” 闻野知道谢烬回去补觉没拦着,很有礼貌地说:“早安。” “早安。”谢烬回道。 特等奖冰箱真在两天后被抽中了,历时七八天,商场广播换了词,甜美的少女声音在商场门口也很响亮:“让我们恭喜王女士抽中特等奖冰箱!”广播每重复三遍就停顿一会,接着马不停蹄地播放另三遍。 闻野刚好到了下班时间问谢烬:“咱这是失业了?还真能有人抽到冰箱。” “去问问经理。” 两个人到经理办公室本来是要问问辞职的事,结果经理说:“你们两个在门口发传单好多小姑娘过来看,可受欢迎了。” 闻野和谢烬这几天不知道被拍了多少张照片,有时候是合照有时候是单人照,每天被小姑娘要微信,他差点就觉得自己火了。 闻野上着上着班还问:“你觉得咋俩是不是火了?” 谢烬神色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回道:“可能吧。” 经理亢奋激昂的演说拉回了闻野的注意力:“虽然咱们这次抽冰箱的活动结束了,但是咱们马上举办了下一次的活动——抽洗衣机!” “啊?”闻野一不小心问出声,“抽什么?” “洗衣机,现在已经摆在抽奖区了,明天活动就能开始,新传单已经印发好了!” 贵商场真是财大气粗,有钱,这是要把家电一家都给抽了吧。 闻野神色恍惚地走出商场问谢烬:“没失业啊。” 谢烬罕见地也很懵,“凑活着干吧。” 两人凑活干了一个星期,洗衣机也不负众望送了出去。 还有两三天就开学了,闻野辞了职。 闻野后几天一次都没见过谢烬,他给谢烬发微信,对方回得也不是太勤。 果然生活还是需要些羁绊。于是他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去网吧,没想到真没找着谢烬。 闻野:你不来网吧了? 谢烬:辞职了。 闻野:那你现在在家吗? 谢烬:没有,出来办点事情。 闻野:奥。 在网吧没碰见谢烬,他也不想在这里多留,大晚上提着东西往回走,周围路灯坏了,只有店铺的牌子发出微弱的光,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闻野闲不住开始给自己讲鬼故事,把自己吓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回到出租屋,他把给谢烬买的东西挂在对方门口,给对方发了条消息就睡了。 第二天开学,闻野留了学校年级主任的电话。 对方提前给他打过来嘱咐了些事情:“第一天不用来太早,七八点到就行,你到了给我说一声,我去学校门口接你。” 闻野应声回了句“好”,他没太在意这件事,订了个闹钟,背着个空书包,下楼买了一堆学习用品往里塞,过了个马路也就到学校。 他给年级主任打电话:“老师,我到学校门口了。” 学校大门左边是供汽车通行的,不过这个时候没什么人了,是关着的,小门倒是一直是开着的,和上次一样,小门旁边就是保安室,一个保安坐在朝阳面晒太阳。 好冷酷的背影。 闻野怀疑自己现在大摇大摆走进学校都不会有人管。 年级主任行色匆匆地赶过来,长得挺儒雅,穿着也很讲究。 白衬衫塞在黑西装裤里,黑皮鞋,就是人到中年,挡不住的啤酒肚有些明显,头顶有些秃,他伸手郑重其事地说:“我姓唐,唐益,高二年级主任,也是你的班主任,你可以叫我唐老师。” 闻野伸手握住对方手,在门口来了场会晤:“唐老师好,我叫闻野。” 年级主任带着闻野往里走,边走边说:“咱们学校比较小啊,但是该有的都有。” 走进学校小门,向右绕过那栋红棕色的高楼,右边就是两栋楼,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左前方是三栋应该是教学楼,还没进去就能听见里面的声音,应该是下课时间。离着近的这一栋最破,只有四楼,侧面写着“厚德载物”四个大字。 “这栋四层高的楼就是咱们每次上课的地方。”闻野跟着唐老师走,经过一班的时候听见里面咋咋呼呼的要把楼炸翻。 “谁物理作业给我抄抄!求求了求求了!”一个大嗓门喊道。 “傻逼,下节数学课,抄物理干什么?” “不行不行,数学没救了。” 唐老师尬笑两声说:“同学们新开学都比较活泼。” 闻野赞同地点点头,跟着唐老师来到二楼楼梯转角处的一间办公室。 推开嘎吱作响、涂着晃眼绿漆的门走进去,里面没人。 “来,坐。”这是间独立办公室,应该是年级主任专属,旁边有一整个放文件的柜子,闻野坐在唐老师对面。 “我了解过你之前的情况,之前就读的学校在全国都排得上号,而且你学习成绩也不错,来到这里意味着教育方法、节奏、进度和环境都有着很大的差别,要适应恐怕需要段时间。” 唐老师说话不疾不徐,继续道:“一班二班是临遥中学高二年级理科的培优班,不过比起你原来的学校还是差得很远。” “但是既然你来到了这里,不管什么原因,临遥中学高二一班这个温暖的大家庭都欢迎你。” 唐老师说完站起来伸手,闻野也站起来伸手回握。 很正经也很重视。 他突然觉得,唐老师也许是个非常真诚的老师,飞镖随便飞到的临遥小县城也许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选择。 闻野心里的感动刚冒了头,唐老师就补充道:“不过,你今天带了手机了吧,明天不能带了。” 闻野面上装得很好,很乖地点头应好。 等时间差不多了,唐老师带着闻野去教室,到的时候刚好上课,里面喊的声音比上节课还大,大有盖过上课铃的架势。 唐老师走了进去敲敲黑板说道:“上课了,同学们安静下来。” 闻野靠在门边的墙上,望着学校发呆,看半天评价了个绿化不错,树挺多,就是认不出来是什么树。他掏出手机打算百度识图,还没认出来,里面的人就cue到了他。 闻野把手机揣回兜里,走进教室,入目就看见讲台边坐着一个学生,脑袋一点一点的,马上要磕在桌子上。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左护法?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讲台右边一边鼓掌一边说。 呦呵,还有右护法呢。 闻野走上讲台,也给自己鼓掌笑着说:“谢谢兄弟!” 他站在讲台上,介绍说:“大家好,我叫闻野,听闻的闻,田野的野,很高兴认识大家。” 右护法继续抬高手臂鼓掌:“好!欢迎。” 班里的人都开始鼓掌,性子活泼的大喊:“恭喜一班新入男宾一位!” 左护法被班里的动静吵醒,猛地抬头,桌子上的书被撞倒,哗啦啦往地上掉。 “男宾?什么男宾?”左护法被惊醒左右望,“哪呢?” 闻野在地上蹲着,刚抱起来一摞书往上抬了抬说:“兄弟,这呢。” “帅哥啊!”左护法估摸着没睡醒,愣愣地接过书说,“谢谢男宾。” “啊。”闻野听见这个称呼也愣了愣说,“不客气。” 班主任拍拍闻野的肩说:“你看看坐在靠门边那个位置怎么样?” 闻野望了过去,看到一个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不是,谢烬???? 第9章 帖子 闻野表情有瞬间的凝滞,很快高高兴兴说:“好!”说完又给自己鼓掌。 他背着包走过去,才发现过道是真挤,桌子上,脚底下,过道边,每个人最少有两筐书摆着。 闻野走在过道都得避着让着。 闻野刚把书包放在桌子上,谢烬就抬起头,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眼神有些懵:“你怎么在这?” “我吵醒你啦?”闻野坐下不答反问。 “没有,男宾那醒的。”谢烬回道,反应半天才问,“你来临遥是来上学的?” “无依无靠,还得自己赚钱挣学费。”闻野叹出口气,“毕竟我是被扫地出门的。” 谢烬:“……” 装。 谢烬不想理他,坐直了从桌斗里掏出来一本书。 闻野意犹未尽,趴在桌子上凑近一些煞有其事说:“你说怎么那么巧,咋俩之间是不是绑着根线呢,我从在网吧见着你就这么想了。” 他把离着近的左手举上来,左右摆摆:“你看看有没有。” 谢烬:“虾线?” 闻野:“……” 神他妈虾线啊。 班主任照顾到闻野刚转学过没有书,非常体贴地说:“谢烬,新同学来了没课本,你把你的分他一半看。” “嗯。”谢烬把垫着写卷子的语文书递给闻野。 “你不看?”闻野接过来,翻了半天找到写小说的那一单元看起来。 “不用。”谢烬自顾自写手里的物理题,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笔,笔尖沙沙,在纸面留下字迹。 老唐的开学姐新气象和安全事项有些催眠,耳旁的写字声很好听,闻野一页一页翻着书,很快把小说这一单元翻完了。 闻野有些无聊,用手戳戳谢烬:“可不可以给我一筐书?” “干嘛?” “玩手机,挡着点。” “自己搬。” “哦。”闻野注意着动静,一点一点把书挪过来。 他把手机靠在书筐上,调出来个动画片,自己趴在桌子上看。 谢烬写完题抬头看了一眼问:“童心未泯?” “好看。”闻野把片尾曲跳过去点开下一集,“你看过这个没?” “没有。”谢烬问,“你不才看第二集吗?” “我要平等地赞美每一部动画片。” 谢烬:“……” 闻野又看完一集,早上手机没充电,这会直接关机了,刚刚好看完第二集,闻野心情很好。 他坐在后排,整个班里基本都可以看清,教室不小但是架不住书多人也多,一个班能有五十多个人,两人一桌,总共八列。 唐老师的课上到尾声,最后问道:“同学们,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右护法“啪”地站起来,桌子都晃了晃,他说:“老师,能不能让我回原来位置,新学期新气象,我这学期一定好好做人!” 班主任看了他一眼问:“上课还说不说话了?” “保证不说了。”右护法三手并在一块发誓。 班主任终于发话道:“那你下课搬回去吧。” 左护法这时候也待不住了站起来说:“老师,我也想回原来位置!” 班主任看着他说话间睡眼惺忪,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否决道:“你在讲台边都能睡着,回了原来位置难道还不得睡个昏天黑地?” 左护法也学刚刚右护法发誓说:“我保证不睡了,我怕井然自己在后边孤单。” “你是怕没人和他说话吧。”老唐看他一眼,“行了行了,新学期新气象,你下课也回去吧。” “好耶。”左护法一下清醒了。 卧龙凤雏啊。闻野看热闹看得直想笑。 过道书实在太多,左右护法一人扛着两筐书从前门出去绕到后门,“哐当”把书放谢烬和闻野身后,转身又回前门搬过来一筐,最后才把桌子搬过来。 右护法一边收拾一边感慨:“还是后边空气好,感受大自然的魅力。” “为啥?”闻野回头好奇问道。 “一看你就没经验。”右护法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道,“在前面待一学期,老师擦黑板我吃灰。” “我靠!”左护法估摸着产生共鸣了说,“之前一节课下来,我头发都白了。” “那是你睡了一节课。”右护法无情戳穿道。 左护法经人提醒终于想起了后续,大骂道:“你知道还他妈下课用大屏幕给我拍照片!还当了两天壁纸,老师看见一次壁纸就点我回答一次问题,妈的,一天站起来十次。” “宝贝儿,那都是我对你沉甸甸的爱啊。”右护法捂着心口心痛道。 “滚!” 闻野听两人插科打诨的功夫从书包里翻出来个充电宝把手机充好电扔桌斗里,看谢烬还在写题闲得无聊问后桌右护法:“兄弟,有卷子没?” 右护法从摞得高高的书本里抬头,从中间抽出一沓卷子说:“叫兄弟多生分,我叫井然,叫我序子就行。” “井然?序子?”闻野纳闷道。 “昂,井然有序嘛,大家都这么叫。” 闻野觉得有意思,乐得不行,夸道:“有文化。” 井然一把搂过左护法的肩说:“这位爱睡觉的大兄弟叫程澈,叫他澈子就行。” “行。”闻野接过卷子,五六张只写了选择填空的数学卷子,他问,“这啥?” “数学暑假作业,写不完了,你画着玩吧。” “行。” 下节课是自习课,有风从后窗户刮进来,吹得劣质的蓝色窗帘飞得乱七八糟的,砸在刻着划痕的白色墙面,教室里时不时传来小声议论声,闻野透过窗户看到树木高大枝繁叶茂,挡出好一片阴影。 闻野小声问:“谢烬,你知不知道外面种的是什么树?” 谢烬放下笔抬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窗帘刚好飘出窗外:“不知道。” “哦。”闻野点点头。 谢烬说完也没接着写题,反而问:“你的头发还没弄回来?” “啊?啥头发。” “卷卷的,阳光底下还带点棕。” “哦,这个啊。”闻野反应过来,“出生就是的,我爷爷是外国人。” 井然在后座听见,按耐不住问:“奥我知道那什么特斯拉是不是,那老帅了。” “我还哥斯拉呢。”程澈在一旁嫌弃道。 闻野说:“人那叫斯拉夫。” “奥对对对。”井然之前只觉得闻野是个大帅哥,现在细看这一头卷毛还有立体深邃的长相,他问:“野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梦里吗?”闻野真诚问道。 程澈看看谢烬又看看闻野,也琢磨起来,脑子里灵光一现,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程澈干什么呢?”老唐抬起头说,“好好上自习,别影响其他同学。” 程澈被老师制裁老实了两分钟,井然坐一边按耐不住了,不停问:“啥呀啥呀啥呀。” “井然干嘛呢。”老唐又听见底下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动静,“杀杀啥呢,年轻人,戾气不要太重。” 闻野本来早扭过头本本分分画画,听见这句话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有一群,班级里笑作一团,止都止不住。 “好了好了,乐呵乐呵就行了,开学第一天大家都精神点,人来了魂还都留在家里。” “老师,我怕我妈想我。”一个男生插科打诨道。 “你妈看见你的魂没去上学都得把你扫地出门。”另一个人回他。 班级里又乐半天,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闻野被老唐叫出去拿要用到的课本,谢烬也被叫过去帮忙。到二楼两个人各搬了一摞书到教室。 闻野摆烂地把书都放桌上,占得满满当当:“这咋放。” “给你个筐。”谢烬把一个筐里的书抱出来,把筐递给闻野。 “那你这书咋办?”闻野问。 “上学期的,都是题,没用了,没来得及卖。”谢烬说。 “好。” 井然在后边做了一节课杵杵同桌程澈的胳膊:“你说他俩关系咋看着这么和谐?” “这不科学啊。”井然控诉道。 谢烬从初中就凶名在外,开学第一天带着一身伤。 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是抽条的年纪,身影单薄,嘴角眼角处都是淤青,白色的校服衬衫上都是脏污,他背挺得很直站在办公室里。 坐在他对面的老师问:“为什么打架?” “他们该打。”变声期的声音很沙哑,挡不住男孩身上的倔强狠厉。 “你家长呢?” “死了。” 走进办公室交作业的学生是个大喇叭,很快谢烬打人不服管还咒自己亲爹死的消息就传遍了学校,人人都避着他走。 井然不一样,他想当谢烬马仔,结果对方看都不看他一眼,说话也爱搭不理。 “那是我捂了三年才捂热的心啊!”井然大喊道,伸手指着闻野唱,“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有这首歌吗?”程澈在一旁问。 “这不重要。”井然瞥他一眼,反驳道。 “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闻野配合说道。 “你俩演戏没够?”谢烬简直不想理他们,扭过头去接着写题。 “都等等都等等。”程澈又一拍大腿说,“都听我说!重点不是野哥看着眼熟吗?” 闻野点点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看看是什么爱丽丝梦游仙境情节。 程澈言简意赅问:“学校论坛都知道吧?” “不知道。”闻野摇头。 “其实就是一个学生自己创建的一个论坛,里面小到微生物一样的小事大到地球要爆炸一样的大事都有涉猎,可谓非常之牛逼。”井然解释道。 程澈继续说:“之前有一段时间有一个帖子特别火,有几百层楼那么高,这个帖子的名字叫什么呢——” 井然咋咋呼呼说:“我想起来了,叫——” “新世纪门口发传单的两位帅哥到底是不是一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