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查这两年来焚的香料是否治愈她头疾之事,杨氏没多说就答应了。
她自不是想着感恩还是什么。
而是头疼真的要命。
如果这两年真的是沈灵渠给她治的病,那她可要对沈灵渠好一点,日后也好再叫沈灵渠为她缓解疼痛。
段云琛又陪了杨氏一阵子才离开。
刚出杨氏那院子,照看沈雉的银环走上前去:“侯爷,少夫人她——”
“让她好好休息。”
段云琛冰冷地吐出几个字,甚至不听银环说完,直接转身就走。
银环脸色惨白。
侯爷竟如此冷漠……这可叫她回去怎么和小姐交代?
*
段云琛认为,书房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两个月来他也是为着更像大哥,不让别人看出问题才委屈自己的。
如今府内府外没有任何人怀疑他的身份。
他也索性吩咐人重新收拾个院子出来方便居住。
不过此时段云琛没有去那院子,而是转向灵致院方向。
沈灵渠救治了母亲,他现在有理由去见沈灵渠一面,不必担心别人的眼光。
他现在很想见她一面,还有一些疑问想了解清楚。
于是,沈灵渠前脚回到灵致院,段云琛后脚就到了。
两人如今身份,一个是寡居的弟妹,一个是大伯,连见面都要经人通传。
段云琛站在院外等着里头的回复,心情一时间复杂难言。
片刻后,佩兰走出来朝段云琛行了个礼:“侯爷,我家小姐说身份所限,难免瓜田李下惹人闲话,就不请侯爷进去了。
如果侯爷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奴婢,奴婢会一字不差转达给小姐。”
段云琛剑眉紧拧,脸上失落。
这么避嫌?
他又想起昨天的事情来,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昨天他从沈府追出去,送她去到绮香馆,莫名被人攻击昏倒,醒来时人就已经在段府。
他虽不说是绝世高手,但也自诩武功极好。
竟被人背后偷袭,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到,若说不恼怒惊骇怎么可能?
他和沈灵渠情分颇深,自是知道绮香馆是沈灵渠的产业,而且对馆内人员也有些了解,照理说是没有那么厉害的高手才是。
是以他今日去绮香馆那边查探一番,想找出攻击自己的人来。
但却扑空了,什么都没查到。
难道是自己离开京城两年的时间里,沈灵渠收了什么高手在绮香馆内?
可能吗?
而且她竟开始抗争了,还变得如此利落!
不知为何,段云琛心底涌起浓浓不安,感觉沈灵渠好像……一下子离自己远到了千山之外。
不不,这不行。
她是他的妻子,他们以后还要在一起的,怎么能这样?
怎么办?
段云琛心里思绪乱飞,半晌之后深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
关于府上采买之事一向都是有记录的。
桑嬷嬷很快就查到,往年香料是从绮香馆采购。
而且杨氏院子用的香料都是特别调配的。
绮香馆是沈灵渠的产业,沈灵渠那日为杨氏扎针动作熟练,开的香方桑嬷嬷瞧瞧拿去给外面的大夫看过。
大夫说那方子有效,而且神妙。
一切似乎呼之欲出。
这两年杨氏头疾不曾发作,就是沈灵渠的功劳!
然而即便如此,沈灵渠每日去给杨氏扎针,焚香,杨氏对沈灵渠的态度却还是不冷不热。
沈灵渠和杨氏生活了两年多,又如何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杨氏从骨子里就不喜欢沈灵渠。
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既希望沈灵渠真的能治好头疼病,又不想承认沈灵渠的本事。
所以才端着婆母的姿态不冷不热。
可是沈灵渠出手疗疾,诊金从来都高昂,哪容得杨氏白得好处?
于是,在第三日针灸结束后,沈灵渠一边为杨氏焚香,一边淡漠说道:“诊金加香料共三千六百两银子,
针灸就不算婆母银子了,当是送您的。
还请婆母这就派人去绮香馆借一下账吧。”
杨氏原本闭着眼舒适养神,闻言陡然张开眼睛,眼底全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
沈灵渠从善如流将话重复一遍,“三千六百两而已,比起婆母头疼时的生不如死,不算什么的,对不对?”
见杨氏面色铁青,沈灵渠又说:“难道婆母不想付钱?这倒是奇了,天下谁人治病不付钱?
陛下让太医看诊,也要发给太医俸禄、为太医置办药材,逢年过节还要发下大笔赏赐。
怎么婆母就以为我该任劳任怨出人出钱帮婆母治病?”
杨氏咬牙道:“你竟和我算账?你可是我段家的儿媳!”
“你也没认过我是段家儿媳。”
沈灵渠把香点好,站起身来:“我不但要算这次的诊金和香料钱,还要算过去这两年的。
婆母出了银子,我继续治。
婆母要是不出银子,那我只能报官,让官府断个清楚了。”
说完,沈灵渠转身就走。
杨氏气的大骂:“混账!”
沈灵渠脚下不停,直接就到了院外。
进香料要成本,而她能焚香疗疾是她自己的本事,她靠本事赚银子,理所应当,堂堂正正。
回去灵致院后,沈灵渠看过忍冬送来的给杨氏诊病的账单,确定无误,让佩兰送去杨氏院中。
杨氏看着那七万两银子的账单怒火中烧,当场将账单撕成碎片冷笑:“竟想用这个来拿捏我,
还报官?太可笑了!”
她就不信沈灵渠真的会去报官!
沈夫人寿辰那天沈家闹出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听说了,沈灵渠无非是最近这段时间接连不顺,所以耍耍脾气罢了。
她深爱云琦,自己又是云琦的母亲。
杨氏不怕沈灵渠不管她。
第二日,针灸焚香的时辰,沈灵渠没出现。
杨氏只当她拿乔。
现在经过三日焚香针灸,她头疼缓解很多,没有先前那样的生不如死,就不太稀罕沈灵渠来不来。
可是第四日、第五日,沈灵渠接连没来。
杨氏感觉自己头脑紧绷,那头痛之症竟隐隐又有发作的势头。
杨氏这才紧张起来,让桑嬷嬷亲自去请沈灵渠。
桑嬷嬷可是她身边的贴身婢女,让桑嬷嬷出面去请,也是给足沈灵渠面子了。
可让杨氏没想到的是,桑嬷嬷出去一会儿,神色仓皇地跑回杨氏面前白着脸道:“夫人不好了,京兆尹的官兵登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