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悬不着痕迹地长吸一口气,伸出手,动作轻柔又不容抗拒地将怀中的少女推开。
“慕情姑娘,你认错人了。”
无心和海棠在旁边惊得目瞪口呆,这会儿也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还处于懵懂状态的慕情拉开。
“咳!咳!”无心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别闹,我们是去办正事,风餐露宿的,哪有什么礼物?”
慕情醒过神,看到月悬那张俊美却写满疏离与冷淡的脸,终于想起眼前的未婚夫已经不是曾经的未婚夫了。
而是陌生·冷若冰霜·超级难搞·需要重新追求版“未婚夫”。
她眼中的星光瞬间黯淡,脑袋沮丧地耷拉下来。
“对不起啊……”她小声嗫嚅,“我……我睡迷糊了。”
那委屈巴巴的调子,让人听了心尖都发软。
月悬看着眼前这颗瞬间蔫掉的小白菜,那点被冒犯的薄怒倒不好发作了。
他移开目光,只当看不出来慕情是在等他,语气平淡无波。
“夜深露重,回去歇息吧。”
慕情不死心,鼓起勇气,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带着最后一丝希冀追问:
“那……真的没有吗?一点点小东西都没有?哪怕……是海边捡的一块特别圆润的小石头也好呀……”
月悬语气更显冷淡:“我没有带伴手礼的习惯。”
他转动轮椅,大有“你不走,我走”的意思。
“等一会儿……”慕情急忙拦住他。
她顿了顿,终于想起了今日蹲守在此的目的,胸脯一挺,找到了索要礼物的正当理由。
“我协助清明司破了万岛礁的案子!无心师兄亲口答应过要给我奖励的,他说协助办案有功当赏!”
声音陡然拔高,理直气壮!
无心一听“奖励”二字,头皮都炸了。
他几乎是扑过去,伸手就想捂住慕情的嘴:“姑奶奶!你……”
他生怕这胆大包天、思维清奇的小祖宗当众说出什么“要大师兄陪我谈个恋爱”之类的惊世骇俗之语,那他的小命今晚就得交代在这里!
“啪!”慕情反应极快,一巴掌拍开他意图“灭口”的爪子,叉着腰,不满:“干什么?难道无心师兄说话不算话?骗我的?”
月悬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最终落在慕情那张写满“我很认真”的脸上。
他沉默了一瞬,才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要何奖励?”
慕情眼睛微微亮起,她深吸一口气,指着王府深处某个方向,清晰又响亮地说:“我要在止院里,种一棵桃树!”
如此奇怪的要求,让周围空气都凝固了一会儿。
月悬眉头微蹙:“为何?”
慕情扣手:“没有为什么……就是想种。”
无心在旁边摸了摸下巴,想起在慕情的幻境里,曾看到那铺天盖地的桃花林,即便在师兄的止院里,也是有桃花的。
当然,现实中的止院并没有。
大师兄性格沉静,不喜这类色彩清艳、浓烈灼目之物。
月悬显然跟他想到了同样的事情,眉目微垂,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
“你找无心要别的奖励。”
他没有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对海棠说道:“你带她回去。父亲此时在府中吗?”
看他态度认真,海棠拉了拉还想说什么的慕情,答道:“师父外出了,想来这两日也快回来了。”
月悬点点头,率先带着钟武离开了前院。
慕情满脸沮丧。
明明以前每次外出回来,他都会给她带点什么,有的时候是吃的,有的时候只是路上随处见到的一些小玩意儿。
可如今想在他院里种棵树都这么难。
无心在她脑门上轻敲了一下:“你可真是屡出奇招,我敢打赌,师兄明日就得想办法把你送走。”
慕情腮帮鼓起,不服气地小声嘟囔:“我又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但心里多少伸出些担忧来。
·
次日,眷王李乘风回府,首先召见了慕情。
他端坐主位上,看起来年逾五十,两鬓已染霜华,但身姿挺拔,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当慕情随海棠一起步入正厅,他锐利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就是慕情?”
李乘风久居高位,为人有些严肃,对小辈们素来不算亲近。更让慕情心头打鼓的是,他应该也和师兄师姐们一样,不认识她了。
她紧张地捏了捏衣角,上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见过王爷。”
李乘风打量着她,突然单刀直入地问道:“你的父母是谁?”
慕情想了想,脑中只有一片空白,只得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声音带着点沮丧。
李乘风已经在信中知道她失忆的事情,并未追问,只是眉峰微蹙。
“你的事我已听说了。我的确没有收过第六名弟子,也不曾私下教过别的什么人。”
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不过……看你眉眼长相,确有几分眼熟。”
慕情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师兄师姐们都坚定表示以前不曾见过她,王爷居然觉得她眼熟!
她鼻尖都有点发酸,恨不得立刻扑过去抱住王爷的大腿喊“亲人呐!”
当然,她也只敢想想。
李乘风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质疑:“既然你自称是我门中之人,为何不称师父?”
慕情挠了挠头,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似乎我一直便是这么称呼您的。”
李乘风皱眉,不再多言,招手示意慕情上前。
他探手搭上她的腕脉,一股精纯温和的内力探入她体内,细细感知其经脉流转。
随后,他命人取来一柄未开锋的练习长剑。
“若离,你与她过几招。”他吩咐旁边的海棠。
“是。”海棠应声。
厅堂之内,剑影翻飞。
海棠并未全力施为,但慕情使出的剑招身法,灵动飘逸,根基扎实,与海棠同出一源,印证着无可辩驳的师承关系。
李乘风凝神细看,眉头却越锁越紧。
那份熟悉感萦绕心头,却始终如雾里看花,抓不住源头。
最终,他挥了挥手:“罢了,你先在府中住下,回去休息吧。若离留下议事,再去把其他几人叫过来。”
海棠恭敬领命。慕情也应声离开。
没过一会儿,其他人陆续到了。
李乘风将四个徒弟带到书房,对近来各地的公务进行讨论。
月悬和无心详细汇报了东海蜃案、竭临港王守仁父子案的进展,以及“鬼王教”看似沉寂实则转入地下的危险动向。
李乘风听完,也向他们同步了王守仁父子一案的后续,无心差人送回来的一应证据都已经呈送御前。皇帝指派了钦差大臣前往竭临港处置,只待核验无误便将人押解入京问罪。
随后,海棠和如霜也把各自的工作汇报了一下。
正事议毕,书房内的气氛稍微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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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觑着师父和大师兄的脸色,终于小心翼翼地把话题引到了那个绕不开的名字上。
“师父,您对这个慕情姑娘的来历……可有什么头绪?”
李乘风站起来踱了两步:“我不曾教导过她,但确实看着有几分眼熟……又一时想不起在何时见过。”
众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均有些惊异。
难道竟然真的有什么渊源?
海棠说道:“这段时日我也在观察,这丫头性格倒是乖巧听话,在府中也从不乱跑,只偏爱厨房养的那只狸花猫。奇怪的是她对王府的格局似乎十分熟悉,从来不需要别人引路,来去自如,毫无初来乍到的陌生拘谨。”
月悬清冷的声音响起:“我们之前派了人去查她的背景,至今已一月有余,毫无线索。”
这姑娘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痕迹,偏又对清明司和眷王府了解颇深。
“凭空出现?”眷王摇了摇头,目光锐利,“我虽上了点年纪,但还不算老糊涂,既觉眼熟,必曾有过什么交集。只是……到底是谁呢?”
他一时陷入更深的沉思,书房内只剩下踱步时的轻微声响。
无心百无聊赖,目光在堆满卷宗的桌案上扫过,忽然被一个打开的锦盒吸引。
盒内红绒衬底上,静静躺着一尊玉质温润、雕工精湛的观音像。
他忍不住伸手虚点了点,打破沉寂:“师父,这玉观音成色真绝了!是哪位大人又挖空心思来巴结您了?”
眷王正沉浸在关于慕情的思绪里,闻言随口答道:“不是,再过几日是魏王府老王爷的寿辰,这玉……”
他话说到一半,目光落在玉观音那慈悲含笑的眉眼上,脑中突然飞快的闪过什么,脚步猛地顿住。
“玉观音……是她?”他喃喃低语道,“没错,像……太像了……”
他霍然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手边的茶盏也浑然不觉,径直到书房角落那堆存放画卷的紫檀木架前,快速翻找起来。
一卷卷画轴被快速展开又丢开,显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月悬四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同时站起:“父亲/师父?怎么了?”
李乘风停下翻找的动作,眉头微皱着,眼中既有震惊,也有不解。
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转向月悬:“听寒,你善丹青,尽快帮我画一副慕情那丫头的画像,越像越好。”
月悬微蹙眉头:“父亲……”
李乘风抬手止住他的话,语气不容置疑的决断:“明日一早,我要再离京一趟,预计可能要到年底才能回来。听寒,在这期间,清明司和王府中一应事务由你决断。”
月悬:“……是。”
“还有……”李乘风顿了一下,对几人道,“看好慕情,照顾好她。”
闻言,四个晚辈面上神色都有些诧异,一头雾水地应了下来。
·
离开书房,无心忍不住挠头:“怎么个意思?难道这真是咱们的小师妹?”
“难说。”海棠啧啧称奇,“不管怎么样,既然师父吩咐了,就按他说的做呗。”
至于这“照顾好她”的任务落在谁头上……
几人对视一眼,老四如霜反应最快,招呼都不打一声,率先踏着树丛飞上屋檐,转眼没影了。
海棠一扶额:“诶呀我有点头疼,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时,人已在几丈开外。
无心不甘其后,只有声音远远传来,“我也头疼!大师兄辛苦你了!”
坐轮椅的月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