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渠原先只想抖出诊金的事情,然后借三皇子的手拿捏段云琛,许她和离,得个自由。
但今日竟被段云琛冒犯!
她从段府书房回到灵致院那么一点距离,越想越是愤怒,越想越是恶心。
现在,她不但要和离,还要把这脏污丑陋的事情全部揭开来!
沈灵渠写了封信装进那荷包,很快就送出了段府。
……
段云琦心口的金针被孔管事拔掉后,坐在地上缓了好久,终于状态好了一些,被孔管事扶着到了床榻上去坐。
孔管事忧心地说:“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不用。”段云琦一摆手,“她这手段我知道,休息片刻就是了。”
孔管事默默应了句“是”。
段云琦缓了会儿,稍稍舒适一些后朝他看去,看了良久:“刚才的事情,你都听到了、看到了?”
孔管事头垂的更低,“主子的心意就是属下的目标,属下永远和主子一条心,主子放心。”
他原是前院管事,并不贴身服侍两位公子,在整个府宅的管事中地位只算中等。
段云琦战胜归来将他提到了身边,就是因为他能干并且少言,还十分懂事。
最近段云琦对待灵致院的种种行为,以及猎猫,刚才还对沈灵渠动了手脚……这一切的一切孔管事都看在眼里。
已然明白,眼前这位主子是对那二少夫人动了心思。
但他还是能平常以待,还认真地表了忠心。
这让段云琦十分满意,“你明白就好,好好看顾那只猫,少不得你的好处。”
孔管事又认真应了声“是”。
段云琦慢慢闭上眼睛,靠在榻上养神,眉心微拧,心情并不怎么美妙。
谁挨这么一下都不会美妙。
真的非常痛。
更糟糕的是,沈灵渠的反应……
她到底,是不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人终究是没办法长久扮做别人的,他做了几日大哥段云琛后,就忍受不了段云琛的许多习惯。
比如穿暗色深服,比如这死气沉沉的书房,比如绷住一张脸不苟言笑……
还有沈雉。
初时的激动和兴奋之后,
他看清沈雉的灵巧乖顺只是装的,其实心思恶毒善妒,又面对沈雉反复的装可怜扮委屈还纠缠不放,烦躁不已。
他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沈灵渠那样聪慧又平静的性子,那是骨子里沁出来的气质,旁人学都学不来。
他忍不住又在心底将两人比较——
沈雉逢人就笑,都是假笑。
沈灵渠却只会对她喜欢、认可的人露出真心笑容,对其他人就是疏离客气。
沈雉恨不得抢夺所有人的注意力。
沈灵渠只关注她喜欢的人的注意力,还是那种温柔如风的关注,不会叫别人觉得如芒刺背。
沈雉除去撒娇扮乖毫无本事,琴棋书画平平无奇,刺绣女工一塌糊涂,插花品茶她更不会。
当然沈灵渠也不会那些。
但沈灵渠会调香,会治病,还有绵骨针作为防身之术。
相反沈雉遇到危险就只会尖叫。
沈雉没有一点点比得上沈灵渠的!
段云琦慢慢张开眼睛,双眸之中凝聚着浓浓的后悔之色。
他再一次问自己,当初到底怎么想的,有沈灵渠这样好的妻子,回京就可以拥妻入怀,为何非把事情搞成这样,
难以收场的地步!
心口隐隐作痛,那时先前被沈灵渠针刺的地方。
段云琦的手默默地按在了那个位置,想到方才沈灵渠毫不犹豫地对自己出手,那眼睛里冰冷漠然的神色,
段云琦的心更痛了几分。
她想和离,离开他,绝对不可能!
她现在想算诊金,那就把诊金给她凑一部分,尽量多凑一点。
沈灵渠并不爱黄白之物,这个他很清楚。
他想她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要钱,就是因为五福丢失,沈雉还得寸进尺所以她太难受了,才会做这些离奇的事情。
对的,一定是这样。
那就先给她诊金把她稳住了,再将那猫驯养好了送到她面前去。
新找来的那只猫比五福更好看,只要驯好她定然喜欢。
这又是他亲自找来的,花了心思。
她知道也会感动。
然后他得快些想个好办法,看看怎么把她留在身边,看看,要如何把身份说破,想一个能够让她信服的解释。
段云琦越想越觉得妥当,心中郁结都似散开了。
沈雉娇柔明媚的脸却在这时忽然从他脑海中滑过,段云琦面上轻松一滞,慢慢抿住唇瓣。
他和沈雉,已经圆房了。
一切,怕是终究回不到过去。
沈灵渠的性子不会容许自己同时要两个。
那就只能放弃沈雉了?
可沈雉也曾娇羞无限地躺在自己身下,叫过自己“夫君”,他厌烦她的性子是真的厌烦。
他占了她的清白却也是事实。
段云琦面色纠结,竟忽然又犹豫不舍起来。
半晌后,他为难地闭上了眼睛。
等双眸再睁开时,他皱紧眉头起了身。
罢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解决眼前,留住沈灵渠才是要紧。
……
段云琦去见了杨氏,说给沈灵渠凑诊金的事情。
杨氏大怒:“凭什么?当初我又没求她给我调香治病,她自己愿意给我治的,现在反过来跟我要诊金。
还狮子大张口要七八万两,当我是个傻的吗?
大夫说她的方子对我的头疾有用,我还想说我吃的饭菜对我头疾有用呢,都是些没影的事情。
一文钱都不可能给她!”
段云琦早想到母亲会是这样的反应,冷静道:“她现在已经让绮香馆报官了。
我方才回来的及时,虽然劝走了官兵但事情没解决,京兆尹那边后期还会派人来传唤府上的人前去问话。
我并不是为给她银子,而是想拿钱让她撤案。”
段云琦选择了母亲能接受的说法,又道:“母亲该知道那些御史如同疯狗一样,见谁咬谁。
永宁侯府先前被弹劾,前几日岳父大人又被弹劾。
这次诊金的事情再给他们听到风声,怕是又要被弹劾了。
纵然我们没大错,都是宅内纷争,但陛下听到我们有这么多的宅内纷争,也会影响他对侯府的印象。
日后甚至影响我的仕途。”
杨氏沉默了。
她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被人胁迫着,还是被沈灵渠这个她自来不喜欢的儿媳胁迫着,她怎么甘愿?
默了半晌,杨氏道:“找靖远侯府那边,沈灵渠是靖远侯府的嫡亲女儿,她在府上这样胡作非为,
我不信靖远侯不管,只要他开口,这案子也照样能撤,沈灵渠还得受靖远侯一番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