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娘还躺在门口,隐隐有醒来的迹象,路衔青赶紧扶把她到床上。
回自己屋子时,所有东西已经恢复原状,连木箱子的锁都自己锁起来了。路衔青提心吊胆到现在,终于躺在床上了。
次日一早,吴大娘看见元兆出来吓了一跳,路衔青按昨天想好的对吴大娘说了一遍。
“小路大人,你没事吧?我昨晚上听见外面有声音,出来就看见一个胳膊,哎呦!可吓人了!谁知今早上,发现自己还在床上,真是奇怪!跟做梦似的!”吴大娘将早饭从厨房端出来,沈大娘跟在后边拿着碗筷。
“可能是做梦吧!昨天接完我哥就睡觉了,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路衔青帮忙布菜的动作停顿了一秒,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不用做我哥的饭,他自己有地方吃。”
刚将昨天的剑带好准备去上衙,便被元兆拎进书房,捆起来,布下结界。
“感受本尊昨天打入的那一缕气,感受到了就能离开。”
路衔青气得想跳脚,“我要去上衙,还要去找知知的魂,等我忙完再修炼,”
元兆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拿走剑,抬腿出门。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半蝶型玉佩,追踪上面的灵气气息。
“让吴大娘帮我告个假。”路衔青看见他出去,连忙喊,元兆脚步没停,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小碎步挪到桌子旁,用身体将茶杯蹭到地上,捡起碎片割开绳子,大喜,语气轻快,“别想困住我。”
路衔青快步至门口,伸手推门,丝毫不动,又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推,依旧没动,气得对着门狠踹一脚,坐回桌子旁,外边传来下雨声。
书中的魔族都是性情暴戾,杀人无数,毫无怜悯之心,路衔青心有戚戚。但力量始终只是力量,如何使用还要看心。学了还能救知知,不能一直依靠元兆的力量,说不定对查案也有帮助!
给自己做完思想工作,路衔青学着道士的姿态盘腿坐在椅子上,开始细细感受那一缕气的存在,一个时辰过去了,雨下了又停,又开始下,她除了腿麻什么也没有。想起今日没能去上衙,也没能出去找林知魂魄的线索,更是心急。
站在窗边,看着雨越下越大,竟瓢泼似的,因感受不到魔气而暴躁的路衔青听着雨声逐渐平静下来,再次盘腿坐下来。
与此同时,元兆已然顺着气息飞到郊外山上。
气息断在一棵树附近,元兆抱着剑绕树转了几圈,没发现任何痕迹,剑也没有动静。
“胆小鬼!”“胆小鬼!”
“不是!我不是!”声音带着哭腔,“我爹说了,狩猎场真的闹鬼,不能去!他亲眼看到的,那鬼还穿着红衣!”
听到闹鬼,元兆飞到声音处,两个小孩正对着另一个小孩推搡,看到他,吓得跑的飞快。被推搡的小孩坐在地上没能跑走,被元兆拎起来,“呜呜!爹!娘!救命!我遇到鬼了!呜呜呜!”
元兆没忍住给小孩下了个禁言咒,“我不是鬼!刚刚说的闹鬼是哪里?”
小孩眼里全是恐惧,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发不出声音了,眼泪掉的更欢快了。
额头猛地一跳,元兆想动手打晕小孩,忍了又忍,警告道,“不许哭了,再哭就吃掉你!”看着小孩不敢哭的样子,满意的勾勾嘴角,撤掉禁言咒,把小孩放到地上,“刚刚说的闹鬼在哪里?”
“狩...狩猎场。”小孩眼里蓄满了泪,强忍着不敢流出来。
“在哪个方向?离这里多远?”
小孩指向北边,“那...那边那座...山上。”
“放下狗蛋儿!”
一群披着蓑衣,拿着扫帚、木棍的人往他们的方向跑来,为首的是一男一女。
“娘,爹,你们来救我了!呜呜!呜呜!”小孩又哭起来,跑向那一群人。
元兆没多留,按着狗蛋儿指的方向飞过去。
“狗蛋儿,人呢?”为首的男人拎着木棍,把狗蛋儿抱回怀里。
“呜呜!我差点就被妖怪吃掉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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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着狩猎场转了一圈,没寻到任何南意的灵气痕迹,元兆有些心烦。一道闪电劈下,声音噪杂起来,带着惊恐,“又出现了!又出现了!”“快跑!”
元兆顺着声音飞过去,南意正站在一棵老槐树旁边,很快又消失了。他用魔气试着感应灵气残留,没有丝毫波动。又将剑拔出,依然没有反应。
又一道闪电劈下,正中老槐树,南意再次出现,这次还出现一只手,画面又消失掉。
元兆将魔气打入老槐树,剑发出嗡鸣声,老槐树晃了晃,闪出一个残影。很快剑像是耗尽力量般,声音小下去,残影消失。他往剑里注入魔气,一股力量将魔气推开。
想砍人,元兆从来没这么对一把剑无语过,非要南家血脉才能用?!
天色将晚,路衔青终于感觉到体内有一股乱窜的气。起身太快,腿一软,“啪叽”,坐太久,腿早就麻了。她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感觉到腿的存在。
“什么事求本尊?”
她抬头,元兆正看着她,“腿麻了,起不来。”
“引导那股气进入腿部。”他皱眉问,“什么时候感觉到的?”
“刚刚。”
“啧,真是废材。”元兆给出一个嘲讽,“本尊半个时辰就练气入门了,照你这个速度1000年都不可能化神。”
“怎么引导?”
元兆嫌弃的看着她,“想象它进入腿部。”
路衔青偷偷翻了个白眼,没接话,按着他说的尝试引导那股气进入腿部,魔气在腿部转了一圈,麻意瞬间缓解。她出了屋门直奔厨房,饿了一天,头晕眼花的。
第二日准备上衙时,元兆又过来了,路衔青在他拎起自己之前,抢先开口:“等一下,别把我关起来,我得去上衙,还得去找知知的魂。”
元兆从储物戒掏出一本《混元魔功》递给她,“练这个,本尊的功法。”
她接过书,塞进怀里就去上衙。
一进大理寺就被人问,“哎,路姑娘!你这两天休息去看林知了?她怎么样了?”
“生病了。”路衔青没多答。
那人又问,一脸八卦样,“外面人说的是真的吗?被风吹着跪了一夜病倒的?”
路衔青本不想多理他,这人平日里最不喜欢有背景的人,觉得只有自己才是真材实料,其他人都是被家里人走关系送进来的。又想起青黛说的话,已经错过一天了,又能堵住他的嘴,斜睨着看他,“别乱说话,工部尚书连御医都请来了。”
近日大理寺不是太忙,路衔青趁着没事翻了两眼功法,按着上面说的引导昨日察觉到的那股气在体内循环一个小周天,之后就开始思考寻找林知的魂魄这件事该怎么进行。她对这类神神鬼鬼的事不太了解,刑部那边好像有个鬼怪百事通,下午可以去问问。
中午吃完饭,元兆突然出现,路衔青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拎起来,“跟我走。”
两人一路飞至郊外皇家狩猎场附近,路衔青无语了,“你能不能打声招呼!”
元兆指着墙角的大槐树,“本尊在这边发现了南意的痕迹,带你来验证一下。”
“这把剑的主人?”路衔青拿着剑上前,“要怎么验证?”
“放血,抹到剑上,魔气注入剑中。”
路衔青没多话,照做,剑开始发出嗡鸣声,随着魔气注入,剑身逐渐变成黑色,像是黑铁打造。全黑后,剑冲着槐树飞去,嗡鸣声开始有起伏,像是人在说话。
槐树中逐渐显露出一个人影,一身红衣,手里拿着这把剑,不同的是,剑是银色的。
红衣人影笑了一下,掐了个决,剑飞走了,槐树里伸出一只手,红衣人影逐渐破碎,化成一股气飞向那只手。元兆举起拳头对着那只手打过去,却穿过手打到了槐树上。
“是他吗?”
元兆点点头,心情很是不好,知道人死了,和见到人是怎么死的还是不一样,而且还是这种吸收魂魄的方式,魔都不乐意这么干,一群恶心的邪修。
路衔青没上前,只是看着他失神了一瞬,又很快变回之前那个蔑视一切的人,转移了话题,“丢魂该怎么找回?”
“正常情况下,魂魄离体会自动回来,几天了还没醒,多半是被困在哪了。可以打听打听这几天有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如果魂魄很虚弱,那大概率找不到,或者找一个修为高的修仙者,他们擅长这种事。”
元兆拎着路衔青回了听雨巷,落地就是书房,没让吴大娘看见。
路衔青缓过落地的晕眩,“我从未听说过修仙者。”
“昨日忘问了,你们这是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元兆眼睛微微眯起,皱紧眉头,“居然连仙师府都没听过!”
“桑城,”路衔青意识到他好像不是这个时间的人,也是,仙魔不是都活几千年吗?“四大国之一的桑国国都。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没听过仙魔之类的出现过,据史书所记载的也没有,但小时候听说过,几千年这个世界是仙人魔共存的。”
“有史书吗?”
路衔青指了指书架上最高的那一排,“那一排都是,我去衙门了。”
“元兆心情沉重,摆摆手将路衔青推出书房。他要看看自己被封印了多久,怎么世界突然变化这么大!
刚到大理寺,就被人交了一摞文书,“出大案子了,咱们的人都去勘查了,仵作也都去了,刑部也去了!”
“什么大案子?快跟我说说。”路衔青焦急起来,有点埋怨元兆找她的不是时候。
“昨天下暴雨,把城西那座破庙冲的摇摇欲坠,下午有人骑马从那过,马受惊冲向破庙,庙竟然塌了!一下子砸死几个老乞丐,又露出十几具尸体,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等他们回来才知道。”文业抱着另一半文书,“这是这一年来的失踪案,等他们把尸体拉回来看看有没有对的上的。”
路衔青点点头,抱着文书回衙斋,仔细翻看。
快下衙时,外面才传来车轱辘的声音,七八辆驴车停在衙署里,蒙着白布。
同僚们面色沉重,路衔青帮忙把尸体搬到停尸房,“怎么这么多?十七具?!”说着,手掀开一块白布,只看了一眼,便面色大变,一股异物涌进喉咙,她转身扶着墙吐起来。
刘仵作递给她一块帕子,“擦擦吧!唉!除了五个老乞丐,其他都是十几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还有一个看着穿的就是书生袍,料子这么差,想必是举全家之力供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