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词呵斥恐更加激怒段云琦。
若畏惧哀求,也恐怕会惹来段云琦肆无忌惮的恶意。
所以沈灵渠用了不软不硬的语气,既不威胁恐吓,也不柔弱可欺。
段云琦却紧紧盯着沈灵渠,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在考虑着自己的事情。
却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声询问:“小姐,你醒了吗?”
那时连婆婆的声音。
段云琦和沈灵渠二人先前一番拉扯挣扎,又还有说话的声音,看来是把连婆婆给吵醒了。
连婆婆没听到沈灵渠的回应,又唤道:“小姐?小姐?”
段云琦脸色微变。
深知再不离开,惹来更多人就不好收场了。
他深深看了沈灵渠一眼,快速起身躲到窗口位置。
沈灵渠起身下榻将门打开迎进连婆婆的一瞬,段云琦自窗口一跃而出,很快离开了灵致院。
连婆婆似听到了衣袂掠风的声音,眼角余光朝院子看了一下,正眼却是关怀地盯着沈灵渠,“小姐没事吧?”
“没事,只是做了梦,没想到惊动了连婆婆。”
沈灵渠安抚了老人,又说道:“时辰已经很晚了,连婆婆早些去睡吧,我这里没事,等会儿也睡。”
“那就好。”
连婆婆笑眯眯地给沈灵渠关上门,实则回到自己房中却面色气愤地咬了牙关。
她能被顾星野安顿来照看沈灵渠的起居,除去会做饭意外,还懂一些拳脚,五感敏锐。
刚才分明是听到段云琦的声音,看到他从小姐房中跳出去了。
小姐不过是怕下人担心所以不提而已。
这个段云琦,自己选择了别的身份,选择做沈雉的夫君而放弃小姐,现在竟敢夜探,好大的狗胆!
今日也便是没发生什么。
要是那段云琦心思歹毒,自己又没发现,小姐岂不是要出事?
连婆婆心惊的面色微白。
这个事情,她得和主子说一声才是。
……
沈灵渠回去床榻上,再难成眠。
她想着方才段云琦出现的情况,又想起,先前曾有两次,她夜半做梦段云琦来了,抱着她安慰她。
那梦境清晰的可怕。
会不会,前面两次她以为做梦,其实就是段云琦夜入她的闺房?
梦中一切美好,青年抱着她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她。
可此时沈灵渠意识到那梦可能是真实发生的,那梦中的人是段云琦,沈灵渠却觉得背脊发寒,更恶心异常。
或许,段云琦他那日在茶馆里,和常礼说的话是认真的。
他既要沈雉,也想把她据为己有。
她先前竟然天真的以为,和离,再了解一番就能离京?
她想她不但要和离,还要让段云琦再不敢打她的主意,让沈雉再没有肆意欺辱她的底气才行。
还好,她还没有见到三皇子。
等三皇子那边回了信儿,她可一并和三皇子提。
*
段家这里,沈灵渠和段云琦夜不成眠,杨氏也因为沈雉出事,沈夫人登堂入室心情很不好。
又头疼隐隐要发作的样子,也是睡的很不安稳,翻来覆去的。
而沈家,或许因为是段家的亲家吧,这夜不成眠的情况可谓是如出一辙。
沈夫人带沈雉回来后做好安顿,章太医就到了。
而后看诊、开药一番折腾。
送走章太医,让沈雉睡下也过了子时。
沈夫人从沈雉那院中出来的时候,面上除去疲惫,眼底还凝着浓厚的冰冷。
今日她安抚沈雉大半日。
沈雉委屈地哭诉了不少,比如段云琦冷落她,圆房之后就避着她。
还有今日受伤的始末。
沈雉委屈无比地和沈夫人说:为什么段云琦要找一只猫来,难道是觉得姐姐的猫丢了,找一只来赔给姐姐的吗?
云琛哥哥对姐姐的事情那么上心啊。
上次沈家小家宴,云琛哥哥还追着姐姐走了。
云琛哥哥是不是也和母亲一样,觉得姐姐好了,就靠向姐姐,然后就不想要我了?
沈雉说的伤情,像是受到惊吓慌乱失措后的胡言乱语。
沈夫人初时听着并没当回事,只是一味耐心安抚。
但沈雉反复地说,还让沈夫人和两个婢女求证。
金玲和银环点头且说了一些沈雉孤零零的细节之后,沈夫人才把沈雉说的话放在心上,很是狐疑。
后头她问段云琛猫的来历。
段云琛说是误入段府。
可沈雉分明说下人议论猫是段云琦带着管事亲自从外面带回来的,两个婢女金玲和银环也点了头。
所以段云琛说谎!
这样的了解,让沈夫人安安心惊。
她仔细回忆段云琛回京之后,她与段云琛的几次见面……
段云琦丧礼之时一切还算正常。
六七法事杨氏要打死芳华,段云琛不曾求过一句情。
芳华可是沈雉最贴身,最喜欢的婢女。
还有她寿辰那日沈家办小家宴,沈灵渠质问沈雉猫的事情。
段云琛一句“沈雉让猎户将猫抓走”,就隐隐站在了沈灵渠那边,对沈雉是没有半分回护意思。
哪怕说一句她不是故意的呢?
沈夫人倒不是非要让段云琛护着沈雉,欺辱沈灵渠才满意。
而是人都护短。
段云琛是沈雉夫君,回护沈雉理所当然。
可他没有。
沈雉摔倒,段云琛就扶了一下,反而追随沈灵渠离开!
段云琛以前可是将沈雉当成绝世的宝物。
因为沈家沈青淮对沈雉宽容纵宠,段云琛曾十分认真地说过,日后成婚他是沈雉的夫婿,定会将沈雉保护的滴水不漏,
到时再不必劳烦沈二保护沈雉。
沈青淮还和段云琦为那句话击掌为誓!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还在昨日,但段云琛对待沈雉却明显变淡漠了。
这个她曾经勉强算是看好的女婿,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在外面有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情况吗?
还是果然如宝儿所说,段云琛他是看上灵儿了?
如果真的是,那绝对不是灵儿的错,绝对!
肯定是段云琛见色起意。
这个心思肮脏的东西……
“夫人。”
一旁下人低声说:“侯爷还在等您呢。”
“……”
沈夫人深吸口气,神思回笼,由贴身嬷嬷扶着往她和沈震的院子去。
等进到院中,再进到房中,婢女服侍她洗漱更衣。
沈震就坐在外间的书案边翻着一本竹简古书看。
待到拆妆更衣,弄好了自己,沈夫人走到沈震面前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没 看到宝儿的脸。
她现在绝对不能去永州,也不能把她留在段家。
否则她的脸好不了,这辈子也要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