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姐妹俩和荣元晔坐在桌子上面面相觑。
荣元晔准备摔筷子走人，却被荣文赋一个眼神威慑住。
“坐下，吃饭！”
荣元晔还是有些畏惧严厉的父亲，冷哼一声安分坐好。
“阿兄，吃菜，这个菜好吃。”
荣湘漪给荣元晔不停夹着菜。
后者虽然脸色差，但还是吃了。
当然荣湘漪也不忘记给阿姐夹。
她本来也想给阿爹夹菜的，可看到阿爹严肃的表情，荣湘漪默默收回筷子。
但她却并不知道，其实荣文赋内心十分期待，可他总觉得表现出来会太过丢脸，因此只能强忍着，装作严肃。
实际上眼睛时时刻刻都盯着荣湘漪的动作。
却不想荣湘漪直接略过了他，开始吃饭。
荣文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眼神落寞，极其失望。
内心还在不停内耗：“难不成是因为我太凶了？怎么一一亲近荣元晔那个混小子，都不亲近我？”
荣惜苒对荣元晔也还没有好脸色，餐桌上的气氛很凝重。
荣湘漪埋头扒着饭，小脑袋瓜子转得飞快。
正当此时，杨奶妈端上来一盘色泽诱人，肥瘦相间的红烧肉。
“哇，我好久没有吃过杨奶妈做的红烧肉了，馋死了！”
荣湘漪拿起筷子，眼神发光。
但下一刻，其余三人的目光一齐落在她身上。
荣惜苒道：“一一，你在说什么？”
“啊，阿姐我的意思是……”
荣湘漪缩回来，满脸心虚，不停想着借口。
突然她灵光一现！
“杨奶妈做的红烧肉和我母亲做的一模一样，我是有些想母亲了。”
这套说辞成功地瞒过了三人。
他们绝不会往重生那方面想，太匪夷所思了，因此只觉得是小娃娃口误。
杨奶妈听完，心疼地道：“一一小姐等着，奴婢再去多做一份！”
荣湘漪兴奋地应了，开始大快朵颐。
吃到一半，荣湘漪找准时间道：“阿兄，为什么你们阿娘没在家里吃饭？”
她是故意问这个问题的，就是想要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些线索。
听到妹妹的话，荣惜苒蹙眉，看向荣元晔的目光里充满了怨恨。
父子俩拿着筷子的手同时一僵，荣文赋更是手滑打碎了瓷勺。
荣文赋看起来比荣元晔还要心虚，他僵硬地转移话题。
“元晔，我听说你们国子监马上要举行月考了，怎么样，你最近学业可有长进？”
荣元晔轻哼一声，高傲地扬起脖子，“那是自然。”
“不仅如此，月考夺得魁首之人将会成为皇子伴读，伴读的位置也是我的囊之中物。”
“魁首？”
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荣文赋激动起来。
“你不考倒数，已经是在长安城中给你爹我留脸面了，你这孩子怎么还学会撒谎哄人了？”
荣元晔也不服气，他一拍桌子站起来。
“我没有骗你！再说了我和三皇子那么要好，月考成绩真的重要吗？”
荣文赋为官向来清正廉明，最看不惯攀关系的人。
眼下荣元晔的话算上踩在了荣文赋的底线上。
“混账东西！不用心学习，整日就跟在三皇子身后，还不如军营中的弼马温！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要我说你不如不念了，还不如和我去军营里磨磨你的性子！”
两人一人呛一句，马上就要吵起来。
荣湘漪来不及扒拉最后一口肉，跑到两人中间劝和。
“阿兄别急，伯伯也消消气。”
看在荣湘漪的面子上，两人都咬牙忍下这口气。
但荣元晔还是不服，他留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区区几本书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不愿意学罢了。你们等着，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人走了，荣湘漪想去追。
却被荣惜苒拦住。
她知道妹妹很有想法，自己也阻止不了妹妹，只能道：“晚点再去，他现在情绪激动，别伤着你了。”
荣湘漪想了想，也决定晚些去。
荣文赋叹了口气，转而又对荣惜苒道：“阿苒，你能脱离苦海为父很欣慰，你现在才进国子监，这次月考我对你倒没有多大的要求……”
后面的话荣湘漪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盯着阿兄离去的地方出神。
等三人吃完饭，荣湘漪想到阿兄根本没吃什么，特地去厨房端了盘糕点去找阿兄。
荣元晔的院子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植被，只有一条幽深地小路可以到达卧房。
荣湘漪脚步声哒哒哒的，在院中有着轻微的回响。
卧房的门并没有关严实，荣湘漪还是敲了敲，甜甜地声音道：“阿兄，是一一，我给你带来糕点，可以进来吗？”
荣元晔明显不耐烦地声音传出来：“不行。”
荣湘漪没动。
“真的不行吗？”
听起来委屈极了。
安静半刻后，荣元晔松了口。
“进来吧，把东西放下就离开！”
荣湘漪嘿嘿一笑，用后背推开门。
小心翼翼地捧着糕点走到案前。
卧房内很案，用来采光的窗户都被植物挡住了。
荣元晔正埋头苦干，他额头上浸满了豆大的汗珠。
自我怀疑地喃喃：“怎么回事，我怎么一个字看不懂了……”
荣湘漪凑过去。
正好看见荣元晔书上的字。
“咦，这不是赵先生昨日讲的吗？”
说着，荣湘漪就指着书将释意翻译了出来。
“你别瞎说……”荣元晔有些烦躁，可当他看到荣湘漪竟然真的说出来了，而且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整个人怔在原地。
荣湘漪得意哼哼：“我可没有瞎说哦。”
往日里荣湘漪对先生的讲述都是一知半解，每每都要阿姐私底下教给她一遍。
但唯独这次，荣湘漪记得清清楚楚！
阿姐还夸了她呢！
她的行为像是一把利刃，插入荣元晔的心中，更是不停搅动。
让他无比痛苦。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睁眼瞎……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荣元晔并不明白，他从前可是国子监里最聪明的学子啊。
他以为自己只是一段时间不听课无伤大雅的，按照自己的聪明才智，后面随便看看就能补起来。
但，并没有。
甚至还不如一个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