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风平浪静地过了几日。
叶淮琤这辆马车由三儿亲自照看,饮水取食从不假手于人,丝萝的日常生存便没那么局促了。
起码三餐冷暖比之那些关押在一起的小娘子们,天差地别。
丝萝谨慎处理着与三儿的关系,并不敢因为他对自己特别相待,就无遮无拦地打听消息。
几日的相处让她明白,三儿是个比肖甲聪明太多的油滑市井之人。
他是这个刀口舔血队伍里的“军师”,这也是他明明瘦弱不堪到手无缚鸡之力,却仅屈居于肖甲之下的缘由。
套话太过,反而会引起他的警惕反感。
车队走走停停,每过一处便有三两个小娘子被扈从们从外面拐带过来。
这日,丝萝又看着三儿将两个未及豆蔻之年的小娘子塞进后面的车厢。
一转身,三儿便看到了丝萝从车厢掀帘望过来的一言难尽的眼神。
早就干惯这些事,且对于这种事早已麻木不仁的三儿,竟破天荒地感觉到了一阵羞愧与心慌。
他不该让她看到自己还在做这丧尽天良之事的。
她也不该再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什么时候起,她看自己的目光从幼时的温柔欣喜变成了如今的痛恨鄙夷?
三儿顶着她哀怨质询的目光落荒而逃。
丝萝叹口气放下帘子,俯身将连日来攒下的为数不多的水,慢慢润到叶淮琤嘴唇上。
他这几日气色比之先前好了不少,但到底还是病弱之体,高烧与呕吐都让他呈脱水之态。
三儿似是有意不让叶淮琤好过,每次停车休憩送过来的水都特别少,丝萝只能攒着自己那口,在他高烧不止时,蘸一点润在他口耳唇舌,盼着能让他多少舒服些。
叶淮琤此时整个人蜷缩在一处,鬓发汗湿,意识朦胧,他感觉到嘴唇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忍不住伸出舌头去追,却只碰到那么一下就不见了。
怅然若失,如梦似幻。
丝萝方才蘸着水的手指,犹自翘立着,停在叶淮琤昏睡着的脸颊上方。
她被他方才的突兀举动吓了一跳,指尖的黏腻触感仿佛犹在盘桓噬咬。
这人,睡梦中就可以如此唐突吗?
丝萝有些气,又觉自己对着面前这羸弱之人无甚可气的,只能无奈轻轻揭过,继续给他降温。
车队这次停留的时间比较长,大有在此地过夜的架势。
天色渐暗,丝萝悄悄掀开车帘一角。
果然,扈从们已经开始把人从马车上撵下来往一处赶了,他们要在此过夜了。
与以往夜宿山野地时一样,除了叶淮琤与丝萝这辆马车,其他人都被圈在一处看管,扈从们轮流守夜。
这些天来,他们避开官道,专走偏僻颠簸的山间小路。
偶有停留驻扎,必因此处是他们回程相约的一处汇合点,先前分散在此地的扈从抓来当地落单的女郎,而后跟随车队一起离开。
就这三五日,装载女郎的车厢已近塞满,守卫扈从也从原先的十三人增加到了十八人。
不远处马蹄声渐行渐近,打马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腰配双刀的肖甲,他身后两名扈从马背上各缚着一个女郎,显是刚“狩猎”归来。
丝萝抿了抿唇,看一眼身后还在昏睡的叶淮琤
肖甲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他们何时才能找到机会脱身,他真得有对策了吗?
肖甲新带回来的两个女郎慢慢醒来,惊慌失措的她们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两人齐齐大声呼救。
周围的扈从们却反倒更兴奋地喝酒吃肉,仿佛她们声嘶力竭的呼喊成了他们最美味的下酒菜。
因着女郎惨烈的哭嚎,队伍里年龄最小的几个也慢慢跟着哭闹起来。
她们有些尚不通人事,或许并不清楚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命运,但这几日吃不饱穿不暖,跟一群人臭烘烘地挤在一起的日子,已经足够让她们崩溃的了。
渐渐地,几乎所有的女郎们都开始跟着哭起来,从捂着嘴偷偷啜泣抹眼泪,到后来抑制不住悲痛放声大哭,总之火堆旁乌泱泱一圈人顿时乱成一锅粥。
肖甲听着旁边乱糟糟的吵闹声,仰头猛灌一口酒,随即将酒瓶狠狠砸了出去,嘴中怒骂道:“吵吵吵,再他娘的哭,老子把你们舌头全都拔出来下酒。”
酒瓶“哐当”一声,砸到不知什么硬物上散落满地,前方一个娇小人影也随即应声倒地。
不知是被肖甲吓的,还是被眼前倒下的人影震慑的,周围立马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肖甲见砸到了人,骂骂咧咧地上前查看。
躺在地上的女郎鲜血糊面,发丝黏腻在脸颊上,勉强能够看清是那送到病秧子处伺候的赔钱货。
丝萝被那结实的一下砸得有些晕,她昏昏沉沉,头痛欲裂,脑子里短暂的一片空白,恍惚间竟不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又处于何种境地。
她手肘撑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眼睛却被流下来的血糊到看不清火光下走近的人影。
朦胧中,她试图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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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抓住眼前人的下摆站起来,却猛地被对方一脚踢翻在地。
“臭娘们,怪就怪你今天触了老子霉头,伤哪儿不好你他娘地破了相,是不是成心找老子晦气?”
肖甲根本不顾惜面前的小娘子,已被砸伤了额头血流如注,只怨恨她伤了头脸卖不出好价钱。
越想越气,趁着酒劲对着脚下的女郎就是两脚,直踢得丝萝曳地向后滚出去三两尺,又犹似不解恨般扬起腰间皮鞭狠狠抽了下去。
丝萝抱头蜷缩成一团,被鞭子抽打得无处可逃,口中不停地认错求饶,却得不到一丝怜悯,周围更是无一人上前劝阻。
肖甲打得累了,也不好真将她打死,对着此时已被吓得鸦雀无声的女郎们又狠狠咒骂威胁了两句,才似解了气,甩了鞭子扬长而去。
没有人敢上前扶她,守卫扈从们更是懒都懒地看她一眼,一群人继续喝酒烤肉,天南海北地胡侃。
丝萝独自躺在地上缓过一阵,夜风轻轻吹过,刚才因挨打吃痛而渗出的冷汗,令她身子轻轻战栗起来。
强撑着起身,丝萝浑身酸软,几乎是花光了所有力气挣扎着走到马车旁。
手掀开帘子的那一刻,心中陡然一松,她晃了晃,整个人朝里栽了进去。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一个清瘦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
脸颊贴在有些粗糙的布料上,却能清晰感觉到内里硬朗宽广的胸膛和坚实有力的心跳。
还有那股令人心安的清冷药香。
“你受伤了?”叶淮琤目不能视,鼻间却闻血气萦绕——她伤得不清。
丝萝在他的搀扶下躺好,虚弱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叶淮琤伸手想去查看她的伤势,眼前却是一片黑暗,想要寻药给她疗伤,随身的物件早被搜刮一空。
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她,似无知无情,却莫名透出一股无力感,这种无措在他自身难保时都未曾有过。
纵有通天手段,即便担心焦虑,起码此时此刻此地,他无计于施,只能看着她受伤忍痛。
似乎感念到他的愧疚与力不从心,丝萝勉力睁开眼睛,苍白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安抚道:“别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一点皮外伤而已,流点血,死不了人。”
叶淮琤看她强撑,无奈道:“没劲儿就别说话了,我会找他们拿药,你安心休息。”
“不用,我的伤先别处理……”丝萝浑身难受,嘴唇嗫嚅着叮嘱完这最后一句,便再没多余心思管其他的,眼皮一酸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