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拒当替身，带炮灰家人逆风翻盘》 第34章 彻底清扫荣家 荣惜苒最看不得荣湘漪受委屈了。 光是想想也不可以。 况且她也认为荣湘漪说得没有错，但心中还有些顾虑。 “可是国子监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进去的。” “那算什么，阿姐去找父亲就好了！” 眼看荣惜苒蹙眉又要拒绝，荣湘漪继续劝说：“阿姐从前放弃了一次，如今还想放弃第二次吗？而且父亲明明就是很关心阿姐的。” 她开始细数自己来到阿姐身边后的所见所想。 虽然阿姐表现出和父亲矛盾很深的样子，可她能感受到父亲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爱着阿姐。 比如阿姐一句话父亲就愿意为她在外修建府邸。 荣湘漪的劝说也让荣惜苒动摇，她轻轻喃喃：“父亲虽不善言辞，但对我的确有求必应……” 并且她开始思考自己从前对于父亲是否真的太过分了。 最终荣惜苒中终于松口，答应下来。 “好吧，那我回头同父亲说说。不过一一你要答应我，去国子监后一定不许捣乱哦。” 荣惜苒细心叮嘱，她知道妹妹既聪明又善良，但是有时也冲动了一些。 在家中还有她保护，但去了国子监，里面的学生都是皇亲贵族的子弟。当朝陛下更是为了历练皇子，让他们也一起在国子监学习，那可得罪不起。 荣湘漪忙不迭应下，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去国子监读书是接近阿兄做好的机会！ 姐妹俩回到家中后，阿岑笑意吟吟地迎上来。 “大小姐，你们回来啦，我备了些点心……” 荣湘漪没好气地冷哼。 “是你叫备下的，还是刘管家叫你去做的？” 闻言，阿岑的脸色一僵，她扯出一个笑容，道：“小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管家还没回来呢，怎么会命我备点心呢。” “谁知道呢，某些人瞧着是阿姐院子里的，实际上身在曹营心在汉，指不定认的哪个主子呢。” 荣湘漪阴阳怪气着。 紧跟着荣惜苒怒拍桌子，冷声斥道：“你若现在说实话，我还可以饶你一次，若再欺瞒，那就叫人牙子发卖了去！” 阿岑被吓得跪倒在地，她自知瞒不住，只能将一切全老实交代完。 “还好她来阿姐身边的时间不长，并未传出太多关于阿姐的事。” 荣湘漪暗自庆幸。 阿岑是绝对不能再留在府中了，任凭对方如何求饶，荣惜苒立马决绝地将她赶走。 “家中的人大多都是刘管家安排的，赶走一个还会有另一个，干脆斩草除根，将家中仆人全部换一遍。” 荣湘漪十分支持阿姐这个决定，但为了以防万一，她特地提醒阿姐：“记得多给他们一点补偿，也别叫他们离开荣府后日子不好过。” 她有这样的顾虑完全是因为有裴洮的前车之鉴，万一又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损害荣家的名誉就不好了。 荣惜苒点头，换人的事决定自己亲自操办，仔仔细细筛选。 特别是姐妹俩院子里的人，一定要底细干净。 好在两人回来时，李副将特地拨了一批人跟着她们回来，贴身保护，任由阿姐差遣。 不愧是军中人，动作很利索地就帮阿姐处理好一切。 天色将黑时，荣惜苒坐在上座，青葱似的手指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荣湘漪背着小手打量着新来的人。 府中人已经默认她是荣府的小主子，不少人在她跟前谄媚地讨好。 荣湘漪公正严明，丝毫不给那些想投机取的人机会！ 这些人现在讨好她，以后就会因为别人给好处叛变，放在阿姐身边就是隐患！ 荣惜苒宠溺地看着妹妹，道：“一一若是累了，就先来休息一会，来吃点阿姐给你做的肘子，这事不急。” 正当荣湘漪啃肘子啃得兴起，突然两名士卒压着人走了进来。 “大小姐，我们在门口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那人进门前还在拼了命地挣扎，可当看到荣惜苒后，又立马低下头，不敢抬头看一眼。 荣惜苒放下茶盏，冷声嘲讽：“刘管家真是大忙人，一日不见，都去哪儿了？” 刘管家狐狸似的眼睛还在滴溜溜地转着，似乎还想要赌一把，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大小姐，老奴是去调查裴洮了……” 可下一秒，就被荣湘漪无情拆穿。 “你是去调查人了，还是和人密谋如何继续欺瞒阿姐？” 荣湘漪“手滑”，将手中的骨头丢了出去，正好把刘管家的额头上砸个大包。 “哼！” 刘管家捂着头哎哟疼得直叫唤，回头在看荣惜苒的表情。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原来刘管家在以为自己完成了任务后，心情愉快地回到荣府，却看见荣惜苒在清扫府中下人。 他心中不妙，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了，正准备逃跑。 就被荣惜苒提前安排的人抓了个正形。 面对刘管家的背叛，荣惜苒痛心疾首。 “刘管家，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敬重地长辈，可你竟然做假账，私吞荣家的家产！” 刘管家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 在他回来之前，荣惜苒已经派人去搜查了刘管家的房间。 在里面找到一箱子百两银票，还有很多黄金。 加起来甚至可以再修建一个荣府。 荣惜苒气得拍桌，谁料桌子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荣湘漪看得瞠目结舌。 阿姐不愧是荣家的孩子，既能文也能武。 现在的阿姐已经不再像是她刚回来时那么软弱！ 而是一巴掌就能拍裂桌子。 荣湘漪十分欣慰，以后都不用担心阿姐在外面受欺负了。 她走过去呼呼阿姐的手。 “阿姐别把手打疼了。” 荣惜苒收敛怒意，对荣湘漪温和地笑，轻轻地用帕子擦拭妹妹唇角的肘子汁。 “本小姐念在你在荣家这么多年，留你一条生路。” 还不能刘管家庆幸谢恩，就听荣惜苒继续道： 语气虽然温柔，但话落尽刘管家耳里却是死亡宣判。 “来人，将刘桁拖下去打一百大板，然后丢出府去。” 荣湘漪补充：“记得从狗洞里丢出去哦，别脏了荣家的门。” 第35章 进入国子监 随后荣惜苒亲自去收回账本，荣湘漪陪着阿姐挨个商铺地纠察，将所有刘管家的同谋一起送进了大牢。 整整三天，她们才彻底重整荣家，姐妹俩终于睡了这段时间来的第一个好觉。 她们终于不用再担心时时受人监控。 这几日司忻玉也派人来过，但全都吃了闭门羹。 也不知是因为刘管家的暴露使得司忻玉有所收敛，还是李副将带着荣国公的命令参与进来，裴家竟然痛痛快快地退了婚，并且送上了大礼赔罪。 而裴洮也彻底被裴家所抛弃，任由他在牢房中自生自灭。 “只是可惜没能连坏表姐一起抓住。” 荣湘漪还是有些不满。 荣惜苒揉揉她的头，安慰道： “这叫丢卒保车，裴家人最重名声，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很多。其实不难看出裴夫人很早就不满意裴洮了，若不是想用他拴住我和国公府，他连从乡下爬进京城的机会都没有。” “昨日李副将传了消息来，说是其他人已经全部指认裴洮，一口咬定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司忻玉行事一直都很谨慎，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把柄，所有事情都是经旁人的手去做。 连给裴洮送有毒的假狱卒也服毒自尽。 到最后司忻玉干干净净地抽身而出。 荣湘漪小脸上满是阴云。 “你这小娃娃，一天操心的事怎么比我还多。” 荣惜苒哭笑不得。 但很快李副将带来了好消息。 “大小姐，国公爷已安排好了，明日您们就可以进入国子监学习。” “还有……” 李副将看了眼荣湘漪，似乎有些犹豫这种话适不适合小孩子听，最后只低声对荣惜苒道： “裴洮昨夜在狱中发了高烧，吐了一夜的血。原本是不用请郎中的，但末将见他的症状恐怕是花柳病引起的。” “花柳病？阿姐，那是什么啊？” 在后面默默偷听地荣湘漪没忍住好奇心。 荣惜苒轻轻戳了下妹妹的头，蹙眉将她往旁边轻推了一下。 “小娃娃别问。” 转头又同李副将讲话，但语气里也有些后怕。 “俪娘是青楼出来的，两人吃住都在一起，得病也不奇怪。” 李副将也感慨：“好在大小姐没真的嫁过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敢将我们大小姐骗得这么惨，末将已经特地嘱咐了同牢房的其他犯人，会对裴洮多加‘关照’的。也不会轻易叫他死了，等他何时赎够了罪过，便流放去蛮夷。” 荣湘漪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裴洮的下场肯定很惨。 “报应！活该！” 荣惜苒又与李副将说了些话，交代他派人暗中盯住司家和裴家。 临走前，李副将才想起此行最重要的事。 “国公爷听说了大小姐的事情，十分担心。但近日军中有事无法抽身，只能十日后再回府，届时还望大小姐能回去相聚。”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了一丝试探。 毕竟按照李副将以往的经验，荣惜苒肯定是干脆利落地拒绝。 可这一次，荣惜苒先是看向荣湘漪，犹豫后点点头。 “好，我会回去的。” 荣湘漪内心小小地雀跃起来。 看来修复阿姐和父亲的隔阂指日可待！ 接下来的时间她都抱有对未来的美好期待，连饭都多吃了两碗！ 想到明日就可以进入国子监，荣湘漪兴奋地睡不着觉。 却发现阿姐也同她一样失眠了。 一问之下才得知，阿姐内心还是害怕去国子监后会被人嫌弃，怕做不好。 荣湘漪一骨碌钻进阿姐的被子里，她拍着阿姐的后背哄人。 为了帮阿姐减轻心理负担，荣湘漪还想了许多笑话。 然而这样的下场就是两人第二天都差点起迟了！ 紧赶慢赶赶去国子监，好在没迟到。 春日的阳光透过院中古树，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姐妹俩拉着手快步往讲堂走。 讲堂内人声鼎沸，先生还没来，众人正在讨论着什么。 而谈论的声音在姐妹俩进入讲堂后瞬间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在姐妹俩身上，随后爆发更激烈地讨论。 国子监向来少有女子入学，更何况荣湘漪还是个八岁大的孩子。 “看，那就是荣家的大小姐！这位大小姐最近在长安城可出名了。” “不是听说荣大小姐马上就要成婚了吗，来国子监干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先生还教驭夫之道呢？” 此话一出，众人哄笑一堂。 有甚者边笑还边朝着讲堂的角落望去。 “哟，我们国子监有一个荣大公子还不够，又来了两个女娘，以后可有好热闹看了。” “她怎么还领个娃娃？该不会是……” 顺着众人的视线，荣湘漪看到阿兄荣元晔正独自坐在角落里，眉头紧缩，正“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书卷，丝毫不理会议论声。 “阿兄真沉得住气，不受外界影响。” 荣湘漪在称赞阿兄的同时，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骂人。 不过敢这么说阿姐，她可忍不了一点！ “一一别冲动。”荣惜苒拉住妹妹。 可下一刻，令谁都没想到，讲堂内竟有另一道声音开口怒怼： “捕风捉影，你们说得这些可有证据吗？一天天学业不成只会说人闲话，比卖菜的八婆还惹人嫌。” 起哄得最厉害的几人听到有人质疑他们，怒拍桌而起就要骂，可在看到说话的人时，气焰顿时散了。 荣湘漪见到那是讲堂内除了姐妹俩唯一的女娘，她一身劲装，长发高高竖起，拳头捏得咔咔响。 看上去就十分能打。 “那你们怎么不说荣大小姐开设粥棚救济难民呢？一群混子，我呸！” 她短短几句话，就止住了人群对阿姐的非议。 人群彻底安静下来，荣惜苒便拉着妹妹过去道谢。 “多谢姑娘仗义执言。”荣惜苒行礼道谢。 荣湘漪倒是不拘那么多礼节，她蹦蹦跳跳地道：“谢谢大姐姐帮我阿姐说话！大姐姐你长得可真帅！” 被荣湘漪夸了，那女娘竟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随意地摆摆手，道：“我就是看不惯那些人的坏毛病。我叫唐映真，我父亲是禁军统领，以后这些人要是还敢说你们坏话，你就告诉我。” “我绝对将他们揍得祖宗都不认识！” 第36章 无可救药的阿兄 荣湘漪看着唐映真坚实的臂膀，觉得她没开玩笑。 “大姐姐，他们为什么那么怕你啊。” 好奇心使然，荣湘漪疑惑地问。 唐映真挑眉。 “因为我刚来的时候，把不听话的人全部都揍了一遍。”她说着扫视讲堂，“特别是那些爱在人背后嚼舌根子的人。” 此刻无一人敢说话，大家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气。 荣湘漪十分喜欢唐映真的性子。 唐映真也是个自来熟的，看见荣湘漪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她也来了兴致，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我是最不爱读书的，但是我爹不许我上战场，非把我送进国子监来，说要我好好学学什么文人风范。” “我还是喜欢舞刀弄枪，成日看着那些书，我只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书呆子了！” 唐映真无力地吐槽。 “大姐姐又美又飒，若是去了战场，一定是最厉害的女将军。” 荣湘漪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将唐映真哄得眉开眼笑。 “你这小娃娃真有意思，以后在国子监我罩着你了！” “谢谢大姐姐！” 荣湘漪甜甜地道谢，荣惜苒还没反应过来，荣湘漪已经带她傍上了大腿。 毕竟阿姐只说了不能冲动捣乱，可没说不能抱大腿。 道完谢后，荣湘漪拉着阿姐往阿兄的方向走。 荣惜苒强烈拒绝，可刚问过唐映真了，讲堂内只有荣元晔身边有位置，她也只能忍下。 “阿兄！” 荣湘漪兴奋地打着招呼。 荣元晔缓缓抬头，在看见荣湘漪时强忍着眼里的愤怒，最后只是很冷淡地应了一声，便又低下头去。 讲堂内再次响起几声压抑的嘲笑。 “荣元晔又在装模作样了……” “真是不知道他一天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真是恶心。” “还能给谁看呗，当然是给李小姐看咯，可惜人家李小姐根本看不上荣元晔，哈哈哈哈，真是自取其辱！” 荣湘漪小嘴一撇，叉腰站在荣元晔面前。 她看过去，发现有人正在模仿阿兄深沉的模样，惹得周围的同伴忍俊不禁，不住地发出窃笑。 可荣元晔却像是全然不觉，依旧保持着那副姿态。 荣湘漪疑惑，今日的阿兄怎么和前几日她见到的时候不一样？ 算了，她才不管这么多，方才唐映真的行为极大地激励了她，此刻她决定效仿，誓要帮阿兄争一口气！ 可下一刻，她被人狠狠一拽，往后退了一大步，险些摔倒。 回头一看，正是荣元晔干的。 荣元晔很明显地身形一僵，他面上还是那副刻意维持的高冷面具，眼里闪烁着怒意。 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别瞎管闲事，滚！” 虽然声音很小，但荣湘漪仍旧被吼得愣住。 她方才以为阿兄是沉得住气，现在看来，怕是有病！ 面对嘲笑他的人，他不为所动，反而是自己想帮阿兄，还要被冷眼相待。 “一一，咱不管他，他就是这性子。” 荣惜苒早就习惯了荣元晔这幅模样，扯了扯荣湘漪的袖子，带她去一旁坐好。 荣湘漪被阿兄的态度气得直哼哼。 “阿姐，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阿兄了。” 简直比恋爱脑上头的阿姐还难救！ 要不是荣元晔是他亲阿兄，她都懒得理。 不过这次人群嘲讽议论的声音只持续了一会便没了。 似乎大家都已习以为常，见荣元晔没反应，觉得没意思很快就闭嘴了。 讲堂木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在人群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位同样眉目清秀的男子。 荣湘漪微微眯起眼，认出后面的那人是表哥司淮。 “见过三皇子殿下。” 整个讲堂里的人一齐起身行礼，荣湘漪也装模作样地敷衍了一下。 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司淮身上，可就算是把司淮瞧出朵花来了，也看不出他和阿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有什么关联。 再看，满讲堂中只有荣元晔没有起身行礼。 而是阴郁地抬眸，扫视三皇子一眼，代表问好。 荣湘漪：？ 她悄咪咪地在阿姐耳边道：“阿姐，阿兄这几年间是不是发烧了，家里没给请郎中？” “一一你什么意思？”荣惜苒没听懂。 荣湘漪无力吐槽：“我感觉回来之后，阿兄好像变成了一个傻子。” 三皇子贺兴怀在触及荣元晔的目光时，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他扭头冲司淮低声说着什么，末了讥讽地笑起来。 隔得太远，荣湘漪听不见内容。 随着三皇子的白眼，讲堂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有人掩嘴偷笑，更多人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荣湘漪看见唐映真隔了老远，朝着荣元晔投来一个怜悯的眼神。 她默默记住，决定找机会问问唐映真到底是什么情况。 微妙的气氛最终因先生的到来而结束。 教书先生简单地介绍了新来的荣湘漪和荣惜苒姐妹俩，随后就开始讲课。 三皇子坐在了最前排的位置，司淮紧跟其后，他的随从们全部退到了讲堂外面，像是将讲堂包围起来似的。 荣湘漪嘀咕：“不就是读个书嘛，干嘛搞这么大的阵仗？” 荣惜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解释到：“三皇子是当今皇后独子，皇后可疼爱这个儿子了，自然派人小心看顾着。” “唉……” 姐妹俩认真讨论时，一道深沉地长叹远远传来。 荣湘漪左右张望，寻找着叹气声的来源。 最后发现是坐着自己旁边的荣元晔发出的声音。 从荣湘漪的方向看过去，荣元晔面露阴郁，瞧一眼三皇子叹一口气，每当这时周围的学子就会互相使眼色。 嫌弃，嘲笑和看好戏。 整整一堂课，荣元晔叹气的次数比先生讲的课都要多。 课后，姐妹俩在一起讨论。 荣惜苒也意识到不对劲，顺着荣湘漪的目光望去。 “荣元晔是有些奇怪，他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难不成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就在这时，三皇子身边的小跟班王介扒在门框上，晃着手臂大喊：“荣大公子，三皇子叫你一起出来玩儿，赏个脸呗！” 荣元晔虽然阴沉着脸，但身体很诚实地走了出去。 荣湘漪趁机悄悄凑过去看阿兄课上在宣纸上写了什么。 只见那上面是狗爬似的字体。 写着：“谁能读懂我的寂寞。” 荣湘漪：？ 第37章 请个郎中给阿兄看脑子 荣湘漪又翻了翻底下的宣纸，写的无一不是荣元晔在疏泄内心阴郁的句子。 荣惜苒本想阻止妹妹，可在看到纸上的内容后也愣住了。 姐妹俩凑在一起认真讨论。 “阿姐，阿兄难不成真是如外界传言那般为情所伤？” “看样子受到的打击不小。”荣惜苒蹙眉思索，“我要不要帮他请个郎中瞧瞧脑子？” 正当她们讨论得热火朝天时，唐映真不知何时出现在姐妹俩身后。 见她们对着荣元晔写的内容发出疑问，她翻了个白眼开始解释。 “习惯就好，自从我进入国子监后，见他每日都是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也没人惹着他，整天要死要活的。” 唐映真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是藏不住地嫌弃。 为了得到更多关于阿兄的消息，荣湘漪立马凑过去，给唐映真捏捏肩膀捶捶背。 “大姐姐，你肯定知道很多消息，都和我说说呗。” 唐映真虽然性子直，脾气火爆，但还是很好说话的。 特别是对嘴甜长得又可爱的小妹妹，更是知无不言。 “荣元晔除了三皇子，平日里谁也不搭理，连先生的话也是听一句丢一句……” 从唐映真的话中，荣湘漪知道了几年来阿兄在国子监里的经历。 其实荣元晔刚进国子监的时候，读书十分用功，是几个先生最看好的学生。 更是用“此子日后必有大作为”来形容他。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向来阳光开朗的人突然变得十分沉默，脱离人群，将自己藏进了阴暗的角落里。 学业更是一落千丈，几位先生都特地和他交谈过，但他非但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连课也不听了。 “到后来先生也不愿意管他了，任由他自生自灭。” 姐妹俩听完一同沉默。 她们大概猜到了荣元晔改变的原因，很大一部分肯定是因为家中变故。 “对了，他还写了一本书。” 唐映真熟练地从荣元晔的书案上抽出厚厚一本手写的书。 甚至书封上画了一幅画。 荣湘漪努力辨别，发现那是一个人坐在房顶上的背影。 虽然作画的人很想要表达那背影有多么的凄凉悲伤，但看上去更像是老鼠打翻了墨盘随便踩出来的。 而书名，叫《荣元晔的阴霾生活》。 旁边还写着：莫欺少年不得志 荣湘漪：…… 她强忍住无语，随便翻了几页。 还是熟悉的狗爬字体，还不如她一个八岁娃娃写的呢。 而内容更是一言难尽。 吃到了酸的果子要阴郁难过，迟到被夫子训斥也要写文章表达内心不悦。 写出来的诗也是毫无内涵的口水诗。 看到最后，荣湘漪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将书用力合上。 “阿姐，我的眼睛脏了，你快作诗几首给我洗洗！” 荣惜苒僵硬地移开视线，满脸都写着不愿意承认写出这种东西的人是她的兄长。 “这要是让阿爹知道，会把他逐出家门的吧。” 她们的父亲虽然是武将，但也算是满腹经纶。 闻言，荣湘漪脑海中浮现出阿兄被父亲赶出家门后，大半夜爬到国公府的屋顶深沉流泪，感叹世事难料的模样。 荣湘漪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疯狂摇着脑袋，把脑子里的画面甩出去。 任谁也不能接受一直以来阳光，如同小太阳般的阿兄变成了一个阴暗男，反差之大，给了荣湘漪不小的心理阴影。 不行！ 为了避免阿兄真的被父亲从家中赶出去。 荣湘漪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阿兄变回从前的模样！ 说干就干，荣湘漪爆发出惊人地执行力，当即就要去找阿兄。 她拉着阿姐就往外走，唐映真抱着看戏地目的也跟了出去。 几人刚走出讲堂，正好看见院中聚集着一堆人。 远远看去，正好分为两波。 以三皇子为首的一大群人，和荣元晔孤身一人。 学子们簇拥着三皇子，只见三皇子嘴角噙着笑，正道：“元晔兄，那香囊是母妃送我的，极其重要，你快帮本皇子从树上摘下来。” 而在他身后，司淮随意地抬眸扫了一眼，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并不感兴趣。 但司淮并没有走。 荣元晔表情凝固，他张了张嘴，神色纠结。 院中那棵树极高，没有多少落脚的分枝，别说荣元晔了，就是李副将来，也无法轻易地爬上去。 再者，荣湘漪顺着学子指的方向，伸长脑袋看了半天，才从树顶看到一抹淡蓝色。 那么高，只有傻子才相信是不小心扔上去的。 “磨叽什么呢，真没意思。” “荣元晔今天居然连三皇子殿下的话都不听了，该不会是因为亲妹妹来了，怕丢了面子吧。” “他还怕丢面子？我看他的脸皮都赶得上城墙厚了。” 学子们三三两两的议论声传来，三皇子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见荣元晔还在犹豫，三皇子使出杀手锏。 “元晔兄，我们自幼相识，我以为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可没想到你居然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我，那我以后也没必要把你当朋友了。”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荣元晔急了，连平时刻意维持的阴郁面具也裂开。 “兴怀你别急，我现在就去。” 他说完，手脚并用地就要往树上爬。 “欺人太甚！他分明是在刁难阿兄。” 荣湘漪撸起袖子准备冲过去。 “挂得那么高，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 荣惜苒也气得不轻。 只是两人没想到唐映真竟然比她们还愤怒。 “荣元晔是傻的吗？看不出那些人是故意捉弄他吗？” 眼看荣元晔已经抱上了树干，调整着爬树的姿势。 几人对视一眼，一齐冲了出去。 唐映真和荣惜苒两人合力将人从树上拽了下来，因为用力太大，还将荣元晔甩在了地上。 荣湘漪叉腰，气鼓鼓地指着三皇子质问：“我呸！你口口声声说和阿兄是挚友，却又故意想让他出丑，简直是虚伪至极！” 三皇子眯起眼打量荣湘漪，脸色很差，正要发怒。 却不想荣元晔先一步从地上爬起来，甩开荣湘漪想要扶住他的手。 脸色铁青地开口：“多管闲事！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第38章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荣元晔的话和动作如同刀子一样扎进荣湘漪的心里。 但她并没有因此生阿兄的气。 而是开始沉思，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阿兄变成如今这样。 荣惜苒看到妹妹受气，当即就要去找荣元晔算账。 “荣元晔，一一都是为了你好，你不领情就算了，对她这么凶干嘛？” 她将荣湘漪护在怀里，一幅护犊子的模样。 荣元晔在吼完荣湘漪后，也发现自己太凶了。 更何况荣湘漪顶着妹妹的脸，委屈地看着他。 荣元晔胸口发闷，竟然心疼起来。 他低声喃喃：“荣元晔你真是疯了，妹妹已经死了，她不可能是一一……可是为什么心这么难受。”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眼眶不自觉红了。 “阿姐别气。” 荣湘漪一边安抚阿姐，一边试图给阿兄讲道理。 “阿兄，真正的朋友才不会以捉弄对方为乐，你就算看不出他的想法，难道也看不见那些嘲笑你的人吗？他们分明就是商量好的。” “况且，他有那么多随从不使唤，为什么一定要你去？你又不是他的仆人！” 话落，荣元晔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他朝看热闹的人群看去，结果那些人像是商量好一般，全都噤声。 三皇子满脸得意，“我和元晔是朋友，绝对不会捉弄他的，元晔，快帮我去拿下来。” 眼看他还要指使荣元晔。 荣湘漪又气又急。 她刚要怼人，却被荣惜苒拦了下来。 荣湘漪本想让阿姐躲远点，别一会她骂人脏了阿姐的耳朵。 却不想其实荣惜苒也是忍不住了，出口怒怼： “堂堂三皇子在国子监成日里不好好学习功课，反而只想着如何戏弄同窗，如此行径若是传入陛下的耳中……”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意思显而易见。 当今陛下铁面无私，对皇子更是严厉至极。 “你！居然敢威胁本皇子！” 三皇子气急败坏，但心中也有了忌惮，只能给自己找个台阶。 “算了，本皇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一介女流计较，荣元晔，走！” 说完，三皇子拂袖而去。 众学子见没了热闹看，也一哄而散。 “阿兄别去。” 荣湘漪小手拉住荣元晔的手，她手心的温度传递过去。 荣元晔浑身一震，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 但很快，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神色一敛，扒开荣湘漪的手。 不过这次动作很轻。 “我说过了，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他说完，跟着三皇子离去。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荣湘漪叹气。 结果三皇子根本没有搭理他，荣元晔只能跟在随从身后。 孤零零地一个人走着。 “真是没见过这么傻的，堂堂荣国公府的大公子，竟然去给随从当跟班了。” 唐映真没好气地吐槽。 荣惜苒听着她的话莫名心虚。 “好耳熟的话……” 她讪讪地笑了笑，看见如今的荣元晔，听到旁人议论荣元晔的话。 就好像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难怪荣湘漪之前总是被气到跳脚。 好在她现在已幡然改悔并脱离苦海了。 荣湘漪倒是没注意到两人吐槽的话，她的目光紧紧跟随在三皇子和司淮身上。 眼见两人交谈的动作熟稔，一看关系就十分要好。 再联想阿兄喜欢的人求嫁司淮…… “怎么哪哪都有他！” 荣湘漪表情无奈，她绝不相信一切都是巧合。 “一一你说什么呢？” 荣惜苒也被荣湘漪的声音喊回神，她疑惑地问了一句。 于是荣湘漪就将之前在刘管家处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阿姐。 末了补充道：“不过刘管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他说的话可不可信。” 闻言荣惜苒大吃一惊。 她和荣元晔有矛盾，之前并未了解过，没想到荣元晔居然干了砸人家门牌匾的事情！ “简直是在败坏荣家的名声。”荣惜苒气哼哼地说。 一旁的唐映真道：“你们说这事啊，我倒是也听说过，和小妹妹讲的差不多，只不过……” 话正说到最关键的时刻停了下来。 荣湘漪急不可耐： “不过什么？好姐姐，你最好了，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唐映真确保周围没了其他人，才压低声音道： “荣元晔追求了李小姐许久，可李小姐都不为所动。这就算了，我多次在外见到李小姐和司淮在一起，两人谈笑风生，举止亲昵。” “果然有问题！” 不出荣湘漪所料。 唐映真还在继续说：“这事旁人都不知道，我也是每隔几日会去城郊练习马术，才偶然发现的。” “本以为两人是两情相悦，可半月前李小姐求嫁司淮，却被司淮拒绝了。可李小姐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对司淮更加钟情，她现在正在各处打听司淮喜欢什么样的女娘呢。” 又是一个恋爱脑！ 但司淮的态度就很值得琢磨了。 荣湘漪保持疑惑，和阿姐商量着去调查一番。 下一堂课时快到了，三人回到讲堂。 发现荣元晔将自己的桌子搬了开，和姐妹俩的距离堪比楚河汉界。 路过三皇子身旁时，三皇子高傲地仰起头，冷哼了一声。 荣湘漪小脑袋瓜子一转，借口自己东西掉了，转身回到院子里。 在草丛中仔仔细细地找了一圈。 最后选了最肥最绿的一条虫子。 她笑嘻嘻地回到讲堂，趁三皇子不注意，将虫子丢到了他的衣领里。 半晌后，三皇子发出杀猪般地叫声。 “啊啊啊，好大一只虫子！快帮我拿下来，快啊，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荣湘漪本来只想让三皇子也尝尝被人捉弄的滋味。 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 “报应。哼！” 三皇子甩开了虫子，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脸红脖子粗。 他正要发怒，这堂课的先生来了。 这位先生白发苍苍，满头沟壑，瞧上去很严厉。 就连骄纵惯了的三皇子也老实地坐好。 先生只是简单地扫视讲堂一圈，原本吵闹的讲堂彻底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他清了清嗓子，道：“陛下有言，十日后国子监将进举行月考，夺得魁首者可成为皇子伴读。” 话音刚落，在场人神色各异。 第39章 当年的小胖墩变得又高又帅 原本满脸阴郁的荣元晔听后突然挺直脊背，目光充满自信。 由于荣元晔的动作并不小，吸引了许多的视线。 在发现大部分人都在看自己后，他顿时收敛住自信，又恢复了那副全世界都对不起他的模样。 人群刚响起窃窃私语声，就立马被老先生严厉打断。 整堂课都十分安静。 荣湘漪毕竟还小，课上她努力理解着老先生所讲的晦涩难懂的知识。 想要询问阿姐，却见阿姐听得十分认真，书上全是批注。 知识越难，荣惜苒表现得越兴奋。 她不由得庆幸还好拉着阿姐来了国子监。 荣湘漪不忍心打扰阿姐，只能将不懂的地方圈起来，准备回家再问。 这堂课后今日的课程就结束了。 课后，还不等老先生走出讲堂，荣元晔腾地一下站起来。 但他没有立马走，而是等三皇子叫着人准备离开时，他才慢悠悠地走到了三皇子身后跟着。 三皇子冷嗤一声。 他身边的王介立马接收到指令，语气讥讽：“某些人不自量力，看样子还想当殿下的伴读呢。” 荣元晔身形一僵。 王介轻蔑地扫视荣元晔一圈，“怎么？你还以为你是从前的天才荣大少呢，前几回的月考你连我都比不过，还想夺魁吗?” “司公子都还没发话呢，有你什么事？有多远滚多远。” 眼看又要吵起来，唐映真在一旁给不了解国子监的姐妹俩解释道：“之前的月考荣元晔一直都是倒数第一，这人是倒是第三。” 荣湘漪疑惑：“倒数第二是谁？” “是我，嘿嘿。”唐映真大大方方地承认：“哎呀，我说过我不喜欢读书，我喜欢舞刀弄枪。不过荣元晔连我都比不过，那是真的要完蛋了。” 荣湘漪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 另一边荣元晔正梗着脖子，语气冷硬地反驳。 “我只是不认真学罢了，不就是几本书吗？我随随便便一看，伴读的位置非我莫属。” 他眼中闪着愤怒的火光，“我和兴怀的情谊岂是你们这群人能理解的！” 王介无语，“若是光考情谊就能定伴读，那你咋不让殿下带你入宫也给你个皇子当当，呵，论学问你要是能考第一，母猪都能上树！” 荣元晔被王介的话噎住，似是为了证明，他走到三皇子面前，言辞恳切：“兴怀，你说你想要谁做你的伴读？” 三皇子脸上就差明晃晃写出嫌弃两个字了。 可荣元晔一点都看不出来，非逼着对方要个答案。 最后三皇子只能妥协地拍拍荣元晔的肩膀。 “元晔说得没错，我们之间的情谊，是旁人都比不了的。” 短短一句话，荣元晔却以为三皇子答应让他做伴读了，像一只斗胜的公鸡一样，朝着王介高傲地哼了一声。 他并没有注意到，三皇子转身立马用帕子擦拭着方才拍过他肩膀的手。 不过这一切都清晰地落入荣湘漪眼中。 “三皇子也太过分了吧，我们要不要去提醒一下阿兄？” 荣湘漪气不过。 毕竟是亲兄妹，相处时间更长，荣惜苒比荣湘漪更加了解荣元晔。 她略微思考，摇了摇头。 “荣元晔是个死脑筋，你直接和他说，他是不会相信的。” 关于这一点荣湘漪也深有体会，因为阿姐之前也是这样的，只能把确切的证据摆在阿姐面前才有效。 不愧是一家人，三兄妹连死犟都是一模一样。 荣湘漪小脑袋瓜子开始沉思，应该从何处开始寻找突破口。 想了半晌毫无所获，讲堂里的人倒是都走光了。 唐映真忙着去练马术，也匆匆跟姐妹俩告辞。 荣湘漪本想跟着阿兄回家，寻找更多接触的机会，但阿姐不愿意回国公府，她只能先作罢。 姐妹俩从讲堂出来时，荣湘漪隐约在长廊拐角处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 之前经历过绑架，此刻荣湘漪心重重一跳，她下意识握住了阿姐的手，手心冒汗。 “一一，怎么了？” 荣惜苒敏锐地察觉到妹妹的不对劲，她温柔地询问。 “阿姐，那后面好像有人在。” 害怕是司忻玉的人，荣湘漪拉住想去查看的阿姐。 “我们叫人来，当心有问题！” 她说着，就要大声把守在国子监外的人喊进来。 结果下一刻，那道黑影冲了出来，“诶，先别叫！” 那人身高七尺，面容俊秀。 姐妹俩都担心是坏人，马上护住对方。 可荣湘漪很快蹙起眉，越看这人越觉得眼熟。 与之相应，那人在看清荣湘漪的脸时，瞳孔中闪过一丝震惊。 久久不能平息。 荣湘漪觉得更奇怪了，她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质问道：“你是谁？” 结果立马被阿姐拉了回来。 荣惜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头向那人道歉。 “原来是五皇子，是我们冒犯了，殿下千万别计较。一一，快道歉。” 五皇子？ 贺元和！ 荣湘漪惊得差点跳起来。 自己死的时候，贺元和才十二岁。 她记得从前的贺元和是个小胖子，脸圆乎乎的，瞧上去特可爱。 没想到他短短四年之间长得这么高了，也瘦了很多。 嗯……还有点小帅。 不过荣湘漪很讨厌小时候的贺元和，这家伙老是跟自己做对！ 还喜欢抢她的点心吃！ 想到死之前，贺元和刚从她手里抢走最喜欢吃的梅花酥。害得她肚子空空的，甚至不能做一个饱死鬼，只能被冰冷的池水灌满肺腑。 荣湘漪就生气！ 连带着她对长大了的贺元和也没个好脸色。 “你躲那干什么？”荣湘漪气呼呼地说。 荣惜苒急了，想替妹妹的冒犯道歉。 好在贺元和并未生气，他眼神始终凝在荣湘漪身上，听到荣惜苒地呼唤才回过神。 贺元和深吸一口气，语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荣大小姐，这位妹妹是……” “要你管！”荣湘漪冷哼一声。 荣惜苒却好脾气地回答：“这是我妹妹，她叫一一。” 闻言，贺元和眼底的悲伤更浓重了。 荣惜苒弯身低声对荣湘漪道： “五皇子同我离去的妹妹关系很要好，四年来他也经常来国公府悼念妹妹。” “今日估计是见一一同妹妹长得太像了，才会一时失神。” 第40章 收个皇子做小弟 悼念自己？ 荣湘漪才不信呢。 她最讨厌贺元和了。 荣湘漪拉着阿姐就要走。 贺元和连忙叫住她们。 “五皇子还有什么事吗？”荣湘漪的轻哼。 谁料贺元和眼眶似是红了，他在面对荣湘漪时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最后只是蹲下身，细细打量着对方的脸。 贺元和情不自禁地抬手想要捏一捏荣湘漪的脸，荣湘漪快速地躲到了阿姐身后，警惕地望着对方。 “阿姐，他图谋不轨！” 见自己被荣湘漪拒绝，贺元和神色落寞地收回手。 荣惜苒难为情地把妹妹往身后带了带。 她和贺元和简单地交谈两句。 “早先就听先生说国子监内会来两个新同窗，没想到是荣大小姐和……这位小妹妹。” 荣湘漪翻着白眼，心道：谁是你妹妹！ 荣惜苒客套地笑了笑，问到：“课上怎么未见五皇子，殿下今日是休假了吗？” 闻言，贺元和神色再次一僵。 他有些难以启齿。 “三哥不喜欢我，不许我入讲堂，我只能在外面听课。” “什么？” 荣湘漪也顾不得讨不讨厌贺元和的事了。 相比起来，三皇子的行为也太过分了一些。 “又是三皇子？他怎么这么爱欺负人。” 荣湘漪气不打一处来。 “他怎么可以这样？那你就这么听他的话吗？” 贺元和垂下眸子，掩盖住眼底的自卑。 “我如今养在皇后膝下，而三哥最受父皇喜爱……” 他后面的话不说荣湘漪也清楚。 寄人篱下，总是要受委屈的。 荣湘漪差点忘记了，到现在还是孩子的只有她自己一人。 身边的人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蹙眉，贺元和从前最爱欺负自己了。 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唯唯诺诺，啥都怕，像个是胆小鬼。 荣惜苒也面露同情。 贺元和叹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 “无妨，能继续上课我已经很满足。” “那怎么行！” 荣湘漪正义感爆棚，她走到拐角后，发现贺元和就在角落里放了一张很小的书案。 书案上堆了一堆书，留给贺元和写字的空间就更加少。 那么高个人，伏在那么小的书案上，光是想想都可怜惨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荣湘漪哼哼，发自内心地可怜贺元和。 看在他那么惨的份上，荣湘漪决定就不跟他计较从前的事了。 荣惜苒也道：“不如我们明日与先生说说，殿下再怎么样也是皇子，哪有让皇子在外面上课的道理？” “可是……”贺元和略微迟疑。 “有什么好可是的！你要是有三皇子一半不要脸，也不至于这么惨。就这样说定了，他要是敢再赶你走，你就和我说。” 贺元和愣住，半晌后突然轻笑出来。 “怎么，你是要替我出头？万一以后还有人欺负我呢。” 荣湘漪眨巴眨巴大眼睛，小脑瓜子飞速分析着。 做贺元和的老大，听起来还挺不错的。 有个皇子小弟，传出去多有面啊！ 如此一想，荣湘漪立马答应下来。 她拍拍胸脯：“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以后我罩着你！” “欸，你们……” 荣惜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俩人刚见面的时候妹妹对贺元和还火药味十足呢，结果这么快就当上对方的好老大了？ 她失声笑了笑。 就这样，荣湘漪来国子监学习第一天，就收了个身份不低的小弟。 她乐呵呵地和贺元和告别回了家。 临走前还特地嘱咐贺元和第二天要帮她带宫里最好吃的点心。 “一一，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荣惜苒倒也不是为了责怪妹妹，主要是怕牵扯进几个皇子之间，妹妹会有危险。 “那有什么，就当是他孝敬我这个大哥的了。”荣湘漪宽慰阿姐，“再说了本来就是三皇子做错了，好在事情还没传出去，否则长安城中人议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三皇子。” 说及此，荣湘漪忽然想到以前明明贺元和才是更受宠的皇子，怎么如今也彻底变了。 她想不明白。 算了，皇家的事和她也没关系，她只管维护好自己的小家就够了。 荣惜苒也觉得荣湘漪说得对，再加上贺元和对亲妹妹也的确好，她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对方受欺负，而自己袖手旁观。 想通以后，姐妹俩牵着手回家。 当天一直到深夜里，荣惜苒都在回忆巩固今日学到的内容。 案上的灯烛燃了一盏又一盏。 荣湘漪倒是很快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荣惜苒看着熟睡中的妹妹，面露温和，是最幸福的模样。 她走过去为妹妹盖好被子，也在一旁躺下。 等第二日晨起，荣湘漪发现自己的书上，那些标注起来不懂的知识点旁，都被阿姐仔仔细细地写满了注释。 她不由得感叹。 有姐如此，此生足矣！ 当日来到国子监，荣湘漪带着阿姐和唐映真帮着贺元和把东西都拿进来，顺便给他找了一张全新的书案。 三皇子见此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带着手下就要去找麻烦，面对唐映真的武力压制和荣惜苒看似劝说实则威胁的话。 被荣湘漪怼了回去。 荣湘漪算是看出来，什么三皇子，瞧上去风风光光，实际上还不是欺软怕硬。 贺元和站在荣湘漪身后偷笑。 等荣湘漪转过身后，他又转变成一幅崇拜地模样，不停夸夸。 荣湘漪对他的恭维颇为受用，要是她有尾巴，此刻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国子监里的日子过得很充实，荣湘漪每天既要忙着拯救被三皇子使唤压迫的阿兄，又要忙着保护贺元和。 不过她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学业比不上旁人，也没人会计较。 眨眼之间，已过了四五日。 一日课后，唐映真趁着大家都在，站起来很兴奋地宣布： “三日后唐家将会在城郊举办一场马会，诸位同窗感兴趣的都可以来。” 她还特地叮嘱荣湘漪姐妹俩。 “你们一定要来哦。” 荣湘漪还从未参加过马会，当即答应下来。 回家时面对犹豫地阿姐，荣湘漪还劝道：“阿姐，适当休息有利于身心健康！” 正畅想着马会上会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荣湘漪忽然听见国子监的假山后，传来一道熟悉又讥讽地声音。 “我呸，他也不看看自己多恶心，本皇子的名字也是他能叫的吗？” 第41章 马场风波 是三皇子。 整个国子监一口一句三皇子本名的人，只有荣元晔。 “他们在说阿兄坏话吗？” 荣湘漪嘀嘀咕咕，她拉着荣惜苒小心翼翼地贴了个耳朵过去，仔细听着。 可当她凑过去后，却只听到三皇子说了一句：“过几日赛马会正好，本皇子要好好算算这笔账！” 话落，便再没了声音。 姐妹俩追过去，假山后早已空无一人。 事态不妙，荣惜苒捂嘴惊讶，“咱们要不要先去告诉唐小姐？叫她取消了赛马会？” 荣湘漪蹙眉。 “可是阿姐，我们现在没有证据，万一被他们倒打一耙呢？” 更何况他们连跟三皇子密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一一你说得没错，可是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捣乱吧。” 唐映真每日结课之后都要去练马术，姐妹俩都能看出她对此次赛马会的重视。 放任不管不仅会让荣元晔陷入危险之中，更会彻底毁掉赛马会。 姐妹俩一合计，决定先去找唐映真商议。 谁料唐映真刚知道这消息，气得跳脚，拎起手边的马鞭就要冲去找三皇子讨个说法。 她咬牙切齿地说：“我早就看他不爽了，什么狗屁皇子，下作！恶心！看我不把他……” 眼看唐映真骂得越来越难听，连带着陛下也要挨两句。 那可是大不敬的罪啊！ 荣湘漪赶忙捂住她的嘴。 “映真姐姐！犯不着这样，只要我们提前做好应对，赛马会一定可以安然无恙地举办成功的。再说我们现在也没有证据不是么？” 荣惜苒也跟着劝了半晌，唐映真才恢复理智。 她没好气地哼声着，“别让我抓到他的把柄，否则打得他爹不识娘不认！” 唐映真的战斗力可比荣惜苒强多了，姐妹俩合起来都不一定能拦得住她。 好在最后三人还算冷静地坐下来，仔细商议后决定，由唐映真带人去做好赛马会的防卫。 里里外外增加一倍的人手，排查一切风险，绝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而姐妹俩则是盯紧三皇子和荣元晔。 前者是怕对方动手脚，而后者是怕荣元晔作死，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一切商议好，一直到三天后，几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其实中途荣湘漪也找机会和阿兄说过，可荣元晔并不相信，反而跟三皇子跟得更紧了。 甚至荣湘漪还从唐映真处得知，荣元晔也报名准备参加赛马。 赛马会当天。 烈日初升，赛马场上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唐家在京中风评不错，不少人看在唐映真父亲的面子上，也前来捧场。 荣湘漪老早就来了，她今天也兴冲冲地跟着穿了一身浅色的驯马服。 和唐映真简单打了声招呼后，她在观赏台蹦蹦跳跳一路，十分活泼。 来来往往许多人都被她的活力感染，纷纷问上一句这是谁家的小娃娃。 届时荣惜苒就会出来认领，道：“这是我妹妹。” 就这样跑了一早上，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了荣湘漪。 直到马会即将开始，她才停下来歇了一会。 “一一，你累不累？” 荣惜苒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帕子给妹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不累的！”荣湘漪笑嘻嘻地道：“阿姐，我可不是在乱跑，我是在观察有没有什么问题哦。” “好好好，那也得先歇会。” 荣惜苒宠溺地摇头，带着人去观赏台喝水。 隔着观赏台的护栏，荣湘漪瞧见第一批赛马的选手已经架着马来到了起点。 马场上起了风，扬起那些人额间的发。 个个意气风发。 望着那些人，荣湘漪目光艳羡。 还记得从前父亲每年都会带家中孩子参加马会。 阿兄和阿姐互相比拼着马术，谁赢了就可以获得带她和弟弟骑马的机会！ 父亲也会带着母亲并骑一马，驰骋在无人的马道，享受难得的时光。 那时的日光同今日一样烈，但荣湘漪只能感觉到满满的幸福。 回忆和现实相交织，荣湘漪有些出神。 她想说自己也好久没有和阿姐一起骑过马了，十分怀念。 但是话到嘴边只能道：“阿姐，等这事结束，你也带我骑马好不好？” 怕阿姐不答应，她做出一个央求的小表情。 看得荣惜苒心里一片柔软，捏了捏荣湘漪滑嫩嫩的脸，宠溺道：“好，都依你。” 正当荣湘漪享受着阿姐温柔的抚摸时，她眼神一瞟，敏锐地察觉到观赏台另一头，三皇子身边的王介正悄悄地靠近荣元晔。 此时的荣元晔靠在一旁，垂眸沉思。 整个人周身气质阴郁，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丝毫没有注意到王介似乎正在往一旁他的水里放着什么东西。 “阿姐，快看！” 荣湘漪边说边拉着荣惜苒的手，往那边赶。 可王介的动作更快，荣湘漪看着王介低声在荣元晔耳边说了什么，随后将水递了过去。 然后荣元晔什么也没说，竟然拿过杯子就一口闷了。 荣湘漪：？ “阿兄真笨，难道家里人没有教过他离开视线以后的东西都不能吃不能喝吗？” 姐妹俩紧赶慢赶，还是么能阻止。 焦急中荣惜苒轮起袖子就想一拳打在荣元晔的肚子上，叫他全部吐出来。 “你给我阿兄的水里放了什么！？” 荣湘漪语气严厉，满眼怒意。 王介摊了摊手，无辜地道：“我可什么都没做，别冤枉我。” “我只是来提醒荣大公子，马上该他上场了。” 荣湘漪暂时没时间跟他计较，转头关心地问荣元晔。 “阿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凑近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荣元晔。 荣元晔本想避开她，但在触及到荣湘漪关心的神色后，最终只冷着脸道： “没事。” 荣湘漪不信，又在阿兄身边守了很久，发现对方真的没问题。 才疑惑地嘀咕：“不应该没事啊。” 这时王介又开始嚷嚷荣元晔该上场了，荣湘漪拿起一旁的杯子，干脆利落地堵住了王介的嘴。 正想着要不要请个郎中来，不远处突然传来三皇子的声音，他心情颇好地哼着调子。 顺着三皇子的视线看去，场上牵来几匹马。 其中有一匹正是荣元晔准备比赛用的。 第42章 报应这不就来了嘛 不知为何，荣湘漪心有所感。 她忽然转身，见司淮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场上的一切。 看马上到自己上场，荣元晔也显现出几分不耐烦。 他绕开荣湘漪的阻拦，想要上场。 荣湘漪双手拉住荣元晔的手，道：“阿兄不许去！他们是在调虎离山，马肯定被他们做了手脚！” 一旁荣惜苒也难得对荣元晔耐着性子地跟着劝： “一一说得不无道理，更何况若是在赛马场上出了事，很容易受重伤。” “就是。”荣湘漪补充道：“阿兄若真想上场，我叫映真姐姐为你重新准备一匹马。” 荣元晔面对荣湘漪的劝说时，只是脸色差了些。 但他听到荣惜苒的话后，当即发怒：“闭嘴！我的事用不着你们两个多关心。” 一旁三皇子摇着折扇走过来，嘴角挂着玩味地笑容。 “元晔的马是我亲自为他挑选的，必不会有问题。”他说着拍了拍荣元晔的肩膀，道：“走，一起上场吧。” 他说话时刻意加重了“亲自”两个字。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小范围人群的注意。 荣元晔咬牙切齿：“你们就是想看我出丑是不是？我不会如你们意的！” 说完不顾姐妹俩的阻拦，愤然离去。 留下姐妹俩人在风中焦急地往赛马场上张望。 荣湘漪的视线紧紧跟随着荣元晔。 上马前，荣元晔也有略微迟疑，似乎想查看一圈。 但三皇子笑着指了指马，似乎说了什么。 荣元晔立马就翻身上马。 场上的风更大了，一声令下后，数匹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出。 马背上的人影越来越模糊。 因着此次赛马三皇子也参加的缘故，很多人都关注着场上的状况。 “三皇子意气飞扬，不愧是陛下最看好的皇子。” “废话，三皇子的骑术可是镇国将军亲自教导的，别说那些人了，恐怕就连整个长安城都无人能匹敌。” “要我看旁人见到三皇子，就该直接认输，硬着头皮上去，不就是上赶着去丢脸吗？哈哈哈哈。” 荣湘漪冷哼一声：“我阿姐就比他好！我看三皇子马上就要摔个狗啃泥。” 但怕惹祸上身，在她刚开口时，荣惜苒已经拉着她的手走到了一旁。 姐妹俩紧张地盯着场上。 一刻钟…… 两刻钟…… 都无事发生。 可她们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果不其然，很快马场上一片喧闹，尖叫声此起彼伏！ 有人策马奔驰时，马鞍突然滑落，整个人向前栽去。 后赶来的人来不及勒马，就那样直挺挺地踩过！ 鲜血飞溅，马惊了一匹又一匹，场上混乱不堪！ 荣湘漪握住阿姐的手越发紧。 直到下人高喊着向唐映真禀告：“大小姐，是三皇子出了事！” 这话一出，观赏台也乱起来。 好在唐映真沉着气，稳住众人的心，指挥着场上的救援。 更是丝毫不拖泥带水，准备亲自下场去救人。 郎中也提前就请好了，为了避免意外事件的发生。 见此，荣湘漪才松了一口气。 “阿姐，这就叫报应！” 她说完，朝着方才司淮站着的地方，做了个鬼脸，得意洋洋。 正好看见司淮错愕的眼神。 其实姐妹俩一早就发现有问题。 先是荣湘漪注意到，一直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地在马厩附近徘徊。 但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荣湘漪立马就把发现告诉了唐映真，并让人找机会调换了阿兄和三皇子两匹马的马厩。 这样一来，那人想要对荣元晔的马做的坏事，全部都报应到了三皇子身上。 “自食其果！” 荣惜苒也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还好一一聪明，多亏了你让我们将计就计，否则也不会这么顺利。” 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姐妹俩和唐映真演的罢了。 目的就是为了让三皇子以为自己计谋成功了。 对方有一招调虎离山。 她们就有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荣湘漪嘿嘿一笑。 顺便将刚才看到司淮的模样都告诉了阿姐。 有了司忻玉的前车之鉴，荣惜苒更加气愤不已： “真是可恶，这件事司淮肯定也脱不了干系，整个司家全是黑心肝的东西。” 话说到这里，荣湘漪转身观察场上。 她有些担心阿兄会不会也出事。 好在场上受惊的马很多，可荣湘漪很快就看到荣元晔的影子。 他驾马驰骋在马道上，白驹在他身下稳步前进，哪怕一开始有些微受惊，但很快就被荣元晔安抚好。 躲开了其余的马匹，荣元晔勒马转身，却又回到马道上救起差点被马踩到的人。 不过三皇子距离太远也太混乱了，他并没能赶过去。 而被他救起的人，正好是方才口口声声叫人认输的那人的亲眷。 荣湘漪冲着那些人扬了扬下巴。 “哼，瞧见了吧，我阿兄才是最厉害的！” 那人本来看家人跌下马吓得脸都白了，看到是荣元晔救了自己的家人。 顿时感激涕零。 “多亏了荣大公子！” “没想到荣大公子马术居然这么好？” “废话，毕竟是国公爷的孩子，虽然国公府几年来落寞了很多，但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荣湘漪很享受那些人对阿兄的恭维。 只可惜三皇子还没被救起来，她不能笑得太张扬，免得有人怀疑她有问题。 苍天可鉴！ 她和阿姐可什么都没做。 都是三皇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有唐映真在，三皇子倒是很快就被救了起来。 他身上血肉模糊，腿断了，手也擦伤了。 就连脑门上也全是马蹄印子。 他气急败坏，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他说话口不择言。 又哭又喊又骂：“有人给我的马动了手脚！放肆，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众人议论纷纷，讨论是不是三皇子是否真的受人算计。 唐映真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司淮不知从何处而来。 他走到三皇子的身边，俯身关怀：“殿下是受惊了，但这种事在马场上并不少见。” “且先不说可能就只是一场意外。” “若要彻查，劳人伤财。今日来的世家贵族可不在少数，恐怕会造成人心惶惶。” 第43章 一起回家吧 司淮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 荣湘漪蹙眉。 虽然司淮话里话外都是让三皇子别再追究，对于她们而言本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可偏偏是这样，荣湘漪就觉得司淮这人很恐怖。 平时看起来事不关己，默默注视着一切，却是最有可能在暗中操控的人。 三皇子此番是自作自受，他受了伤急于找人撒气，司淮就正好出来提醒三皇子。 告诫他如果事情查出来，牵连到三皇子自己，再在世家贵族之间传播，那将会得不偿失。 果然，在司淮说完之后，三皇子咬牙切齿地忍着疼，但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疼得倒吸凉气，却道：“的确只是一场意外，怪不得旁人。” 说完，正好郎中也来了，三皇子被送入帷帐中。 唐映真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嫌弃地擦着手上的血。 “真是可惜了，怎么就断了一条腿。” 当然这句话她是凑到姐妹俩耳边说的，可不能让旁人听了去。 “没事。”荣湘漪安慰：“至少没有连累到映真姐姐，不过赛马会可能不能再继续了。” 说起来荣湘漪还有些愧疚。 唐映真大手一挥，“没事，这场好戏可比赛马有意思多了，况且事也怪不得你们。” 出了事，赛马会只能停止。 三皇子经过救治，也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要好好养上一段时日。 “阿姐，方才看他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可真解气！谁叫他总是欺负阿兄。” 因荣湘漪的缘故，荣惜苒对荣元晔的态度也好了些许。 并且她也确实很讨厌三皇子的做法。 姐妹俩正交谈着。 荣元晔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姐妹俩都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冲进了帷帐里。 结果很快他就被三皇子连骂带砸地赶了出来。 出来时荣元晔的脖子上出现一道划痕。 荣湘漪看得心疼！ 她阿兄在马场上最危险的时候都没有出事，居然被三皇子弄伤了？ 不行，这个可不能忍。 荣湘漪要冲进去给阿兄报仇！ 踹断三皇子另外一只好腿！ 好在相处许久，荣惜苒一眼就看出来妹妹是什么心思，连忙抱住她。 “一一，别冲动。” 荣湘漪张牙舞爪，在空中乱抓。 最后荣惜苒只能先带她离开，临走时荣湘漪一把抓住愣在原地的荣元晔。 将他一起拽走了。 荣元晔原本还处于被“最好”的朋友赶出来的失神当中，结果被荣湘漪一拽，终于恢复了思绪。 他哑声喃喃，还在不停给自己洗脑。 “兴怀他……一定是因为太疼了，所以才会对我凶。我真该死，这种时候我就应该陪在他身边，怎么能因为他的打骂就难过呢，我太狭隘了……” 眼看荣元晔又要自我欺骗，去用冷脸贴三皇子冷屁股。 荣湘漪恨铁不成钢。 此时阿姐也将她放下，荣湘漪当即插着腰教训：“有你这么傻的儿子，父亲晚上睡着了都要被气醒！” “阿兄，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受伤吗？” “因为他原本是想要害你的，但是最后报应到了自己头上！” 荣元晔下意识反驳：“绝对不可能，我的马也是兴怀一起准备的，如果真是他做的，为什么他出了事而我却没事？” “他就是仗着这点获得你的信任，但其实他就是始作俑者！” 荣湘漪将自己和阿姐今日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荣元晔，希望能帮他看清三皇子。 “不然你认为他为什么会不去追究？只不过是怕把自己也查出来罢了。” 荣元晔被问沉默了。 其实他记得自己当时和三皇子并排跑着，突然看见对方的马鞍脱落。 自小学马术的荣元晔很清楚，那绝对不可能是意外。 而是因为有人刻意给固定马鞍的带子做了手脚。 更可怕的是三皇子真的选择刻意隐瞒。 甚至在摔倒的前一刻，三皇子还伸出手来想要拽他一起。 但荣元晔及时躲开了。 他一直在安慰自己，那不过是求生本能罢了。 现在看来，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荣元晔的认知遭到了极大的冲击，他身形颤了颤，紧抿着唇。 见阿兄有所怀疑，荣湘漪乘胜追击。 “他根本没有把阿兄你当朋友！而是把你当玩物，想起你的时候捉弄你，看你出丑。生气了就可以对你动辄打骂！” 荣湘漪是真的很心疼荣元晔脖子上的伤口。 如果伤再深些…… 她不敢想，眼眶红了。 荣元晔彻底懵了，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接受，但也寻思被欺骗的人明明是自己，怎么荣湘漪倒是比他还难过？ “你别哭啊……” 荣惜苒也急了，蹲下身拍着妹妹的背安抚。 荣湘漪忍着没叫泪水落下，她要了阿姐随身携带的药。 冲荣元晔皱眉，委委屈屈地说：“阿兄，蹲下来。” 荣元晔见不得荣湘漪哭，只迟疑了一下，就听话地蹲了下去。 随后他感到一只微凉的小手贴上了他的脖子。 “阿兄不疼，一一给你呼呼。” 荣湘漪轻轻地在伤口处吹了吹，又拿出药开始仔仔细细地上药。 全程荣元晔都不敢乱动，屏息凝神。 有一瞬间，他真的以为妹妹回来了。 一直到荣湘漪上完药，他都沉浸在这个幻想当中。 “回去之后不能沾水哦，不然会疼很久的。” 荣湘漪的话唤回了荣元晔的思绪，他的目光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柔和。 “好，我知道了。” 这还是回来之后荣湘漪第一次和阿兄离得这么近。 她发现阿兄瘦了，眉毛间因为常年皱眉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她上手轻轻抚平。 荣元晔瞳孔微震，他一边眷恋，一边厌恶自己。 “荣元晔，你怎么可以和荣惜苒一样，居然把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娃娃当做自己的妹妹？你这样对得起一一吗？” 随后站起身落荒而逃。 荣湘漪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荣元晔的身影已经跑出去老远。 一旁的荣惜苒叹了口气。 她为了妹妹可以努力和荣元晔和平相处，但每次看见荣元晔对妹妹冷眼相待，甚至说话难听时。 总是气得手痒，想揍人！ 她拍了拍荣湘漪的肩，安慰到：“一一别难过。” 沉默片刻。 荣湘漪猛然抬起头来！ “阿姐，我们回家吧。” “我的意思是，回国公府。” 她们真正的家。 第44章 是阿兄赶走了阿娘 荣惜苒略微迟疑了一下。 答应了荣湘漪。 姐妹俩当日就直接回了荣国公府。 踏入国公府大门的时候，荣湘漪还有些恍惚。 虽然对于她来说，只是短暂地过了半个月，可周围的一切都在不停地提醒她。 已经是四年之后了。 一眼看去，就能看到当初她贪玩在院子里埋下的一颗种子，早就长成了六尺高的大树。 明艳的花在空中摇曳，芬芳入怀。 她拉着荣惜苒的手兴奋地往里面走。 门口的家仆瞧见这一幕，纷纷惶恐不安起来。 “完了完了，大小姐又回来了，今天肯定又要闹得鸡犬不宁。” “大公子呢？求求这两位祖宗千万别碰上，大小姐快些走吧！” “听说国公爷过两日也要回来……” 几名家仆议论纷纷，脸色不安。 荣湘漪倒是没听到他们的谈话，她现在可兴奋了。 她回想起自己溺死的前一日，还在房间里做风筝。 “也不知道阿姐阿兄有没有帮我把风筝做好，有没有收好？只可惜当时还没来得及和家里人一起去放。” 荣湘漪喃喃。 人回家后，最本能的反应就是寻找阿娘在什么地方。 荣湘漪拉着不明所以的荣惜苒在府里转了一大圈，才在阿姐的提醒下想起来。 父母早已和离，母亲很早之前就已经搬走了。 她神色失落，不过难过的情绪也是暂时的！ 很快又振作起来。 一件事一件事地解决，她会将破碎的家庭拼回从前完好如初的幸福模样。 “大小姐回来啦，这小娃娃是……”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荣湘漪惊喜地回过头。 只见眼前的妇人脸上爬满了细纹，头发也比荣湘漪记忆中的花白了许多，眼尾下垂，似乎时时刻刻都是被悲伤充斥着。 声音里也带了几分苍老。 杨春，她的奶妈。 府中除了家人，杨奶妈是荣湘漪最亲近的人。 想到自己死后，才短短四年时间，杨奶妈就老了快二十岁，荣湘漪心疼死了。 而杨奶妈在看到荣湘漪的那一瞬间，直接落下泪来。 声音哽咽：“二小姐，是您回来了吗？” 她说完，几乎是冲过来抱住了荣湘漪。 荣湘漪也回抱住杨奶妈，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重生的事情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不仅如此，还可能会被人当做骗子抓起来。 于是她轻轻拍着杨奶妈的背安抚，道：“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我觉得婶婶很熟悉，我们上辈子一定是亲人吧。” 杨奶妈差点感动得大哭出来。 一旁的荣惜苒向杨奶妈解释了一番。 末了又补充：“不过我早已经把一一当成了我的亲妹妹。” 杨奶妈丝毫没有表现出不相信的模样，反而连连称是。 “苍天有眼，这就是老天爷把二小姐还给我们了！” 她说完，把荣湘漪抱起来，宠溺道：“一一小姐，你饿了没，奴婢给您做好吃的去。” 荣湘漪顺势搂住杨奶妈的脖子，“我想吃肘子！” 三人欢声笑语地往正厅走。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走后不到一刻钟。 荣元晔满身戾气地回了国公府。 周围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 只能各种使眼色。 “更完蛋了，大公子今日心情不好！” “也不知道一会又要砸坏多少东西，都是钱啊，我真心疼……砸坏了还不如给我。” “上一次大少爷不小心差点砸坏了离去二小姐用过的茶盏，后面被赶回来的国公爷吊起来打了三天。” 荣元晔没管他们，闷着头就要往自己院子里去。 今日发生的事情让他以往的认知近乎全部碎裂。 但他并不能那么快就接受。 还在一边给自己洗脑，一边喃喃着：“说不定只是误会，荣惜苒和那小娃娃都看错了呢。” 潜意识当中，荣元晔相信荣湘漪不会骗自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才见过几面的小娃娃如此信任。 虽然她长得和自己死去的妹妹一模一样，可…… 越想荣元晔的心越混乱，他甚至开始厌恶自己居然产生了真的想要把人当成自己的妹妹去对待的想法。 因此他此刻情绪很差，天边飞过的鸟都要被他骂一顿。 下一刻，他看见了说说笑笑的三人。 多番情绪一起涌上来，荣元晔没忍住冲了过去。 他先是一把拽住了荣惜苒的手腕，将她往旁边一拉。 杨奶妈受惊也一同回头。 “谁允许你回来的？还有她，谁允许你带她回家的？” 荣元晔声音低沉，一字一句近乎咬牙切齿。 荣惜苒手腕被拽疼了，她皱眉甩开荣元晔的手，道：“这也是我家，我愿意带谁回来和你没关系！”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触碰到了荣元晔的霉头，他出声奚落：“你家？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不愿意回来了。” 眼看阿兄和阿姐就要吵起来，荣湘漪连忙从杨奶妈的怀里挣脱出来，过去分开两人。 “阿兄阿姐别吵了！” 她很想要帮阿兄阿姐缓和关系，奈何她此刻还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荣惜苒也被气急了。 “那不正是如了你荣大公子的意吗？你不就是想要把我们都赶走吗？先是阿娘，再是我，下一个是谁？舅舅还是已经被逼得不愿意回家来的阿爹？” 话音刚落，在场四人都一起沉默下来。 荣湘漪小脸上满是诧异。 阿姐竟然说是阿兄赶走了母亲，怎么可能？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荣元晔气得胸口起伏，荣惜苒还在道：“你不是最喜欢装作一副阴郁的模样吗？你以为自己装成那样，就会有人来可怜你吗？” “并不会，荣元晔，他们只会觉得你恶心。” 荣惜苒说完，也不管荣湘漪的劝说，拉着妹妹直接走了。 “阿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路上，荣湘漪都在询问阿姐，可荣惜苒什么都不愿意说。 她带着荣湘漪来到熟悉的院子，那是荣湘漪从前住过的地方。 踏进院子的那一刻，荣惜苒终于强撑不住，抽噎起来。 荣湘漪拍着阿姐的手安抚，带着人坐下来。 “阿姐……” 她刚出声，就被荣惜苒抱住。 荣惜苒哽咽着开：“我很讨厌荣元晔，如果不是他，就不会连阿娘也离开我了。” 第45章 嚎啕大哭的国公爷 “到底发生什么了？阿姐，和我说说。” 荣湘漪悬在半空中的手僵了僵。 原以为阿姐会像是从前那样避而不谈。 可这一次，大概是因为回到了荣湘漪从前住的院子，让荣惜苒心生触动，脆弱到了极点。 虽然荣湘漪离开后，杨奶妈每天都会亲自来打扫一遍，可还是无法阻挡院子里那些属于死去妹妹的回忆蒙上尘雾。 荣惜苒彻底压制不住情绪。 她强忍住哭腔，道：“妹妹离开后，阿爹阿娘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他们总是吵架……” 跟着荣惜苒的回忆，荣湘漪也陷入那段压抑的日子里。 父母从一开始的三天一两吵，两天一大吵，很快演变成相看两厌，连吵架都不愿意和对方开口。 偶尔碰见时，互相埋怨两句，然后砸门而出。 不像是恩爱多年的夫妻，倒像是仇人。 “当时阿爹领了很多不必要的差事，就是为了躲出城，阿娘也变得整日不归家，国公府就是从那时开始变得冷清的。” 荣惜苒原先以为，父母只是和其他平常的夫妻一样，床头吵架床尾和，很快就能和好。 她的家不会有改变。 可是并没有，不到三个月，阿娘就彻底从家中搬了出去，只留下一封和离书。 “阿娘走的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我冒雨追出去，可是阿娘走得太快了，我在雨里跌倒，连滚带爬地追……我怎么都追不上。” 说到这里，荣惜苒陷入痛苦当中。 她还记得那天的雨打在身上生疼，雷电交加。 荣湘漪连忙安抚阿姐。 “可是这些和阿兄有什么关系？” 她有些不解。 荣惜苒嘲讽地冷笑一声。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是他支持阿爹阿娘和离的，阿娘走的那天，也是他亲手驾马帮阿娘搬走的行李。甚至和离书，也是他劝着阿爹签下的。” “都是因为他，我们的家才彻底瓦解了！” 荣惜苒胸口起伏，她一把握住荣湘漪的手。 “我不会原谅他的，一一，撺掇父母和离，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可哪怕这些话都是阿姐亲口说的，荣湘漪也还是有些不相信。 “阿姐，阿兄不是那样的人，可能是有些什么误会呢？” 但涉及父母，正在气头上的荣惜苒什么都听不进去，荣湘漪只能叹口气，准备静静地陪着阿姐。 两人正说着，杨奶妈也追了过来。 她腿脚不方便，走得满头大汗。 “大小姐，一一小姐，国公爷回来了。” 阿爹？ 荣湘漪蹦起来，内心雀跃：阿爹终于回来了！ 不行，她必须去找阿爹问问情况，到底为什么要和阿娘和离，阿兄又是不是和阿姐说的一样。 “阿姐，不哭不哭，一一陪着你呢，阿爹回来了，我们先去找阿爹好不好？” 荣湘漪拍着背给荣惜苒顺气。 荣惜苒在她的安抚下终于平静，道：“好。” “阿姐都哭成小花脸了。”荣湘漪轻柔地帮着阿姐擦掉泪水。 然后拉着阿姐回去。 荣元晔并没在，正厅中只有一道挺拔威严的背影。 是荣国公荣文赋。 “阿爹，您回来了。” 大抵是因为之前有隔阂，眼下荣惜苒的声音有点生硬。 荣湘漪也想冲过去喊阿爹。 但这声称呼不比阿姐阿兄，不能乱喊，她只能先忍住。 荣文赋还未转身，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裴洮和刘管家的事，李副将都和我说了，阿苒……苦了你了。” 荣湘漪知道阿爹情绪向来内敛，很多事情都会憋在心里面。 他很少会有这种时候。 荣湘漪悄悄地凑过去半个头，果不其然发现阿爹不转身是因为心疼阿姐，眼眶都红了。 但很快，荣文赋蹙眉，捏紧满是因练箭而生出茧的手，语气略微不满：“可我今日刚入城，就听说你去参加了唐家的赛马会，还在不少世家贵族面前说你有个妹妹！” “旁的事为父都可以迁就你，依着你，可是你怎么可以做出伤害你亲妹妹的事情？” “你难不成找了个小娃娃当替身吗？” 完了。 荣湘漪想，阿爹也误会了。 怕阿姐和阿爹吵起来，两个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变僵硬。 荣湘漪决定先下手为强。 她直接走了过来，拉住荣文赋的手晃了晃。 荣文赋疑惑地盯着伸过来的小手，顺着望过去。 然后整个人愣住。 在外行军打仗雷厉风行，万将士敬仰的国公爷，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阿苒，为父是不是得了失心疯？还是眼瞎了，怎么看到你妹妹了？” 他一哭，倒是给姐妹俩吓够呛。 荣湘漪连忙叫阿姐去把正厅的门关上。 否则要是传出去，阿爹的脸可就真的没了！ 想到刚找到阿姐时，阿姐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心疯，荣湘漪没忍住笑了笑。 果然是父女。 荣文赋哭得跟个孩子一样，荣湘漪动作熟稔地安抚他。 “伯伯不哭，如果是因为一一的样貌，伯伯可以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的。” 事已至此，荣文赋还有什么不明白。 “所以你说的妹妹，就是她吗？” 荣惜苒老实地点头。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哭够了，荣文赋蹲下身，捧着荣湘漪的脸仔细打量。 不过他的动作很轻，似乎很害怕把人弄疼了。 荣湘漪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娇气。 还好阿爹并没有像阿兄那样不接受她，非要赶她走，荣湘漪内心还是很高兴的。 她任由父亲捧着脸，脸颊鼓鼓。 说话瓮声瓮气地，十分可爱。 她将荣惜苒这段时间的经历完完本本地再次告诉荣文赋一遍。 因为李副将也只知道一个大概，荣文赋眼下才真切地感受到裴洮有多过分！ 沙场上厮杀的将领，神色冷下来时带着寒光和杀意。 “阿苒，你还是太心软了，若是换作为父，必叫他生不如死！也怪为父，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和裴洮在一起，害你白白受了多年的苦楚。” 荣惜苒也有些感慨，但她和父亲之间的隔阂不止这些。 最后只道： “我知道阿爹都是为了我好，我不怪阿爹，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识人不清。”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荣惜苒还刚和荣元晔闹了矛盾。 她就准备带着荣湘漪告别离开。 才踏出正厅一步，就听荣文赋道： “别走了，你们都留下来吧。” 第46章 彻底变成了一个睁眼瞎 半个时辰后。 姐妹俩和荣元晔坐在桌子上面面相觑。 荣元晔准备摔筷子走人，却被荣文赋一个眼神威慑住。 “坐下，吃饭！” 荣元晔还是有些畏惧严厉的父亲，冷哼一声安分坐好。 “阿兄，吃菜，这个菜好吃。” 荣湘漪给荣元晔不停夹着菜。 后者虽然脸色差，但还是吃了。 当然荣湘漪也不忘记给阿姐夹。 她本来也想给阿爹夹菜的，可看到阿爹严肃的表情，荣湘漪默默收回筷子。 但她却并不知道，其实荣文赋内心十分期待，可他总觉得表现出来会太过丢脸，因此只能强忍着，装作严肃。 实际上眼睛时时刻刻都盯着荣湘漪的动作。 却不想荣湘漪直接略过了他，开始吃饭。 荣文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眼神落寞，极其失望。 内心还在不停内耗：“难不成是因为我太凶了？怎么一一亲近荣元晔那个混小子，都不亲近我？” 荣惜苒对荣元晔也还没有好脸色，餐桌上的气氛很凝重。 荣湘漪埋头扒着饭，小脑袋瓜子转得飞快。 正当此时，杨奶妈端上来一盘色泽诱人，肥瘦相间的红烧肉。 “哇，我好久没有吃过杨奶妈做的红烧肉了，馋死了！” 荣湘漪拿起筷子，眼神发光。 但下一刻，其余三人的目光一齐落在她身上。 荣惜苒道：“一一，你在说什么？” “啊，阿姐我的意思是……” 荣湘漪缩回来，满脸心虚，不停想着借口。 突然她灵光一现！ “杨奶妈做的红烧肉和我母亲做的一模一样，我是有些想母亲了。” 这套说辞成功地瞒过了三人。 他们绝不会往重生那方面想，太匪夷所思了，因此只觉得是小娃娃口误。 杨奶妈听完，心疼地道：“一一小姐等着，奴婢再去多做一份！” 荣湘漪兴奋地应了，开始大快朵颐。 吃到一半，荣湘漪找准时间道：“阿兄，为什么你们阿娘没在家里吃饭？” 她是故意问这个问题的，就是想要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些线索。 听到妹妹的话，荣惜苒蹙眉，看向荣元晔的目光里充满了怨恨。 父子俩拿着筷子的手同时一僵，荣文赋更是手滑打碎了瓷勺。 荣文赋看起来比荣元晔还要心虚，他僵硬地转移话题。 “元晔，我听说你们国子监马上要举行月考了，怎么样，你最近学业可有长进？” 荣元晔轻哼一声，高傲地扬起脖子，“那是自然。” “不仅如此，月考夺得魁首之人将会成为皇子伴读，伴读的位置也是我的囊之中物。” “魁首？” 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荣文赋激动起来。 “你不考倒数，已经是在长安城中给你爹我留脸面了，你这孩子怎么还学会撒谎哄人了？” 荣元晔也不服气，他一拍桌子站起来。 “我没有骗你！再说了我和三皇子那么要好，月考成绩真的重要吗？” 荣文赋为官向来清正廉明，最看不惯攀关系的人。 眼下荣元晔的话算上踩在了荣文赋的底线上。 “混账东西！不用心学习，整日就跟在三皇子身后，还不如军营中的弼马温！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要我说你不如不念了，还不如和我去军营里磨磨你的性子！” 两人一人呛一句，马上就要吵起来。 荣湘漪来不及扒拉最后一口肉，跑到两人中间劝和。 “阿兄别急，伯伯也消消气。” 看在荣湘漪的面子上，两人都咬牙忍下这口气。 但荣元晔还是不服，他留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区区几本书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不愿意学罢了。你们等着，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人走了，荣湘漪想去追。 却被荣惜苒拦住。 她知道妹妹很有想法，自己也阻止不了妹妹，只能道：“晚点再去，他现在情绪激动，别伤着你了。” 荣湘漪想了想，也决定晚些去。 荣文赋叹了口气，转而又对荣惜苒道：“阿苒，你能脱离苦海为父很欣慰，你现在才进国子监，这次月考我对你倒没有多大的要求……” 后面的话荣湘漪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盯着阿兄离去的地方出神。 等三人吃完饭，荣湘漪想到阿兄根本没吃什么，特地去厨房端了盘糕点去找阿兄。 荣元晔的院子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植被，只有一条幽深地小路可以到达卧房。 荣湘漪脚步声哒哒哒的，在院中有着轻微的回响。 卧房的门并没有关严实，荣湘漪还是敲了敲，甜甜地声音道：“阿兄，是一一，我给你带来糕点，可以进来吗？” 荣元晔明显不耐烦地声音传出来：“不行。” 荣湘漪没动。 “真的不行吗？” 听起来委屈极了。 安静半刻后，荣元晔松了口。 “进来吧，把东西放下就离开！” 荣湘漪嘿嘿一笑，用后背推开门。 小心翼翼地捧着糕点走到案前。 卧房内很案，用来采光的窗户都被植物挡住了。 荣元晔正埋头苦干，他额头上浸满了豆大的汗珠。 自我怀疑地喃喃：“怎么回事，我怎么一个字看不懂了……” 荣湘漪凑过去。 正好看见荣元晔书上的字。 “咦，这不是赵先生昨日讲的吗？” 说着，荣湘漪就指着书将释意翻译了出来。 “你别瞎说……”荣元晔有些烦躁，可当他看到荣湘漪竟然真的说出来了，而且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整个人怔在原地。 荣湘漪得意哼哼：“我可没有瞎说哦。” 往日里荣湘漪对先生的讲述都是一知半解，每每都要阿姐私底下教给她一遍。 但唯独这次，荣湘漪记得清清楚楚！ 阿姐还夸了她呢！ 她的行为像是一把利刃，插入荣元晔的心中，更是不停搅动。 让他无比痛苦。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睁眼瞎……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荣元晔并不明白，他从前可是国子监里最聪明的学子啊。 他以为自己只是一段时间不听课无伤大雅的，按照自己的聪明才智，后面随便看看就能补起来。 但，并没有。 甚至还不如一个小娃娃。 第47章 父母和离的缘由 不，这绝对不可能。 肯定是因为自己被荣惜苒和父亲气成的。 荣元晔摇了摇脑袋，将脑子里混乱的想法甩出去。 他转头看向荣湘漪，冷声道：“糕点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荣湘漪眨巴眨巴眼睛。 “阿兄，我也想吃。” 荣元晔根本就受不了荣湘漪撒娇，想叫她拿出去吃，但最后认命般叹了口气。 “你吃完赶紧走。” 他说完，又埋头继续专研。 荣湘漪拿了块糕点递到荣元晔嘴边，道：“阿兄也吃。” 荣元晔迟疑半刻，最后接过。 荣湘漪想要搬来凳子和阿兄坐一起，但她太小了，凳子又太重。 只能费力地拖着走。 见此，荣元晔虽然表情很不耐烦，但是身体十分诚实地走过去帮她搬。 荣湘漪内心兴奋。 她知道阿兄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排斥她，开始接受她了。 “阿兄，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荣元晔：“随你。” 虽然这样说，可他正在往凳子上铺了张叠得厚厚的毯子。 只是因为怕凳子太硬，而硌到荣湘漪。 当然，荣元晔是不会承认自己关系荣湘漪的。 荣湘漪嘿嘿笑了笑，看破不说破。 “为什么阿娘……你们的阿娘没有在家啊，她是出去有事了吗？” 荣湘漪知道这话题不能问得太生硬直白，只能装作天真地说。 荣元晔神色一敛，眼里满是悲痛。 是难得的真情实意，而不是平日里的刻意伪装。 他哑声道：“父母和离，阿娘早就搬出去了……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他的脸色写满了对阿娘的思念。 更加肯定了荣湘漪内心不愿相信荣元晔会撺掇父母和离的想法。 荣湘漪往荣元晔旁边靠了靠，同时把糕点推过去。 一边拍着荣元晔的背安抚一边道：“为什么会和离啊，是有什么矛盾吗？” 这句话彻底将荣元晔拉入痛苦的回忆中。 大概也是因为太过痛苦了，无人能听见他心中的苦闷。 眼下听到荣湘漪这样说。荣元晔不再排斥，将内心所有的话倾泻而出。 “阿娘虽然和阿爹成了婚，又有多个孩子，可阿娘不想成日都只围绕着后宅转，做个深宅妇人。她想出去做生意，实现自己的抱负，可阿爹不同意。” “特别是自从妹妹离开，弟弟被拐后，阿爹总是说都怪母亲不把心思放在家中，才导致的这些意外。” 那个时候父母成日吵架，荣文赋说话很难听，将一切的罪责都安在阿娘陈姝身上。 更是限制陈姝出府，控制欲十分强。 不仅如此，荣文赋更是开始对府中所有人都变得极其严苛，不许任何人做出他不允许的事情。 那段日子，全家人都十分痛苦。 每一个难熬的夜晚，荣元晔总是会会看见阿娘在深夜里抹泪，痛哭。 他看不下去了，为了阿娘和阿爹大吵一架。 那一夜最亲近的人之间说了无数伤人心的话，父母彻底决裂，荣文赋不再管任何关于家中的事，第二日就领了差事离开长安城。 母亲也不想留在伤心之地，出去开店实现自己的梦想。 “我原以为自己是帮阿娘争夺到了自由，没想到让父母关系变得越来越差。” “但阿娘还是很痛苦，半年后她就和阿爹和离了……” 原来，阿兄并不是撺掇父母和离，而是劝说阿娘脱离痛苦。 哪怕代价是他会被家人误会，自己也要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 荣湘漪十分心疼。 这些本不是阿兄该承受的。 她也没想到自己离开居然导致家里人变化如此大。 不过这些事的确是父亲做错了！ 荣湘漪默默将阿爹的所作所为记下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阿爹一顿！ 但当务之急是先劝劝阿兄。 荣湘漪能看出来，荣元晔一直都将自己封闭起来，假装阴郁招人笑话。 可实际上他的确一个人承受了很多的痛苦。 “阿兄，这不怪你的，父母早就有矛盾了，他们互相争吵却不解决矛盾，就算没有你和离也是迟早的事情。” “你没有做错，相反你帮阿娘提前解脱了，如果没有你的话，阿娘可能还要被痛苦折磨很久很久。” “真的吗？可是……”荣元晔瞳孔微颤。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会怪他，用扎心的语言骂他。 “当然啦！”荣湘漪看出荣元晔的想法，道：“阿姐怪你是因为她不知道你承受了这么多，我会帮你和阿姐解释的。” 荣湘漪把最后一块糕点放到荣元晔嘴边。 她笑起来，笑意盈盈，眼睛里闪着光。 “吃点甜的就不难过啦！” 荣元晔就着荣湘漪的手咬了一口。 明明是一样的糕点，他却觉得这一块比刚才的好吃特别多。 甜味在口中化开，蔓延至四肢百骸。 荣元晔突然觉得，如果眼前的小娃娃真的是一一那该多好。 她长得和妹妹一模一样，性格也像，就连那颗善良的心也最像了。 荣湘漪并不知道荣元晔此刻内心的想法。 她现在知道了父母和离的关键因素，寻思着什么时候帮阿兄和阿姐先解除误会。 但在那之前，她要先帮阿兄看清楚三皇子的真面目！ 荣湘漪试图再次通过赛马场的事情说服荣元晔。 可荣元晔表现得极其激动。 “我说过了，兴怀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如果真的想伤害我，根本不用等到现在，他从前那次就可以……” 说到这，荣元晔自觉失言。 他扭头拒绝继续回答。 荣湘漪倒是从他的话中捕捉到重点。 从前那次…… 果然，阿兄还是有些东西没有告诉自己的。 荣湘漪并不气馁！ 决定再接再厉！ 她倒要看看阿兄心里藏了多少秘密。 荣元晔的情绪很快平稳下来，他道：“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知道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荣湘漪从凳子上跳下来，嘻嘻笑道：“那我回头再来找阿兄聊天。” 说完，因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而心情颇好的荣湘漪蹦蹦跳跳地准备离开。 “等等……” 荣元晔突然喊住荣湘漪。 “怎么了阿兄？” 她扭头，就看到荣元晔别扭地开口。 “糕点，很好吃，谢谢你……一一妹妹。” 第48章 荣元晔，给你机会跪下求我 第四十八章： 等荣湘漪回去后，荣惜苒看到的就是一个傻笑着的妹妹。 “一一，怎么了？” 她关心地抚上荣湘漪的额头，担心荣湘漪是不是被荣元晔欺负了。 不过看她表现得那么高兴，荣惜苒也暂时放下心，但难免好奇。 荣湘漪嘿嘿笑了笑。 “阿姐，刚才阿兄喊我妹妹了！这是不是证明他终于认我这个妹妹了！” 荣惜苒愣了愣，她心中生起莫名的情绪。 一一有了别的兄长，会不会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妹妹了。 她会不会疏远自己？和自己没有从前那么亲昵了？ 任何一个可能性，荣惜苒都接受不了。 光是想想，她的心都很难受，险些喘不上气。 这种感觉，好像是……吃醋？ “阿姐，你怎么了？” 荣湘漪以为阿姐是因为和阿兄有误会，才会反感自己和阿兄相处。 就在荣湘漪准备帮阿兄解释当初的事情时，荣惜苒突然抱住了她。 “一一，你答应阿姐，永远都不要抛下阿姐，不能因为荣元晔而导致我们两个人疏远了，好不好。” 荣湘漪熟稔地拍着阿姐的背安抚，她觉得阿姐在自己面前就像是个小孩子。 原来阿姐是担心自己和阿兄好，不要她了啊。 “阿姐放心，我永远跟你第一好！谁都比不上，就算是阿兄也不行。” 荣惜苒也很好哄，有了荣湘漪的保证就够了。 荣湘漪趁此机会将当初的事情全都告诉阿姐。 “你不要再怪阿兄了，他也不愿意这样的，帮阿娘离开，他也很痛苦。” 而荣惜苒神色只有些微的震惊，就好像其实早就有所猜测，但她沉下脸色，道：“可就算如此，他也应该劝阿娘留下来，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呢？” “但他选择了最差的那一条路！如果阿娘都不在了，这个家就不再是家了！” 荣湘漪见阿姐态度如此强硬。 只能叹了口气，道：“阿爹的做法的确很过分，别说阿娘和阿兄接受不了了，连我也很难接受。” 可荣惜苒丝毫没有松动。 “我的确也怪阿爹逼走了母亲，可我也不会原谅荣元晔。” “更何况阿爹现在已经改了，你看阿爹对我多纵容，哪怕国公府的名声会受损，他也支持我为了裴洮外出修府。” “如果阿娘没走……” 荣湘漪知道这是阿娘的离开带给阿姐的打击太大了。 她只能慢慢地解开阿姐的心结，才能真正地缓和阿姐和阿兄之间的关系。 于是荣湘漪暂时按下不谈，因着这事荣惜苒拒绝今晚住在国公府，也没知会人，直接带着荣湘漪回了家。 原本因为荣湘漪对荣元晔缓和的态度，也再次变得冷硬。 一直到月考时，她都没和荣元晔多说一句话。 平日里更是会想方设法地阻止荣湘漪去找荣元晔。 荣湘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但其实比她更急的是荣元晔。 “阿兄这几日真奇怪，整日埋头在书里，连他的大作都不写了。” 荣湘漪正拿着唐映真给的麦芽糖嚼嚼嚼，却也不忘记观察荣元晔。 唐映真也瞟了一眼，道：“估计是马上要月考了，着急了吧，毕竟他当时可是当众立下了豪言壮志呢，要我说就是自找的。” 荣惜苒在旁边听着，虽然没有加入两人的话题，但仍旧轻轻哼了一声，“活该。” 不仅她们在关心这件事，自从先生说要月考之后，学子们每日也都会探讨一番。 今日更是嚷嚷着要下注。 大多数人下的都是司淮，只有少数人下了旁的有力的竞争者。 正当此时，荣元晔突然站起身，走到那群人中间。 将自己身上的银票都掏了出来，拍在桌子上。 也不顾众人议论纷纷，道：“全下荣元晔。” 月考很快就到了。 考完两日，成绩公布。 一早先生就将成绩贴在了国子监院中最显眼的地方。 所有学子都围在榜前。 比起自己的成绩，大多数人更好奇此处月考的榜首是谁。 除此之外便是荣元晔的成绩。 还不等大家看到榜上的名字，荣元晔突然冲过来。 他挤进人群，额角渗出冷汗。 只见榜首那一栏用了加粗的字写着：司淮。 荣元晔呼吸一滞，浑身颤抖起来。 “果然是司公子！我赌赢了！” “这还用说吗？要我看押别人的才是傻子。” “不自量力，这种人就该滚出国子监，免得传出去败坏国子监的名声！” 学子们话中的指示意味十足。 毕竟整个国子监内只有荣元晔一人给自己下了注。 荣元晔怒吼了一声：“不可能！肯定有问题！” 他的声音一时间震慑住不少人，然而下一秒。 人群爆发出巨大的嘲笑声。 其中最大声的就是王介。 “荣大公子，你不会还做着当伴读的美梦吧，还是被打击到出现幻觉了？” 不仅如此，他还拽着荣元晔的领子，将他拉到了榜首末尾，指着上面的的名字。 字字诛心。 “你仔细看清楚了，最后一名！” “怎么，国公府是连给你请大夫的钱都拿不出来了吗？” 他边说着，边从怀里拿出一叠钱，丢在荣元晔脸上，“来，小爷施舍给你的！拿去看看脑子！” 荣元晔眼眶通红，整个人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一把推开王介。 可榜上的字却像是一把无形的刀，一遍遍提醒荣元晔这个事实，如同剜心。 他胸口起伏，口中喃喃：“不可能，就算不是第一，怎么可能是最后一名……肯定有问题。” 让他更无法接受的是，甚至荣湘漪一个刚来国子监的小娃娃，名次都在他之上。 正当此时，三皇子和司淮也被人簇拥着出来。 三皇子伤了腿，此刻正坐在轮椅上。 荣元晔看到三皇子，像是看到最后的希望一般。 却不想正好听到三皇子在对司淮道： “淮兄，你看他的模样，像不像一条狗。” 他目光兴奋，冲着荣元晔大喊。 荣元晔如招雷劈，整个人愣在原地。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沙哑，充满崩溃：“兴怀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皇子冷嗤一声：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本皇子都名讳！要不是因为你，我的腿也不会断！你真的很恶心又挺招笑的，要不是看在你还能逗个乐子的份上，谁稀罕当你的朋友？” “现在嘛，我不想演了。不过你现在要是跪下求求我，我倒是可以让你做淮兄的跟班。” 三皇子说完，丝毫不顾目露绝望的荣元晔，转身询问司淮。 “淮兄，你说怎么样？” 荣元晔眼神变得更加惊悚。 只见一旁，司淮轻扫荣元晔一眼，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他薄唇轻启，道： “不必了，脏。”