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三儿会在她睡着时过来送药,又在她清醒时有意避开。
队伍里增加了新人时,三儿更是躲丝萝躲得远远的。
他已足够羞愧,不想再看到她眼里的失望了。
而肖甲,没有钱财的诱惑,他是懒得靠近他们半步的。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四五日,丝萝养好了那些皮外伤,叶淮琤的身子也一天强过一天。
车队走了这些日的山路,终于进了一个破落村,住进了一处老旧偏僻的宅院。
两人还是被单独看管着,其他女郎则被关进了柴房。
丝萝推测他们应是到了贩卖交接的暗点,果然没过多久,那些女郎就被陆续带走,肖甲饮酒数钱,好不畅快。
这日,三儿凭着叶淮琤的书信又在附近的叶氏支取了一百两。
肖甲狂喜地点了点数便提了酒瓶在院中喝酒。
这一路他已从沿途的叶氏支取了不知多少次银两,叶淮琤予取予求从无二话,无论三儿如何从旁劝阻肖甲都难忍贪欲。
丝萝扒开门缝朝外瞧了瞧,三儿凑在肖甲边儿上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被他一脚给踹飞了,三儿竟又锲而不舍地跪爬过去。
一连几次,突然肖甲骂骂咧咧地朝丝萝这间屋子走来。
三儿抱着他的腿阻拦却被踢到边儿上。
丝萝吓得连连后退,跑到床边摇醒叶淮琤。
“世子,快醒醒,肖甲过来了。”
这些天叶淮琤大多数时候还是陷入昏睡,那些药让他免受了脏腑绞痛抽搐之苦,身体却还是会酸软无力,他必须依靠休眠积蓄力量。
慢慢睁开眼睛,面前的丝萝满脸焦急,两只手紧紧地握着自己裸露在外的小臂,温软潮湿。
白日看得更清晰了些,她似乎,比那时候又长大了一些。
五官长开了,但仍是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左一道右一块的沾着污迹,透出几分娇憨。
裙襦因连天的风霜露宿布满脏污,但如何窘迫都掩不过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明亮如秋水,望着他的时候,眸里仿佛盛满细碎晶芒。
叶淮琤突然忍不住伸手在她脸颊轻蹭了一下,想要替她把烟灰擦去。
丝萝一愣,随即双眼瞪得溜圆:“世子你的眼睛……”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叶淮琤冲丝萝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随即手指按压住嘴唇,比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丝萝会意,还没来得及点头,肖甲已一脚踢开了门。
三儿仍旧追在后头拉他:“大哥,你放了她吧,把她赏给三儿做个念想,求你了大哥,三儿这辈子给您当牛做马,绝无二话。”
肖甲根本不理他,灌一口酒,嘴里嘟囔着:“你他娘的给老子当牛做马是应该的,还给老子讲条件,老子现在就把这娘们给卖了。”
丝萝一听要卖她,脸上血色顿失,抓住身边叶淮琤的手,身体无意识就向他靠去,仿佛只要多靠近一分,她就多安全了一分。
肖甲转眼就到了近前,大手猛然掐着丝萝纤细的胳膊就要把她拧起来。
“不要,我不要去,世子救我。”
丝萝拼命挣扎,甩开肖甲的手反扑进叶淮琤怀里。
她双臂死死缠住叶淮琤的腰身,任肖甲如何拖拽都不松手,叶淮琤清楚感觉到怀里这具身子在微微发抖。
肖甲气急,伸手就要去拽丝萝的头发。
长年买卖幼女,他最知如何驯服这些不听话的小浪货。
“臭娘们,过了几天舒服日子长本事了,会勾人了,看我不拧碎你的骨头喂狗吃。”
叶淮琤一只手揽住丝萝往后藏,一只手伸到前面去挡肖甲:“你要反悔?你已经将她抵给我做婢女了,做生意最忌出尔反尔,你要破这个规矩吗?”
他向来温润柔和,一路上即便被肖甲盘剥奚落,也从未见分毫恼怒,然此刻虽音量不高,却隐含厉色,凉寒入骨。
肖甲一声冷笑:“世子,当初我只答应这路途上让她伺候你,可没答应那百两就是将她卖给了你,如今到了处理她的地儿,你还想留她,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丝萝把头埋在叶淮琤胸口,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一个放松就被肖甲捉了去。
“敲竹杠?”叶淮琤冷冷道:“你要多少钱?”
“那就要看你出得起多少钱了?”肖甲不怀好意地伸手再要去掐丝萝。
丝萝紧张地又往叶淮琤怀里拱了拱,叶淮琤浑身不由一僵,揽住她的胳膊不由自主也紧了几分,二人在混乱的床铺上抱作一团,看着好生暧昧。
叶淮琤提声问道:“此地可有叶氏钱庄?”
肖甲扭头去看三儿,三儿摇头:“没有,此偏远小镇,只有些小铺面。”
叶淮琤皱眉,略显为难,三儿随即又补了一句:“隔壁宛都有,宛都西南角有一家很大的叶氏钱庄。”
叶淮琤剑眉舒展:“那就好办了,你无非就是图钱,你想要多少我都给得起。”
肖甲一听面露喜色:“真得想要多少就多少?”
叶淮琤揽着丝萝轻抚她的发丝,情深意切道:“我叶氏旗下多少铺面你是清楚的,我是叶氏的少东家,支取点银两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郎,有何不可,她这一路颇费心思照顾我,我怎能辜负她。”
肖甲再灌一口酒,颇为不屑道:“哼,你们这些富家子弟就是风流,都沦落到这地步了还不忘娇妻美妾地快活。”
叶淮琤对他的嘲鄙不为所动,顿一顿道:“只不过叶氏也是有规矩的,凭书信支取银两的上限只有百两。”
“什么?你耍我呢。”肖甲大怒,随手便打落近旁木制箱柜。
叶淮琤面不改色:“你想也该知道,若是凭书信便能无节制地支取银两,我叶氏岂不是任由你搬空。”
他故意顿了顿,吊肖甲胃口:“不过你想要的更多,也不是没有办法。”
肖甲急问:“什么办法?”
叶淮琤不疾不徐道:“除非我以世子的身份亲临,那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肖甲一愣,随即怒道:“你当我傻,到了叶氏钱庄就是你的地盘,想要脱身岂不是易如反掌?你报官抓我怎么办?”
叶淮琤嗤笑一声:“你若怕我耍诈,可扮作贴身护卫随我同去,但凡有一点异动,你便拿刀抹了我脖子,叶氏的人动作再快能有你的刀快?我们宁江王府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我这人又惜命的很,何必为了一点银钱跟你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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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甲面色不定,内心权衡犹疑,如此巨利,他怎舍得轻易放弃。
叶淮琤再添一把火:“我无心逃跑的,先前我就说过,本来我也是要去岐州的,不介意送你个人情,现在我只不过是想保住这个小婢女而已,你把她买卖到妓院也有个价钱,难道我出得还没他们多吗?你跑江湖这么多年自然明白,赚钱哪有不冒风险的,端看你认为值不值了。”
三儿站在一旁死死盯着叶淮琤和丝萝,终于没有再一次站出来劝说肖甲。
肖甲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豪饮下最后一口酒,将手中酒瓶奋力一摔:“行,老子就再冒一次险,你要敢使坏,老子削了你和这小浪货的脑袋。”
丝萝蒙着头听他应承下来,心中松了口气,紧紧捏着叶淮琤衣料的手终于松了劲道。
肖甲满意地朝外走去,看到被自己踢打后仍旧跪倚在门边的三儿,对着他一顿冷嘲热讽:“看到没,想要讨女人也要有资本,人家一个阶下囚都有本事护她,你有个屁,还跟老子讲条件,滚远点儿吧。”
肖甲趁着酒劲儿再踹一脚三儿,随后扬长而去。
三儿扶着门框慢慢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身上的脚印泥土。
他朝屋内仍旧惊恐地抱着叶淮琤的丝萝深深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叶淮琤低头,见丝萝仍有些惊魂未定地失神,揽住她的那只手在后背轻拍了拍:“没事了,别怕。”
丝萝听他出声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搂着他的腰身,慌忙松开手往后撤。
“世子,你的眼睛能看见啦?”
叶淮琤点了点头,抱歉道:“早几日就有复明的迹象,一直没机会告诉你,失明本就是药物的副作用,等缓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从前便经常有这种情况。”
丝萝默了默,没出声。
该是从小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病痛,才将眼盲这件事说得如此稀松平常。
叶淮琤叮嘱道:“此事一定要瞒着肖甲他们,好降低他们的戒心。”
“我明白。”丝萝点头:“方才之事世子可是想到了应对之策?”
叶淮琤回道:“不错,我们倘若有机会去到钱庄,便是势均力敌,有了脱身的筹码。”
两人如今虚弱至极,又都没有武艺傍身,必须借助外力才行。
丝萝忧心忡忡道:“这几日肖甲已接连出手了十几个女郎,也不知她们此时境遇如何了?”
她既经历了肖甲此前的责难,便深切体会那些被贩卖女郎们的心情,孤独、恐惧、绝望。
人先自救而后人救之,希望她们能悟到其中道理,否则一味听天由命、怨天尤人,命运不会有丝毫改变。
叶淮琤看她神情凝重,知她为那些女郎担心。
这个小女郎,自己仍身处险境,难得还能忧他人之苦。
叶淮琤宽慰她道:“放心吧,三儿那里态度已有了明显松动,待去到钱庄,只要我们有一线生机脱困,她们就有机会被找回来,我一定竭尽所能救她们出来。”
丝萝轻“嗯”一声。
肖甲是个唯利是图的蠢货,但三儿是个聪明人,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帮他的主子盯着叶淮琤,只要他愿意倒戈,脱身或可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